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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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看你？”

　　　　商程这一路上被马车颠簸的正不舒服，虽然得了意外之财，但也积下一肚子郁气，当即骂道：“你瞎喊什么！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我们这不是停下来要放了蒋峰么？你这么逼迫我们，是不是想借刀杀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堂主之位？你这狗贼，还真是阴险！”

　　　　石康天听了直恨得快要发狂，恨不得冲过去将商程撕开两瓣，他咬紧牙关，忍下怒气，当做没听到商程的话，道：“王明忠，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之前我是因为信得过你的为人，你所要求的我们永安堂全都一一照办，如今你要是想食言不放，好歹也给个准话出来吧！”

　　　　王明忠冲着石康天道：“我王明忠向来是信守诺言，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会违背江湖道义。”说着，将蒋峰拉下马车，放倒在地，道：“我把蒋峰放这了，等我们走后，你再过来。“说完，向商程道：”商少侠，咱们走吧，不然永安堂的人又要围上来。”

　　　　商程本就不愿再与石康天纠缠，点点头，跳上马车。王明忠对着梁顺道：“快走吧！”当即也不再管瘫倒在地上晕死着的蒋峰，跳上马车，很快，两辆马车再次一前一后的驾马狂奔。

　　　　可是没跑多久，商程突然听得车厢里的王祺悲呼道：“爹！二师兄他……二师兄他快不行了……呜呜……”

　　　　商程立即想到在客栈小木屋前，当时只是扫视一眼被梁顺背着的梁俊卿，却没有细看他。

　　　　王明忠心里虽然又是着急又是担忧，但是哪里敢停下来查看，因为永安堂那伙贼子就在后面，也不知有没有派人追来。他大声道：“你先照看着！驾！”

　　　　商程听得车厢里面王祺的哭声，再看看正一心驾驶着马车的王明忠，心里叹了一口气，便大声道：“王镖头，我进去看看。”

　　　　王明忠感激道：“那就有劳商少侠了。”

　　　　商程“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爬进车厢。可车厢里乌漆抹黑，哪里瞧得见物。边伸手摸索边大声道：“他怎么样了，我看不见他？”

　　　　漆黑中，王祺呜咽道：“在这……二师兄……二师兄他刚刚才醒来，可是……可是……呜呜……可是他吐了一口血，又晕过去了。”

　　　　很快商程就摸到一只小腿，应该就是梁俊卿了，便道：“你别哭……让我看看。”说着顺着小腿往上摸索，尽是湿漉漉的一片，不用想肯定是伤口流出来的血。

　　　　不一会就摸到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商程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王祺的手。他下意识的缩回手，可是王祺根本没有在意到这些，泣道：“商少侠，我二师兄怎么样了？他……他不会有事吧？”

　　　　商程听了大为惭愧，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注意这些细节！亏你活了二十多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伸手越过王祺的小手，摸到梁俊卿的鼻子，探了探鼻息，呼吸很是微弱，其实他也不懂医术，但是一些常识他还是懂得一点的，一个人打架打得吐血，无论怎么说这也是很严重的。他爬进来查看也就是为了安王祺的心，便道：“没事，问题不是很大。他吐的是淤血，淤血吐出来了就没事，等下只要找到医生看看就没事了，你放心。”

　　　　王祺一怔，问道：“医生？什么东西来的？”

　　　　商程道：“额，这个嘛，就是大夫。”心想：“原来这个世界还没有医生这个名词，看来以后说话要小心点才行。”

　　　　王祺只是一时不明白商程说的话，以为是一种药材才问出口。而且她心里一直担心着梁俊卿，对商程说的新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心中正为商程说的话感到有些欢喜，道：“二师兄他真的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商程摇摇头，慢慢的退出车厢，对王明忠大声喊道：“总镖头，要赶快找到大夫医治你徒弟身上的伤才行！”话音才落，只觉头顶“啪”的一下，冰凉冰凉的，不由伸手触摸，原来是水滴，刚反应过来，雨滴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多。

　　　　商程又喊道：“王镖头，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你那几个徒弟有伤在身，要是这种雨天阴寒入体，恐怕会加重他们的伤情。”

　　　　王明忠点点头，没有出声答话。他眉头紧皱，心里亦是着急万分，虽然听不到身后有追兵的声音，但是这里前不着店后不着村，周围又是黑漆漆一片，更不能折回去的自投罗网，这一时半会哪里能找个落脚安顿之处。

　　　　奔驰了一顿饭时分，雨更是越下越大，商程没有躲进车厢里面避雨，紧紧抓牢在车架上，小身躯被颠簸得快要散架一般，身上里里外外早已是湿透，感觉又湿又冷。此时的他心里真是又是悔恨又是叫苦，心道：“叫你多管闲事！要是当时在树林里没有好奇的去看，也就不会遇到王明忠他们，没有遇到王明忠他们也就不用去什么新安县，也就不会遇到那不可理喻的小偷，也就不用在客栈里动刀子捅人，也就不会落得现在像个落汤鸡一样冒雨亡命而逃。唉，这好奇心还真是能害死人啊！要不然，当时早就去了崔家村完成崔爷爷的遗愿，说不定现在还被崔爷爷的家人好酒好肉招呼着，而且还有可能有美貌的侍女侍候呢！唉，真是自讨苦吃！大侠是这么容易当的吗？从古到今，又有哪几个所谓的大侠能得到善终。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呸，扯淡！老子以后要是再呈什么英雄好汉，那我就是乌龟玩八蛋！”

