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快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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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只不过是他众多学生中的一位，还是最惹他厌的那一位……
　　「展意翔！」穆清风想也不想的拍桌起身，更是对推着庞凯德转身走人的展意翔背影怒吼。
　　不过吼完后穆清风就后悔了，看着导师专用室里的其它导师全惊讶望向他时，赶紧一把拉住展意翔离开导师专用室。
　　他竟然气到忘了隐藏情绪，任由脾气主导一切的差点忘了初来任教时前辈们所殷殷叮咛的「三心」──爱心、信心跟耐心。
　　因为这所学校的学生个个皆是非富即贵的后代，不是他们这种混口饭吃的平民教师能随意处罚责骂的，再加上更位于顶端的展意翔跟庞凯德，他们两个随便来一位家人投诉都会影响到uncle在这学校的地位……
　　差点把事闹大的穆清风不禁苦笑。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uncle，就连刚刚也怕牵连到uncle而没想到自己。他这么想着uncle，uncle何时才会想到他……
　　「呃……老师……」一直跟在导师后头的庞凯德不得不出声，「那个……车子已经到了。」那已等候在校门口的简讯一出现，庞凯德便扯住了展意翔的手，并顺势停住了导师的步伐。
　　很怪，真的很怪，不过再怎么怪都得等他确定了展意翔完好无恙后再来。
　　所以他掉头扯着展意翔跟着他走，再由展意翔扯着导师跟他走，然后他们三人就能大摇大摆走出校门口搭车，因为导师可是比假卡那张通行证还实用万倍。
　　沾沾自喜的庞凯德却在一秒见到校门口外，那倚在黑色奔驰车旁的人后马上往回走，可惜那人在瞧见他时马上坐进了车里并发动了引擎等着，教庞凯德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展意翔跟导师也跟着钻进车中。
　　就这样车里无言的三人、不，四个人，个个怀着心事沉思，一直到抵达终点目的地为止才打破沉默。

☆、24

　　干净明亮的长廊尾端，规划布置得有如咖啡厅一隅的静谧空间中，分别坐着展意翔跟穆清风。
　　两人皆一手压着另一手的手肘内弯处望向窗外，各自沉浸在思绪中不语。
　　如此的气氛本该令人窒息，可穆清风无所觉，而展意翔却是甘之如饴。
　　因为这是他头一次这么靠近穆清风而没被驱赶，头一次这么觑着穆清风而不被怒瞪……呵呵，他竟然只要能偷偷看着穆清风就满足了，他的愿望还真小啊……哈哈哈──
　　满心的涩味让展意翔不禁脱口笑出，可那笑声却是混杂着哭音的怪调，听得穆清风不得不抽离脑里的思绪望向他。
　　洒入的阳光罩着单手抵额撑桌不知是笑是哭的展意翔，他脸上的表情是痛苦到哭，可嘴角却是咧开的笑，教穆清风判别不出来他到底是哭还是笑。不过被光晕所烘托出的展意翔却是狠狠的震住了穆清风，那完全不同于第一次所见到的腼腆少年，满满被苦闷所取代的神情当真骇住了穆清风。
　　因为他脸上的表情……那是Hidden才会有的神色！
　　「你、」惊得穆清风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愿去猜测他会如此的结果是从何而来，鸵鸟的发出一个单音后就闭上嘴不再询问，选择忽视眼前所发现的结果。
　　蓦地，顿悟。
　　穆清风无法相信的摀着嘴，仅剩的单手紧搂着自己的身子止住狂起的颤栗。
　　原来……他跟uncle一样……不喜欢所以忽视，不喜欢所以不回应……
　　因为这样就不会给对方期望，不给对方期望就无须去承担失望，那就能保护自己全身而退不受伤……
　　好自私，原来他竟然是这么的自私，可他真的不想让展意翔有所期待，所以他怎么都不可能去回应他的感情。可是这样……会不会让展意翔越陷越深到后来变成跟他一样？
　　穆清风很怕，因为他尝过这滋味，怎也不希望展意翔步上他的后尘跟着尝……
　　「我会走，我昨天问过了阿凯，校舍还有空床，等检查完毕回去后他就会带我去申请。」不等他再开口，展意翔抹去脸上的疲累再度望向窗外缓缓说着。
　　那是他跟穆清风之间仅有的牵扯，却也是穆清风极欲扯断的牵丝，所以他选择剪断自己那微薄又可怜的小小祈求来完成穆清风的想望。
　　尤其再经过刚才，那全然忘了众人，毫不隐藏情绪的穆清风真的让他无法再坚持下去，更让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信心瞬间崩盘，教他放弃了自己能改变穆清风，甚至能为他带来快乐的奢望。
　　穆清风一直看着展意翔。
　　耳里听见那不带起伏的音调说出了他听见会高兴的话，却是教他怎也高兴不起来的只能两眼直盯着展意翔的脸庞。
　　想看出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没在展意翔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好似一切都放弃了、一切都割舍掉了……
　　冷不防，心一痛。
　　「阿、阿凯是谁？」教穆清风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吐得出这句话，却是毫无紧要的一句。
　　「庞凯德。」难得不带任何怒意的语句，问得展意翔扯起一朵苦涩的笑。

