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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文学巅峰之作: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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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温直挺挺地坐着,感到脑筋都发僵了。他走进来,只听到安娜没完没了地抽泣着。
“别出声。”他说。
这句话又把孩子吓了一跳。她不住地哭泣,透过泪眼,她警觉地看着一切,生怕发生什么事。
“我要——我——妈。”孩子抽泣着说。
布朗温气得两脚直打颤。这哭声没完没了,让人心烦意乱。
“你一定要*上床。”他忍着火轻声说。
他伸手去抓她,感到她哭得浑身直哆嗦。不过,他也紧张得丢了魂儿,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他去解她的兜兜,她想躲又躲不成,全身让他抓得牢牢的。他胡乱解着扣子和带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他让她气坏了。她一直紧张地挣扎着,可他还是给她脱下了外衣和内衣,露出了白白的胳膊。她木呆呆的,让他给镇住了,他接着干他自己的,她一直在啜泣着喊: 。。
玛斯岁月(15)
“我要妈妈。”
他闷头不语,毫无表情。这孩子这会儿是不能理解他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小木头人了,任他摆布。她就会哭,浑身哆嗦,重复这一句话。
“哎呀,我的老天爷!”蒂丽发疯般地吼叫着。布朗温吭哧了好半天,一个劲儿地忙,这才把她的衣服都脱了下来。这孩子脱得光光的,在沙发上等着换衣服。
“她的睡衣呢?”他问蒂丽。
蒂丽拿来了睡衣,他把衣服披在孩子身上。不过,安娜可没照着他的想法做。他不得不把衣服都归拢起来。安娜死心眼儿地站着,不顺从他,浑身抖着抽泣,嘴里就那么一句话。他搬起她的腿,脱掉了她的鞋袜。
“不喝水吗?”他问。
她一动也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她站在沙发上,两手交叉着举在胸前。她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泪眼矇地抬头望望他,抽抽搭搭地说:
“我——要——我——妈妈。”
“我问你要不要喝水。”
没回答。他双手举起这直挺挺不屈的女孩子,她那犟劲儿真把他气得够呛,恨不得一下子把她折断。
他把安娜放在他的膝上,他又坐回到炉边的椅子里,耳边还响着安娜抽抽搭搭、稀稀溜溜的哭声。这孩子直绷绷地坐着,不服他,睬都不睬他。
他越发气恼了,这是怎么啦?大人讲波兰话、吼叫,孩子又不听话、哭哭啼啼。这又怎么样?干吗要把这些放在心上?让她喊她的,让那孩子哭去,她们愿意这样就由她们去吧,他干吗斗这份气,由它去吧。她们要怎么着就让她们怎么着算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着,不斗气了。孩子还在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打起盹来。
过了一会儿,他醒来了,忙去照顾孩子。他被那张哭得泪人儿似的脸吓了一跳。他胡乱把她的湿头发往后拢了拢。安娜像一尊悲哀女神的活雕塑。她还在哭。
“唉,别这样,别这样,安娜,我的孩子,来,干吗哭起来没个完?好了,别哭了,你会哭伤身子的。我给你擦干脸,可别再哭湿了。别再哭了,别哭了,没那么可怕。哦,哦,就哭到这儿算了。”