　　　　“呸！”商程吐出嘴里的雨水，恨恨的抹了一把脸，想起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有一天好受过，忍不住低声骂出一句：“贼老天，尽跟我作对！”

　　　　这时，一道电光打下，接着雷声阵阵，亮光隐没间王明忠突然见到大雨远处似乎有座庙宇，心中一喜，喊道：“商少侠，前面似乎有座庙。”

　　　　商程脱口道：“呸，什么少侠大侠的，谁爱当谁……等等！什么？前面有避雨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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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破庙
　　　　正值上空响起打雷声，王明忠没有听到商程说的前半句，只是答道：“没错！坐稳了！”说着接连扬鞭，驾驶马车加速奔驰。

　　　　行到近处，却见一座破庙立在一旁。那破庙又小又窄，在这狂风暴雨当中好似摇摇欲坠。但是此刻这一行九人中有七人重伤在身，加上这一路顶着大雨驾车夜逃，就算王祺梁俊卿等人躲在车厢里，也早已是浑身尽湿，到这时出现个能避雨安顿的地方，不管再破也更胜于无。

　　　　马车刚停，商程道：“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说着就跳下马车直奔破庙。奔到近处，却见庙门早已是破烂不堪的歪倒一旁，才刚把手搭在门上，砰的一声，那门倒落在地，翻起一阵灰尘。进了庙里，触鼻尽是霉气，所幸殿中没有漏雨，仅是角落边沿噼啪噼啪的流落雨水。庙殿里地方不大，对着门的是供着一尊面目甚为狰狞不知是什么的神袛，被风吹雨打着的窗棂，发出呜呜的怪叫，漆黑的环境中更添几分阴森狰狞的气氛。

　　　　一阵寒风拂来，商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退出破庙，他边跑边喊道：“王镖头，快把人抬进来，里面没人。”

　　　　王明忠抱着王祺大步向破庙奔来，这时梁顺驾驶的马车也停在了庙前，正把马车上的人往下搬。商程赶紧跑过去帮忙，待得把受伤昏迷的人都抬进庙中时，王明忠已经在庙殿中劈桌砍木的生起了一堆火。

　　　　王祺腿上有刀伤，移动不得，她面带忧色，斜腿而坐，低头看着梁俊卿，大眼睛里泪水盈动，呜咽道：“爹，二师兄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他……他不会有事吧？”

　　　　王明忠正蹲着一旁查看那四个镖师的伤情，他道：“梁顺，用金疮药暂时给他们包扎一下。”说着他站了起来向王祺走去，才走得两步，但见他脸色突然大变，身子站不稳似的左右摇摆几下，陡然间，噗地一声喷出一道血箭，仰头向后翻倒，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商程大惊，叫道：“王镖头，你怎么了？”当即奔了过去。

　　　　王祺听到异声，抬头看去，顿即骇然失色，悲叫一声：“爹！”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触动脚下伤处犹不自知，伤口崩裂，鲜血直流，地上现出一道血路，她口中兀自还在哭喊：“爹？爹，你怎么了……”梁顺快步奔了过来，慌神问道：“总镖头？商少侠，总镖头怎么会这样？”

　　　　原来王明忠早已经受了伤，但是凭着一身内功修为，提着真气强自压制住伤势，这才保持着灵台清明，要是能及时找个安稳的地方运行真气和配合着药物疗伤，过得十天半月也就全身无恙。可是现如今这一路来又是狂风暴雨又是颠簸不停，体内真气早已被震得混乱零散聚合不起，加上被大雨一淋，风邪入体，可真是雪上加霜，刚才内伤和病痛突然发作，犹如山洪暴发，使他压都压不住，只觉眼前一黑，忍不住的吐出几口鲜血，便倒落在地。

　　　　商程跪坐在一边，他不懂医术，看着满脸鲜血紧闭双眼的王明忠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王祺终于爬了过来，紧紧抓住她爹爹的手臂，悲痛不已叫道：“爹，爹，你醒醒……”商程听得不忍心，想要出言宽慰，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王小姐，你先别哭，王镖头不会有事的。”

　　　　突然电光一闪，照得满殿光亮，接着“轰隆隆”一个炸雷，这霹雳就像是打在这大殿上一般，“哐啷”一声，窗棂倒落一旁。

　　　　梁顺大声叫道：“醒了！总镖头醒了！”

　　　　商程转头望去，但见王明忠双眼慢慢睁开，他赶紧上前抱起王明忠的头部。突地王明忠一阵猛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王祺失声叫道：“爹，你怎么样了？”

