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尘烟-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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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把他吓了一跳，然而，当他抬起头见到面前那仙女一般的笑容的时候，他又惊呆了，他的目光所触，竟是如此景象，自从从摩罗族逃亡至今，他所见到的、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少，但是，他还是被眼前的美丽所吸引住。

　　　　看着那一袭白衣，以及略带微笑的脸孔，小拙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情不自禁的，从他的嘴巴里面不自觉的吐出了两个字：“真美”。

　　　　话音刚落，便听到“噗呲”一声笑声，笑声刚过，也听到一声怒斥的声音。

　　　　“你这小子，好真大胆，见面三次，第一次，你在水池偷看我墨门女弟子更衣沐浴，第二次，还敢当着我徒弟面前送我情信，第三次，此刻，你竟然出言轻薄。”小拙还沉醉在刚才美丽的梦境里，至于水无垢现在所说的话，完全一无所知，水无垢见小拙没有反应，怒斥一声。

　　　　小拙在梦境中兀突听到一声怒斥，心头一震，脑海一白，便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他明白是自己的话惹怒了眼前以冷漠著称的师姐。小拙连忙解释道：

　　　　“师姐，不，不是，不是这样子的，我……”他越是想解释，但是，他的嘴巴越不灵活，只是结结巴巴的，不断吐出几个不字。水无垢看着小拙如此这般摸样，知道他并无恶意，在心里也从没有责怪他的语言上的轻薄，相反，在水无垢的心里，她还是非常欢喜的，试想，一个发自真心的赞美，能不让自己开心吗？自从进来墨门，每天都接触不同的人，接受着不同的赞美，可是，那些赞美更多的是为了讨好，或者为了追求自己才说的，哪里像眼前这孩子那样，真实而不矫情。

　　　　水无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小拙，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小拙想不明、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敢出声，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水无垢见此情景，说道：“你早些的时候，不是约我到这里吗？为什么我来到这里，你却又不说话？”小拙张了张口，不知道如何应答，本来那信就不是自己写的，自己也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只知道事情弄到了这地步，自己又不能不来，是以，今晚才按约前来，心里也不曾想过要和水无垢说些什么。水无垢见小拙不说话，继续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约我到此见面就这样在这里干站着？”小拙抿了抿嘴，说：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听完这话，水无垢有点哭笑不得，心里想道：

　　　　“人是你约出来的，现在却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在微微的荡漾的月光中，她细细看着小拙，说：

　　　　“你约我出来就为了和我说这话？”小拙抬起头，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

　　　　“我没有约你出来。”听完这话，再好脾气的人都会觉得很没面子，何况眼前在这位还要水月宫出了名的大美人，一直以来，只有她拂别人的面子，还从没有人拂她在面子，而现在，一个小孩子竟然这样拂她面子，她怒极反笑，问道：

　　　　“那天在众人面前，你送我情书，此刻，你却说没有约我？这又怎么说？”小拙看着那张清纯绝伦但又略带怒气的脸，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手不自觉的在相互揉搓，水无垢看着小拙，从他在眼神中，她看不到他在说谎，相反，从他在表情中，她看到了满脸的真诚。

　　　　水无垢缓慢在把目光瞄向夜空，她心里在想：“如果弟弟还活在这世界上，他也应该是这般年龄了吧。”

　　　　二十年了，每个晚上都做着同一个梦，每次从梦中醒来，都希望那个用性命去保护自己的弟弟还活着，还能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每每梦中惊醒，除了自己，谁也没有看到。

　　　　水无垢在想着，想着，感伤占据了内心，眼泪也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此时虽然是在黑夜，但是，小拙的目力至今为止还无人能及，所以，自然能看到水无垢眼角的泪水，他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心里一下子便慌乱了起来，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慢慢的靠近水无垢，低声问道：

　　　　“师姐，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往后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而水无垢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人在想起伤心事情的时候，在很多时候都是难于控制，水无垢也是一样，她刚才想起了她的至爱的弟弟，多年来的情殇，又怎能不伤心？小拙只是一个外人，完全不知道水无垢在想些什么，只认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弄哭了师姐，所以，才会刻意去解释，可是，没想到自己越是解释她哭得就越响，因此，现在的他也不知该如何才好，幸运的是现在是在深夜，没有旁人在，如若此刻在白天，一个疤脸男孩惹哭了一个青春美丽的少女，那又将会迎来多少怒视的眼光？

　　　　水无垢是因为想起了伤心事才会哭得那样的伤心，但是，她一直都是一个骄傲冷静的人，等到她发觉自己失态的时候，她将会很快恢复自己原来的姿态。所以，当她看到小拙在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时候，她连忙的恢复以往的神情，但是，因为刚才的哭泣，泪光还残留在脸上，因此，她也轻轻的用手把泪水擦去。

