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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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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轻轻的拍拍:“以后我再也不会故意让青儿出丑了,虽然是亲儿向我求了亲,但往后无论见着了谁人,一定会说,是本殿对青儿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订下白首之盟!”
我想想那情形,心头暗笑,牙齿一酸便咬不动了。他身上肌肉极为结实,不容易咬,多咬两次,只觉得腮帮子都快断了。
“姐姐,你们在干嘛?”我的大床之上睡了一日的九猑终于醒了,从被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九尾狐脑袋。岳珂拖长了调子叫一声:“九狸——”被中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赤瞳美似宝石,雌雄莫辩。
亏得九狸这番大喊,才止住了我的想入非非,不曾再扒开他的衣服,沿着胸膛继续咬下去。我听到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极是得意,示威:“你若再胡说八道,我定然咬得你满身是疤!”
他哭笑不得一般,将我瞧了又瞧,心苦情愿递上膀子来:“咬吧咬吧。”
又过得两日,我静极思动,想要去海面上吹吹风,被爹爹以尚未康复,不能使用法术为由给拦住了。我眼珠一转,指着岳珂笑道:“现成的免费舟子,爹爹偏不肯同意女儿去玩?”
爹爹摇摇头,责备我:“天界长子虽然真身乃是条龙,但是也不能被你一个小丫头骑来骑去游玩啊。”
我本来只打算拽着龙尾巴借力飞一圈,万不曾料到爹爹居然直白若此。更不曾料到,岳珂竟然真的化出真身来,爽快道:“青儿快上来,我带你去腾云。”
本仙这些日子窝在思篁殿养病,早已憋的难受,哪里还会再客气,一步跌上龙背去,双手抓在龙角之上,白龙轻轻动了起来,带着我在爹爹头顶盘旋两回,已是向着修罗城外而去。耳边风呼呼刮得厉害,我只隐约在风中听到一句话:……还不快追……:”;朝后瞧去,乌泱泱大片人头追了上来,最前面的便是雄力。
我在龙背之上笑得极是欢畅。
这些日子瞧着岳珂这厮做护卫做得兴致勃勃,日日双目发亮杵在本仙眼皮底下——本仙在殿内日夜难安,辗转反侧,有时从窗内窥探于他,见得他面皮之上的青紫退去以后,又是一个俏郎君,整日面带笑意立在殿外,引得宫中侍女频繁走动,本仙尤恨不得思篁殿的护卫都在房内守护,而不是在殿门口。心中不由恼意翻滚,如沸水在鼎,底下填了烈焰厚薪,可劲的烧,五脏都在腔子里翻滚打结。我狠狠关了窗,焦燥的在殿内走来走去。——不过半月,便瘦了一圈下来。
芳重曾笑意盈盈将我上下打量,边摇头叹息边道:“公主这是何苦?日日瞧着心上人杵在门外,是不是心有不忍,才瘦的这般厉害?”
心有不忍?
本仙自来铜墙铁壁,哪里来的心有不忍?谁让这条傻龙自曝求亲之事,令本仙在修罗爹爹面前失了颜面?更何况,他至今尚未向本仙承认错误!
……
这一日我骑龙在须弥山下碧波之中畅游一番,许是太过开心,一路笑声不停,乐极生悲,回到宫中,但见宫中人人窃窃私语,面色古怪。
天色未早,爹爹尚在七叶堂理政。我摸过去之时,殿内极是意外的立了不少人。婆雅稚芳重亦位列其中。见得我与岳珂并行而来,各人面色皆不好看。
爹爹上午方挤兑了岳珂现出真身来,载了我去须弥山玩耍,那时他还是高兴的,这会嘴唇紧抿,已是带了怒气。
“谁人惹得爹爹不开心?我不过大半日工夫不在,竟然把爹爹气成这样?”
婆雅稚以目示意桌上放置着的精美的盒子。我挨过去,缓缓打开,立时一道柔和的光透盒而出。完全打开来之时,才能瞧得清,盒子里盛着一对圆润光华的珠子,柔光似月,却比之月华之光更为温和。
“这是什么东西?”我抱着盒子转头给岳珂瞧。
他面色立变,喃喃道:“泉客珠?泉客珠?”
我大奇:“泉客珠是什么?”
