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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觞中心觞恭]广漠千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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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而为人,能从哪里找到那真正的……不留余地的……圆满?

九百年前,他想要摆脱一辈子幽居地底的命运,为此怨恨女娲,却也寄希望于女娲。
万千年前,女娲想解救七柄凶剑中的魂魄,又寄希望于襄垣。
他们都将希望寄托在飘渺无一的另一个人身上,待到因缘巧合,他见到了襄垣,却从襄垣那里得知了残酷的事实——襄垣并不是善人,他自创下血涂之阵起,便没有想过荒魂重入轮回的方法。
因而,也不会有一厢情愿的救赎。
由此尹千觞窥见了更为残酷的天地大道。世间的确存在着毫无希望的人生,与毫无意义的消逝。
正因如此,人才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怎么活,都是一生。

“少恭……”
尹千觞握着腰间死玉,唤着心底那个名字,终是下定一个决心。
“希望我要做的,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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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之四 夜航(上)
深夜,郊区不像市区霓虹闪烁。青年乘坐机场内的大巴来到登机处,只能借着昏暗的车灯光芒,打量自己即将登上的客机。
这是一架小型机,起飞时间凌晨2点40分,航程约四小时。他挎着旅行包进入机舱,发现这种深夜航班不像大型客机一样具备一等舱、二等舱等繁多的名目。所谓头等舱,仅仅是在机舱前部用一道小小的拱门分隔出了四个略为宽阔和柔软的座位。
头等舱所营造的优越感来自心理层面而非生理层面,而青年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又发现前者的优势也荡然无存——当他在座位上环视的时刻,富裕与寒酸的界限,已经被他身上并不名贵的衬衫和牛仔裤模糊了。他成为了过往乘客关注的焦点,人们打量着他的头发,如同打量笼子里的孔雀。
实际上,随意束到颈侧的墨色长发,将青年的脸庞衬得愈发白皙,凭地为他增添了温柔秀美的气韵。但在这个时代,仅仅是留着长发这件事,就将他划分到前卫的行列。
于是,青年在人们的注视中感到了尴尬。

幸好很快,一个更醒目的人引开了人们的注意力。
那个人进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本书。
他的步伐有些踉跄,身体微微晃荡着,这使他看起来像喝醉了酒,整个人笼罩在微醺的奇妙气氛中。
那人来到青年对面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便迫不及待地翻开书读起来。
青年噗地笑了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心想:果然是个醉鬼。戴着墨镜读书,大概别有滋味。
而后,他侧过头,好奇地打量了书本两眼。
竟是一本《天龙八部》。
便是这一瞬间,那人摘下墨镜,冲他笑笑。
青年一愣。墨镜下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颜色微黑,高鼻深目,腮边稀稀落落生着些胡渣,尽显阳刚之气,偏偏唇与眼又生得多情。薄薄的嘴唇微微弯出了一抹弧度,就像在笑着。深邃的双眼一扫过来,配着那样的唇形,算不上多么勾人,却尽得风流。
“你好。”
青年友善地朝着对方回以微笑,忍不住加上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对方那人合上书,摸着下巴嘿嘿地笑了两声,青年立刻感到有些羞赧。
这话倒像搭讪,可惜有些过时。早在大学时代,人们便已不屑说。
正在暗自窘迫,又听见对方低低笑道:“尹千觞。”
尹千觞?
大概是对方的名字吧。
青年蹙起眉,思索着这个名字所暗示的东西:“尹……千觞……?”
末了放缓了语速,轻声呼唤:“……千觞?”
所以这次便轮到那人发愣了。
只因青年温和的语调里,微微透着润泽的湿气。纵使声音间夹杂着些许局促,但那悠缓闲适的语调……和记忆中那人何等相似。

