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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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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都被我们砍断。
简直是群魔乱舞。
死啦死啦亢奋地喊着他根本称不上口号的战斗口号,发着根本不算命令的命令:“干光它!烧死它!炸塌它!”
迷龙现在是当之无愧的敢死队长,他冲在最前边,马克沁的枪身缚在背上,他使用着他的轻武器。这家伙现在怪怪的,用轻武器冲杀的时候就红了眼,用重机枪的时候又变得冷得碜人,我不知道是不是那过重的份量给压地。
从一条宽阔的岔道里,日军的嘈杂汹涌而来。
死啦死啦:“烧死它!炸塌它!”
我们闪开身子,让我们一直用身体保护的汽油桶何书光出现,那家伙往里喷了一家伙,我们又把他护住了。一个兵狞笑着把炸药包扔进了那一甬道的火焰。
那个兵:“要炸啦!要炸啦!”
他提醒我们倒是提醒得好,可那截岔道就在他脑袋上塌了下来。
死啦死啦:“倒霉鬼!”他抹了把脸,把一张鬼脸抹得更加满脸花,他向前方地坑道挥舞着他的两枝短枪:“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我们就疯子一样地往前涌。
我们在枪焰和爆炸中搏杀自己的命运。我的团长和我们的师长曾把现在的疯狂演示过无数次,演得快把对方真给劈了,这一切让我们迄今还在占着便宜。南天门现在耳目失聪了,南天门现在是个瘫痪的巨兽,如果它仍然如臂使指,我们早被碾死。
前方的机枪爆响,那是坑道里用沙袋匆忙垒的一个工事,冲在前排的三个人一头栽倒,迷龙站在他们中间,莫名其妙,可还站着,一发子弹甚至是打中了他缚在背上的马克沁,造就的一发跳弹直接命中他身边副射手的侧颅一可他他 妈的就还是完好无损地站着。
那个只好卧姿使用的简易工事后,那个日军轻机枪组也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死啦死啦扒开迷龙,用两筒霰弹轰击了那个枪位,然后用另一只手上的毛瑟二十响过去了局。他一脚把那挺冲锋时使不上的歪把子踢开了,拿枝空了的霰弹枪指着迷龙笑。
死啦死啦:“没天理啦!什么世道?”
他毛瑟枪一挥,我们跟着往前涌。迷龙还在那挠头,我从副射手的尸骸上解着携行架——一挺老水冷机枪很管用,虞啸卿真没说错。
我:“我要离你远远的!妖怪!”
迷龙终于给自己找到了解释:“我老婆准在家烧香呢,这娘们。”
死啦死啦又在前边鬼叫:“炸他娘!”
张立宪冲上去了,扑在地上,这回死啦死啦帮他装的弹,前方一群日军抓狂般地试图用沙袋和能找到的一切封上坑道,他们干得颇有眉目也颇见声色。投入得忘了我们的存在。
张立宪连轰了两发火箭弹。
然后死啦死啦指着那片硝烟,硝烟之后的坑道呈明显的上升趋势。
死啦死啦:“南天门。”
虞啸卿在滩涂的砾石中、浅水里和雾气中走动着,年青的精锐们簇拥在他身边——但只有他们簇拥在他身边。虞啸卿像在对着雾气叫喊。
虞啸卿:“进攻啊!进攻!今天不是吃斋念佛的日子!……都怎么啦?!”他怒气冲天地对着滩涂和雾气叫喊:“你们怎么回事?!”
虞师,呆呆地站在滩头和水里,溶入雾气的同时也像飘忽的雾气,不可谓不勇敢,零星的炮弹就在他们一无遮掩时给他们制造伤亡,不可谓不内疚。内疚得只好站在那里发呆。
于是虞啸卿拔出了枪,开始在他鞭策的人群头上挥舞:“进攻!进攻!二十分钟前我们就该进攻!”
沉默。一个就差被他拿枪顶了头的兵终于嗫嗫嚅嚅:“……团长……”
虞啸卿:“团长怎么啦?”他明白过来就开始咆哮:“海正冲这个王八蛋呢?!”
