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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礼灵魂的游记小说-徒步墨脱生死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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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夫这个词对于外界人而言很陌生,在墨脱却是人们赖以生存的职业,它的价值和意义也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墨脱这片土地上。
初识背夫平措
少年们依然聚在厅堂外,用门巴语大声地谈笑,时而还相互玩闹着。大概是等得太久了,他们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后来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旅店。应该是没能找到雇佣他们的人吧!
我叫住在门前徘徊了很久的一个男孩,想与他聊聊天,借此打发时间。男孩应声进旅店坐下。我买了瓶可乐递给他,他犹豫了很久,似乎不敢接过来,我硬是把可乐塞进他的手里,他这才低着头,害羞地说了声谢谢。
男孩名叫伍金平措,门巴族人,9岁开始做全职背夫,今年20岁。他的身上具有所有背夫共同的特点:矮小、消瘦,皮肤粗糙且颜色黯黑,一处又一处的层叠蜕皮,略微有点驼背,装束陈旧却不邋遢。
他不健谈,总是腼腆地微笑着,但并不拘谨。似乎觉得很难融入来往的都市人群,因此不随意与陌生的面孔搭讪,只是用不含杂质的眼神传递一个信息——我渴望背夫这份工作。他说话夹杂着浓重的口音,刚开始我们交谈起来挺吃力,后来他语速放慢,我才渐渐能够听懂他的话。
起初我听不清楚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我让他写在纸上,他说: “我不会写字,小学二年级就不上学了。”说这话时,平措满脸通红,一直到脖子根,好像裤子拉链没拉好被人嘲笑一般害羞。
“还有印象吗?”我问。
他似乎在记忆库中翻找了半天,点点头,一笔一划很认真地写出来,但也是七扭八歪拼凑的,书本和字符在他的印象中是那么的模糊。
从和平措的谈话中,我逐渐了解到,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读小学,另一个只有两岁。平措是家里主要的劳动力,在开山的四个月里,他便出来替雇主背行李赚点钱,封山的时候便留在家里干一些农活。命运也就漂浮在薄薄的雾气中,浅浅的,很渺小,但这是他习惯的生存方式。他的父母偶尔也会出来做背夫,不过大多时候,父亲都是留在家里照看庄稼,母亲则出来背一些炒菜用的黄油和平常的日用品。
看着他瘦削单薄的身板,我试探着问道:“平措,你大概可以背多少斤的东西?”
“一百斤,有!”平措挺起腰杆,一脸自豪地说。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你昨天是不是去八一镇了?我好像看见过你。”声音来自角落里正在的餐桌旁吃饭的队长。他中等身材,体形匀称,脸膛宽厚,眉毛浓黑,眼睛瞪起来又圆又大,总是戴着一顶大大的红色的鸭舌帽,遮住半张脸,我还一度以为他有点秃顶呢。吃饭的时候,他把鸭舌帽摘下来,放在桌边,一头黑密的短发,硬硬地挺着,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阳刚之气。
平措望着队长,轻轻地“嗯”了一声,腼腆地笑着。
“我就说怎么这么面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队长像受到
赞许的小孩,脸上笑出了花,端着碗,自言自语道:“我说对了。”
没有接队长话茬,我看着平措问他:“从派镇回家需要走几天?”
“五天。”都是徒步走过来吗?”
“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
“累不累?”
“习惯了,不累。”
“路上风景怎么样?”
“什么风景?”
“你回家路上的风景,山或者水。”
没留意过。”他说着,低下了头。
“把雇主的行李送到目的地就行了,哪有时间看风景,再说了,已
经熟悉的地方,就不会用心去发现内在的价值了。他不是文人,需要用特殊的眼光观察周围的景色,欣赏沿路的风景,在笔下写出富有诗意的文章。只要换回他自己的劳动果实,就很满足、很幸福了。”队长插了一句。
“队长,你之前有来过墨脱,有了解过是吗?”我问队长。
“你难道不觉得吗?”队长反问了我,接着说:“你走进墨脱,感受一下,再问这个问题也不迟。我虽然没去过墨脱,但我在西藏当过兵,对这里还是了解一点的,要不怎么找我当队长呢!”
队长的意思我明白,来墨脱之前和尚就说认识队长,因为队长在林芝工作过,让他带队。队长也没推辞,索性就扛起这个责任了。没有再追问下去,我的想法总是跳跃得特别快,从一个话题转向另一个话题完全不费劲,不用转折,也不用挪用空间去思考刚才在何处,现在又在何方。我很平常地转换话题问平措:“你有梦想吗?”
“梦想?”
“嗯!”