记忆如同莲花,于弹指之间,荼靡又寂灭。
仿佛千年的时光未曾流逝。

于是尹千觞半眯着眼,任自己沉浮于记忆的洪流中。
“千觞?”
青年轻轻唤道,也许又是觉得这样的称呼太过亲昵,随即改了口。“尹先生?”
尹千觞回过神来,干笑两声,站起身来,坐到了青年旁边。
他一挑眉:“不介意?”
青年微笑着摇头。旅途中多一个谈话对象总是好的,况且这个人还如此有趣。
随即,尹千觞唤来乘务员,要求换座,后者立刻同意了。这样的深夜航班里,头等舱原本就没满员。
待乘务员走开,尹千觞又说:“其实这不是我的真名。”
青年哑然失笑。心想:尹千觞,饮千觞,又有哪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来做醉鬼。这人给自己起了这种名字,真是个重度武侠迷。
便点点头:“确实,像是大侠的名字。大概就想你手中那本书吧……”然后微微一顿,语气中染上了些许戏谑:“否则,你便不对着一本武侠小说爱不释手……虽然我是没有读过金庸,也能想象出,你很憧憬侠义江湖的时光。”
“原来你是这样想……”尹千觞神色一黯,将手中的书翻得哗哗作响。“你猜错了。我并非有多喜爱,只不过想看看世人能误读到什么地步。”
“误读?”
“哪有大漠孤烟,哪有江河奔流,哪有义薄云天,哪有快意情仇。”
尹千觞半眯起眼,急速地说,嘟嘟囔囔的语气像是赌气一般。话语涌到嘴边,却又染上了轻浮的意味,倒有些市侩的精明与可爱。
“春风和煦的时候,江南水乡的女儿红十分清甜可口;夏日的日头炎烈,将烧刀子就着大漠的黄沙一同饮下,辣出一身大汗,倒也爽快。杀人的时候不辨善恶,救人的时候也不辨善恶,实在没钱买酒,去赌场出老千的手段也使得出来。有人说这便是快意江湖,其实又哪有选择,说得好听是随性而活,说得难听便是随波逐流。不过,这或许因为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侠,顶多算个浪荡无赖。”
这话半文半白,十分古怪,青年却听得很入神。一幕一幕的市井江湖,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半响才察觉不对。“你这种说法,倒像是亲自经历过。”
尹千觞含混地应了一声:“是啊,经历过。唐代之后,国家律法一代比一代完善,大侠日子愈发不好过了,干脆彻底当起无赖。”
“……那你活了多久?”
“你说呢?”
“这……”
青年移开眼,不答话了。
尹千觞瞅着他难以作答的模样,心想:他大概觉得我是个疯子吧。
但是,真正发疯的人是谁呢?
他又摸了摸下巴。“只是有一点,武侠小说却是没说错的。”
“哪一点?”青年思索着要不要继续理睬这个武侠狂,却又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尹千觞一字一字地说道,又扬起了手中的《天龙八部》:“据说是这部小说的评语。想想我这一生,确实能被这八个字概括……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青年又搭不上话了。这又开始侠骨柔情了吗?

正是坐立难安的当口,尹千觞忽然放声大笑。
青年被他笑得一愣一愣的,等到对上他满含戏谑意味的双眼,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他戏弄了。
于是青年也笑了笑:“尹先生,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然后他想起还未做自我介绍。“对了,我的名字是……”
“等等。”尹千觞制止了他:“我并不想知道你现在是谁。因为接下来,我打算和你玩一个游戏。”
“游戏?”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在这艘航班上渡过四个小时。我希望在这四个小时中,我是尹千觞,而你,是一个名叫欧阳少恭的人。你的一切行为,都要出于欧阳少恭这个人的思维模式。好不好?”
“……好奇怪的游戏。”青年蹙着眉,想象着这到底该是个怎样的游戏。“欧阳少恭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你答应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好吧。”
青年没有做太多挣扎,一口答应下来。
尽管直觉告诉他,这个游戏很危险。
但直觉又告诉他,这个游戏不可以逃避。

