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尘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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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宗之间的信念都不相同，就如正反一般，取其一就不能取其他的。”张云铿像个小大人一般，明显是引用了他师傅的语气：“天下乱了几百年，能让天下太平，民生安宁的，只有我们儒门。”

　　　　“其实每一宗都有可贵之处阿。”柳小拙曾听莫知道长说过一些五宗的事，而且也跟随皇甫洛心读了不少书，便说：“给我取名字的那位世外高人说，五宗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都有一些好的地方，也有不足的地方。若是单说一宗是对的，而全盘否认其他各宗都是错的那就不好了，其实，我觉得，你们为什么不能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呢？我路过一些城池，也听说书的说你们五宗每隔几年就聚在一起，可为什么总是打打斗斗的。”

　　　　张云铿听柳小拙说完，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你说的对阿，当年伦非前辈就是取墨门和儒门的精华自创了火宗。若是我也能取长补短，学习其他四宗的长处，说不定，也可有一番成就。”

　　　　柳小拙笑笑，略带鼓励的点点头，却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影响了日后的天下，甚至整个的后世。就听张云铿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得说：“小拙哥哥，我是第一次跟师傅出来游历，在师门的时候，总听说江湖上很多人结拜，成为异性兄弟，今日，我们也结拜好不好，我好想有一个大哥。”

　　　　“阿？”柳小拙怎么也没想到张云铿提出这样的要求，自个儿也才十六七岁，初到中原便已结拜了一个大哥，今日，倒是又要认一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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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斗剑（上）】………

　　　　柳小拙看张云铿的模样极是认真，微微一笑，说：“好，我们就结拜。”

　　　　儒家对礼数是极为看重的，张云铿拉柳小拙在一旁跪下，自己也跪了下来，也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火折子，把两根枯枝点红了，又找了几个刚刚没吃的干果放在枯枝前，神色郑重的说：“儒门圣师在上，弟子今日与柳小拙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柳小拙心里微微一暖，在张云铿的目光下，也真诚的说：“佛祖在上，今日我和张云铿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摆了几摆，就听张云铿开心的说：“大哥。”

　　　　柳小拙挠了挠头，还是第一次有人管他叫大哥，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初来中原，于人情世故不是很懂，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那，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二弟阿。”那张云铿脸上一副向往的神色，看着前方说：“师傅曾跟我讲过，昔年天下，便有三个好兄弟，他们桃园结义，一起打下了江山，共享天下，他们的大哥便管另外两个叫二弟三弟的。”

　　　　这个故事柳小拙在路途之中倒也听说书人讲过，说得就是大月王朝的由来，月影辰和他的两个结拜兄弟乱世起家，从一介布衣成为中原的主宰，可以说这一段故事已经深入人心了。

　　　　“二…二弟。”柳小拙总觉得有些别扭，就看张云铿也是皱了皱眉头，撅着嘴说：“大哥，你还是叫我云铿吧，等我将来再找一个人结拜，我们就可以学那桃园结义，在天下扬名。”

　　　　柳小拙点了点头，和张云铿将那枯枝果核收拾起来，这几日天寒地冷，便是帐中也冷极，柳小拙把被席整理一下说：“云铿，天色不早了，快些睡吧。”

　　　　第二天刚蒙蒙亮，就有一名儒门的弟子走了进来，对他们说：“快起来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

　　　　张云铿揉了揉眼睛，代谢困倦的说：“好早啊，刘师兄，袁师兄呢？”

　　　　“袁师兄出去查探消息了。”那名姓刘的弟子脸上有些黯然，看着两人说：“师傅就叫我来照看你们。”

　　　　张云铿转头看了看有些困惑的柳小拙，说：“大哥，这些日子来，我们派出去查探消息的弟子，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丘师兄，还是第一个能捎回信来的人。”

　　　　“阿。”柳小拙皱了皱眉头，心中明白为什么那姓刘的弟子和张云铿一样脸上满是担心。

　　　　过了一会儿，还是张云铿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袁师兄功力高墙，而且比丘大哥谨慎许多，一定可以安然回来的。”

