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小楼传说-第16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娘亲是个明艳的女子。听说当年就是一支《踏枝》舞引起那时还是皇子的当今的青睐,当夜就幸了她。可是王府里美女多如春天的繁花,娘亲不过只是一朵路边偶然出现的雏菊,虽然美丽,但敌不过满园妖娆。父皇只是一时新鲜,第二天便将她抛到脑后了。然而那一夜的御幸,就让她得以出现在这个世上。
娘亲是个温柔的女子。即使被遗忘在冰冷的角落,但是她仍旧将所有的爱给了小小的女儿。她安分守己,没有勾搭年轻的家人,也不受管家们的挑逗,只是守着女儿清淡度日,哪怕被克扣了食物、衣裳或者月钱,她也只是轻轻一笑,省出自己的份例留给女儿。她说自己是个孤女,小时候受的苦更多,如今过得已经很好了,何况,她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她对着女儿微笑,给她唱歌,教她跳舞,陪她玩耍。她不在意下人的刻意刁难,一心一意爱护着女儿,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她,连同失却的父爱也一同补上。
乐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可怜的,因为她有一个世上最最好的娘。可是,当娘离开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很可怜的。
娘亲去世的那天,她伏在娘身上嚎啕大哭,突然被几个嬷嬷抱走。她不住地挣扎,呼喊着娘。嬷嬷们耐不住,虽然不敢打她耳光,却敢在衣裳下死劲掐她。当她被送到父亲面前时,她已经哭哑了嗓子,无力地趴在地上。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清父皇的样子,红肿的眼睛只看见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在她面前停驻了一会儿,然后她便得了“乐昌”的封号。她在皇后的宫里被训导了一个月,被嬷嬷太监私下欺负了无数次,更勿论她的姐姐千金公主时不时来挑衅。于是生性懦弱的她越发胆怯,再不敢抬头看人。
所以,直到她被送上远嫁到燕国的车驾上,她也没能看清父皇的样子,只记得那双绣着龙纹的靴子在她面前停着,冰冷阴晦的玄色让她不住地颤抖。
皇帝,大概都是那样的吧。
乐昌每每想到父皇,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然后一股寒气从背脊里窜上来,一双杏眼立刻就成了汪洋一片。
那么,她的夫君,燕国的皇帝,也是……也是这样的吧……
乐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埋在瘦削的肩里低低地啜泣着。
从秦国到燕国,路途遥远,乐昌呆在宽阔豪华的车驾里颠簸了月余,终于到了燕都。就这样,在稀里糊涂成了秦国的公主之后,乐昌又稀里糊涂就要做燕国的皇后。
乐昌含着泪从车驾里下来,看着连绵巍峨的燕宫,只觉前途一片黯淡……
“公主殿下,您要记得,陛下是大燕的皇帝,国务繁忙,您不能经常打搅他,前朝的事务您也不可干涉,哪怕是与秦国相关……您以后就是我大燕的皇后了,母仪天下,要贤良淑德,将来皇上纳了宫妃,您也不可捻酸吃醋,头等重要的是为皇上开枝散叶……”训教的嬷嬷严厉地教训着她,面上褶皱的纹路掐断她唯一的希望。
“是……”她唯唯诺诺地答应,小猫儿一般的轻声。
训导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念着宫里的规矩和禁忌。
月余后,燕主大婚。
乐昌像个人偶一样被人左右摆弄。沉重的凤冠压在她小小的脑袋上,细细的脖颈立刻缩了一节,她总觉得头重脚轻。面上和额头上的绒毛被喜娘用棉线绞尽,疼得她眼泪汪汪。巴掌大的瓜子脸被抹了厚厚的白粉,煞白煞白的;又在两腮扑了重重的红晕,完全掩去了十三豆蔻少女的娇妍容颜。唇上一点绛红,血一般的颜色,她偷偷扯了一丝笑,看见镜子里红唇白牙的自己,竟被吓了一大跳。一层一层的皇后礼服裹得她几乎全部陷在衣料里,走起路来只能看见一堆锦袍绣服在移动。最后盖头落在她满头珠翠上,遮蔽了她所有的视线。她的天地只剩下红彤彤的一片。