“梦想是什么?”他反问我,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有点愕然,解释道:“梦想就是你渴望实现的一切,嗯,或者说把你想要的变成现实。”
“哦,想家里有电用是梦想吗?”平措小心翼翼地问我,眼里全是不确定。
“当然算!”队长认真地点了点头,表情里充满了无奈。
其实我从未想过,想要家里通上电也算是梦想,因为小学时老师让我们用“梦想”这个词造句,我们的答案无外乎“梦想当飞行员”、 “梦想做工程师”、“梦想成为作家”……却没有人说梦想是家里通上电。
但是看见他眼中期盼着肯定的答案,我也点点头,说:“对,这就是梦想。”
平措开心地“咯咯”笑出了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梦想,从来没有人给我提到过。”
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朝他笑了笑,问道:“你最远去过什么地方呢?”
“八一镇。”
“去过拉萨吗?”
“没有。”
“那你知道除了西藏以外的其他地方吗?”
“知道北京。”
“其他的呢?”
“不清楚。”
“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想去,可是不行。”
“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行,肯定不行!”
沉默了片刻,队长放下碗筷,盯着我说:“与其让他去外面,倒不如让他一直留在这里。”
“为什么这样说?毕竟外面的世界精彩一些!”我反驳道。
精彩归精彩呀,但不是谁都可以融入其中。现实是灯红酒绿的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潮拥挤的市场,还有横窜直上的物价……能保证他一下子可以接受和适应这些吗?在城市生活需要懂得很多,潜规则不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或许都与这里背道而驰,他根本不明白,这些对于他来说,就是不现实的故事。更何况他连字都不认识呢!”不知何时刘朗站在我身后,头上滴着汗,皱着眉头,浓密的眉毛都凑到了一起。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你怎么知道他不识字?”我耸耸肩,问道:“这里的背夫不都是这样吗?从十几岁开始做背夫,能读几年书啊!”
“那倒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了,队长怎么比你早回来啊?其他人呢?”
“小雨,你可别问了。”队长拍着腿说:“你这肚子疼的太是时候了……别提了!等其他人回来跟你说吧。我都不敢开口,怕压不住火气。”队长突然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
我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哦,那……”
没等我说完,刘朗就回答我:“别问队长了,他惆怅着呢!清平和大姐上阁楼拿洗漱用品了,其他人还在后面。”
没有再追问队长,看他样子也不想告诉我什么,就问刘朗:“你干嘛反驳我说让平措走出墨脱啊?”
“不是反驳你,这是事实。虽说安于现状的生活,并不被推崇,但是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如果突然改变,就会不知所措,很容易迷茫,毕竟适应一个新的环境是需要时间的。”刘朗在我对面坐下,接着说:“我个人见解,仅供参考。”
平措似乎对我们的谈话不是很在意,又或者是我们语速太快,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队长收拾好碗筷,便把板凳拉到了平措跟前,问道:“你们家在哪个乡?”
“德兴乡。”
“我知道那个乡,来派镇需要走五天,你出来几天了?”
“八天。”
“离家已经半个月了,如果找不到活怎么办?”
“这个……就再等等吧,是要赚点钱才能回去的。”
沉默了一会儿,就看见大姐拿着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从厨房后面走出来。那里面有两个水龙头,不是一个放热水,一个放冷水,而是两个都是冷水,一个水量小,一个水量更小而已。她看见坐在我旁边的平措,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在外人看来大姐似乎没有忧愁,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对周围的人很是和气,与她讲话,语气要很温柔才觉得舒坦,不能太过急促。
队长问大姐:“大姐,你不是要请背夫吗?”
“是啊,我来之前就准备请个背夫帮我背包的。”大姐有一个大背包,以她要背着它徒步走墨脱一定有困难。大姐正为这事着急呢。
“那就定下这孩子吧,从八一镇跟着我们到这里。”队长语气浑厚,仿佛自己很沧桑一般。
大姐仔细打量着平措的脸,皱了皱眉头,说:“我不忍心,孩子这么小。”
“他就靠当背夫赚钱,你不忍心,他就没钱赚。”队长锲而不舍地说服大姐。
听了队长的话,大姐点点头,心疼地说:“行,和尚还说帮我找背夫,这会也不见回应。那就定下这孩子吧!可是我还是觉得孩子太小了,有点舍不得。”
看大姐已经决定,队长转头问平措:“一天多少钱?”
“150吧。”
“那就这么定了。”
“好,谢谢。”平措回答着,脸上泛出开心的笑容,说话的声调里都溢着快乐。
“结婚没有?”队长问他。
“没有。”
“有没有对象?”我问。
“嗯?”
“就是有没有你想娶的女孩子?”
“还没有,阿爸阿妈会安排好,到时候就可以结婚,不用自己找。”平措脸上微微泛红,回答道。
“你那么相信你爸妈的眼光?”
“嗯,相信。都是这样的。”
“你们这里结婚都是爸妈安排?”