那一瞬间,四周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轰鸣。
这一艘航班,终于从厚重的暗夜中起航了。

青年和尹千觞不说话了,他们并排坐着。等到挨过最初的震荡,青年微抬了杏眼,往尹千觞望去。
尹千觞略一迟疑,下意识地侧过头望向窗外,只因一切不知从何说起。
窗外是莽莽的云海,下方蜿蜒的街灯全都看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
这云间,在千余年前原本是神祇居住之所,如今神祇连残影都已不复,只有巨大的铁鸟翱翔其中。尹千觞的记忆却还停留在旧时——他施展腾翔之术,振袖掠过小镇屋脊。晚风有些冰凉,惟有衣袂低低地沾染上昏黄暖光。
因此尹千觞有些恍惚。旧日光景还未从眼底逝去,沧海已然消逝。

尹千觞沉默半响,终于开口。
“欧阳少恭……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他看似温文儒雅,实则满心怨恨。他每时每刻都在觊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从未想过已经得到了什么。于是憎恨起上天,继而逆天而为,最终死于自身的执念。”
青年呆了片刻,不禁颤声说道:“他……似乎不是好人。你,让我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他确实不是好人。”尹千觞点点头,侧过身来凝视青年。“可是你应该不讨厌。”
青年陷入了疑惑中。
他即将成为一个坏人。讨厌吗?
答案是“不”。
直到此刻为止,他的人生是一片空白。他他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源自当代青年人共有的缺失感,还是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现在,一段真正与众不同的人生放在他面前,等待他去掀开尘封,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望向尹千觞,摇了摇头。

这样的答案,似乎已在尹千觞预料之中。他懒懒地张开胳膊,舒展下身体,手又摸上了满是胡渣的下巴。
“是啊,你不会讨厌做一个坏人,因为你是欧阳少恭。你的字典里没有是非善恶,你只爱你自己。”
青年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看来他是一个标准的坏人。”
尹千觞漫不经心地斜睨着青年,并不打算纠正他拙劣的幽默感。
“那是因为你一个人渡过了很漫长的时光。当你发现你挽留不了天地间任何事物时,你发疯了。从此之后,世上再也不存在你想去信任的对象。”
“听起来就像动漫故事……想要得到永恒的BOSS,大多还拥有一段悲情的过去。前几年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很流行这种设定。”
“悲情……”尹千觞重复着这个词,唇齿缓慢地相碰,舌尖迸出了低沉的音节。
他眯起眼,似乎在品尝这个词的味道。
“你的经历,也算是悲情吧。让我们从头说起……很久以前,有一个仙人,名字叫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
这个名字触动了青年的心。
就像某件尘封的往事忽然被掀开了一角,幸福和怀念以难以形容的比例混合到一起,继而酸涩感在心脏中饱胀。
青年脑中出现了明媚的山水。那是诞生于传说之前的天地。夏日阳光的热气与湖水纠缠,升腾起了湿热的蒸汽。如果是人类,或许难以忍受这种气候。然而从记忆中闪现的白衣男子很是喜欢,他爱这个炽烈坦诚的世界。
他素手抚琴,琴音中充满莫名的欢喜与惆怅。

