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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地下党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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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登瀛眨着眼睛,以关怀的口吻说,“那你可得要多保重身体啊!该治疗还是要治疗,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会尽力帮忙的。”说完,站起身来。
  “谢谢,谢谢杨特派员关心。”白鑫不迭声地感谢着,送走了杨登瀛。
  杨登瀛一离开白鑫藏匿的饭店,立即与陈赓联络,说有重要情报。陈赓约他在一品香饭店接头。
  陈赓这次又打扮得活像个青帮中人,大摇大摆地进了上海有名的花花世界一品香饭店。他边走边看着门牌,走到321房间时,他停下来敲门。
  门开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嗲声嗲气地问:“先生,你找谁?”
  陈赓瞪了她一眼,也不理她,一步跨进门,迳直走到床前,朝正躺着抽大烟的杨登瀛使了个眼色。
  杨登瀛懒散地坐起来,对那烟花女子说:“你先出去吧。”
  看着那女子一扭一摇地消逝在门外,陈赓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见到他了?
  “见是见到了。”杨登瀛摇着头说,“不过这小子比狐狸还精,硬是不肯向我透露下一步行动,只说要到南京去。看我翻脸,又说要干就干彻底,干大的。不想零打碎敲。我估计他的行动已经被范争波控制住了,即便是去南京,也是要去邀功讨赏。”
  陈赓冷笑一声,“我要让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还有一个情况。”杨登瀛补充说,“这小子正患疟疾,怕你们对他下手,不敢出去就诊,整天闷在那里活受罪。”
  陈赓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说:“继续监视他。”他站起身来正要离去。杨登瀛又把他叫住了。
  “王先生,请留步。”
  “嗯?还有什么事?”陈赓停下脚步问。
  杨登瀛的脸上露出诡谲的表情,带来讥讽的口吻说:“隔壁房间里的那位,好像也是你们的人呢。”
  “谁?”陈赓一怔。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杨登瀛说完,目光怪怪地瞅着陈赓。
  陈赓一脸惶惑地走出门,到隔壁房间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儿,眼睛凑上去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在里面大床上躺着的人竟是顾顺章,正在一个妖冶女子的伺候下吞云吐雾。
  陈赓再也想不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这样一副嘴脸在他面前显形,不由的火气直顶脑门,只想破门而入,拉他离开,可又一想,作为下级突然闯进去算什么事儿?他强压怒火,摇头离去。
  柯麟一直在严密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一切有关白鑫的消息他都不放过。他走在街上,看到当日的《民国日报》上登载着白鑫的消息,便买了一份儿,看了看内容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返身向三民照相馆走去。
  “你看看这里,报上说,他溜了。”柯麟把报纸递给陈赓。
  陈赓接过报纸,小声读着上面的消息:“白鑫曾在黄埔学校毕业,以前受人之愚,误入###,罪状较轻,已由蒋主席负责保出,业于前日带往南京,让其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哼!”陈赓轻蔑地一笑,问柯麟:“这消息,你怎么看?”
  “我看,有可能是敌人在放烟幕弹。”
  “对。这种障眼法只能骗得了三岁小儿。据咱们的内线报告,白鑫根本没有离开上海,他得了疟疾,又不敢见光,病得厉害。”
  柯麟两眼放射出仇恨的光芒,恨恨地说:“来吧,我这个医生时刻准备着给他‘治病’呢!”
  陈赓见柯麟情绪激愤,提醒道:“柯麟,白鑫不知道你的身份,又很相信你的医术,他不敢去医院,肯定会来找你的。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可千万不要盲目行动暴露自己啊!”
  见柯麟没有说话,陈赓又接着说:“如果他来找你,一定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热情地给他看病,先稳住他,然后想办法赶快通知药房的伙计老赵,一旦听到枪声,你要赶快躲开。”
  柯麟一反往日的文质彬彬,气愤地嚷道:“不!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不行,绝对不行!”陈赓见说不通他,有些着急,断然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呀!这小子不会不怀疑你的,他忍不住病痛去找你,也一定会严加防范,你可千万不能蛮干!”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能杀了这个叛徒,为彭湃同志报仇,为其他几位同志报仇,我宁愿牺牲生命!”柯麟的脸涨得通红。
  陈赓见柯麟如此固执,脸色变得凝重,他两眼如炬般直视着柯麟,口气十严厉:“你错了,柯麟!与你相比,白鑫的狗命一钱不值!你的任务关乎到我党在整个上海的生存!知道吗?除掉白鑫的事已经布置好了,由红队的谭钟余、王德明执行。你的任务是引蛇出洞。”
  柯麟见平时谈笑风生的陈赓一下子变得如此严肃,激愤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陈赓,没再说话。
  陈赓见他还在沉默,又加重口气说:“柯麟,你是一个共产党员,你要拿党性给我保证,绝不蛮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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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五章(3)
“好吧。”柯麟终于点头答应了。
  “这我就放心啦。”陈赓理解地拍拍他的肩,“对付这样狡猾的家伙,只有智取,不能蛮干。”
  柯麟听从了陈赓的意见,回到五洲药房看诊卖药,内心却在焦急地等待着毒蛇出洞。
  果然,这一天,白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五洲药房的走廊里,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白鑫虽戴着一副墨镜,但仍看得出他神情憔悴,一副病容。
  正巧,柯麟从另一间屋里出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柯医生。”白鑫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噢?白鑫?”柯麟讶然喊道。
  “柯医生,好久不见啦!”白鑫取下墨镜,审视的目光直盯着柯麟,小声说:“柯医生,我病得很重,快不行啦!”
