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玉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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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十二话　伤痛的心（1）　　　　　　　　　

　　第十二话　伤痛的心　　　

　　〃身体上的外伤，只要好好换药很快就会恢复，但是他们脑部受到剧烈震荡，需要留在这里治疗。像这种病人，痊愈的可能性不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罗珞像被抽空了一样，没有知觉地站在病房门前，呆呆地从窗口向里面看去。她的父母穿着宽大的白色病服，呆滞地一个蜷曲在墙角，一个坐在床上。护士帮她打开病房的门，低声对她说：〃也许你能给他们一点儿刺激，不过要小心。〃　　　　

　　罗珞发着抖走进病房，慢慢蹲在呆坐的妈妈面前，眼泪夺眶而出：〃妈……〃　　　　

　　妈妈恍若不闻，只是盯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僵硬迟钝。　　　　

　　〃妈！〃罗珞发疯似的大叫着晃动她的身体，但是她还是毫无反应。　　　

　　罗珞转身冲向床上的爸爸，泪流满面地抓住他的胳膊叫着：〃爸！你说话啊，你们都是怎么了？〃　　　　

　　爸爸空洞的目光终于缓缓聚焦在她的身上，苍白的脸上呈现一个痴痴的笑容。　　　

　　罗珞崩溃地痛哭起来。　　　

　　护士急忙跑进来：〃罗小姐，请你平静一下，不要惊吓了病人。〃　　　

　　走廊上已经有好奇的病人探头探脑地嬉笑。　　　　

　　罗珞歇斯底里：〃惊吓？！你看到没有？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两具根本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们……〃　　　

　　罗珞急火攻心、眼前一阵发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生诊室的沙发上，她的精神一阵恍惚。　　　

　　医生看到她醒来，拿了杯水送过来：〃罗小姐，你醒了？〃　　　

　　罗珞无神地看他一眼，接过水杯。　　　

　　医生叹口气说：〃罗小姐，请冷静，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看到。〃　　　

　　罗珞呢喃：〃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你的父母正处于一种痴呆状态，目前他们还没有发狂的现象，但是情形反常，所以需要留在这里观察治疗。〃　　　　

　　〃反常？〃罗珞缓缓抬头。　　　　

　　〃对，据说这起车祸是公共汽车和一辆出租车相撞，但是车上其他乘客以及出租车里的人都没有事，顶多只是轻伤，只有你的父母脑部受重伤……〃　　　

　　电光火石间，罗珞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车祸，这是人为的！有人拿走了他们的灵魂！　　　

　　罗珞〃腾〃地站起来，水杯碎在地上。医生惊讶：〃罗小姐？〃　　　

　　怒火猛地燃烧了她的全身……是鬼族！　　　　

　　〃罗小姐，你没事吧？〃医生怕她受刺激过大，〃我们会尽力的。〃　　　

　　罗珞知道，这不是他能办到的事。明白了真相，激荡的心情和崩溃的理智都慢慢平复，她脸色苍白，沉重地坐下去。　　　　

　　〃罗小姐，〃医生看着她，〃还有一件事必须跟你说，你父母的住院治疗费用必须付了……大约是……〃医生报出了一个数字。　　　

　　罗珞一愣：〃……这么多？〃　　　

　　医生点点头：〃是的，这只是基本费用。〃　　　

　　罗珞恍恍惚惚地从医院回到安阳路的父母家。她推开门，望着熟悉的房间，悲从中来，她突然意识到，一夜之间，她已失去一切。罗珞蹲在空寂的家里，号啕大哭。　　　

　　接下来的日子，罗珞的生活天翻地覆。她倾尽家中所有卖掉房子负担起沉重的医药费。她搬出了住处，住进四面漏风的廉价租屋，为了挣钱，兼了三份工。在卖掉手机之前，她又给高其打了一个电话，他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她也曾打给安安，可是也找不到她。　　　