“太子长琴……”
青年低声唤出这个名字,白衣男子沉静温和的面容在他脑海中定格。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尹千觞。
尹千觞笑了笑。
“欧阳少恭这个人,并不当自己是欧阳少恭,只执着于‘太子长琴’。因为‘太子长琴’是你的开始,而‘欧阳少恭’只是你无数个循环中的一个碎片。可笑的是,你自己并不在意‘欧阳少恭’这个身份,却有一些人一生都无法摆脱‘欧阳少恭’的阴影。”
青年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去消化这一段信息。
他急切地问:“太子长琴后来怎么样了?”
于是尹千觞似笑非笑地凝视他。不愧是欧阳少恭。从来只在意自己想要的,别人的怨恨,他没有心情去理会。
“太子长琴犯了错,造成一场天地的浩劫……是不周山倾斜,也许你也曾听过。”
“嗯……”
青年想起了中国神话读物上那些晦涩的文字。
共工、不周山、遮天蔽日的洪水。
这一类故事在其他国家的传说中也有所体现。
比如说,西方有个阴沉的中年人将他年轻貌美的侄女掳到地底,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地上没有春天;
又比如说,东面有个女人不满自己弟弟顽劣的行径,躲进了岩石中。后来有一个名少女袒胸露乳地跳起舞,呼唤她的名字。
它们都只是传说,在以前并未让青年产生特别的感触。但这一刻,太子长琴的名字出现了,一切都鲜明起来。因此,天地的存在有了道理,世界的现状终于可以被理解。
这明明是更加奇幻的设定。可是……太子长琴的存在,让一切变得合理。
青年恍惚地想道。
“你虽是无心,但受到了很严厉的惩罚。”尹千觞顿了顿,抚弄着下巴。他的语气更加低缓了,像是在回忆什么。

——获罪于天,无所谛也。
——命主孤煞。
——永生永世,寡亲缘情缘。

愈发低沉的声音从尹千觞唇间缓缓溢出。青年还无法得知,此刻尹千觞在模仿另一个人的语调。
尹千觞曾经觉得他可以理解那种不甘和愤怒,但其实不。即使千余年过去了,他已经和当年的太子长琴一样遗落在时间罅隙中。
“那是什么意思?”青年问道。
“你被贬为凡人,再也不能恢复仙身。你会不断的在这世间投胎转生,每一世都以孤独收场。等到你魂力耗尽,你将消散于天地之间,什么都不会留下。”
“这种惩罚未免太重。”
青年皱起眉,他想象着毫无希望的孤寂,像是往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投入了一块石头,激不起涟漪。他感到极度不愉快。
“以欧阳少恭的思维来说,确实如此吧。”尹千觞露出嘲讽的神色:“但是,上天终究为你留有一线余地。你如果能够为人,一世一世地忘却前尘重新开始,未必是一出悲剧。但后来,你的魂魄被人捕捉,一分为二。一半被囚禁,另一半有所不甘,因此你开始抢夺别人的身体,长久地活了下去,直到你成为‘欧阳少恭’。”
“等等,”青年打断了尹千觞:“为什么我……不,太子长琴的魂魄会被捕获?”
尹千觞答非所答:“你就是欧阳少恭,也就是太子长琴。”
青年面色一赧。他想起自己答应了对方要成为欧阳少恭,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未融入自己的角色。
“好吧。”青年用目光诉说歉意。这个小小的插曲就此略过。
他开始试想自己就是那个犯下大错的仙人。
“为什么我的魂魄为被人捕获?”
“上古的铸剑师想用仙人魂魄冶剑,你正好就是那个倒霉的落单魂魄。”
“被捕获魂魄会怎么样?”
“之前说过,一分为二。”
尹千觞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敲击座位边缘。“你的魂魄一半被剑体所囚,一经解放,化为荒魂消散于天地之间。另一半则是直接化为荒魂。如果是普通人,就会直接消逝。但因是你仙人,你的魂力很强,所以你可以抢夺他人的身体继续活下去。你的罪孽由此而起。”
“那不能怪我……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无法甘心接受牺牲。”
青年小声地说。他继续想象,太子长琴已经接受了过于严苛的命运,准备去往尘世辗转,随即莫名出现的铸剑师夺走了最后一丝救赎。于是他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消逝,要么以非正常的形态活下去。青年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会选择后者,这不是他的错。
“那应该怪谁呢?”尹千觞反问道。
“是天命不公。”青年犹豫片刻,肯定地回答。
“天命不公……哈哈哈。”
在这个并不好笑的环节,尹千觞笑起来。
他微微地朝青年点着头,像是在称赞他终于入戏了。
“你终其一生,都在介怀‘天命不公’这四个字。你一世又一世活下来,想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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