乐昌云里雾里地和燕国皇帝行了成亲大礼,又云里雾里地被送进中宫新房。耳边响着不知道什么人的声音,轰隆隆地闹得她头昏眼花。她呆呆地坐在新房里,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连呼吸都差点忘记。终于,她听见新房安静了下来,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在害怕吗?”一道好听的男声突然传来,像溪水泠泠流过光滑的卵石。
她惊得下意识要摇头,忽又想起训导嬷嬷说的话,立刻又不敢动了。
盖头被挑了起来。猛然明亮起来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她的下颌被人轻轻抬起,她不敢睁眼,紧张地微微发抖,交握的手指打成十个白玉小结。
“不要害怕。”那个好听的男声温柔地对她说。
她慢慢抬起眼帘,惶惶然惊起的一层薄泪氤氲在杏眼里,朦朦胧胧地看见那声音的主人。
他也还是未长成的孩子,白皙的面庞上隐约还有少年青嫩的痕迹,晶亮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对剑眉轩然入鬓。
“不要害怕。”他这样说道。一根修长的手指抹去她眼角滑出的泪。
乐昌的颤抖渐渐平静下来。她觉得这个哥哥真好,于是她对他展颜一笑。
他皱了皱眉,拿出帕子给她擦擦脸,厚厚的白粉被擦去,露出里面干净的小脸。“这样才好看。”他笑着说。
乐昌羞涩地红了脸。
“累了吧?”他温和地问道,“快些休息吧。”
乐昌点点头,脱下了凤冠,自己给自己解衣服。突然停了手,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伸手先给夫君解衣带。
他有点惊吓到,忙摆脱了她的手。
她的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哭……我自己来……”他毕竟还未完全接受她,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孩——而这个女孩突然还成了他的妻子——解衣带,他不由撇开她的手。
“嬷嬷说……”埋下头,她紧张地摆弄自己的衣角,发出小猫儿一般细小的声音。
“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来。”他觉得有点别扭。
可是他到底没有自己做过这些事,弄了半天也没把礼服全部脱下。
乐昌不做声,伸过手来帮他解。
她低着头,黑鸦鸦的发下藏着一张红通通的脸。
龙凤喜烛一晃一晃,终于灭了。新房里静悄悄地,只有呼吸声一点一点。
乐昌睁大了眼,静静地盯着头上雕龙画凤的床顶。
乐昌一夜没睡,却在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见到娘亲,娘站在远远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她,她一直奔跑着,要冲过去抱住娘,狠狠大哭一场。然而不管她怎么跑,就是够不着娘,她大哭着,大喊着,可是为什么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呢?脸上冰凉凉,蜿蜒着的是天上的雨还是眼里的泪?突然又失却了娘的踪影,慌张张左顾右盼,什么也看不到,雾蒙蒙看不见前途。她痛哭失声,张着嘴喊:“娘……”可是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啊!
“娘啊……”她尖叫一声惊坐起来。张大了红红的眼寻找娘,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陈设远比原来的家精致,红样喜色间着耀目明黄,明晃晃得让她害怕。她拥着被,缩进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这是哪里?娘在哪里?为什么只有秀儿一个人?