一个小排长搭腔儿:“刚才,唐副师座叫走了。”
虞啸卿:“唐……”
他回过头想寻唐基的晦气,可原本站着唐基的地方,现在只余雾气。看着空白,虞啸卿的眼神也变得空白——他从来也不是个傻子。
战争就像生产线,和所有琐事一样,靠着看库的、放给养的、写公文的、拉大车的、灌汽油的运转。虞啸卿现在想把自己当炮弹打出去,可他那只管琐碎的唐叔已经把炮拆成了零碎。
但他是不怕死的,不怕死的总有寻死地办法。他转过头来便又挥着枪。
虞啸卿:“海正冲撤职查办。副团长指挥!各营营营长集合听令!”
他枪口下的人吞吞吐吐:“……都一拔儿叫走了……”
虞啸卿又愣了一回,瞪着他的攻击部队。他的部队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看着他,其中不乏像他一样落空的悲愤。
虞啸卿:“你们的同袍正在雾那边给你们开出一条血路!你们可以不管。你们也从此死了!我有了一师行尸走肉的军队!”
而李冰在他旁边附耳,在他的吼叫下根本无法听见,虞啸卿愤怒地转回身来。
虞啸卿:“有话大声说!我还不用骗着弟兄们去打仗!”
李冰:“军部把所有辎重车都调扣了,说邻防区急用……”
虞啸卿冰冷彻骨地看了李冰一眼,没愤怒了,只有打心里凉了出来。凉得他只想热。哪怕自己点个火堆也要跳了进去。
虞啸卿:“我要叫你带个手枪队,见唐基杀无赦——做得来吗?”
李冰答得也算是不打折扣:“副师座的车好像走了好一会了。说是去军部。”
虞啸卿:“好样的。我算没看错你,小张小何总说跟你隔着一层。”他指了指雾气,“小张小何就在那山上。”
他点了点头,在李冰的肩上拍了两下,然后将他猛地推开了。他继续向他无能为力地军队下无能为力的命令,无能为力是无法掩饰的,挫败在每一个字里边。
虞啸卿:“……我指挥渡江攻击……各连连长,集合,听我命令。”
他戳在江水里的部下乱了起来,在打架。很多人追打一个,打得水花飞溅。虞啸卿走向那里,很多人把一个倒在水里的家伙拳脚 交加,他踩着水,越来越冷,真是很冷。
虞啸卿:“我们还要怎么个乱法子?廉耻呢?”
打架的停了,那个为首的年青军官回了头,并不是失控,而是愤怒的——他指着那个被殴倒在水里的:“他破坏渡船。”
虞啸卿看了眼系浮在水面上的橡皮舟,一把刀插在舟上。咝咝地漏着气。
虞啸卿:“很好。你们连长呢?”
打人的家伙再一次指着水里的家伙:“他就是。”
于是虞啸卿对着水里的开了一枪,安静了。虞啸卿觉得自己心里好象也安静些了。他瞧着那个揍人的军官和他同样年青更加年青的手下,总还有想他所想的。
虞啸卿:“现在你是连长——准备渡江。”
年青军官:“不行。我们过去了根本没有后援。”
虞啸卿:“我马上就送过去一个营一个团!整个师!”
年青军官:“您不可能就这样把全军给送过江。”
虞啸卿把枪口狠狠戳上了那家伙的胸口,但那也是个不怕死的。
年青军官:“攻击立止,团长走时早把这道命令传得无人不知了。这样过去就是送死,死了还叫哗变,连名字都要除了。这辈子对别人对自个都像发梦一般。”他让虞啸卿看他袖口里的手,确切说是有肘无掌的手:“我已经很假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还有两米半的肠子留在江那边。”
虞啸卿:“……是你们他 妈的正在哗变!”可他能对这么个人开枪吗?他只能溅着水咆哮:“那你就由得他毁船啊!鬼叫什么?!”
那军官就又一次让他看自己不存在的手:“我总得留条路,给它拿回来——可不是今天,不是搭上全连。”
虞啸卿木了一会,冲冲地走回岸上,一路上推开那些试图搀扶他的亲卫们,用力极猛,几个人被推得翻倒在水里。倒像是打架一样。
李冰:“师座,军部急电!”