☆、25

　　果然……再知道他要搬离后，穆清风才会撤去对他的厌恶待他。
　　「你们……感情很好？」
　　「大概吧。」展意翔一直望着窗外，对穆清风的问话尽可能简短回答。他怕说多了，心又会开始贪婪。
　　「你……昨晚没回来是跟他再一起？」
　　「恩。」因为能跟穆清风这么聊着一直是他的想望啊！而达成的时刻却是他决定跟穆清风划开距离的时后……哈哈──
　　「展意翔！」又是那种表情！那种欲哭欲笑的表情看得穆清风忍不住一唤，同时手也伸了过去的放在展意翔搁在桌上的手后一握。「你、」却在接收到展意翔探来的眼神时呼吸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张口无言。
　　「我会去跟姐姐说清楚，绝对不会牵连到老师。」那再明白不过的担忧让展意翔再度凄苦一笑。
　　收回被穆清风紧握过的手，缩成拳的摆靠上唇边。那上头的余温是穆清风难得的施舍，却是他怎也留不住的温热……
　　「我不是、」这时后他根本管不着展翊苓！
　　展意翔的所有反应再再都让他心惊，那似Hidden又不是的感觉让穆清风心慌，「我只是、」却是越慌越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得清楚明白，而原本就不流利的口才在此时此刻更是笨拙到让他痛恶。
　　「你们怎么了？」诡异的画面让奉自家太后命令前来，准备带他们去款待一番的庞凯德愣住。
　　阿翔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而导师……背过身去让他看不到，不过匆匆一瞥，他很清楚的看见了忧伤。
　　为了谁？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我妈想请老师还有阿翔晚上留下来，她想要好好招待两位。」阿翔肯定跟情伤有关，而那人是谁……他一点也不想去猜。
　　「帮我谢谢庞阿姨，我想回去了。」展意翔一口拒绝，「该做的检查应该都差不多了，我要走了。」而后站起身准备要走。
　　他现下只想快点回到学校去完成宿舍的入住申请，好尽早搬走完成穆清风的愿望。因为他知道穆清风一点也不想跟他在一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穆清风一点也不想待。
　　所以，「阿凯，我想快点完成申请手续。」越早走越好，跟穆清风之间那不算牵扯的牵扯，越早划清越好。
　　那决然听得穆清风回眸，如此急欲离开他的展意翔却是莫名的让穆清风心一扯。
　　他应该高兴，可升起的情绪却是悲哀愤怒。
　　悲怜着自己到最后仍是一人，愤怒着自己再终于能清静时竟想留下展意翔。
　　「很高兴能住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的穆清风开口。「刚好趁这个机会做家庭访问，顺便当面跟你家人道谢。」
　　也许是展意翔那神似Hidden的表情动摇了他，也也许是展意翔那落寞的神情晃动了他。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被动的跟着展意翔做遍了所有检查，在庞凯德家人口中顺便做的健检，却是完整到另他咋舌。所以他有必要留下来当面致谢，也有必要留下来确认……展意翔不会是第二个Hidden　。
　　换个地点、换个环境，也许他能跟展意翔好好谈谈。
　　因为他真的不希望展意翔走上他走过的路。
　　那只有自己，没人能倾听、明白跟理解的苦恋之路……