　　她开始与世隔绝，不再与人多说话，生活的沉重打击让她的精神极度疲惫，连灵觉都仿佛快消失了一般，她现在根本不能集中精力去星光酒吧，也无法感知灵界的一切活动，她发疯似的想要报仇，为父母向鬼族报仇，可是她却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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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十二话　伤痛的心（2）　　　　　　　　　

　　夏天越来越热，世界好像静止，色彩在罗珞的生活中渐渐褪去，过去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每当午夜梦回孤独刻骨的时候，她总是想起周九微，想起他伤心离去时的背影，泪水打湿枕畔。　　　

　　术师、鬼族，这些好像都是很多年前的遥远故事，只有胸前的玉玦越来越热了。她知道，它在保护着她。　　　

　　廖紫的高跟鞋踩在精美的云纹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放下包和一大袋食物，转身上楼。　　　

　　二楼的地毯掩盖了她的脚步声，卧室的门开着，周九微站在阳台的玻璃门前。　　　　

　　听到她的声音，周九微焦急转过身问：〃找到她了没有？〃　　　

　　廖紫一黯：〃没有，我完全感觉不到她的灵力。〃　　　　

　　周九微紧锁眉头：〃突然退房，手机换了用户，现在又没有开学，她简直人间蒸发了。〃　　　　

　　廖紫坐到他身边：〃别急，一定会找到的，马上就要开学了，她总该去学校吧。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　　　　

　　周九微沉默，半晌说：〃那时，我不该对她说不再出现，如果我能一直在她身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弄丢了她……〃　　　　

　　周九微一拳砸在墙上。廖紫慌忙上前夺下他的手，指节已经出血。她咬了咬嘴唇，转身拿来纱布帮他擦拭。　　　

　　周九微看着忙碌的她，歉然说：〃对不起，廖紫。〃　　　

　　廖紫甩开头发，一笑：〃没什么。对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九微点头：〃好多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使用灵力了。〃　　　　

　　廖紫还想说什么，可是发现他已经转开视线，忧虑地望向窗外。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惊慌。那种害怕失去什么的惊慌，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她深吸一口气，掩饰心中的疼痛，微笑起来。　　　

　　离开周九微的家后，廖紫缓缓走在街头，天气很热，可是她似乎都没有感觉。罗珞的失踪让术师们十分震惊和不安，鬼族似乎也开始倾巢而出。罗珞本身就是整个灵界尚能彼此制衡的关键。她前世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灵能也未臻极致，突把自己藏了起来，是否安全呢？　　　

　　廖紫眼前浮现出为了寻找罗珞几天没有合过眼周九微，她的心深深地刺痛了一下。罗珞、还有他们的将来，会是怎样？　　　

　　忽然，一线灵光从她眼前划过，廖紫顿住脚步，立刻仰起脸。　　　

　　是他！那个无迹可寻的人，那个一直在暗中想致罗珞于死地的人！　　　

　　廖紫睁大眼睛，那疾快如电的灵觉已经射向远方再也察觉不到，她转回身，牢记着这灵觉飞去的方向……东南方，那个人在那里吗？　　　

　　廖紫毫不犹豫地向东南方奔去。　　　

　　正是初一，光明寺内拜佛的人们络绎不绝，后院古爷爷的厢房内小黑着急地来回踱步：〃罗珞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九微已经急坏了。〃　　　

　　古爷爷皱眉：〃连灵力都感觉不到，她一定受了极大的打击。〃　　　

　　〃她的父母精神失常了，九微在医院等了很多天也没有等到她。医生说她没留下固定的联系电话。〃小黑担心地说，〃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罗珞父母的魂魄下手的恐怕另有其人。〃古爷爷走到窗边，一点白光落在他的掌心。那微小的光芒仿佛随着血脉跳动呼应着，随即消失了。他朝那光芒来处看了一眼，露出微笑。　　　

