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太阳和月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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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真的是想画才画的。”
　　“……不用。”
　　“嗯？”
　　“不用画我。”
　　“爲什麽？”
　　“……”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因此，康耀辰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罗雪松的身体僵硬着，头低低的，象是做错事正在等大人责罚的可怜孩子一样。
　　叹了口气，康耀辰主动把素描本递给罗雪松了。
　　“给你。”
　　罗雪松惊讶地抬眼看向康耀辰。
　　“怎么了？你不是想要吗？给你。”
　　迟疑地接过素描本，罗雪松看着康耀辰，欲言又止。
　　“放心啦，我没生气，是我自己想给你的。不过，”康耀辰稍微俯下身子，眼和罗雪松的眼对视，狂妄地说，“素描本只是暂时放在你这里而已。这个素描本是我昨天才买的，第一幅画就是你那幅未完成的素描画。当你觉得可以了，再把素描本还给我，我会把那幅画画完，还会在这个素描本上画满你的素描画，画到我满意为止。到时候，这个素描本才真正算作是你的，现在只是暂放罢了。”
　　越听，罗雪松的眼瞪得越大，嘴巴也跟着不自觉地大张。等到康耀辰放完豪言了，他不由得把手里的素描本抓紧，说：“你怎么可以做这么丢脸的事！”
　　“丢脸？拜托，这哪里丢脸了？”康耀辰捡起随意放在椅子旁边的书包，很潇洒地笑着说，“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说我想说的话而已。再说，谁让你是我现在最想画的？认命吧，我可等着你屈服呢。”
　　走到门旁，发现罗雪松还站在原地。
　　“雪松，走了，也差不多到时间集合了。”
　　“你其实很任性吧？”
　　答非所问一向不是罗雪松的习惯，但这时候的他忍不住这么做了，因为他实在太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康耀辰嘴角噙笑，说：“怎么，你现在才知道？”

☆、05

　　“叩叩”两声，门被打开，有人探头进来。
　　“耀辰？”
　　康耀辰抬起头来，看到是罗雪松，连忙把手里的书合上，放进书包里，然后背起书包，锁门，和他一起下楼。
　　“耀辰，怎么每次我去画室找你，你都是一个人在而已？”
　　一边走，罗雪松一边把自己放在内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自从上次在画室里闹了那么一出之后，两人算是彻底混熟了，所以，当得知罗雪松每天放学后都会呆在图书馆里看会书后，康耀辰提议说两人一块儿回家，反正两人都是沿同一方向回家。
　　随手把钥匙扔进书包里，康耀辰回答说：“没办法，我负责锁门啊，当然会是最后一个走了，其他家伙早就不耐烦地跑了。”
　　“哦。”停顿了会儿，罗雪松又说，“那耀辰，要是你等得无聊了，也可以先走。”
　　瞟了罗雪松一眼，康耀辰笑笑地说：“放心，我要是无聊了，我会去图书馆抓人的。”
　　“……”
　　罗雪松没有回话，不过，康耀辰就算没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嘴角含笑。
　　“话说回来，雪松，你什麽时候把素描本还给我啊？”
　　“我不是重新买了一本素描本还给你了幺？”
　　“可那不是我的啊，是你送的而已。”
　　“那我把原本的那本还给你你又不要。”
　　“废话，你肯定是把第一页给撕了对不？这样子的话我哪里敢要回来？”
　　“那你就别每天都找我要素描本。”
　　“不行，要是不催催你，谁知道你会赖到什麽时候才把素描本还我。”
　　“……”
　　“干嘛？想还了？”
　　“你这家伙，真是一个难沟通的人。”
　　罔顾罗雪松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康耀辰揽住他的肩，挤眉弄眼，笑得很邪恶地说：“我倒觉得咱两个彼此彼此。”