几乎就在她尖叫的时候,一行穿着鲜亮的宫女捧着洗漱用具进来,当头是两个女官。其中一个是燕宫的尚服女官,行礼笑道:“皇后娘娘金安,您现在要起了吗?”仿佛没有听见刚才乐昌的尖叫,也没有见到现在乐昌瑟瑟发抖的模样。
乐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另一个是随她来燕宫的秦国女官,装着满面笑,一双眼不着痕迹地死盯了她一眼,却用柔软的声线和她说话:“娘娘怕是新婚尚未习惯,想念故国有些魇着了。”
乐昌十分怕她,忙点头,其实什么也没听清。待她在宫女的服侍下洗漱好了,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新嫁娘了。虽是个孩子,但也知道害羞,羞答答地低了头不敢说话,任由尚衣女官领着到中宫正殿接受内外命妇的朝见。尚衣女官说一句,她就说一句,生怕说错一个字惹了别人笑话。看见满殿珠翠环绕,她紧张得几次打了结巴,小脑袋低得只恨不得埋到地下去,即使尚衣女官几次提醒要她正面应对命妇们的恭贺,她也没敢抬起头来。
由于命妇们人数多,她又没胆子让人退下,尚衣女官也不敢在没有皇后允许的情况下请贵妇们离开,于是乐昌饿着肚子从早晨接见到下午。她拼命压抑着饥饿感,叮嘱自己千万别发出难堪的声音。好在她从前也没有几次吃饱过,倒也耐得住饿,只是她胆子小,看到这么多人盯着她,一颗心跳得把其他人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于是,当燕凛来到中宫的时候,从大门外看见一堆擦脂抹粉的命妇们围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整个人都埋进座椅里了,一张小脸低得只能看见红通通的耳,只留了一双小脚够不着地面悬在半空。他只觉怜惜,示意内监通传。进了门后,他很爽利地命所有人退下。所有人都识趣地告退,走在最后的尚衣女官也带着殿外的宫人离开。
燕凛全未顾及那些人会怎么说他,只想着既做了人家的丈夫就要好好照顾她,结果才第一天就把小姑娘吓成这样。他轻叹,没有想到自己的皇后胆子可以和兔子相比了。
乐昌听见他来了后才悄悄抬了头偷看,冷不丁与他的视线撞到一起,立刻把头又埋下去,这次连耳轮也看不见了。突然她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都悬空了,吓得她立刻抱住了他。乐昌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的笑声在胸腔里回荡,还有他沉稳的心跳声。她羞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
燕凛觉得这个小妻子实在可爱,将她放下来后,她一动不敢动,不由让他又轻笑出声。“累了吗?”燕国皇帝柔声问道。
乐昌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
“饿了吗?”她的夫君声音温柔得快要融化了她。
她这次记得了,摇头,可是肚子不合时宜发出的声音马上就背叛了她。她的脸更红了。
燕凛笑着拉着她的手到里屋,牵着她,一起坐在桌边,扬声道:“朕饿了,把晚膳送到中宫吧。”屋外有人恭敬地应了声,随即响起一片脚步声。
很快,晚膳送了上来,琳琅满目,全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式。她偷偷地瞧着,新鲜极了,觉得这个像花朵儿,那个像小鸭子。
燕凛担心她怕生,让所以服侍的人都下去,只留夫妻两个在一起吃饭。
乐昌舍不得吃了这么好看的菜,就扒着碗里的饭,眼里看着造型奇特颜色鲜丽的菜肴,感到很满足。
燕凛看她只顾吃饭却不肯吃菜,一双眼睛却东看西看,不觉好笑,于是顺着她的视线为她夹菜。不料她满脸的痛惜,又不敢说什么,扒拉着碗里的白饭,再也不敢往满桌的菜肴上瞧。
“不好吃吗?”燕凛轻声问道。
乐昌忙咽下口中的饭,低低地回答:“好吃。”
燕凛奇怪了,又问道:“那么是吃不惯燕国的饭菜?”心里想着要不要去请几个秦国的名厨来。
乐昌的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吃得惯。”
燕凛更加奇怪:“不喜欢这些?”
乐昌忙道:“喜欢!”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很好吃。”
燕凛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不吃呢?”
乐昌嚅嗫着:“太好看了。”
燕凛听了又想笑:“好看所以舍不得吗?”
乐昌点点头:“是。”
燕国皇帝再一次大笑起来:“好,以后朕让御膳房别弄这些花样。不过,今天你只好舍得一次了,来,好好吃。”说罢又给她夹菜,但注意着尽量不破坏菜肴的大体样子。
乐昌不好意思地点头,扭捏着吃了。
燕凛自己没怎么动筷,看着乐昌吃就感到奇妙的满足,忽然想起从前,容相也曾照顾过幼小的自己吃饭,顿时又生了一股感伤。他不敢再回想,只怕更伤心。“梓童,慢些吃。”他柔声道,却不觉他此时的语气与当年容相对他的一样。
乐昌不明白他叫什么人,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大哥哥,你叫谁?”