“嗯。”
“这么古老的思想,还真是挺保守的。不是说过去的门巴人都是追求婚恋自由的吗?要不仓央嘉措怎么会有如此飘逸的诗情呢?”我很不理解地摇摇头。
“这谁说得清,要不你回去研究一下门巴族的发展史吧!”刘朗笑道。
大姐看着我,语气平和而轻柔:“他不在意就好,也不是坏事。”
观景风波
“小雨,你的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早上疼,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你怎么不死拽着我,让我也别去观景台啊!”若情一进厅堂,便撩起裤腿,坐在凳子上。
“就我早上那德行,连床都起不了,还有力气拽动老姐你啊,咋啦?队长也说我肚子疼得是时候?”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了。
“唉,小雨呀,我们被和尚忽悠了!”凤凰摆弄着相机,说道: “想起来就想骂街,更想动粗。”
“是呀,小雨你听到了吗?和尚一大早就大声嚷着‘去观景台,20块一个人!’”
“对呀,清平和刘朗不是和你们一起去了吗?”
“你知道那20块钱是干什么的?”
“不是说包车用吗?”
“是包车,可问题是根本没必要包车。人家景区有免费接送的车。”若情端起水杯,一副恨不能淹死在里面的表情,大大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你可不知道啊,那叫一个丢人哪!我们坐的是卡车,还是拉煤的,我们十来个人坐在上面,那车晃来晃去,我们都快散架不说,满脸都是黑黑的煤渣。人家去景区的车是面包车,车上的人冲我们摆手,跟看耍猴似的。我都想那些人肯定在讨论,这群傻帽,闲得慌还是咋的,坐一拉煤车去兜风。后来我们问了景区的工作人员才知道,昨晚来派镇收的那150块的门票就包括来回免费接送的车费,你说可气不可气!”
“这还不是最郁闷的!最要命的是和尚那人道德系数太低了,简直就是负数级别的,还负得很遥远。”凤凰咬着牙,气得直跳脚。我对她最初的优雅形象还停留在脑中,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暴跳如雷呢?
“那又是怎么回事啊?让你们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看着一向优雅的凤凰竟然也气得形象全无,我更加好奇了。
“想起就来气,和尚在路上一直强调去观景台是不要门票的,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就算提前告诉大家说要门票我们也不是不给,快到观景台了,有两个自称保安的人追上来要检查门票。那会就我、凤凰还有和尚在后面,这时候,和尚竟然不吱声了。我说先让和尚原地等着,我们去找队长和其他人,所有人到齐了,该怎么处理,咱们就怎么处理。”
“你知道和尚怎么着?”凤凰按捺不住愤懑的语气,接茬说道:
“等我们找到队长和其他人,想返回去的时候,看见和尚追上来了,一脸兴奋,一直说我们占到便宜了,给了钱私了了,每人120的门票,他总共给了1100块。每个队员给他100就行了。”
“这也没错呀?”
“问题是,这不是钱的问题,只是大家补齐少交的费用后,跟和尚索要门票,他却拿不出来,还跟大家急了,一直吼着‘现在找不到那两个保安,你们把我垫的钱给我就行了。’”
队长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了:“你们都知道我是军人,不需要门票吧?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这都是其次。不管怎么说,也该提前给大家说一声啊!我真是左右为难,既然做了这个队长,就要给大家排忧解难,我无能为力不说,还落了一身埋怨。他们都以为我跟和尚可熟了。”队长的语气明显有些怨气。
“那到底熟不熟啊?”
“熟什么?一面之缘而已,做好事嘛,我也不推辞,所以才来的。”
若情把凳子往我跟前挪了挪,说:“别跟队长扯那么远,知道猪头、杨进和稀罕怎么还没回来吗?”
我这才发现,大家都回来了,就他们三个人还不见踪影。
“生气了吧?”
“生气是百分百的,他们宁愿自己走回来,也不想跟和尚一起。”
“走回来很远吧?”
“那还用说,真快气炸了。”
……
黄昏来临,在晚霞的映衬下,群山、村落、树木都如同披上了一件嫣红的薄纱,越发显得宁静而柔美。大狗自如地进出旅店,寻觅食物。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在山峦之间回荡着。昏暗的灯光下放着几碗粥,这是给客人准备的晚饭,店主从厨房走出来,端着装泡菜的碟子,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一台陈旧的电视机前,用手拨动着按钮,转换频道。
白色的砧板钉在木板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驴友们的留言。在灯光下仔细辨别交叉在一起的笔迹,大致也不外乎几种。
某某和某某到派镇一游。
从这里出发,徒步进入墨脱,希望好运。
希望某某队伍一路顺风。
……
在我看来,这些留言比渝州饭店的名号更有招牌的味道。据说,今年徒步墨脱的驴友已经多达一万,派镇也由一个单纯意义上的中转站,变成了旅游景点,或许今天这里还略显清冷和陈旧,但将来总会有那么一天,这里会像乌镇、西塘、丽江那样,成为世界闻名的旅游小镇。我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却不希望这里纯朴的文明会因为日趋现代化、国际化而有所改变。
房间里,灯泡发出很微弱的光,照在光秃秃的墙上,很浅的蛋黄色。队员们都在各自打包行李,能很清楚地听见装包的摩擦声、木板的吱吱声、走动声和微弱的呼吸声,却几乎没有谈话声,翌日清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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