☆、26

　　「这里还真美。」
　　住家就位在机构顶端的庞宅，一览无遗的宽广视野让经过冗长晚宴的穆清风回房后，马上走上这花园阳台，藉着凉风吹拂，放松绷了一整晚的情绪。
　　再他开口之后，展意翔也不得不跟着留下。而人，也在他虚构的借口下跟他同房。
　　穆清风知道偌大的庞宅多的是客房，所以刻意把自己说得胆小，并要展意翔跟他同住一房，为的就是能在结束后好好的跟展意翔一谈。
　　这也就是现在展意翔为什么一脸怪异的看着他，无法理解的苦恼更是明显的出现在他脸上。
　　「风吹的很舒服，你要不要过来？」而那表情却让穆清风莫名心情愉快。
　　犹疑了下，站在客房中的展意翔举步跨过落地窗。
　　完全不知道穆清风的意图，也不知道他的打算，不过展意翔知道……他很喜欢现在的穆清风，一脸的轻松惬意，一身的舒适悠闲，倚栏而立任由风吹乱他头发的穆清风真的让他好喜欢、好喜欢。
　　多希望他能一直这么悠闲惬意，永远这么轻松自在，不被情所苦，也不被情所伤……
　　「我不知道你跟庞凯德会变得这么要好？」看着走来的展意翔，穆清风淡笑着说。
　　那微微滑开的笑痕不禁令展意翔屏住了呼吸，且无法自己的直盯着它瞧。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穆清风真的适合笑！那浅浅的笑意布在穆清风的脸上是如此贴合，无比柔媚又无忧无愁的神情才真的适合穆清风！
　　展意翔情不自己的被那笑吸引，更为那颊旁的小小梨窝着迷。
　　原以为他不可能看见穆清风的笑颜，却在告诉穆清风他准备搬走后，一连完成了两个想望……很悲哀，却也让他满足了。
　　「展……意翔？」原本只是要展意翔过来站他身旁好来谈谈的穆清风不自在的唤了声。
　　没成效的结果是展意翔依旧抱着他，那不似uncle的拥抱，却是相同的带给他温暖。
　　穆清风知道他该推开展意翔，可在这夏夜的凉风中，沁凉的夜风不只吹得人心旷神怡，就连防卫的排斥心思也跟着松落。
　　所以他由着展意翔抱着，由着夜风吹翻他的衣角，而后隔着丝质的白色学生衬衫，数着展意翔的心跳。
　　一次、二次、三次……再数足了一百次后，轻揽着他的人终于动了。
　　「对、对不起！」
　　而后一把将他推离，并且双手紧抓着他的双手，身体弯成九十度角地对他大声说着「对不起」。
　　在这极静的夏夜，那声歉语嗡嗡的盘在耳里，听得穆清风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抱过我的事实淡掉？」所以他佯装生气，却是笑在心里的看着惶然无措的展意翔。
　　「我、我、」是无心的！
　　很想这么说的展意翔却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无心之举的背后是被那笑容蛊惑的刻意结果！
　　就在他沉醉在穆清风那甜甜的、淡淡的笑容里时，不意地发现他跟穆清风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伸手可及之处，而穆清风不但没有排斥，更甚是笑睇着他不移时……他真的阻止不了自己想拥抱他的心！
　　所以他张开双臂抱住了穆清风，极轻极缓的将他拥抱而住，深怕一个使力会让这难得的契机消失、会让他渴望的这梦破碎。
　　「逗你的。」展意翔的无措看得穆清风噗哧笑出声，「只是一个拥抱而已，没什么，不要放心上。」而后转身，将双手搭放在围栏上再度看向宽广的夜空。
　　这一转身，教他没看见展意翔瞬间变调的脸色，更没瞧见展意翔眼中浮现的受伤眸光，一劲的只想着该怎么开口、如何开口、何时开口，才是最好的时刻。
　　展意翔再度凄然一笑。
　　原来对穆清风而言，那只不过是一个不必放在心上没有任何意意的拥抱。