　　　　那姓刘的弟子摸了摸张云铿的头，笑笑说：“希望如此，张师弟，师傅曾说过，在我们这些弟子之中，你的资质悟性最好。这数十年，儒门衰落，大道不存，日后的儒门崛起的重任，可能就要寄托在你的身上了。现在我们处于危难之中，你可再不能像以前那么乱跑胡闹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师傅，定然会很难过的。”

　　　　张云铿重重的点点头，说：“刘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再乱跑了。”

　　　　那刘师兄欣慰的笑笑，帮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随着儒门的弟子们一起上路了，这几日天气已经变暖，不照前些日子那么寒冷，众人的速度也比较快，萧子浩等人知晓柳小拙没有功夫，还担心他跟不上大家，没想到一眼看去，柳小拙的神色间十分轻松，不由叫人啧啧称奇。

　　　　“大哥。”张云铿走了半日的路，已是累的很了，对一侧的柳小拙说：“今天师傅是怎么了，往日总教导我们欲速则不达，今天怎么赶的这么急。”

　　　　柳小拙心里清楚定然是丘路的信中说了一些紧要的事情，关乎着儒门弟子的生死，就听到张云铿又问：“大哥，你真的没有功夫么？我都累得要死了，你怎么还像一点事没有的样子。”

　　　　他的话语中已经稍稍带着些喘息，柳小拙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有这么强的脚力，还道是这么几个月来的逃亡锻炼出来的，笑了笑说：“我已经像这样走了几个月了，虽然没有这么快，但有时候一走，都是一天一夜都不停下来的。”

　　　　张云铿面露崇拜之色，随即便思索起来，过了一阵子才说：“谢谢大哥，你是想告诉云铿，求道之路，便也像这寒风中行路一样，不能停歇，要有坚韧不拔之志吧。”

　　　　柳小拙本来正要接着说，一停下来就会觉得很饿，哪里知道张云铿会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不由得有些脸红，所幸满脸的疤痕根本看不出什么，只好支支吾吾的说：“大，大概是吧。”

　　　　“嗯。”张云铿一阵兴奋过后，脸上也一副的坚毅，说：“大哥的教诲，云铿决不敢忘。”

　　　　“快，快走吧，要被落下了。”柳小拙尴尬的说了声，赶紧往前跑了去。

　　　　萧子浩转头看看身后的柳小拙张云铿二人，这几日也听说他们两个结为兄弟的事情，对于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弟子，不由得摇头叹息：“这孩子，行事怪异，都是我平日，太宠着他了。”

　　　　说罢又仔细看看柳小拙，眉头稍微皱了皱：“山路崎岖，又是如此快的速度，在这风雪之中，功力稍弱的人都挺不了这么久，铿儿资质奇佳，自小习武，功力已不逊长他十余岁的师兄弟们，可是这少年，毫无功力，直到此时脸上都没有疲累之态，简直不可思议。”

　　　　萧子浩毕竟是儒门的宗主，天下顶尖儿的高手之一，对自己的眼光也是极是自负，既已经查探过柳小拙没什么功力，就再不怀疑，此时脑中更是为如何保全弟子们性命忧虑不已，便无暇多想，只以为他天生体质便是如此，他见多识广，中原之中，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最后看了一眼柳小拙那浑身透着执着的身影，转过头来，淡淡的想：“可惜了，若是他经脉无恙，或许我儒门又可多一个日后能大放异彩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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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斗剑（中）】………

　　　　一众人朝吴国的腹地前行，下这个决定，萧子浩也是无可奈何，与翼国交界之处都有重重埋伏，只能寄希望于南宫世家可以有所援助。

　　　　在路上大家都十分小心，很少有时间休息，萧子浩少有忧虑的神情让所有弟子都知道，这一次，儒门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劫难。

