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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宣大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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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墓佣叛幽辍

  杜周南阳杜衍人也。当年颇得南阳太守义纵赏识,任用杜周为亲信,推荐给廷尉令张汤,为廷尉史。后升至廷尉令,所办诏狱亦益多,所论杀甚如麻,治事方法皆效法张汤,为酷暴。唯少子延年行宽厚云与其父不为一类,也颇得邴吉另眼相看,相交甚厚。那杜周当年任廷尉令时,邴吉在他的属下任廷尉右监。

  邴吉忙拱手道:“幼公贤弟,一向可好!”

  杜延年也不答言,就抽回身子不见了。邴吉正纳闷,却见那人,快步从酒楼出来,到邴吉面前,长长一辑,道:“少卿大哥,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想煞小弟了!”

  邴吉道:“贤弟一向可好!” 

  杜延年上前一把抓着邴吉的手道:“小弟正与几个朋友在此小聚,大哥随我上去再慢慢叙来。”说罢不容答言,便劈手夺下马缰绳,扔给酒家的门童,竟自拉着邴吉进了酒楼。

  两人上了二楼,来到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前,桌旁已坐着三个青年。见他俩过来,忙起身,拱手相迎。

  延年忙指着邴吉对另外二人道:“这位,是我大哥,原是廷尉右监,现在是大鸿胪属下郡邸狱治狱使者邴吉大人!”

  二人忙长辑道:“学生见过邴大人!”

  邴吉忙拱手还礼。杜延年又转身冲着邴吉,指着白衣青年道:“这位,是大哥的同乡,东海萧望之,”又一指青衣青年道:“这位王仲翁。这两位均是小弟在太学的同窗。

  邴吉道了一声幸会,便入了上首坐下。延年三人也分别坐定,忙唤店家新打一壶酒,又添几道菜。延年道:“少卿大哥,听闻蒙圣上恩典,大哥已经复了官,回京了。小弟正寻思着,择日去府上拜望大哥大嫂呢,不想今日在这里碰上大哥了。”

  邴吉道:“多谢贤弟记挂着。我回京已经快两个月了,早想着要去尊府拜见令堂大人,看望贤弟的,一直不得空闲。长安之乱,贤弟也是知道的。那郡邸狱已是人满为患,实在是脱不开身。”

  延年忙端起酒樽,与邴吉对饮一樽,道:“大哥官事繁忙,不要客气。改日,小弟定要去府上讨碗酒喝!对了,还要带上我这俩个贤弟呢!”

  邴吉笑道:“那就恭候诸位了!”说罢一饮而尽。

  王仲翁听着二人对话,觉着两人关系不一般,忙起身道:“学生早闻邴吉大人治事严谨,为人仁爱厚重,深得圣上赏识。今日能得与大人相见,实在是学生荣幸!”随端起酒,敬邴吉一樽。

  三人说的热闹,喝的开心,独见身着白衣的萧望之木讷不言。延年道:“长倩贤弟,见着老乡,怎的也不说话?”

  萧望之忙起身道:“得罪,有邴大人和两位大哥在,小弟年齿最小,只有听几位大哥说话,哪里有小弟插话的份呢!”

  延年爽朗地笑道:“呵呵,长倩真是书读的迂腐了。邴大人是个贤淑厚重之人,很重情义的。前几年我奉家父之命,跟随邴大人习学律法狱讼,与我虽有师生之宜,确也情同手足,兄弟相称。长倩自可不必拘礼。”

  邴吉忙笑道:“师生之宜不敢当,手足耳!”转而问萧望之道:“你是东海郡哪里人氏?”

  萧望之忙答道:“学生是东海兰陵人。”

  邴吉道:“东海兰陵人?那你可知道兰陵后仓?”

  萧望之道:“当然知道,那是学生跟随十年的恩师!大人可认得?”

  邴吉道:“有一些薄交。早年在济州任职,闻听后仓先生博学,曾借去兰陵公干之机,拜会过数次。不知道现下可好?”

  萧望之悲道:“恩师已经仙逝了!”邴吉闻言也不免唏嘘。

  延年看话头不美,忙岔开道:“来,为大哥起复,干一杯!”又问道:“对了,大哥今日怎么有闲在这街市上信步呢?”