他似极为不忍,又瞧了我一眼,目含悲悯,低低道:“泉客主便是鲛人的双目所制,一向价值连城,世所难求。”
砰的一声,我手中的盒子跌了下去,这盒子竟然极是结实,不曾开裂,一双珠子滴溜溜转如同一双清辉妙目。——不,这本来便是一双眼睛。
爹爹极不愉道:“这是天界太子送来的求亲之物,说是青儿见了便明白了,正是你近日寻找之物。”
近日阿修罗众的两队男儿还在东海海面轮流寻找离光下落,我在宫中盼望已久。除此之外,再不曾寻找过什么。
我心中寒透,茫然转头去瞧岳珂,哆哆嗦嗦抓住了他的手,目中不觉滴下泪来,一字一句问道:“他是说,这一对泉客珠是离光……离光的双目所制?”
远信难凭
岳珂张了张口,红了眼眶,扶紧了我的双臂,摇了摇头:“青儿切莫相信凌昌,这小子天生两张皮,外人瞧着清雅如玉,内里肚肠黑的如同墨汁子,说话作事,你不能全信。”
他虽这般安慰我,但据我瞧着,竟似比我还伤心难过,凤目之中已有氤氲水雾。我弯腰将那两颗珠子捡了起来,重新装回了盒子里,泪水止不住的簇簇下落,宛如泪海,将这两颗珠子淹没,泪眼蒙胧之中,那泉客珠光华渐弱,我抬起袖子擦掉了泪水,细一看,那白色的泉客珠之上渐有血红色的细线,宛如双目之中的红血丝一般。
其景太过骇然,我“啊”的一声,几乎失手扔掉了盒子,被岳珂伸手接了过去,也是“啊”的一声。爹爹见有异,立时离座,过来瞧了瞧,此际那珠子已经渐渐布满了血红色,瞳仁渐渐转蓝,眸中深埋不苦怨愤,分明是离光的蓝眸。
我悲鸣一声,胸膛之中似烧着熊熊烈火,灼得五脏都疼,被爹爹伸臂搂进了怀中,隔的那样近,我分明瞧见岳珂伸出的手臂,指尖虚悬。但心中痛烈,哪里还顾及得了。
爹爹紧搂着我,一遍遍着急劝慰:“鸾儿别伤心,等爹爹点兵排将,将天界踏平,好解我儿忧愤。乖鸾儿,若再悲鸣,震伤了五脏,可让爹爹如何是好?”
只听得啪啪两声,那两颗蓝瞳竟然瞬间爆破,化作两滩小小的血水,再不见生前万般不甘。
岳珂急忙转头,将那盘子端得远了。但那两滩血水却似在我眼前一般,将眼前之物皆涂的血红。我伏在爹爹怀中伤心大哭:“爹爹,鸾儿一定要为离光报仇……”
爹爹向来疼我,更不忍见我伤心模样,点兵派将,令雄力亲自带兵前往天界,申讨凌昌残虐之恶。待得出发之时,我已收了泪,由得爹爹亲手替我穿起九天玄凤战甲,身披火红色的披风,手持青翎宝剑,身旁有副将两名,亲往天庭讨回公道。
我身旁这两名副将颇有些特色,一样的黑色脸膛,一样健硕的身材,一般高矮,连五官也一般模样,更连名字,也是一样,叫做雄力。
初时他二人出来之时,连爹爹都惊呆了。
左边的雄力狠狠瞪一眼右边的雄力:“为何一定要化作某家模样?”
右边的雄力漫不经心恭维:“放眼整个阿修罗族,除了阿修罗王,还有谁的模样能有你这般俊俏?”
芳重噗一声笑了出来,“岳小子,你这般模样可比小白脸顺眼多了。”
说到底,离光与她不过点头之交,阿修罗众又从来耿直,若教她做出悲痛的模样,未免强人所难。我自然不会强迫于她,由得她去。
爹爹严整神色:“鸾儿有你两个保护,本王也放心不少。此次战事若在天河边,想来凌昌也不会将幽冥铁骑召唤。幽冥铁骑本是天界战将士卒阵亡之后,召集亡魂,拼凑了残躯训练的一支秘密精锐,只因这些幽冥骑士无痛无感,四肢断裂之后可重装。一度将阿修罗部压制。但后来本王的父王冥思苦想,这才有了破解幽冥铁骑的法子。但几十万年以前,幽冥铁骑纵横四海,所向无敌,绞杀各地不服天界管束者,却是事实。”
我想起离光曾说,幽冥铁骑堪于阿修罗铁骑比肩,原来此言非虚。但饶是如此,数万年前,爹爹为何能够大败天界?