　　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对穆清风来说都毫无意义，都是没必要记在心上的举止，唯有沈祭礼的所做所为才能让他放入心房……
　　「我……」发出一个单音就停止的穆清风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我为我以前的态度跟你道歉。」而后一股作气的说出这话当开场。
　　穆清风突来的歉意听得展意翔愣住。
　　虽然他看不清穆清风所有的表情，可是侧面的穆清风是一脸的认真，认真到让展意翔有点恍惚。
　　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穆清风伤了太多次后出现异常的想望？想着穆清风终于看见他的真意、想着穆清风终于明白他的心情，所以才会听见这虚幻迷离的歉语？
　　没有任何反应的展意翔让穆清风忍不住回头，「你不接受是应该的，不过我还是要对我过去的行为道歉，对不起。」再看见展意翔那一脸错愕的表情时，不甚甘愿的穆清风撇了撇嘴道歉。
　　老实说，他现在有点生气，不为别的，就为展意翔脸上那不信的神情。
　　他是讨厌他，他是排斥他，可展意翔给他的感觉就象是打不死的蟑螂！他脸色摆过、口气坏过，然而展意翔还是在他身旁不停绕着不去。冲着这点，他就认定展意翔应该要接着说「没关系」才对，而不是静默不语又不信的看着他！
　　「我、我没有不接受！」一把抓住越过他要走的穆清风，展意翔如梦初醒的大吼。
　　被人大力抓住的胳膊现正提高着，「所以？」传来了有点痛、有点痠的感觉，让穆清风更加气恼展意翔的拦阻。
　　抓住他后只告诉他「没有不接受」这五个字？代表什么？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不接受，没有「没有不接受」这个词！
　　「我、」被穆清风那双怒意十足的眼睛瞪得再度结巴，「我、我、我、」不同于以往的厌恶，整个是冲着他来的怒火，让展意翔不知所措。又再听到那句「所以」，更是让展意翔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所以？」穆清风加大了音量等着。
　　「所以……」所以什么？所以他现在该说什么？展意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穆清风那双被怒火燃得熠熠发亮的眸，展意翔险险又失了神。
　　「不接受就算了。」等不到想听的话，穆清风一刻也不想再待。
　　全然忘了不久之前还在想着该怎么说、如何说，才能让展意翔明白他的意思，而后确保他不会成为第二个Hidden──也就是他。
　　「我没有不接受！」急急抓住挣离手心不到一秒钟的胳臂，又再一次看见穆清风再度瞪来的视线时展意翔突然恍悟，「我接受、我接受、我接受你的道歉！我没放在心上！真的！真的没有关系！我接受、我接受你的歉意！」而后一股脑连珠炮的说着。
　　噗哧一声，穆清风就着展意翔抓着他的姿势靠上展意翔的胸膛狂笑。
　　如此急迫又认真的展意翔真的让穆清风想不笑都难，他真的想不到展意翔竟然会是这么可爱。
　　所以他怎么都不能让展意翔踏上他走过的路，那滋味……他一个人尝过就好。

☆、27

　　「早安！两位睡得好吗？」
　　一大清早，快速敲了三下门扉的庞凯德马上推开了眼前的酒红色房门进屋，并快乐的大声问着。
　　耀眼的阳光瞬间迎来，徐风扬起的白纱窗帘也舞动成浪，而这之中有着一人，略略抬起头望向他的伸出食指作势要他禁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只能瞻仰不可亵玩焉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