　　　　走了三四日，丰都城遥遥在望，过了这座城，就是南宫世家的地盘了，为了与欧阳世家抗衡，南宫世家与东儒的关系一向很好，但这次欧阳世家联合西儒对东儒发难，应当是经过吴王首肯的。萧子浩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南宫世家能庇护他们这二十余人。

　　　　这日是冬日里少有的晴天，傍晚的时候，斜阳落漠的余晖泼洒在大地上，萧子浩等人不敢公然过城，就寻了一个山路向要绕过去，众人正在行走间，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绵长有力，似乎还带着几丝的兴奋。

　　　　众弟子也都是儒门的精英，自然能分辨出那长啸之人功力十分高强，萧子浩皱皱眉头，扬了扬手叫大伙儿停下，长叹了口气说：“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云铿走上前去问：“师傅，怎么了，那长啸的人似乎用的是我们儒门的功法……是西儒的人么？”

　　　　萧子浩摸摸张云铿的脑袋，就听那啸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道青影便出现在了迎面的山头，飞快地朝这里奔来。

　　　　“结阵！”萧子浩冷静的喊了一声，众弟子纷纷拔出长剑，摆了一个阵式，要说这个阵在天下也极为有名，但名字却有点俗气，叫做乾坤剑阵。相传是儒门的祖师所创，乃是根据易经的变化之理而成，后来又经过儒门数代人改进，成为当今天下三大剑阵之一，与其他两个阵式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限制人数，无论是两人还是数十人都可以结阵。

　　　　不过一会儿工夫，那青衫人就来到了萧子浩面前，身姿也站的挺拔，眼中炯炯有神，略带兴奋之意，长声笑了笑说：“萧子浩，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萧子浩皱皱眉头，倾耳听了听，有些疑惑的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西儒的其他人呢？”

　　　　那青衫人摇了摇头，略带轻蔑的看着萧子浩说：“我只是一个武者，虽然是西儒的弟子，但东西儒之间的恩怨，在我心里远没有打败你重要。”

　　　　“那就是说西儒还没有人察觉我们的行踪？”萧子浩有些疑惑的问。

　　　　青衫人冷笑了一下才说：“你们这一群人浩浩荡荡，想不发现都难，不过我没让他们来，今日如果你无法打败我，你的这些徒弟们，恐怕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人张云铿他们都是认识的，见柳小拙皱着眉头看着那青衫人，张云铿在一旁小声说：“这是西儒中剑术最高的一个人，和师傅是同一辈分的，叫做岳剑晨。”

　　　　柳小拙嘴里喃喃的叫了几声那青衫人的名字，却总觉得那身影极为熟悉，但在脑海里，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那张面孔，固然，斜阳的余辉照到了那青衫人的身后，突然什么东西在映照下熠熠生辉，仔细看去，却是一把剑，而这把剑，柳小拙却是见过的。

　　　　“是他。”柳小拙在心底暗想，这人就是曾在圣庙大殿上击败长老的儒门高手，怪不得那身影如此的熟悉。

　　　　一想起圣庙的高僧还有亲人的惨死，柳小拙忍不住眼中露出些微恨意，双手攥紧，就见萧子浩问弟子要过一炳普通长剑，稳如泰山般站在那里，浑然与天地一体。

　　　　岳剑晨面露郑重之色，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子浩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双眼神光闪现，微微踏出一步，在这漫天的红霞之下，便宛如化作一柄利剑，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意，只要萧子浩一露破绽，就能置其于死地。

　　　　萧子浩的长袍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一柄长剑立于身侧，但任谁也知道如果一击不成之后，那柄普通的剑会有多么强大的反扑之力。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身上的皆散发出淡淡的青色，相比之下，一个炽烈若能吞噬一切，一个却似柔和博大能够包容万物。

　　　　面对岳剑晨犀利的目光，萧子浩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紧张，他的年纪要比岳剑晨大，以往的五次比剑中，虽然都胜了，但一次比一次胜的艰难，他不得不承认，论对剑术的理解，东西儒中，已经没有人再岳剑晨之上了。