他的声音细弱、遥远,平静得出奇。他看着这孩子,她正气得什么似的,他要让她停止哭泣,让一切都停下来,恢复正常。
“来呀,”他站起来转过身说,“我们去给牲口喂晚饭。”
他拿起一块披巾裹上她,抱着她到厨房里去找马灯。
“你不能在这大黑天里带孩子出去。”蒂丽说。
“哦,出去一下她就安生了。”他说。
外面下着雨,黑咕隆咚的,安娜猛然被打在脸上的雨点子吓得一惊。
“在老牛睡觉前,我们要给它们点吃的。”布朗温把她抱得紧紧的,跟她说着话。
雨水哗哗流进桶里,雨点子“劈劈啪啪”打在她的披巾上,马灯在一条潮湿的小路和墙基上晃来晃去,不然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开了上下门,他们进了牲口棚,这里又高,又干燥,就是不暖和也让人觉得暖融融的。他把马灯挂在钉子上,关上了门,他们就在另一个世界里了。灯光照着木头棚子,照着雪白的墙壁和一大堆干草,一件件工具投下一片片偌大的阴影,一架梯子直通阁楼上的草料棚子。外面雨声阵阵,屋里灯光柔和、气氛安谧。
他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开始给牛备料,填满了一大盘铡好的草、酒糟和一些玉米片。这孩子惊奇地看着他。在新的环境下,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哭了,偶尔抽泣一下,那是刚才哭得太厉害,余波未止。她吃惊地睁大眼睛,恬静不语,那样子怪招人疼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玛斯岁月(16)
梦一般的。他表面上尽管很平静,可心里却很沉重,他手提着一满盘食料站起身来,另一只手还抱着孩子。披巾的绸子边儿轻轻摆动着,把食料扫了一地。他沿着食槽后的一条昏暗过道走着,牛群都从黑暗中伸出头来,孩子赶紧缩回身去。他保持着平衡,把盘子放在食槽边上,一边分一半。老牛的脑袋上下使劲儿动着,拴牛的链子发出一阵阵哗哗声,静静地吃完草,满足地打着长长的鼻响。
他得来回走这么几趟才行。棚子里响着有节奏的铲子铲饲料的声音。布朗温又顺着过道缓慢地转过身来。孩子从披巾里探出头张望着。第二次他猫下腰时,安娜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轻柔、温暖的身体贴在他身上。这样他干起活来就容易多了。
牲口都喂完了。他放下盘子,坐在一个箱子上照顾孩子。
“老牛现在就去睡吗?”她屏住呼吸问。
“对。”
“它们得先把东西都吃光了才睡吗?”
“对,你听。”
他俩静静地坐着谛听阴影里老牛吃草时发出的鼻响和呼哧声,它们像是在跟这小牲口棚说话。墙上的马灯洒下微弱的灯光。外面还在下雨。他低头看看这块佩兹利披巾,这使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习惯披着它上教堂。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孩提时代,那时他无忧无虑。
他俩静静地坐着,他的头脑恍恍惚惚的,越来越朦胧。他把孩子抱紧了,感到她浑身在哭泣时的战栗一直传到四肢上,于是他把她抱得更紧了。慢慢地,她全身放松,黑亮亮、警觉的双眼开始合上了。她沉入梦乡了,布朗温的头脑变得空荡荡的了。
他好像刚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静静地坐了好长时间了。他刚才倾听什么来着?他似乎是在倾听远方的一个声音,那声音发自生命之河的彼岸。他想起了妻子,他必须回到她身边去。这孩子睡熟了,眼睛没全合上,缝隙里露出一只黑眼珠。她为什么不闭上眼睛呢?她的嘴巴也微微地张着。
他倏地站起身朝家走去。
蒂丽轻声问:“她睡了?”
