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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握右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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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子没死也一样,我结婚了不是吗?那两千万都是我的。”程誉无辜地一摊手,“而且,相信季叔您也和我一样,都盼着他早些进棺材——”
“你……你这个逆子!竟然说这种猪狗不如的话!”季叔气得直哆嗦,拐杖不停地点着地板。
“季叔,少装了。”程誉不屑地发出嗤笑,“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比谁都明白。与其背地里搞那些偷鸡摸狗的肮脏勾当,倒不如痛快地说出来,做个真小人,那样岂不更轻松?”
“你!”季叔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给我滚出去!”
“好,我走,我这就走。”程誉无辜地举高双手,站起身,若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着他站起来。他边往门外走,边回头笑道:“别生气呀,季叔,千万别生气。我老子就是这么被我气出病来的——”
第四十章
“你给我滚——”季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手一扬,拐杖飞了出去,直直飞向若璃的头顶。
“啊——”若璃尖叫一声,连忙侧身闪躲;而程誉的反应却比她更快,伸手一抄,就把拐杖握在手里,对季叔正色道:“小心些,别伤了我的宝贝,知道吗?还有,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恢复原状了。我一不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跑出来想称王,看来程氏需要清理门户了。”说完后,他一手揽着若璃,一手将拐杖撇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客室,留下季叔一个人站在原地,孤零零地体会什么叫做生气。
“程誉,我们得谈谈。”
无视于若璃在他耳边第一千零一次骚扰,程誉嘴里衔着导管,正悠闲地对着酒精灯,吹他的玻璃。
“程誉!放下你的玻璃!”若璃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拔掉他嘴里的管子,“我们必须谈谈。”她一字一句地正色道。
“好吧,反正也完成了。”程誉放下玻璃器皿,腾出手来抱住她,“你想问什么?”
“程誉,我被你弄糊涂了。季叔……他跟你之间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你要那样对他?还有,你说他和你一样希望爸爸死,这是真的吗?是季叔希望他死,还是你希望他死?哦,希望不是后者。”
程誉乖乖地听她说完,然后哀号一声:“现在不止是你,连我都糊涂了。”
“程誉!”他存心要气死她。
“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他无辜地皱皱鼻子,然后缓缓道来,“季叔是我爸的老臣子,当年和我爸一起打天下,创建程氏也算有几分功劳。他是季礼哲的老爸,这你知道吧?”见她点头,他又继续道,“而现在我老爸生病住院了,没人压着他,他就嚣张起来,还妄想抢我程家的公司。”
“程誉,他是长辈。你对他该有最起码的尊重。”若璃不甚赞同地皱眉。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跑去小小地警告他一下咯。”他手一摊,“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骂他哦,更没有动手。”
“可是……”她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却见程誉已经把注意力转回玻璃上去,他将烧制好的模型浸入溶液中,小心翼翼地翻转,神情之深邃专注,比之刚才又皮又痞的德行,简直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若璃一时好奇起来,忍不住地问道:“程誉,你是怎么学会吹玻璃的?”这可不是一般的技术,像跑个步骑个脚踏车那么简单;程誉告诉过她他大学修的是商科,可不是化学呀。
“跟人学的呗。”他当她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跟谁?”
程誉执着镊子的右手僵了一下,片刻,他照例扯出一贯的“程式无所谓”笑容,“一个旧朋友。”
第四十一章
然而若璃却眼尖地发现他眼底闪过不寻常的神色,“是女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名会烧玻璃的女子和程誉关系不一般。
程誉回头看着妻子,苦笑道:“我以为审讯时间结束了。”脸上耍赖的表情摆明了他不愿谈。
但若璃却不依不饶起来,双眸坚定地望着他,“前女友?”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智,像个吃醋的妒妇般向丈夫追问过去的情史,这只会突显她的小家子气和心胸狭窄。可是,她忍不住!她从没看过程誉对任何人任何事表现出如此别扭的态度来,她认识的他一直是随性不羁的,什么事都不放心上。而今天,他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那“无所谓”的眼神也显得太过“有所谓”了,难道说……他心里还有放不下的其他女人?