　　　　王明忠虚弱道：“我……我没事。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人终究是要死的，只不过是迟早而已。你爹我行镖走江湖数十年，能活到今日已是老天爷眷顾了。”王祺更是悲痛不已，泣不成声：“爹，你不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的……呜呜……”

　　　　王明忠继续道：“我一手创立忠义镖局，一直严守着‘忠勇不屈，信义永存’，这才得以使我忠义镖局屹立至今，今后你也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八个字，看好镖局，知道吗？”

　　　　王祺哭着点头应道：“是，爹，女儿定会铭记于心……”

　　　　王明忠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对商程道：“商少侠……”

　　　　商程连忙应道：“我在这里。”

　　　　王明忠道：“王某承蒙少侠你两次舍命相救，却无以回报，当真有愧于你，请你原谅则个。”

　　　　商程道：“王镖头，我也只是路见不平，助个援手罢了，哪里说得上什么回报不回报原谅不原谅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王明忠摇摇头，道：“王某惭愧……咳咳……”正说着，一阵大咳却止住了话，突然又“哇”的一声，连连吐出鲜血，三人惊呼“爹”“王镖头”“总镖头”。

　　　　王明忠大口大口的喘了一会气，断断续续道：“……商……商少侠，王某……王某明知不该，但是还有一事拜托于你，小女……小女初出江湖，尚不懂事，王某实是放不下心，唯有托付于你，盼你……盼你……能……能……”说到这，一口气喘不上来，使劲抬起头吸了几口，突然全身一震，脑袋倒在商程手臂上，一动不动，没了声响。

　　　　商程大惊，叫道：“王镖头，王镖头！”叫了几声，便伸手去探王明忠的鼻息，早已经没了呼吸。他心中一颤，抬起头看向王祺，只见王祺怔怔看着她爹爹，呆滞不动。突然，王祺大叫一声：“爹！”扑在王明忠身上，放声痛哭。

　　　　“轰隆隆”庙顶上空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噼啪噼啪”的打在屋盖上。

　　　　许久，商程轻轻将王明忠放在地上，低声道：“王小姐，你请节哀。”

　　　　王祺闻言犹如溺水中的人逮到一根稻草，一把抓住商程手臂，哀求道：“商少侠，商少侠，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救我爹的是不是？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啊……”才说得这么几句，她却突然抑声而止，软软的歪倒一旁，没了声响。

　　　　商程大惊，上前将王祺抱在怀里，叫道：“王小姐，王小姐……”叫了几声也没见有反应，伸手去按住她人中穴。

　　　　不一会儿，王祺幽幽醒转，双眼里尽是哀痛之意，眨得两下，泪水刷的一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带着哭音问道：“商少侠，我爹……我爹醒了没有？”

　　　　商程见此，心中亦感酸痛，默然一下，低声道：“王镖头他……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王小姐，你请节哀，这时候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你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王祺没有再出声说话，侧头看着旁边一动不动躺着的王明忠，只是不住的流泪。

　　　　商程又道：“王小姐，你还有几个师兄弟昏迷着，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哭坏了身子，谁来去照看他们。你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要想想你那几个师兄弟啊。”

　　　　梁顺也是劝道：“是啊，小姐。总镖头去时说过要你看好镖局，咱们忠义镖局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还需要你回去主持大局，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啊。”

　　　　王祺对两人的劝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躺在商程怀里侧头望着王明忠，无声流泪。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当初商程一个人在悬崖峭壁当中，上不上下不下，而且还是知道自己性命将绝，那时他也是经历过这种近乎绝望的情绪，但是因为他心底始终坚持着的一丝希望，终究得以延续生命，重返人间。所以商程此刻是非常明白王祺的心情。他想了想，道：“王小姐，难道你忘了你爹临终前对你说过的话吗？你答应过你爹，谨记‘忠勇不屈，信义永存’看住忠义镖局，难道你要辜负你爹对你的期望，浪费你爹毕生的心血吗？要是这样，你爹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死不瞑目。”话音刚落，只见王祺转头怔怔看着商程，好似被商程这一番话说动了，泪水也止住不再流出。

　　　　商程心中一喜，继续道：“王小姐，你可是你爹的希望，你要是辜负了你爹这一番心血，可就真的对不起你爹的在天之灵了。”

　　　　王祺眨了一下眼睛，又侧头看了一会王明忠，突然毫无征兆般的从商程怀起挺起了上身。商程差点没被她的脑袋撞到下巴，猛地抬起头，人也急忙向后退开两步，一个重心不稳，向后翻倒，赶紧以手撑地，稳住身体。

　　　　梁顺惊喜道：“小姐，你没事了？太好了！小姐，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王祺没有回答，愣了一会，随即头部转动的左看看右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商程愣愣的看了一会，道：“王小姐，你要找什么？”

　　　　王祺也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找了一会，随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然后转身跪着爬到她爹爹的头部旁边，爬动时脚上的伤处又崩裂开来，她眉头一皱，却没有理会。她跪在王明忠身旁，弯着腰仔细的为她爹爹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接着又为她爹爹整理着身上的衣裳。

　　　　商程和梁顺对视一眼，均都明白王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