  柯麟的怒火从心底深处直往上蹿,但他想起了陈赓的嘱咐,想到了自己任务之重大,不由地吞咽下一口唾沫,平静地说:“是吗?快进来吧。”
  走进诊室。柯麟看着哪两个保镖不经意地问:“这两位是?”
  “噢,是朋友。”白鑫赶忙解释,“陪我来看病的。”
  柯麟向那两个保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又看着白鑫说:“看你的样子,的确很不好啊。什么病,那么厉害!”
  “疟疾。”白鑫沮丧地说,“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喏,这是化验单。”
  柯麟看完化验单说:“病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治好?哪家医院看的?他们给你开了什么药?”
  “唉,别提了!”白鑫叹了一口气:“乱七八糟吃了很多药,但屁事不顶!只有找你这位老朋友来了。”
  “这样的病怎么能耽搁!”柯麟装做很关心地抱怨着:“快躺下,我给你好好看一看。”
  白鑫躺到诊床上。柯麟在他肚子上按过来,压过去。两个保镖虎视眈眈盯视着柯麟。
  柯麟对两个保镖视而不见,边按压着边说:“你病得委实不轻,再耽搁下去,就是扁鹊再世,也救不了你的。今天你算是来得及时,我会给你治好的。先起来吧。”
  白鑫一听柯麟说能治好,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坐起来奉承道:“哎,我这肚子也怪了,你记的不?咱们在第四军的时候,一犯起毛病来,哪一个军医的药都不认,它就认你配的药。”
  “看你说的,有这么神吗?”柯麟笑了笑,给他开好药方。他沉思了一会儿说:“你这个病拖得时间太长,虽然能治好,却也比较麻烦,要用‘金鸡纳桑‘这种特效药。”
  “怎么?这种药能买到吗?”白鑫脸上复又出现失望的神情。
  “算你命大,”柯麟看着他说,“我这里有一点儿货,不过在楼下药房的仓库里,我去取一下,你等一等,行吗?”
  “行。你去吧,我等着。”白鑫一听有货,放心了。
  白鑫目送着柯麟出门下楼,他走到窗前,观察了一下周围,又走出诊室门口察看一下走廊,退回来,压低声音对保镖说:“彭湃的事情已闹得满城风雨,他却一句不问,我怎么有一种不祥之感呢。”
  两个保镖立即警觉起来。
  柯麟一走出白鑫的视线,立即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赶到药房,对老赵说:“来,给我三盒金鸡纳桑。”
  这是他们提前约定的暗号,老赵一怔,什么话也没说,取出三盒药递给柯麟。
  柯麟接过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货到了。”他怕时间长了引起白鑫怀疑,赶紧拿着药上楼。
  老赵向外看了一眼,见没有动静,掩上门,快速离去。
  柯麟上楼进了诊室,却见室内已空无一人。“坏了!溜了!”他快步走到窗口往外看,哪里还有白鑫的影子!他不由地扼腕叹惜……
  柯麟迅速赶到新世界大饭店,向陈赓汇报后,惋惜地说:“一步之差,失之交臂。这个家伙太狡猾了!”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陈赓冷笑着说,“偷偷溜走正说明这家伙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他的病怎么样?”