他点点头,这女仆走过去探视睡在披巾里的孩子,她两颊热得发红,眼圈苍白苍白的。
“上帝可怜可怜她吧。”蒂丽晃着头轻声说。
他脱掉靴子,抱着孩子上了楼。他感到自己的心都揪紧了,为妻子捏着一把汗。不过,他还算镇静。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屋外的风声和雨水滴在水桶里的“嗒嗒”声。妻子的房门下透出一丝灯光来。
他把孩子安放在床上,没给她解开披巾,深怕她在冰凉的床单上着凉。又怕她不便活动自己的胳膊,他又给她松了松披巾。她的眼睛睁开了,漠然地看了看他,又闭上了。他给她盖好被子,她又抽泣了一声就睡着了。
这儿是他的房间,结婚前他就住在这间房里,对这儿他太熟悉了。他还记得,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时的那副样子。
他心绪不宁。熟睡的孩子从披巾里伸出小拳头来。他想告诉蒂丽说这孩子已经睡下了,他必须到另一层楼去。他去了,那里响着猫头鹰的声音——女人的呻吟。这声音是多么不可思议呀!这不是人的声音——至少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
他下到她的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他的心都快跳到喉咙里来了,他真怕她死了。可他知道,她没有死,他看到她的头发散披在前额上,嘴痛苦地咧着。在他看来她是美的——但不是人的美。她躺着,他却怕她,她跟他有什么关系呢?① 她跟他完全是两码事呀。
他莫名其妙地走过去摸她攥着床单的手指,她睁开灰褐色的眼睛看了看他,她不理解他的心思。但她知道他是她的男人。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她身上创造了一个孩子的人,那目光淡漠索然,只是这一时刻中女性对男性的一瞥。她的眼睛又闭上了。一种灼烫的寂静从他身上穿过,进入了浩茫的广宇。
又是一阵剧痛,她被疼痛撕裂了。他扭过头去不忍心看她了。但是他那颗苦煎苦熬着的心平静下来了,舒畅了。他走下楼,出了门。在屋外,他迎着雨水扬起脸来,感到黑暗正一步步偷偷向他袭来。
潇潇的夜雨使他镇定下来,他舒服了。他转进屋,怪可怜的。还有一个茫茫无垠的世界,一个永恒不变的世界,一个生命的世界。
。。
安娜·兰斯基的童年(1)
汤姆·布朗温从来没有像爱继女安娜那样爱自己的儿子。当他听说生的是个男孩子时,他高兴坏了。他可当上爸爸了,有了儿子真让他心满意足。可他不觉得对这小娃娃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他是他爸爸,这就够了。
他的妻子是他儿子的母亲,这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她平静,表情有点朦胧,似乎是一棵刚移植的树。生个孩子后她看上去跟换了个人似的。现在,她是个真正的英国人,真正的布朗温太太了,不过她好像不那么生气勃勃的了。
对布朗温来说,她仍风韵犹存,不减当年。她依然激情满腔,燃着一团生命之火,当然这团火并不烈焰熊熊,也没有燃烧在表面上,她目光炯炯,红光满面,可却像一朵树荫里的花,受不了强光的照射。她爱孩子,可就是这样的母爱也笼罩着一片阴影,她仍然有点心不在焉。布朗温一看到她给孩子喂奶时那幸福、沉醉的神情,就像让微火烧了一样痛心,他明白,他必须克制住自己不去接近她,他又想找回那热烈的爱与激情的交融。就像他们第一次那样。曾几何时,他俩都热烈得不能再热烈了。这些对他来说已成为过去,他现在还需要这个,从来不为此后悔。
她回到了他身边,像第一次那样,抬起下巴,嘴唇凑了上来,把羞答答的他搞得晕头转向。这次她又回到了他身边,他高兴得心花怒放,他正巴不得呢。他接受了她的爱,这回跟以前差不多一样。
也许跟以前就没两样呢,反正他懂得什么叫满足了,这成了他永久的感知。
可在他不想结束的时候,这事儿就完了。她结束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可他还没有疲倦,还想继续,但这已经不可能了。
他不得不从此尝尝苦头,有所节制,不能随心所欲了。她对他来说真已经是个妇人了,跟别的妇人一样。她已经满足了他,可他还不满足。再想满足已经不可能了。不管他怎么生气,不管他怎么窝一肚子火,怨恨她不需要他,不管他怎么发脾气、灌黄汤子、骂大街,这都是白费力气,毫无作用。其实,她不是不想像他希望的那样对他有所要求,而是她不能那样了。她需要他,但只能按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掌握火候。要知道,在成为一个接受他并满足他的女人之前,她已经是过来人了。她接受他并满足了他,她现在仍需要这样,只是她要自己选时候,按自己的一套来。他要控制自己,节制自己才行。