这个念头令若璃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从嘴角到牙根都泛起了酸意,见她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程誉轻叹了口气,“若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我才十七岁。”
“早恋?”她表情越绷越紧,什么嘛,这男人这么早就开始谈恋爱,真是不纯洁。
程誉失笑,看来今天不把话说个明白,她是不会放过他的了。“好吧,是你逼我说的哟。”他投降地举起手,“她叫佳伲……或者是佳仪?我也忘了。”
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怎么可能连名字都记不得了。若璃冷哼一声,懒得揭穿他。
“她是一个……嗯,很艺术的女孩。”程誉思索着合适的形容词,“她在一所很烂的美专念书,可是画儿画得棒极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给一家新装修的酒吧做墙面涂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波普艺术。”
“然后你就迷上她了?”原来是个会画画的女孩,还什么波普艺术,怪不得程誉会对她念念不忘……哪像她,压根就不知道波普艺术是个什么东西呢!想到这一点,若璃不禁郁闷起来。
“那个时候确实很疯狂,不过时间久了,也就那么回事了。”程誉边说边窥探着若璃的反应,他可不希望这次的谈话在她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后来呢?”她穷追不舍。
“后来?”他手一摊,“分手了,还能有什么?”他的确不认为前尘往事有什么好谈的。
“那为什么会分手?”
“我也不记得了,也许是吵架吧。”他不再看她,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摆弄他的玻璃模型,低垂的脸庞让若璃没发现他的目光中带上了别样的深沉。
可她仍是一径地问:“那你们……”她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问着,“那你们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什么?”
“就是那个……”憋了好半晌,才终于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们有没有上过床?”
第四十二章
“什么?”程誉愕然,随即不可遏止地爆出大笑:天,他“单纯”的小妻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拜托!老婆,我那时才十七岁耶!没那么放纵。”
“可是人家英国还有11岁就做爸爸的……”她被他笑得羞红了脸,嗫嚅着争辩。
“那我只能说,你老公我没那么神勇。”程誉笑着搂过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老婆。”说实话,他一向反感女人追问他的情史,虽然若璃的吃醋让他觉得很可爱,但应付这种问题永远都令男人头痛。他撇撇嘴,打算用别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们真的没有再联络?”她对他皱着小鼻子。
“没有。”偷笑地吻上她雪白的颈项。
“也没有偷偷想她?”
“怎么会?”魔手奸猾地移向她胸前的纽扣。
“那你们有没有……程誉!”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睡衣前襟已被他完全解开,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想对她做什么,“你快把手拿开!”他们刚才不是在讨论他前女友的问题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他开始脱她的衣服?
“我不要。谁叫你刚才一直跟我讨论什么上床不上床的问题。”程誉不依地噘着嘴,“现在我想要跟自己的老婆亲热,不行吗?”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质问她。
“你……”这么说来,反倒是她的错了?若璃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程誉见状,满意地再度吻上她,若璃挣不过他的蛮力,被他困在怀中肆意亲吻,就在两人挣扎扯动、纠缠在一块儿时,突然有不速之客闯进了工作室——
“少爷,少爷,电话!是、是市医院的电话!”佣人吴妈捧着电话听筒冲了进来,看两人缠得难分难舍,吓得连忙移开目光。
程誉抬起头,不悦地瞪了佣人一眼:“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一边把电话接过来;而若璃此刻的感受只能用“羞愧欲死”四个字来形容,她居然在和程誉亲热的时候被用人撞见了!天啊,以后要她怎么见人?
她连忙闪到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扣睡衣的扣子;而这头,只见程誉握着听筒,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急忙挨到他身旁,轻拉他的衣角。
而在这时,程誉握着电话的手垂了下来。他呆愣半晌,突然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地道:“若璃,爸爸死了。”
“什……什么?”若璃张大了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么突然?昨天他们不是才去看过爸爸,医生不是说一切都很正常的吗?
来不及去消化过多的惊诧情绪,她看到程誉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往门口大步冲出去。
“程誉!”她在他身后大喊,“你去哪里?”
第四十三章
“还用说吗?当然是医院。”
“我跟你一起去!”她急忙起身跟上去,却在下一秒钟听到他暴出命令的大吼——
“你别去!”
“可、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不陪在他身边?
“我说了不准去!”他回过头,眼睛红得像一头失了常性的野兽,微微喘息着瞪她,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跟着我,如果晚上我还没回来,也不准派人去找我,听明白了吗?”