  柯麟说:“很严重。一个月内恢复不了。”
  “是吗?”陈赓想了想,做出判断:“在白鑫眼里,现在肯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不会再轻易出洞,估计下一次会请你到家他里去出诊。”
  柯麟点点头表示赞许:“这样更好,知道他的住处就好办了。”
  “这就叫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陈赓诙谐地说,“他的大限也许就坏在他那个不争气的肚子上了。”
  柯麟从新世界大饭店出来时,夜色已经降临,他突然想到陈志英的住处就在附近不远,站着犹豫了一下,便向她的住处走去。
  陈志英不在家。柯麟边在路边徘徊边低头想着心思。彭湃牺牲后,他就一直没有见过陈志英,上次分别又是让她负气而去,心里也一直觉得对她不起。今天路过,他很想与她倾吐衷肠,却又撞了锁,心情不免沮丧。
  “柯医生——”
  一声清脆的呼唤飞进他的耳畔。他抬头一看,叫他的人正是陈志英。她见柯麟主动来找她,内心惊喜,满面春风地瞅着他。
  二人来到江边,望着夜色中的黄埔江水。
  “彭湃牺牲,我是从中央机关报上看到的,是周恩来同志写的纪念文章。我想,这一阵儿,你一定很忙吧。”陈志英难过地说。
  

《中国地下党人》第五章(4)
柯麟点点头,口气沉重地说,“彭湃跟我是同乡。他的家庭是海丰最大的地主,可是为了农民的利益他背叛了他的家庭,烧了家里的地契把土地分给佃农。他搞农###动,连他的哥哥都想亲手杀死他呢。”
  “是吗?真是个彻底的革命者!”陈志英不由地感叹说。
  “彻底的革命者,这个称谓很适合于彭湃呢!”柯麟接着说“在海丰中学读书的时候,他比我高三年级。他性格乐观爽快,一颗心永远像在燃烧。他的演讲也很通俗生动,很受农民的欢迎。他会画画,画得还很不错。他是我们低年级学生最崇拜的人。……一九二四年的春天,我在广州上大学,经常到他那里去,正是他介绍我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我革命的引路人啊。”
  柯麟说到动情处,声音有点哽咽,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前方的灯火。陈志英看到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泪光,情不自禁地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过了几天,柯麟在五洲药房坐诊,接到了白鑫的电话,正如陈赓所推测的那样,他要请柯麟到法租界的白宫饭店去,说他病得不行了。
  柯麟收拾好出诊的器械、药品,立即搭乘一辆黄包车赶到法租界白宫饭店。要独自深入虎穴,他的心情也不平静。走进饭店的大厅,没有见到白鑫的影子,也没有人接应,他等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到暗处有目光在盯着他,索性就站在大厅的央等待着。一会儿,躲在柱子后面的王英闪身而出,踏着小碎步过来,小声喊着:“柯医生,在这儿呢。”
  柯麟回过头来:“哦,是王英啊,白鑫呢?”
  王英神秘兮兮地说:“请跟我来。”
  柯麟也不多问,跟着她来到楼上一个豪华的套间里。他看见外间坐着两个保镖,因为有一面之交,柯麟朝着他俩点头示意。
  “请进来吧。”王英拉开了里面的门。
  白鑫半躺半靠在床上。还有一个陌生人坐在床边的软椅上。那人正是范争波。他一见柯麟进来,站起身来。
  白鑫忙坐起来,歉意地说:“柯医生,你来啦!我身体虚弱,不下去了。”
  “不用起来啦,你和我还客套什么?”柯麟目示范争波,“这位是——”
  “噢,我介绍一下,”白鑫指着范争波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范争波处长。”他又指着柯麟向范争波介绍,“这位就是我常说起的柯麟医生,是我在第四军的战友,他医术高超,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过奖啦!”柯麟笑一笑,向范争波点头:“你好。”
  范争波也客套地说:“你好,柯医生。你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
  “不敢,不敢。”柯麟笑着摇摇头,转而对白鑫说,“哪儿有水,我洗洗手,马上给你看病。”
  “来,柯医生,在这边。”王英将柯麟带进洗漱间。
  白鑫看着范争波,征询他对柯麟的印象。范争波向他点点头,表示认可。
  柯麟洗完手出来,打开药箱,取出听诊器、体温表给白鑫检查。范争波站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柯麟的一举一动。
  “发烧38度4。恶心吗?”柯麟检查完毕,看着体温表说。
  白鑫一副愁苦的样子:“恶心,呕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柯麟以一个医生的口气责备说:“你不要命啦!这样的病怎能这样拖着!你就不怕并发症啊?”
  “唉!”白鑫叹一口气,“就是啊,那天到你那里,药也没拿到。”
  柯麟边从包里取药边说:“我还好奇怪呢,从仓库里取了药回来一看,人没影儿了。我当时还想,是不是信不过我柯麟?”
  “哪里,哪里!”白鑫忙道:“真是抱歉,突然有急事,只好不辞而别。”
  “再急的事,也得治病啊!”柯麟责备说:“那天看了你的化验单,好在不是恶性疟疾,不然像你这样对待疾病的态度,早没命了。”
  “都是我自食其果。”白鑫说,“实在支持不下去了,去诊所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麻烦你出诊了。”
  “出诊倒没什么,在哪儿都是看病嘛!”柯麟说着,从药箱里拿出针剂和针具,“来,打一针奎尼丁吧,这是目前防治疟疾并发症的特效药。”
  “噢?什么特效药?我来看看。”范争波怕柯麟对白鑫不利,装作好奇地凑过来看。
  柯麟把针剂递给范争波:“喏,就是这种药。”
  范争波装模作样看了看:“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特效药。”
  “这药很难买到的。”柯麟说着,开始给白鑫做静脉注射。两人靠得很近,都屏息看着胳膊上的针头。突然一阵一股巨大的仇恨涌上柯麟的心头,恍惚间,那针头变成了一柄银光闪闪的利刃,他不由地抬眼看了一下白鑫。不料,白鑫也正抬眼看他,两人四目相视,刹那间电光石火,白鑫不禁一颤。
  柯麟豁然醒悟,掩饰地一笑,关切地问:“怎么?很疼吗?”
  “不,不疼,不疼。”白鑫也笑了。
  乘着柯麟打针,王英悄悄走到外间,压低声音对两个保镖说:“喂,麻烦二位到外面观察一下,看有没有异常?”
  两个保镖点点头,出门来到大堂,装作若无其事地门里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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