虞啸卿:“钧座还是唐基?!”
李冰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真话抑或假话?但他还挡不住虞啸卿剐刀般地眼神,他离唐基还差得远。
李冰:“……您的父亲。”
虞啸卿倒笑了起来:“还不够吗?老子已经像个土匪一样!拿枪逼着部下去死了!——还要十二道金牌吗?”
他哗哗地登了岸,冲向那具马扎后的滩涂。那里的一个掩体里陈设着通讯设备,除了拉进去的电话线,还有无线电台。几个通信兵正在忙碌——那是为了虞师座需要而挪前了的通讯部。
通信向他敬了个礼,线早接好了在等着,通信把话筒递了给他。
虞啸卿根本没等那边发声,用他的家乡话对话筒里来了一句:“爷老子。你只当莫生我。啸卿……要翻天了。”
然后他把话筒砸了。拔出他亲随背的刀,砍断了电话线。他走出掩体。看着他用不上的军队,现在他倒平静了,选择题他已经做完了。
虞啸卿:“好吧,我现在就从名册中除名了——老子现在就哗变了!”
他瞧着他的亲随们,一个个年青,从无挫折的脸上写满沮丧愤怒和忍无可忍。
虞啸卿:“要么势如破竹,否则粉身碎骨,做人的根本要拿命来换的——至少我们撞上了这么个年头。”他振臂高呼:“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上南天门?”
那帮孩子没让他失望,至少在这方面从不让他失望,十几几十个发出上千人的音量,但说到头他们也只是十几几十人。
“愿意!”
“做鬼去吧!愿意!”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更新时间:2009…3…8 16:00:52 本章字数:6413
虞啸卿:“由头多得很,咱们现在是没理的!那就走,过了这奈何桥,去做我们没理的无名鬼!留他们在这里,做有理有名的人!”
在军队出现这种事便叫炸营,一师之长当先,领着他一众血气方刚的少年,他们从滩涂冲向水里的渡船,分开人群就如船头分开水流。少年们自觉火力不足,一路抢掠着他们眼中退缩者的武器弹药,气壮得可以,也乱得可以。
虞啸卿当先上了船,他的人抢了桨,解开缆索,船头在混乱中掉向,还不断有人一身水花地跳了上船。
虞啸卿在溅湿中看着雾气里旋转的天地,听着从山肚子里传出来的爆炸,这也许真就是他期待已久的结果,一事无成但终于自由,这让他有些晕眩。
李冰:“师座!师座!”
虞啸卿扫了眼被他们抛弃在水里的旧日亲信,李冰是踩着水追来的,手里高高举着一张薄纸。
虞啸卿:“不看。”
李冰:“是南天门上刚传回来的!联络官发的电文!”
那就不得不看了,船止了,还在船下的亲随拿自己身体当着锚桩,虞啸卿从船上伸了只手接过——然后便开始皱着眉头。
发完电文的麦师傅收拾好了机器,像每个经历今天的人一样,他使劲看了看雾气,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罔视了这片已经让他麻木的焦土,在士兵的护送下进入我们清扫过的坑道。
那确是麦师傅发的电文,只是被唐基遥控着做了拉回他家虞侄的道具。麦师傅以他惯常的据理力争和宽容说道,他理解这样大地强攻不可能步步到位,但为什么十五分钟前就该展开的炮火支援还未来临。
虞啸卿愤怒地盯着他的下属,尽管那不是他任何一个下属——甚至包括李冰——的错。
虞啸卿:“炮兵呢?”
他的亲随惶恐地往东岸——大雾的深远处指了指:“师炮兵和军里的重炮早在那里放列了。不知道怎么……”
还能怎么?虞啸卿重重地从船上又跳回水里,随手抄过了部下手上的长枪。
虞啸卿:“跟我去!老子至少亲眼看他们把炮弹打完!”