　　〃爷爷，鬼族应该也不会找到她吧？〃小黑问。　　　

　　古爷爷转过身淡淡一笑。不知为什么，小黑似乎感到他的笑容中有一丝难以言明的东西。　　　

　　〃我想不会的，而且，我们的灵符会保护她。〃古爷爷说，手指在背后轻轻一弹，指尖的白光顿时消失无形。　　　

　　不久之后，雪女突然又感到了那股亦正亦邪的力量，她眼睛一亮，隐约感到了这陌生灵力中所蕴含的重要信息。雪女飘身而起，下意识地随着这力量指引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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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十二话　伤痛的心（3）　　　　　　　　　

　　感觉终于模糊了，城市的东南方喧杂如常，廖紫额头沁汗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异象。　　　

　　可恶，又失去了方向！她不禁懊恼地甩头，看来要向周九微求助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一直没机会告诉周九微这件怪事。　　　

　　其实，她是不愿让他担心。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最珍惜的，那只有他的心。即使这颗心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但是在这个茫茫人世，可以让她感到温暖的，就只有他了。　　　

　　九微，你可要快乐……廖紫一拂长发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准备回去。　　　

　　〃廖紫？〃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叫住她。　　　

　　廖紫吃惊回头，是小黑！她蓦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直直地盯着小黑朝自己走来。　　　

　　刚下山的小黑又意外又奇怪，笑着说：〃你也来看古爷爷吗？怎么不上山去？廖紫，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廖紫脑中突然开始混乱。她抬头看去，光明寺的钟声从不远处的山顶上飘荡开来。　　　

　　今天好不容易有点儿空，罗珞抓紧时间提着水果去医院看父母。妈爸已经分开病房，走进去时，妈妈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　　　　

　　〃妈……〃罗珞轻轻叫一声，坐在她面前，〃你好点儿没有？〃　　　　

　　妈妈面无表情，没有听到她的话，罗珞已经习惯了地叹口气，摸着她的手指开始慢慢说：〃我的学费已经攒得差不多了。昨天房东来了，我让他修那扇破了的窗子，他让我先交房租……唉，妈妈，怎么办？〃　　　　

　　妈妈木然地看着地下。　　　

　　罗珞自顾自地说：〃前天我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客人的盘子，奖金被扣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鼻子一酸。　　　

　　〃妈，你看我一眼好不好？〃罗珞哀求地抬头望着没有反应的妈妈，〃都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　　　　

　　她垂下头，泪流满面，半晌才收拾好情绪，说：〃妈，我会尽快长大的，不依靠任何人。〃　　　

　　〃对了，〃她低头托起胸前的玉玦说，〃我最近灵觉都快消失了，可是却能感到这块玉常常在发热，妈，我有点儿害怕。〃　　　　

　　她脑中在那一瞬间闪过周九微、廖紫、小黑、古爷爷、雪女、众多人的脸，可是这些都像是很多年前的遥远故事，只一闪就不见了。　　　

　　罗珞叹息一声站起身：〃妈妈，也许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我会很好的，你放心，不要为我担心。〃　　　　

　　走出医院大门，凄然地想，自己躲开了所有人，变成现在这个乱糟糟的样子，高其恐怕再也不会喜欢她了吧。　　　

　　这时候，她的眉心一热，火红的朱雀飞跃而出，温柔地鸣叫几声，悬停在她的近旁。　　　

　　罗珞惊讶地说：〃呵，朱雀，我忘了，你一直跟我在一起。〃　　　　

　　朱雀突然叫几声，轻啄着玉玦，好像要告诉她什么。　　　　

　　〃你是说，〃罗珞疑惑，〃玉玦？鬼王应天仕？〃　　　　

　　朱雀点头，在她头上盘旋。　　　

　　罗珞有点儿感动：〃你一直在保护着我吧？谢谢……〃　　　　

　　突然，她的眼前变得缭乱，深渊般的黑夜从天而降，罗珞不知身在何处。赤衣男子走向她，静静地说：〃别怕，玉珞，我会保护你，生生世世。〃　　　　

　　还是那样，她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面目，而她自己竟然说话了：〃不需要！我们是敌人！〃　　　