爹爹洒脱一笑:“青儿有所不知,你祖父,我的父王在世之时与天界的最后一战,已将幽冥铁骑尽数毁灭。自他老人家离世,阿修罗部数次大败天界,爹爹便以为,天界战神一族豢养的幽冥铁骑一个不剩,但如今方知,原来十几万年间,战神一族竟然已经又豢养了一队幽冥铁骑。但幽冥铁骑需要足够的残躯与魂魄。近万年间冥界失踪了无数魂魄,本是要案一桩,众鬼惶惶,皆以为哪里出了恶兽吞食群魂,但爹爹估摸着,此案也该了结了。”
我此际伤心懵懂,只觉爹爹这般绕来绕去,不知是何意:“如爹爹所说,幽冥铁骑与冥界的失魂案有何关联?”
爹爹还未开言,岳珂已道:“我记得上次在东海,天界猎杀鲛人一役之中,阿修罗王曾拘了两缕幽冥魂魄,可与这两缕魂魄有关?”
爹爹赞许一笑:“天帝真正有眼无珠,放着眼前敦厚之子不理,却扶了那等蛇蝎心肠之子做了天界太子。那两缕幽魂本不是天兵天将,乃是凡间一户村上的爷孙俩,被天降大火,烧成了那般模样,这才有了拘魂练兵之说。可恨这战神一族,为了争战杀伐,幽冥铁骑魂魄不够,便在凡间选处人罕偏僻的村庄,降下天火,将村中魂魄尽数拘了去。为怕事情败露,便将堪用的留下,不堪用的魂魄尽数施法,强令灰飞烟灭,再不入轮回。”
原来天界奉为英魂的战神,天后娘娘的亲爹,供小仙们顶礼膜拜,不过如斯,比之修罗界的磊落男儿来,真正卑鄙无耻。
“难道就不能惩治这些败类了?”
爹爹招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白瓷胎小瓶,递了给芳重:“劳烦芳重去一趟幽冥界,将此小瓶交了给幽冥王。自然有人会将此事上达天庭。”
芳重领命而行。
旌旗招展,万马奔腾。我□烈风长嘶一声,振翅冲天,身后阿修罗众紧紧跟随,跨海而出,爹爹在高大的修罗城头遥遥相望。
烈风乃是爹爹的座骑,但爹爹行走四海,嫌烈风比凡间马儿多了一双翅膀,又不能缩回去,化作凡马的样子,是以一直嫌弃它,不肯骑它。自我在宫中马厩之中发现了它,时时与它亲近,至如今烈风已与我难解难分。
天河之境,隔了上万天,天族与阿修罗族再次开战。紫色烟霞那头,凌昌白色铠甲,骑着金色麒麟而来,身后天兵天将铠甲耀目,刀戟林立,天河水奔涌而去,再不回还。
凌昌凌空渡河,挥戟踏麟,笑颜昭昭如旧月:“小呆鸟,本王遣了求亲使前往,你踏马前来,答复一回,有必要这般隆重么?”
我心中骤痛,剑尖所向正是他如玉颈子:“凌昌,本来我修罗部并无单方挑起战事之意,但你送了那对泉客珠,残忍暴虐,休怪本公主带兵前来为离光讨个公道!”
凌昌笑意不减:“小呆鸟……哦,是修罗公主。本王差点又忘了,以为你还是本王殿中那小小的洒扫宫娥。你说当年本王要是将你纳进房,可有你今日身着九天玄凤战甲,马踏天河之事?”
我身后修罗诸将粗声喊道:“公主,与这等小人,还有何可细讲的?一声令下,只等属下们踏过天河去,抢了这小子回来给公主收拾。”
我身后火红色披风烈烈作响,剑尖遥指,一声令下,顿时阿修罗部众如狼似虎,座下马儿双翅尽展,遮天蔽日,头顶苍穹顿然黑透,短兵相接,凌昌纵麟而来,就在我头顶五步开外,傲然道:“小呆鸟,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你赢了,随你的意。若本王赢了,你便嫁了本王如何?”