　　　　小拙见她哭完了，不知该如何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水无垢才说：

　　　　“你既然不是约我，为什么又要在众人面前，给我书信，还说约我？”小拙听完后，低着头，心里想道：

　　　　“刚才因为我说的话令师姐伤心流泪，我应该怎样回答她才能开心、快乐呢？”水无垢见小拙没有做声，继续说：

　　　　“你又在想些什么呢？”小拙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说道：

　　　　“师姐，我怕说错话，又令师姐伤心，我……”水无垢突然被小拙真诚的话语感动，她看着小拙，说：

　　　　“你如实说，师姐不怪你便是。”小拙听完此话，说：

　　　　“其实，那书信，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个朋友写的，我只是负责帮他送给一个人，可是，到了最后，我，我还是送错了。”说完，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真没用，连一点小事都办不了。”

　　　　水无垢看着小拙一脸的天真，知道那书信不是写给她的不免得有点失望，但是，当听到他的叹息的时候，更多的是怜惜，不知为什么，她对眼前的这个丑脸小男孩竟然有那么多的好感，有一种让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让自己不顾一切的想去接近他，去爱护他，就好像自己的弟弟一样，那种感觉太像了。

　　　　水无垢看着小拙失落的样子，并不想责骂他，更不想打击他，说：“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把书信带来。”小拙听完这话，一脸的激动，从小到大，自己就没有很多的朋友，更是没有得到别人的认可，现在，不但有了朋友，还得到朋友的尊重，现在得到墨门师姐的认可，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有很大的成就一样。可是，当他想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又低下了头，说：

　　　　“师姐，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自己没用，我连一封信都送不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向我兄弟交代。”水无垢看着小拙愁苦的样子，笑了笑，说：

　　　　“你那朋友要送信给谁？说不定我可以帮你送到。”小拙一听，好像在微弱的火花中见到了最大的希望，他抬起头看着水无垢，可是，过了一会，脸上便又失去了光泽，水无垢猜不透眼前这个师弟在想什么，问道：

　　　　“怎么了？难道你不相信我？”小拙仰起头，说：

　　　　“我还是很失败，一点点的事情也要别人帮忙。”一想到这些，以前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阿爸、阿妈、紫萝、皇甫洛心、小蝶、怜儿这些人全部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水无垢看着他略带愁苦的双眼以及坚定的眼神的时候，有点吃惊，她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年纪的男孩身上竟然有这般坚定的眼神，她拍了拍小拙的肩膀，说：

　　　　“能和姐姐说说为什么说自己很失败吗？”小拙定定的看着水无垢，过了许久，说：

　　　　“我的阿爸、阿妈全部都被人害死了，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们，我曾经发誓，要用自己的能力去保护我爱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勇士，可是，到现在，我还是只能聚集一点点的元气，我想我一辈子都不能成为勇士了。不过，只要有一丝丝的机会，我都会努力，绝对不会放弃。”说完这话的时候，眼里一丝丝的柔弱便变成了无穷的坚定。

　　　　水无垢被小拙的眼神震惊了，她从来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梦想，只知道他是一个很顽强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再也不认为他仅仅是顽强那么简单了，从他坚定的眼神，她看到了他的真诚。

　　　　缓缓的把目光从小拙的身上拉回到现实。

　　　　一阵清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丝的清凉，月光在婆娑的树影上穿梭，斑斑驳驳地**出各种各样的倒像，重重叠叠的树影在月光的影耀下，显得气势磅礴，人，在水月交融中幻化出千万个身影，令人相信这里的美丽都是如此的真实。

　　　　静静的过去了许久，水无垢看着小拙，越发看着，心里就越是觉得他是那么的亲切，她心里想道：“虽然，他的脸看起来是很丑，但是，无论我的眼睛如何接触他都没有那种恐怖的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仅仅是一种坚定的气质，”

　　　　时间过去了许久，水无垢看着小拙，悠悠笑道：“你叫小拙，对吗？”小拙猜不透眼前的师姐要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水无垢的目光并没有离开小拙，继续说：“小拙，以后你叫我水姐姐，好吗？”

　　　　水无垢的这话对于小拙来说无疑是平地起惊雷，小拙带着惊讶、怀疑的表情看着水无垢，内心有着太多的不可置信，水无垢看着小拙一副怀疑的表情，有点好笑，心里也在想：“也难怪他这副表情了，本来这世界对他就是不公平，如此的年龄便经历了常人无法经历的事情，还受那么多人的欺负。”

　　　　水无垢微笑的看着小拙，说：“难道你不希望有这样一个姐姐吗？”小拙连忙摇头，不过，刚摇头又不断点头，水无垢被他的这副表情弄得哭笑不得，笑斥道：

　　　　“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有一个这样的姐姐？”