“程誉……”她愣住了,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好害怕。他从来不曾这么凶得跟她说话……
程誉没有再说一个字,回过身,大步大步地跨出了门槛。
若璃心惊地注视着他离去时的背影。他僵直的脊背正微微地颤抖着,脚步显得十分沉重,他在哭吗?他会哭吗?爸爸死了,他一定好伤心好伤心吧?尽管嘴上总是说着残忍的话,可是她知道,程誉的心里一定比谁都脆弱……望着他在她面前远去、消失,她好想飞奔过去抱住他,不让他独自承受这份心痛;可是,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拖住了她,让她只能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什么都不能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一次程誉的离去,却是他们婚姻生活变质的开端。
若璃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的。程誉离开后,她坐立难安,心神不定,数次拿起电话想打给他,可是想起程誉临走前的警告,又只得放了回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每一秒钟都好像一光年那样漫长。然而,直到午夜将近,程誉依然没有回来。
若璃终于忍不住了,她拎起电话打给医院,然而父亲的主治医生告诉她程誉已经离开。
那么,他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车子出了意外?因为太伤心去酒吧买醉?抑或又跟别人打架了?若璃心里闪过无数个不祥的念头,每一个都让她眼皮频跳、更加恐慌不定。
于是她开始拨电话给他;然而程誉的手机是关着的,打到公司,也找不到人。
若璃从未试过为一个男人这么担心焦虑,她不停地在屋内来回走动,几次跑到门口张望。
“当……当……”
时钟敲到凌晨二时,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猝然响了起来。若璃连忙跑过去接起听筒:“喂,是我……”
“……天亮以后我会送他回家的。那好,就这样。你也早点休息。”季礼哲放下听筒,转过头望着歪坐在沙发上捧着洋酒猛灌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誉,你醉了。”他上前夺下他手里的酒瓶。
“我哪醉了?我清醒得很。”程誉不满地斜眼睨他,长手一伸把酒瓶抢回来搂在怀里。
第四十四章
季礼哲翻翻白眼,是哦,忘了这小子是千杯不醉的。但这么喝下去可不行。“我是说,这些酒都很贵,不是用来给你这么牛饮的。”
“小气鬼。”程誉放下酒瓶,对着茶几发了会愣,突然道:“她怎么说?”
“她叫我好好照顾你,听得出她很担心你。”季礼哲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正色道:“程誉,为什么不回家去?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你老婆的安慰,而不是我。”
程誉白他一眼,表情有几分逃避,“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程誉。”季礼哲瞪着他,很想给他当头一棒来敲醒他的执拗,“你到底在怕什么?怕给人知道你其实很伤心很难受吗?现在死的是你老爸耶,会伤心是应该的,是天经地义!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连这点都要否认!”
季礼哲的话回响在偌大的客厅里,程誉久久没有接腔。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我以为……我恨他。”他的声音里有些哭腔,而且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搞不懂的迷惑。
季礼哲见状走上前去,勾住他的肩膀,道:“没有人能真正憎恨自己的父母。程誉,你只是一直在骗自己。”
“可是,我那个时候……”他抬起眼,疑惑地望着好友,“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恨他。我以为,我会一直恨下去……”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至少你知道佳妮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西洋有句古谚叫做FORGIVEANDFORGET(宽恕、然后遗忘),你现在就该这么做。”季礼哲拍拍他,顺手从雪柜里取出一罐牛奶换掉程誉面前的酒瓶,“喝了它,然后上床去睡一觉。睡不着的话,最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小嫂子解释。”
听了这话,程誉哀号一声,用手捧住头,“噢,又来了。”
“怎么了?”季礼哲奇怪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们的婚姻生活甜如蜜。”
程誉白他一眼,对他使用的肉麻形容词很是不满意,“我没说不是,我只是……”他住了嘴,烦躁地挥挥手,“算了,你不会懂。”
“你只是,感受到了婚姻的……压力?”良久,季礼哲挑出一个自认贴切的词。
只见程誉仍是苦恼地望着他,声音平板地道:“我说了你不会懂。”
“好吧。”季礼哲耸耸肩,放弃讨论这个问题。关于婚姻,他是不会懂,也不想懂,这可是门太艰深的哲学了,缺乏耐心、勇气及毅力者,最好不要轻易修读。
他望着表情困顿的程誉,心里又升起另一个困扰:他所认识的程誉——性子狂放不羁的程誉、脾气固执又爱钻牛角尖的程誉、过惯了自由日子的程誉,是否真的准备好面对婚姻了呢?
第四十五章
若璃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誉整夜未归,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独自回到两人共享的大床上去,于是就抱着膝头蜷缩在沙发里,带着担忧和一丝丝怨怼,就这么半睡半醒地过了一夜。
接到季礼哲的电话以后,她虽然安心不少,但心中却升起一股悲哀之情,在程誉最伤心消沉的时候,她竟然无法陪伴在他的身边。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没机会,当事情发生时,他宁愿独自躲起来舔伤口,也不愿让她与他分担。
记得一位知名女作家曾经这样发问:如果一个女人不能在她的男人意志消沉的时候陪伴他,那么她的爱情还值多少分?
要她说,即使不是零分,也一定是不及格了。
而如今,那个不及格的女人就是她自己。若璃十分沮丧。程誉并不需要她,不是吗?这个念头令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声,是程誉回来了!她立刻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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