　　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炽热的双唇覆上她的嘴：〃有这样的敌人吗？〃　　　　

　　她惊急退开：〃这是个错误！〃　　　　

　　〃错误吗？〃男人扣住她的双肩，〃我宁愿毁灭世界，为了你。或者我们一起毁灭。〃　　　　

　　她拼命掩饰着：〃我根本不爱你！不爱！该消失的是你！世人都知道，我们是死敌。〃　　　　

　　冷冷笑声：〃那是世人的看法，何必理会这些幼稚的言论？玉珞……我们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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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十二话　伤痛的心（4）　　　　　　　　　

　　〃不！〃她痛苦大喝，〃我知道杀不了你，那就死在你的手中吧！〃　　　　

　　赤衣男人飘飘退后，淡淡微笑：〃不，没有人能杀得了我，除了你……〃她闭上双眼，用尽全身的力量，和朱雀一起冲云破雾，向前疾驰而去！　　　

　　〃她醒了，她醒了！〃有很多人叫起来。罗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围满了人，现实世界的喧杂重回到她身边。　　　　

　　〃小姑娘，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昏倒在大街上？〃有人问。　　　

　　罗珞坐起来：〃……我……没事……〃她摸着头，一看到手表，惊得跳起来，抬腿就跑……糟了，快到上班时间了！　　　

　　雪女在半空中看着罗珞跑远的背影，不甘地想：好不容易随着那白光的指引找到了她，可是却无法下手。为什么那块玉玦散会发出那么强的气场保护她？还有那只该死的朱雀！　　　

　　雪女愤愤地消失在空气中。　　　

　　傍晚时分，阴霾四合，城市的天空被一片灰蒙蒙的色彩笼罩着。罗珞赶到饭店上班，换好制服出来时，已是宾客满座。　　　

　　这是她刚找到的新工作，昨天才第一次上班。　　　

　　罗珞点头记下，立刻打起精神端起茶壶来到二号桌前，放下茶壶：〃您的茶。〃　　　　

　　客人看到她却惊诧得叫起来：〃你……玉珞！〃　　　　

　　罗珞大吃一惊，慌忙抬头，面前的男子正一脸惊诧激动地指着她。　　　　

　　〃小黑？〃　　　

　　小黑又惊又喜，连忙将她拉到一边：〃天啊，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快急死了？尤其是九微，他……唉，不说了，快告诉我你现在住哪里，电话多少？真是太好了！〃　　　　

　　罗珞低下头：〃我……没有电话。〃　　　

　　〃欢迎光临，两位吗？〃门口传来迎宾小姐热情招呼。　　　

　　罗珞回头，脸色刹那一变。眼前走进店里的俊朗帅哥，竟然是高其！　为什么今天好像所有往事都要在一起上演？　　　

　　〃罗珞！〃高其看清是她，禁不住意外地叫道。　　　　

　　罗珞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开始发抖。　　　

　　是高其，是她曾经唯一的爱和希望，已经多么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相逢。　　　　

　　罗珞惊喜交集，真想立刻哭着投入他的怀抱，可是当她视线旁移，看到依偎在他身边的窈窕身影时，就如五雷轰顶般地呆住了！　　　

　　安安穿着明亮的蓝裙子披散着黑亮的头发，揽着高其的手臂，迎着罗珞惊愕呆怔的目光妩媚一笑：〃嗨，罗珞，好久不见了！咦，你在这里打工？〃　　　　

　　罗珞看着他们，一时呆住了，胸口一闷，眼前有点儿发黑，颤声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安安耸耸肩膀，扬头与高其对视一眼，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在一起了呀。〃　　　　

　　罗珞的目光猛地射向高其。　　　　

　　高其挑挑眉毛，尴尬一摆手：〃对不起，罗珞，我们……你看到啦。〃　　　　

　　罗珞脑中乱响：〃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安安，你……〃　　　

　　安安拨着头发笑道：〃罗珞，原谅我嘛，我也没有办法，谁叫咱们的校草太吸引人了。〃　　　　

　　〃安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