他说的如此笃定,不由得我疑心。但本仙赌性向来不高,又伤心离光之死,岂能有暇与他闲话?青翎宝剑劈手挥出,狠狠道:“凌昌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不管本仙输了还是赢了,哪怕修罗部族再无男儿,也不会嫁了你这种小人!”
凌昌挥戟架住了我的青翎宝剑,啧啧叹道:“本王向来以为小呆鸟无喜无怒,但今日瞧着,美人发怒了,面目倒真有几分狰狞起来,比之平日难看许多。”
我身后冲上来一名高健男子,调笑道:“谁能比得上天界太子,喜怒皆似美人在画,偶然流传一幅画像出去,被四海一众男神仙思慕许久,念念不忘,各个巴不得能将你拖回房去……”他摇头晃脑说出这番话来,我已明白,此人定然是岳珂。雄力耿介,岂能说出这番话来?
天族太子貌美,乃是不争的事实。引得一干男神仙顾盼失神寤寐思之,辗转反侧,也是事实,只是当初流出去的那幅画像,凌昌太子披散着长发,只着白衣,很难令人将他当作女子看。此事乃是凌昌心中隐痛,被岳珂说中,立时气得暴跳如雷,弃了我向着岳珂而去。岳珂挥着手中宝剑,也不知是那剑不趁手还是如何,见得凌昌戟到便吓得哇呀呀乱叫,我又好气又好笑,手中青翎宝剑欲挥出去搭救他,却见他朝我挤眉弄眼,脚下一踉跄,身后的凌昌就从麒麟身上滚了下来。
凌昌见势不妙,在半空中使了个定身术,这才稳住身形。岂料一道白光猛然打在他身上,岳珂转过身去瞧,口中直嚷嚷:“天界太子不就想使个定身术嘛?再慢一点可就掉进天河了,不若本将军待你使了,也好定得更牢固一点。”
他此刻作雄力的模样,自然与雄力一般,口称本将。
我目瞪口呆瞧去,见他在凌昌身边又挪又搬,似乎想将定在半空中的凌昌弄下来,但模样笨拙,似乎累得不轻,又一边回头朝我挤眉弄眼,我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遗踪何在
我心中惨痛犹甚,但岳珂这番模样,委实可笑,倒将我愁肠消解不少。不过一刻,那定身术失效,凌昌虽早有准备,还是一头栽在了云头上,将束发金冠栽得歪倒在一旁。金甲武士扑上前来抢了他去,岳珂挥剑号令:“今日谁冲上前去砍了天族太子的脑袋,等得凯旋而归,本将定然在我王面前保他做前锋统领。”
我身后雄力将拳头捏的喀吧响,我朝前稍稍挪了两步,小心翼翼提醒他:“岳珂那厮只是从不曾上阵杀敌,今日混充个前锋统帅,颇有几分情难自控罢了。”
雄力对我温柔浅笑,但我分明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公主容禀,属下自统领前锋营,便不曾吃过败仗。今日他若是统领失策,吃了败仗,休怪属下不留情面。”
我点头如捣算,连连安抚于他:“不必不必,他若吃了败仗,你可放心与他算帐,本仙一定不会干涉。”
有一种人,爱自己的职责重逾性命。谈起必爱,神彩飞扬旁若无人,无视地位身份外力禁囿,毕生以维护职责为第一要务。
我从前以为雄力温柔敦厚磊落,乃是修罗族真正的男儿,倒从不曾见过他疯狂的模样,今日实不虚此行。
那厢岳珂指挥着阿修罗部众拼死攻击,局势一度扭转,紫色烟岚散尽,凌昌化身为金色的龙,张口喷出一团火来,逼得修罗部众各个向后退去。岳珂张口便喷出一团水柱来,向着凌昌浇去,虽未浇中了他,但听得啊呀惨叫之声,却原来是巨大的水流浇中了他身旁的金甲武士,那些人抵受不住,纷纷叫出声来。
我挥出手中青翎宝剑,轻烟流霞的一团软雾之中,宝剑去势如飞,向着凌昌刺去,只听得噗噗两声,却是剑身扎入身体的响动,抬眼去瞧,却原来是两名金甲武士,以躯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青翎宝剑之内灌注了仙力,这一剑之下便将这两名金甲武士刺得魂魄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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