燕凛一愣,道:“叫你啊,梓童。”
乐昌“啊”了一声,表示她完全不明白。也难怪她,她被教导了两余月,但教的都是些大体的行为举止,哪里能像正经公主那样通晓宫廷礼仪。
燕凛没有想到这个秦国公主连帝后之间的称呼都不知道,愣了半晌,方道:“那朕该叫你什么?乐昌吗?”
“秀儿,娘亲就是这么叫我的。”被燕凛的温柔所感染,她渐渐也不紧张了,“我叫秀娘,娘起的名字,乐昌是父皇赐的名字。”考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说:“我喜欢秀娘这个名字,大哥哥叫我秀儿吧。”
“秀儿啊……”燕凛觉得这个孩子越发可爱了,也把自己的称呼也换了,“我叫燕凛,那秀儿叫我凛哥哥吧。”
“嗯,凛哥哥。”乐昌笑眯眯地脆声答道。
夜晚,皇帝宿在中宫。小皇后却让皇帝等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寝宫。
这晚,乐昌终于可以一落枕就睡着了。
乐昌是个敏感的孩子,相处几天下来,发现原来自己的皇帝夫君并不像父皇那样威严难以亲近,面上的笑便渐渐多了起来。她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虽然夫君不能长久地陪她,她大半时间只能守在华丽却空荡荡的宫殿里发呆,虽然从秦国来的女官仍旧对她没有好脸色,私底下对她依旧冷嘲热讽,但是小乐昌总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
这日,燕凛在中宫与乐昌共进晚膳,刚动玉筯,就有太监传报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燕凛立刻丢下筷子奔了出去,留下乐昌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
中宫立刻安静下来。内侍与宫女在门外不敢进来,因为没有皇帝的吩咐,帝后进膳的时候不许一个人进来伺候。乐昌清晰地听到殿门外宫人的窃窃私语,但是那些话语只从她耳边轻轻扫过,没有在她的脑子里留下一点印象。她呆着,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退去,指尖冰凉冰凉。他来了,便带来了光和热;他走了,这中宫就只是沉重而冰冷的壳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在晚膳的时候能够看到他,说笑一阵后,就要入寝,他白日里辛苦,不多时便睡了过去。他的睡眠一向浅,稍有个动静便会醒来,于是她不敢乱动,莫说翻身了,只恨不得连呼吸都不要发出一点声响。她睡前一点水也不敢喝,只怕晚上起夜惊动了他。她就那样,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半蜷着身子,睁着亮晶晶的杏眸,好奇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她白日里不敢仔细看他,夜里也不敢用手触摸他,她所敢的只有在他睡着以后用视线描绘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她喜欢看他蝶翼一般的长睫栖息在白净清秀的面庞上,掩去了那双仿佛能把人看透的明亮的眸子;她喜欢看他微微翕动的鼻翼,安静平和得好像一个普通的孩子;她喜欢看他略薄的唇,稍稍上翘的唇角总使得他纵使发怒也像在笑。她喜欢看他的一切,偷偷地掩着嘴笑。
然而他总是忙碌的,即使是在他和她相聚的这样短的时间里,也时常会有各种事务打断他们的相处。也许他到最后也没有来,也许才刚说了句话就要分开,也许只是刚打了照面连话也说不上就得转身离开。然后她只好在沉重冰冷的壳子里枯等这一夜的过去,第二日白昼的过去,在晚膳前欣欣然地等待他的到来。
他是皇帝,他有很多事要忙的,不能老惦记着小妻子。她是皇后,她得帮助他处理好后宫的事,嗯,虽然她什么都不会,但是她至少能不拖累他。秀儿是好孩子,娘说秀儿最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