  邴吉道:“今日去署衙办结了公事,看时间尚早,便到街市上看看,准备给家里置买几样物件。显儿已经八岁了,该给他寻一间馆舍启蒙读书了。”

  延年忙道:“显儿都八岁了啊?大哥可曾寻到好的馆舍?”

  邴吉道:“还未寻着,这不才出来就遇见贤弟了。”

  延年道:“依小弟看,不如就让显儿住小弟家,先跟着长倩开蒙吧,他可是太学博士白奇大人最得意的高足了。每日还有小弟和仲翁照应着,大哥应该放心了吧?你看可使得?”

  邴吉笑道:“我正自发愁呢,如此甚好。只是给贤弟添麻烦了。小儿愚钝,只怕萧贤弟不肯收这个学生呐!”

  萧望之忙道:“大人说哪里话啊,只怕是学生不才,耽误了公子前程。”

  延年忙对萧望之道:“好了,我等都是兄弟,不必过谦了,就这么定了。择日在下自去带显儿来与你行师礼。大哥就不必操心了,交给小弟就是了。”

  邴吉忙起身端起酒道:“甚好,那就先替小儿谢过诸位了!”说罢几人一起共饮而尽。

  几个出得酒楼,方要各自散去。那杜延年却一把扯住邴吉,也不言语。邴吉会意,便先拱手与其他几位道别。待看几个走远了,延年道:“少卿大哥,借一步说话。”便拉着邴吉又反身上楼,回原位坐下。唤店家撤去碗碟,沏了壶滟茶。

  邴吉忙道:“不知贤弟唤我有说道?”

  延年忙赔笑道道:“大哥莫急,只是想与大哥叙叙闲话,也无甚要紧事情。小弟与大哥几年不见,今日见了忒地不舍。看大哥面色晦暗,想事今天去署衙,事由不顺吧?现今朝局纷乱,忠奸鱼龙难辨,大哥回京不久,局势不明,还望大哥处处谨慎!”

  邴吉闻言,忙道:“贤弟好眼力,今天去署衙,被那商大人责备,心中郁闷。在下被贬在外,朝中之事不甚了了,还望贤弟指教一二。”

  延年道:“可是为那太子一案?”

  邴吉道:“正是!”

  延年叹道:“商丘成这个狗东西,靠着诛杀太子门人有功,得封了詫侘侯。如今太子已去,还要如此赶尽杀绝!真是丧尽天良啊!”

  邴吉惊道:“太子没了?”

  延年道:“太子出城,逃到湖县泉鸠一户农家躲藏,事败。已于上月8日,被军士困于屋中,自缢而亡。几个世子也被杀绝来了。”

  邴吉闻听这一番话,半晌无语,心里真是翻江倒海,五雷轰顶。混沌之际也不曾听进他还絮叨了些什么。自己偏偏这时复职回京,也不知道是悲是喜,是对是错,接了这烫手的山芋,蹚了这滩浑水。不知是福是祸。那延年望着他,不住地摇头唏嘘。

  未几,邴吉押了口茶,接着道:“方才去署衙,闻听前几日御史大夫暴胜之大人在家中自缢而亡,不知何故?”

  延年道:“大哥有所不知。7月17日晚太子乱军不敌丞相靖军,事败逃到覆央门欲出城,遇司直田仁正,以为太子有屈,不忍阻挠,便私放出城。待刘丞相赶到,知道私放出城,欲杀田,暴御史谏言阻拦,放过了田大人。昨日早朝被皇帝呵责议罪,耐不得惊惧怕,昨晚在家自缢了。皇上已拟议,擢升大鸿胪商丘成为御史大夫,不日颁旨。唉!……”

  邴吉忙问:“也不知道哪位人会接人大鸿胪之位?”

  延年摇摇头:“圣意难测啊!”转而又道:“算了,大哥不说这些心烦的事情。其实,我早知道你回京了,正准备这几天择日去府上拜望呢!只是……”

  邴吉见延年欲言又止,忙问道:“怎么贤弟莫不是也有什么烦心事?”

  延年见邴吉追问,便道:“不瞒大哥,小弟正为着一事发愁。”

  邴吉道:“所谓何事?”