　　一把拍开康耀辰搭在肩膀处的手，罗雪松无奈地说：“少来，我可是很讲道理的，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有吗？”就算被拍掉了手，康耀辰依旧凑到罗雪松的身旁，东嗅嗅西嗅嗅的，很夸张地说，“可是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和我一样的味道？这摆明你和我是同一类的嘛！不要害羞啦，我会好好疼爱你滴。”
　　“滚开啦！”被康耀辰像小狗一样的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的罗雪松一边推开他，一边说，“我和你才不一样呢，是地球人都知道你康耀辰大少爷多么任性多么无赖了。”
　　“哎哟，那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最喜欢这么任性这么无赖的康耀辰大少爷画的画了，还每次都看到出神呢。”不死心地又凑回罗雪松身边，康耀辰挂着一脸欠扁的笑，嘴里说着让人想掐他的话。
　　只是，现在的罗雪松没心情掐死他，反而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提这件事？你明知道……”
　　“明知道什麽？嗯？”康耀辰故意把自己的俊脸更加靠近罗雪松已经红了半边天的脸，还继续说一些让罗雪松更加无地自容的话，“是明知道你会不好意思呢，还是明知道你会不好意思呢，还是明知道你会不好意思呢？嗯？你说啊，雪松。”
　　看着那张在眼前放大的笑得很无辜的俊脸，罗雪松伸出食指，抵住他的额头，一点点地将他推离开自己跟前，咬牙切齿地说：“康、耀、成，你故意的吧？逗我就那么好玩？”
　　没有抵抗地顺着罗雪松的力道往后仰，甚至还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两步，康耀辰学着电视上那些卖萌的童星，嘟着嘴，用甜腻腻地声音说：“是很好玩啊，不然我也不会老是故意逗你。”
　　“……”
　　“死机了？”
　　叹了口气，罗雪松投降了，说：“你就吃定我不会真生你的气。”
　　“嘿嘿，因为我知道雪松最好了啊。”又凑到罗雪松跟前，康耀辰和他眼对着眼，继续用甜腻腻的声音说话，配上他那张脸，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何况，你知道我不是真取笑你，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好玩罢了。”
　　“……”
　　“又死机了？看来要回厂重新修理一下了。”
　　“我真败给你了，总有一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此时此刻，罗雪松说的这句话当然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而已，只是谁也想不到，在以后，这句话会另一种的形式实现，让康耀辰真正地“被扒了一层皮”。

☆、06

　　周末，天气很好。
　　康耀辰站在柜子前，正认真挑选着领带。
　　一旁，罗雪松拿起一条领带，边看边问：“耀辰，你想买领带？”
　　昨天放学回家，两人在分手之前，康耀辰问罗雪松周末有没有空，能否陪他一块儿买东西。罗雪松想着反正没事做，也就答应了。
　　不过，罗雪松没想到的是康耀辰领他去的都是一些不便宜的名牌店，还专挑一些他们这些年龄不大需要的东西看。
　　“嗯。”
　　康耀辰拿起一条领带看了看，放下，再换另一条。
　　“你是要出席什麽正式场合吗？婚礼？”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挑选领带，罗雪松放弃了，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在那里比较哪条领带好。
　　“不是，我这是买给我爸。”
　　“你爸？”
　　“嗯，他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他领带做生日礼物。”
　　“……这样啊，难怪我看你选的都比较成熟。”爲了不让康耀辰察觉到自己一瞬间的停顿，罗雪松赶紧随口应了他一句。
　　然而，康耀辰还是发现了罗雪松的不对劲。抬头看了他一眼，康耀辰问：“你干嘛一直这么看我？”
　　“没有啊，我不是很平常幺？”
　　“平常？”康耀辰放下手里的领带，绕过罗雪松，走向另一个柜子，说，“我怎么觉得跟你平时的样子不大一样？我买礼物给我爸很不可思议？”