　　　　从水无垢说出那话起，小拙一直处于惊讶之中，回答还是有点失态的，不过，他习得佛、道、儒三宗的最高心法，很快便能压制着那些杂念，复往常的心态，所以，他在顷刻间，便能适应水无垢说的话，不过，在他的心里，还是有着许多的疑问，听到水无垢的问话，他慌忙回答道：

　　　　“喜欢，只是，我怕水师姐看不上我。”水无垢听完后，说：“我为什么看不上你？”小拙看着水无垢一脸的真诚，知道在她的心里没有看不起他，更不会因为他满脸的疤痕而讨厌他。

　　　　小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水无垢，除了惊喜，更多的是感动，到墨谷以来，她和怜儿一样，不因为他的丑陋而嫌弃他，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的淌了出来，水无垢也看着小拙，但却想不到，他竟无缘无故地哭泣。

　　　　刚才自己因为想到身世，想到弟弟，所以哭泣，现在眼前这个小男孩又将会因为什么哭泣？水无垢轻轻伸出双手，把小拙搂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问道：

　　　　“弟弟，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姐姐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听完这话，再想到自己的无奈，小拙越想越伤心，哭声越来越大。

　　　　水无垢看着怀中的小拙，心里在想：“在他的身上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如此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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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守招（下）】………

　　　　夜空星光点点，月光倾泻在望月宫上，形成一幅旷世奇画，画境虽美，可水无垢却无心欣赏，她在猜想着发生在小拙身上的故事，小拙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趋于平静，过了半响，慢慢地从水无垢的怀中挣脱出来，仰起脸，看着水无垢，小声说：

　　　　“水姐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水无垢看着小拙，问道：

　　　　“小拙，能告诉姐姐，你曾经历过的事情吗？”小拙真诚的看着水无垢，摇了摇头，道：

　　　　“姐姐，我不要任何人可怜我，我知道我现在不够坚强，但是，我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我一定能成为一名勇士，成为受天下人敬仰的勇士。”说完这话，迷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这段时间的相处，水无垢了解小拙的脾性，知道他不会说，也不强求他，继续说：

　　　　“小拙，你一定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我相信你。”小拙感激地看着水无垢，道：

　　　　“谢谢水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我都不会放弃，我相信天道酬勤，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勇士，保护所有我关心的人和关心我的人。”

　　　　水无垢怜爱般地看着小拙，说：

　　　　“小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望月宫你可以随便来，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小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水无垢继续说：

　　　　“小拙，回去告诉你的兄弟，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自己去追求，不要让别人代劳，对于女孩来说，真诚最为重要，他对柳絮儿的意思，我会向柳师妹转达，最后结果如何，关键还是得靠他自己。”小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然，这事他没能帮李二狗完成，但是，现在也总算对这位痴情的兄弟有所交待了，是以，心情也放宽了。

　　　　水无垢的目光此刻有点迷离，不是因为深夜，也不是因为小拙，而是因为小拙内心的那份执着，小拙的经历和身世比自己的更要凄惨，但是，他从不向任何人流露自己的不幸，我的遭遇还没有小拙遭遇的凄惨，他尚且能坚强的生活着，我为什么还要那么怨天尤人？

　　　　小拙看着水无垢在深邃的目光，细细的道：“水姐姐，我们应该回去了。”水无垢突然被小拙的话惊醒，抬起头来，看着夜空，笑道：

　　　　“是啊，我们该回去了。”说完接着道：

　　　　“小拙，你有空的时候，记得到望月宫找我。”小拙点了点头。

　　　　小拙回到娲神谷的时候已经接近天亮，墨谷朦朦胧胧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娲神谷，构成一幅大雾飘渺，踪影难寻而又变幻莫测的奇幻美景。在娲神谷的某一茅舍里，李二狗还没有睡，他在等着小拙的回来。小拙刚踏进茅舍，李二狗的笑脸便出现在小拙面前，李二狗的突然出现，把小拙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生气地看着李二狗，怒道：

　　　　“你干什么？想吓死人啊？”李二狗听到小拙说话那么大声，连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说道：

　　　　“不要那么张扬，小声一点，要不然会吵着其他师兄弟休息，那就不好了。”小拙不是愚笨的人，听李二狗这么一说，便知道什么原因，静了下来，李二狗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求小拙帮他送信，从小拙答应的那刻起，便一直在等待，第一次回来，彼此之间没有说明白，导致送错了信，现在再次见到小拙回来，那心情好像在一片久旱的荒漠中遇到一丁点的甘露，所以，那心情有多激动那是不言而明的了。

　　　　李二狗看着小拙，刚想问第二次见面的结果如何，可是，当他触及小拙的脸孔的泪痕的时候，又有点怀疑了，他见小拙的脸上还残留着一道深深的泪痕，慌忙问道：

　　　　“小拙，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水无垢？”话中充满着愤怒，小拙摇了摇头，接着又轻声道：

　　　　“别吵到别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