  延年道:“我有一贤弟,从小与我相交甚笃,目下有难,正想着如何能搭救出他的性命。”

  邴吉道:“是什么人,所犯何事,你不妨道来缘由,也好于你谋划一二。”

  延年见邴吉入道,心下暗喜,忙起身,长长一辑,道:“这事大哥若有心,就帮的,小弟拜求大哥来了!”

  邴吉闻听一惊,忙起身道:“贤弟不不必如此,偌大哥有力,定会出手。你快细细道来。”

  延年道:“此人大哥认得,乃张汤大人之子,光禄寺议郎张贺!为太子旧舍人故,被那商丘成缉拿,现拘押在大哥郡狱。”

  邴吉闻言一惊,这张贺,乃已故廷尉令张汤之子,邴吉倒也认得。虽素来与张汤杜周不睦,与这张贺也不甚熟悉,但张贺品行有别其父,也略知一二,对张贺道也不排斥。只是牵扯进巫蛊之案,却倒难办。

  延年见邴吉不言语,也知道为难,忙道:“大哥也不必为难,小弟在朝中也有些相与的,正自想着出路,只求大哥行些方便,要那张贺少受些皮肉之苦,不要在狱中坏了性命,也免得小弟白费功夫。些许用度,小弟自当奉送。”

  邴吉道:“大哥虽官职卑微,这个到不难,只是贤弟还有何办法?”

  延年道:“你还记得霍光将军吗?他现在已为光禄大夫奉車都尉,正得皇上恩宠,常伴左右。家父在世时与他有旧,小弟也见过几次,正欲去寻他。只是那霍光虽是太子姻亲,但却为人胆小拘谨,未必肯出头。小弟也举棋不定。”

  二人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注意。又絮叨一番,不觉天已不早,就此拱手,各自散去不提。。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一节
第二章  邴吉设相遇真龙   张贺临堂无所惧

  1

  清晨,两个狱卒按照常例,挑了两个担子,来到北院。进了号房来给犯人开饭。犯人们纷纷拿起自己的碗,从木格栅中急急地伸出碗来等着牢头给打饭。往日周王氏要等所有人都打了饭离开,才把娃儿放在地上,伸出自己的碗,一个狱卒照例给她打了一勺玉米面糊糊,给了一块玉米面饼,另一狱卒递给她一个小瓦罐,是专门给婴儿的稀米汤。周王氏口中道着谢,伸手递上昨日送汤的瓦罐,接过今天送的的。顾不得自己吃,返身蹲下,抱起孩子,用筷子蘸着喂给吃。孩子虽小,但生命力却很顽强,用眼睛紧紧盯着她看,嘴巴不停地*着。吃饱了,便憨憨地睡去了。

  今天早上,周王氏打了自己的饭,却不见给孩子的,也不敢问,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狱卒。那狱卒见周王氏的表情,便明白她的意思,冲周王氏道:“今天管事吩咐,不用给你米汤了,听说那个夭折了孩子的产妇,已经下奶了,今天孩子就有奶吃了。”

  周王氏听说孩子有奶吃了,心中悲喜不已,忙给狱卒道谢,那狱卒道:“谢我做甚么,算你们老小两口有造化,遇见邴大人这样的好心人,要不早饿死了。”

  正说话间,只见牢头过来,喝道:“周王氏,抱着孩子,随我去!”说罢让狱卒开了门,等周王氏抱着孩子出来,转身带着她,往东院走。

  周王氏包着孩子一路走,一路落着泪。想到那治狱相公大人的善心,自是感恩不尽。这可怜的孩子自生下来就遭这天大的罪,可偏偏遇着贵人相助,许是老天不愿断他家这一脉,留下这个种。正想着,不觉便到了东院女监。一狱卒迎上道:“来了?”说着,便引她们二人来到一号房前,开了门进去。

  周王氏见一女子,约莫十*岁光景,躺在墙角,满脸疲惫,见她们进来,便撑着起身,从周王氏手中接过孩子道:“就是这孩子啊?多大了?”

  周王氏忙道:“是的,是四月二十五生的,快四个月,有劳姐儿了。乞问姐儿名号,让老身记得姐儿的大恩,每日里好替姐儿祈福。”

  那产妇边宽衣,给孩子喂奶,边道:“女孩家哪里有什么正经名号,小名唤组儿,夫家姓胡。你这孙儿可有名字?”