　　跟在康耀辰身后，罗雪松从一个柜子旁挪到另一个柜子旁。
　　“没有啊。”
　　“那你干嘛听到我说我要买领带给我爸后脸色变奇怪了？”
　　“哪里有变奇怪？”顿了顿，罗雪松又说，“可能是觉得有些意外吧，因为我都没怎么听说儿子买礼物给父母的，大部份都是女孩子在商量该送什麽礼物。”
　　抬手弹了罗雪松的额头一下，康耀辰眯着眼，用算帐的口吻说：“你还说不觉得奇怪。”
　　“我没说觉得奇怪，我只是觉得意外。”拍掉康耀辰的手，看到他脸色有些不善，罗雪松不敢回击，只好在口头上解释，表明自己的态度。
　　虽然故作凶狠地横了罗雪松一眼，但康耀辰其实并没有生气，他只是逗罗雪松玩而已。
　　康耀辰从柜子上挑选出两条领带，拿高，对准了光线比较，说：“我是知道很多男生都没送礼物给父母的习惯，觉得这个太矫情了。其实，我本来也没这个习惯的，你想啊，孩子买礼物的钱还不是父母的？这有多大的意义啊？还不如亲手做饭给他们吃来得有诚意。”
　　康耀辰把手里的其中一条领带放下，拿起另一条领带。
　　“只是这次刚好我因为画的画拿了一等奖，有奖金，才想着买礼物给他的。不然，我才不会做挑选礼物这种麻烦事。”
　　看着康耀辰嘴里一边说着抱怨的话，一边却在认真挑选领带的模样，罗雪松忍不住笑了，说：“耀辰，你真的很喜欢你爸爸。”
　　听到这句话，就算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爱着自己的爸爸的，可还是会觉得害羞，哪怕出现恼羞成怒的情况也不奇怪。不过，康耀辰倒是很落落大方地承认了：“我是很喜欢我爸啊。”
　　将刚才拿起的那条领带放下，康耀辰仔细地观察手里那条唯一的领带。
　　“我爸是商人，在我的记忆中，他不在家的时间远长过他在家的时间。可是他很关心我，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礼物，出门了也会经常打电话回来，而且，他答应我的事也一定会做到。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一次他答应陪我去爬山看日出，虽然他前天晚上因为应酬弄到很晚才睡，第二天他还是早早起床，陪着我爬山看日出。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我看到的景色，无论过了多久，我肯定都没办法忘记那天我看到的太阳和月……”
　　蓦地，康耀辰明白爲什麽自己会注意到罗雪松了。
　　平心而论，罗雪松是那种扔到人群中也会瞬间被淹没的类型，即使他跟同龄人比起来具有一种平静宁和的特质，但他还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像这种这么普通的人，康耀辰一般都不会特别注意到。可是，偏偏就是这么普通的他，康耀辰在第一次发现之后就再也无法忘记了。现在这么一提起小时候的记忆，康耀辰才发觉，原来他会注意到罗雪松，是因为罗雪松很像他在那时见到的月亮。
　　太阳在白天出现，月亮在晚上出现，这是小朋友都知晓的常识。只是，偶尔的偶尔，在刚破晓的清晨或是日将落的黄昏，天上会同时出现太阳和月亮这两个本该“水火不容”的天体。而那天，小康耀辰跟着父亲前往离家不远的山上看日出的时候，他就亲眼见到了这个“奇特”的现象。
　　白蒙蒙的云在天上飘荡，挣脱了束缚的太阳尽情地散发着阳光，吸引着众多同样前来观看日出的人，但这些都无法阻止那轮乳白色的下弦月映入康耀辰的眼里。
　　那轮下弦月小小的，漂浮在柳絮一般的云间，若隐若现，稍微不注意，眼睛还会跟丢。可是，只要你注意到那轮小小的月亮，哪怕它对于其他人而言是不存在的，你还是能够一下子就找到它，眼也会一直看着，看着，甚至连眨眼都觉得浪费。
　　因为，那是清晨的月亮，出现在白天的月亮，只要这么一想，有谁能够抗拒抬头仰望寻找的冲动？
　　“太阳和什麽？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身旁，那个宛如破晓时分的月亮的人看到康耀辰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发楞，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醒他回神了。
　　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在罗雪松脸上，康耀辰忽然不想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事说出来。