于是又一次乱哄哄的劈波斩浪。我们的师座又一次分开人群。
把自己填过去,只是个良心的交代,派的用场还不顶炮群一次齐射。偌大的炮群可不像唐基一样好藏,虞啸卿想,这是他至少还可以为他兄长争到的东西。他那么骄傲,在他心里,让他愧得以命相报的团长周围,没有我们这帮小弟。
那个兵冲了上去,把枪举到一个九十度的仰角准备射击,那是不可能和上边的人比射击速度的。砰砰地几枪从我们瞧不见的上边盖了下来,最致命的一发从他颈窝穿入。肋下穿出。我们抓着他没撒手的枪把他拖出射界,子弹还打在他的脚后跟上。几个和他做过同样尝试的人先已经躺在射界里,连救都不用救了。
这里的坑道几乎是垂直的,很陡的金属梯级东一折西一折地直折了上去,我们看不见的日军就在我们看不见地上头守着,火力并不强。但守这么个地方并不需要多强的火力。
上边扔下来的手榴弹在我们眼前爆炸,扰得我们一身土。我和不辣把那个伤兵靠洞壁坐着,也救不了他了,坐着吧。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捂着自己的颈窝。
死啦死啦,半疯狂状态,唾着嘴里的土笑骂:“龙王爷爷庙奶奶!上边就是南天门!”
不用他说,我们的伤兵就是靠在从土里突兀出来的一截大树根上的,我摸了摸那树根,拿枪轻砸了一下。
不辣:“石头做的?”
丧门星:“树生得太久了,就长成了玉。”
不辣:“那老子还屙金条呢。骗鬼。”
但他从此就开始做弄下一块来的企图。我懒得瞧他的洋相,正好死啦死啦在我前边出馊点子。
死啦死啦:“——干它?!”
他满是期待地看着何书光,何书光沮丧地摇了摇头,他用“扑”地一声模仿他喷出地火焰,然后让那火焰落在自己头上:“我们都会烧死的。”
那就瞧张立宪。张立宪只管摇头,屁都懒得放一个了。
我不想瞧这份一筹莫展了,我转过头来,那个伤兵已经歪在墙上死了,神情倒是恬静得很。麦师傅已经在护送下到了我们身边,他神情茫然得很。我们拍他的肩也没个反应。
死啦死啦:“狗!狗!杀了它!”
我们瞧着那家伙忽然开始抽羊角疯。他对着狗肉大叫,那架势好像狗肉已经把他咬死了一样。狗肉瞧着他如看一个习惯了的怪物。无动于衷。
然后那家伙在狗肉脑袋上轻拍了一巴掌,声音也很轻:“狗肉,上!”
于是狗肉忽的就冲上了楼梯,我们瞧着它在阶级上一闪而没,像枚会拐弯的炮弹。
死啦死啦还在鬼叫:“它咬人!小日本的狗!杀了它!”
叫归叫,手上一点没耽搁,一枝满弹的冲锋枪抓在手上,扶持护木的手上还抓着他的霰弹枪,毛瑟二十响插在腰里一抓得的位置,然后他开始随着狗肉往上冲,他刚起步时我们已经听见上边的咆哮与撕咬,以及日军的尖叫和枪声。
我们醒过神来,跟着他一涌而上。我眼前还是七拐八弯的阶级,已经听见上边冲锋枪的扫射,然后霰弹枪轰轰地响了两下。我奔跑着,眼前终于出现那一片狼藉——被狗肉咬过的也被死啦死啦打过的尸体,狗肉正和拿着刀的最后一个在撕咬着,死啦死啦连换弹匣的功夫也没有,拔出他的毛瑟二十响,砰砰的一梭子。
这里有扇小门通往外边的不知处,死啦死啦的枪口指向那里,何书光这回会意得快,听着日军奔来的嘈杂声就冲了出去。然后焰光和热流从外边卷了进来,更多的人冲出去填补他,爆炸和枪声。
门小得很,一窝蜂而上要卡住的。我们几个精疲力尽的窝在那里候着,死啦死啦沉默地摸着狗肉的后腿——它也挂花了,腿上着了一枪,但那家伙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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