  周王氏道:“娃儿还没有名号,姐儿既已乳养他,就让这孩子认你做干娘,长大了也好知道孝敬你的。”

  胡组儿道:“好啊……哎!只可惜我那可怜的儿啊,要不他们俩就有个伴了……”说着竟自呜呜地哭起来了。

  周王氏忙陪着抹泪劝道:“已经这样了,姐儿不要悲伤,我这孙儿,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儿。对了,你既已答应做他的干娘,就给娃儿起个名字吧!”

  胡组儿抹了一把泪,想了一想,道:“嗯,娃儿在这监牢里,最怕有个病灾什么的,就叫‘病已’吧,不管有个什么病灾的,都会扛过去,都会好的,你看怎样?”

  周王氏忙道:“好好,就依着他干娘的意思,叫病已吧。”

  不一会孩子吃饱了,周王氏伸手要去接病已。胡组儿抱起病已,拍拍背,好让孩子吃的奶水顺下去。病已吃饱了,也可能是吃累了,脸上有些红润,定定地看着胡组儿,竟“呵呵”地一声,笑出声来了。组儿看着,竟自喜欢上病已了,在那小脸上亲了一口,才不舍地递给周王氏道:“孩子甚是可爱,好生带着,我等着你再送来喂他。”周王氏接过病已,又道了谢,才随牢头出了监房,随牢头回自己的号房。

  自此,周王氏每天几次,由狱卒带着,从北院往东院胡组儿号房去喂养。自病已吃上了母乳,身体渐渐恢复起来,加上先天营养良好,显得要比一般的同龄小孩健壮些。周王氏看着心中甚是欢喜不尽。

  话说那杜延年,原本为着好友张贺的事情正自犯着难。这张贺的父亲张汤,原是杜延年父亲杜周的上官。张汤从廷尉令上升了御史大夫,便向皇上荐了属官杜周升了廷尉令,对杜家有恩。这张贺与杜延年,是自小在一起长大的玩伴,且情意相投。前几年张汤获了罪死了,张家便失了势。如今张贺也因太子案获了罪被抓,杜延年心里着实不忍。这几日一直在寻思着,寻找那些过去与父亲有些旧相与的,打探这张贺的情形。忽探得这张贺,那日夜里欲要出城逃亡,偏偏在西门遇着商丘成,便被拿下,送与郡邸收监。那郡狱令竟是故人廷尉右监邴吉,正自寻思着如何去寻那邴吉周旋一二,不想竟在街市上遇着了,自是欢喜。

  这日杜延年同邴吉在酒店分了手,便独自骑马在街上闲逛。想着这几日东奔西跑的,四处求人,心中悲凉不已。可恨这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一听是戾太子旧人,躲之不及,哪里有肯帮得一分。更可恨张贺的胞弟那张安世,已升了尚书令,虽官职不高,却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如今,自己的大哥有事竟然不闻不问。延年自己寻上门去,竟被训诫一番。心里不服,待再去相求,竟被拒之门外。想着这邴吉,虽是官职不大,也帮不了什么大忙,所托之事倒也爽快应了,想着这世界亦有厚重之人,心中稍稍宽慰。

  正自胡乱想间,不觉信马由缰,来到一条巷子,抬头见那一段街墙,青灰色的,像是刚刷过的,很是整洁。再往前走,见是一座宅院,待仔细看了,宅子不大,倒也精细。正自看着,不觉得已走到院子正面,抬头一看,只见们楼上匾牌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霍”字。延年心中一惊,竟然是霍光府邸。这霍光,乃是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的弟弟,元朔四年霍去病以骠骑将军之职率兵出击匈奴,当时,霍光仅十多岁。霍去病得胜还京时,遂将霍光带至京都长安,将其安置于自己帐下,任郎官,后升为诸曹侍中,参谋军事。两年后,霍去病去世,霍光做了汉武帝的奉车都尉光禄大夫,是皇上的宠臣。早年与延年的父亲到有些交情。

  延年,拍拍马头,心中笑道:“兄弟,你带我来这里,想必是要我去求这位?好吧,就依你!”便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冲那门官一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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