　　手里拿着那条看了好久、比较了好久的领带，康耀辰对他说：“没什么。好了，我决定买这条领带，走吧，去买单。”
　　如果是月亮的话，那确实很难抗拒那种魅力，就算是朦胧到很难察觉，月亮还是吸引人的存在，只要发现了，就肯定会喜欢上了吧。

☆、07

　　课间操时间，结束了广播体操练习的学生陆陆续续往教室赶去。
　　花坛边，康耀辰看到了正准备回教室的罗雪松。
　　“雪松！”大喊了一声，还抬高手挥舞，康耀辰努力挤到了罗雪松的身边，问，“午休的时候你有空吗？”
　　“耀辰？”听到叫声回头一看，感到有些惊讶的罗雪松对站在自己眼前的康耀辰说，“我没什麽事，怎么了？”
　　“那你吃完饭的时候过来画室一趟。”
　　“画室？行，没问题。”
　　“那下课见了，拜！”
　　匆忙交代完，得到了罗雪松的答覆后，康耀辰又努力地挤回到自己同学身边，准备回教室上课。
　　“耀辰，那人是谁？”一旁，康耀辰的同班同学徐哲强好奇地询问关于罗雪松的事，毕竟他从没见过康耀辰这么费劲做一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康耀辰倒是没觉得自己做了什麽奇怪的事，他以平常的口吻说：“我前阵子刚认识的，怎么了？”
　　看到康耀辰这么正常的反应，徐哲强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挖掘到什麽好玩的事情了，也就耸了耸肩，说：“没，只是问问。”
　　只是，那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吗？
　　午休时间，学生们都往校外或是宿舍跑，教学楼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更何况是这栋比较少人出入的旧楼，几乎是看不到人的荒凉。
　　康耀辰坐在画室的窗户前，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等着约好的人的到来。
　　“叩叩”两声，门被打开。
　　“耀辰？”
　　罗雪松探头进来。
　　康耀辰看到罗雪松如约而来，连忙站起身，说：“进来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
　　进来，轻轻关上门，罗雪松走到康耀辰旁边，看着他在书包里翻来翻去地找着什麽东西。
　　“这时候喊我来这干嘛？”
　　罗雪松随手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康耀辰的对面。
　　“干嘛啊？当然是……”从书包里掏出自己想要找的东西，递到罗雪松面前，康耀辰笑着说，“给你！”
　　“给我？”
　　罗雪松差异地接过包装华丽的礼品盒，打开，里面全是有着可爱独立包装袋的巧克力。
　　“哇，怎么这么多巧克力？”
　　在打开的盒子里拿过一包巧克力，康耀辰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说：“前天你不是陪我去买礼物了吗？这是给你的谢礼。”
　　“谢礼？不用了，我只是陪你去而已，又没有帮到你什麽。再说，帮朋友忙根本不需要……呃。”
　　猝不及防被塞进了一颗巧克力，罗雪松不由得停下了说话，反射性地一咬，顿时，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味瀰漫在唇齿间。
　　好甜……
　　看着罗雪松高兴地吃着自己塞进去的巧克力的模样，康耀辰低声地笑了笑，也在嘴里含了一颗巧克力。
　　“不要想那么多，这些是我爸带回来给我的礼物。因为我说生日礼物是你陪我一起去买的，他就让我带一盒给你尝尝。好吃吧？”
　　“好吃是好吃，”罗雪松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说谢礼什麽的真的太贵重了，我又没有做什麽事。”
　　“哎，那你就当是我这个朋友带东西来给你分享的好了。”康耀辰稍微靠近了罗雪松，眼直直地看着他的表情，问，“喜欢吗？”
　　看着那人的表情，罗雪松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他的，而且，他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