他意欲把自己全部的爱、全部的激情和一身力气都献给她,可这不可能,他必须找点別的事干,以转移自己的生活中心。她已经和孩子紧紧地连在一起了,于是他嫉妒起这孩子来。
可他是爱她的。是时间给他受阻的生活之流开辟了一条航道,所以这股激流没有在受阻时泛起泡沫、泛滥成灾。他转向了她的孩子安娜,安娜成了他另一个爱的中心,渐渐的,他的生活之水流向了这孩子,对他妻子来说这等于是分洪。他还与別的男人结伴相聚,时常酗酒作乐。
娃娃出生后,安娜不再像以前那样为妈妈担心了。看到妈妈跟小娃娃在一起时那么愉快、安详,安娜先是感到纳闷儿,然后是气恼,最后便我行我素,不再为妈妈而苦自己了。她变得更孩子气了,不像以前那样承担自己不懂的责任了,那时她表现得有点不正常。以前她要听妈妈的话,去讨妈妈的喜欢,现在用不着了。这孩子渐渐地自由了,变成了一个独立、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了,要爱谁全由她自己。
安娜·兰斯基的童年(2)
按她的意愿,她最爱布朗温,或者说对布朗温的爱最明显。这父女俩一到一起就痛快多了,他们两人总泡在一起。他感到快活,到晚上就教她数数,教地识字,他还把忘了个一干二净的儿歌都搜肠刮肚地抖搂出来,教她唱。
起初,她觉得这些儿歌挺没趣儿的,可他一笑她就跟着笑,歌儿也就随之成了笑料。她觉得老科尔王① 就是布朗温,哈巴德老妈妈② 就是蒂丽,而她自己的妈妈就是那位住在鞋子里的老婆婆,这一套胡说八道让安娜喜欢得不行。可跟妈妈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听到的那些动人心弦的民间故事却总是让她这小人儿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
她跟她爸爸一样无忧无虑,会寻开心。他喜欢把她逗得高声叫喊、哭笑不得。小弟像妈一样长着黝黑的皮肤、黑头发和淡褐色的眼睛,为这布朗温管他叫黑鸦鸟儿。
“哈罗,”布朗温一听到小娃娃哭嚎着要出摇篮就会喊,“黑鸦鸟儿叫了。”
安娜也会开心地叫:“黑鸦鸟儿唱歌儿呢!黑鸦鸟儿唱歌儿呢!”
布朗温俯在摇篮上说:“喜鹊一开口,黑鸦就要唱。”① 他低沉的声音嗡嗡作响。
安娜叫道:“这小东西不正是国王的一盘好菜吗?”她说着俏皮话,眼睛兴奋地闪着光芒,看着布朗温,想要得到他的肯定。他坐在娃娃身边大声说:
“唱起来呀,我的宝贝儿,唱呀。”
娃娃又大声嚎起来,安娜则开心地叫着,疯况地跳着:
唱支歌儿,六便士,
采鲜花儿,满袋子,
啊——嚏,啊——嚏②
……
唱着唱着她突然静下来,看看布朗温,眼睛扑闪扑闪的,快活地大喊:
“我唱错了,我唱错了!”
“,我的天哪!”蒂丽走过来说,“穷吵吵什么!”
布朗温要孩子静一静,可安娜偏偏要蹦跶起来接着跳舞,她就喜欢跟她爸爸耍二皮脸。蒂丽讨厌她这个,不过布朗温太太倒不在乎。
安娜从来不把别的女孩子放在眼里,她对她们称王称霸,好像人家都是小不点儿,什么都不行,比不上她似的。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在农田上跑来跑去,对帮工的、对蒂丽和女仆撒娇,没完没了地疯跑。
她喜欢和布朗温一起乘车子,坐得高高的,车子疾驰着,让她大出风头,好不威风,这样虚荣心就满足了,她骄傲极了、疯极了,她觉得她爸爸挺了不起。他挥舞着鞭子赶着马车沿着高大茂盛的树林子飞驰,安娜高高地坐在车上看着周围的田园景致。当人们从车下冲他们一打招呼,布朗温快活地回话时,她那细小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还一个劲地“咯咯”笑。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着爸爸,父女俩会对着脸笑上一阵子。別人按老规矩问候他们:“你可好啊,汤姆?哟,小姐!”“早上好,汤姆!早上好,小丫头儿!”“你们一块儿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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