　　　　“若是儒门没有东西儒之争该有多好，岳师弟对剑术的领悟，直追昔年的叶尘烟，如果能习我儒门的正道，不一味的取巧，说不定，可以带领我们儒门再次重登五宗之首。”萧子浩感觉到岳剑晨比上一次比剑更为强大，而且那神光闪闪的双目，分明是已经把儒门元气练到了极为高深境界，这对于西儒中的人来说，是极为艰难的。

　　　　就在他心中思索的同时，岳剑晨动了，但是没有出剑，身形化作一道青影向萧子浩的右臂袭来，由于速度极快，竟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让张云铿等一干儒门弟子乍舌不已。

　　　　一阵晚风吹过，那道青影愈来愈近，还是没有出剑，那凌厉的目光仿佛就是一柄利剑，在天地之间，就若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匹敌，第一次，萧子浩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微微的退后半步，身上的青气暴涨，面色庄严，手中长剑也被一抹青色笼罩，渐渐的，那剑身似乎长了许多，多了三尺余长的青芒。

　　　　“剑气。”柳小拙曾见过柳庄练过剑，也见识过这剑气的厉害，再硬的石头，碰上这剑气也顿时崩裂，然而他却感觉到那剑上的青芒与柳庄的剑气有些不同。

　　　　刹那间，柳小拙看到了岳剑晨嘴角露出的冷笑，一道似乎如同太阳般的光芒从身后暴涨，顿时，一股凌厉之极的杀气将萧子浩笼罩住，在萧子浩诧异的眼神中，那似乎能刺穿一切的光芒出现在他的面前。

　　　　“萧前辈，那是泰阿剑，小心啊！！！”柳小拙急忙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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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斗剑（下）】………

　　　　萧子浩这般的高手，自然有一种极其灵敏的直觉，看那岳剑晨身后精芒爆闪便知道不对，一股凌厉之极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人不敢试其锋芒，这绝对不是一柄普通的剑能做到的。

　　　　那剑尚未完全出鞘便让人觉得如此厉害，儒门的众弟子不由得有些担心，一道白光在斜阳下由一点变为一线，随着岳剑晨眼中的精光，登时刺到了萧子浩的身前。

　　　　众弟子一阵惊呼，然而萧子浩的脸上却没有动容，目光只看着剑尖，突然侧后几步急速出剑，这一剑所饱含的浑厚元气，将泰阿都击得一偏，就听到剑身嗡嗡直响，那泰阿微微划了一个弧，又朝萧子浩的面门袭来。

　　　　这样细微的动作却是天下剑术高手们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萧子浩也不由得有些惊讶，此时也便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看着剑身那道缺口，萧子浩已无暇多想，身体站的笔直，左手微微拱起，猛喝一声：“浩然正气！！”

　　　　顿时一道道青色元气从萧子浩身上爆射而出，在身体之外形成了一道似有似无的屏障，令那泰阿剑的速度都为之一缓。

　　　　“师傅的护身罡气。”张云铿有些兴奋得在柳小拙身侧轻呼。然而柳小拙的面容还是有些凝重，因为他看到了岳剑晨脸上的自信。

　　　　于领悟了道心的柳小拙来说，对事物的观察能力几乎快与柳庄这等绝世高手比肩，他确信这一剑绝对可以突破萧子浩的护身罡气，然而，他突然也隐隐的看到了，萧子浩，那庄重神色中透露出来的神圣，那，同样也是来源于自信。

　　　　泰阿的速度虽然减慢，但那一剑依然很快的透过似乎是层层的屏障的元气向萧子浩刺去，没有人小看这一剑，对于岳剑晨这样的剑术高手，哪怕是剑尖轻轻碰一下，也少有人能够活命。

　　　　夜色慢慢的降临，夕阳把最后不舍得目光投到了大地上，所有人的身上，都似乎铺上了一层红色，岳剑晨笑了，因为剑势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