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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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等等！”道人抬起身来，简单的思索了一下，然后伸出右手，从宽大的左袖中摸出一块甜点出来，然后托在掌心，微笑道，“你看，贫道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不要害怕，只要回答完贫道的问题，它可就属于你了。”

　　　　牛一雷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甜点，但是能感觉到那一定是好吃的食物，于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甜点，虽然喉咙中咽着干渴的唾液，但还是缩着脖子，摇了摇渴望的头颅。

　　　　“哈哈！”道人看着他的表情，反觉得甚是可爱，于是笑出了声，正准备伸左手拉他起来，但是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老爷爷，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贵。

　　　　他们有几个伙伴本来就藏在能看见牛一雷的地方，所以扔出木棍没多久就看见有一个老者向着他们这走了过来，而且老者还在牛一雷面前停下来，像是在说着什么话，于是李贵率先缓缓的露出身来，示意着几个胆大点的伙伴好奇的上前来查看究竟。

　　　　当然，还有的小家伙正在老老实实的藏着，也有一两个跑出来，在不远处照顾起那几个一岁多的自己的弟弟妹妹，看他们那阵势，真怕自己的弟弟妹妹被道人带走一般。

　　　　“哦！”听见李贵的声音，道人也暂时不再理会牛一雷，而是起身冲李贵微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贫道来此是找人的呢？”

　　　　“这……”李贵毕竟年龄尚小，被道人简单的一个小问题问得一时不知所措。

　　　　道人心中了然，也不和他开玩笑，而是又继续问道：“贫道是想问一下你们当中，可有一个叫‘牛一雷’的童儿？”

　　　　“牛一雷？”几个小孩一愣。

　　　　有心中默念名字的，有叫出声来的，还有人用手轻轻的指了指地上。

　　　　道人心领神会，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低头再看了看地上的牛一雷，也不言语。无意中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甜点，突然笑了，冲着李贵们说道：“哈哈，既然你们帮贫道找到贫道想找的人，那么这块甜点就留给你们吧。”

　　　　几个小孩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充满了获取的渴望，但是同时谁也不敢主动去接。

　　　　道人盯着几个小孩，从每个小孩身上均简单的扫视了一番后，自言道：“哦！一定是你们觉得太少不够分是不是？没关系的，贫道这里还有。”

　　　　说着便又伸手向袖中去掏。本来是顺手带来打算哄哄给牛一雷的，看来现在只能平分给大家。

　　　　看着道人又从袖中取出几块，其中一个小孩终于率先胆怯的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道人看后笑着递给他一块，小孩子赶快缩手握在怀中。

　　　　顿时其余小孩羡慕而又渴望的目光投向第一个得到甜点的小孩，以及道人的手中。

　　　　有人开头，其余的也就要的有点“顺其自然”了，突然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声“快来吃好吃的”后，远处的那些藏着的，还有照顾弟弟妹妹的小孩子都一窝蜂似的跑来。

　　　　道人是来者不拒，见者有份。其实总共也就十来个小孩，他不想伤了哪个孩子幼小的心灵。

　　　　看着大家分享并吃得开心，还坐在地上牛一雷也乘此悄悄的爬起身来。他因为老受欺负，所以性格算是最为内向，此刻虽然心中十分希望也能得到一块，但是却不敢抬头，只是一双小手急的在自己的裤子上挫来抓去，眼珠子不时的瞥向道人。

　　　　不知道道人是不是故意，或者是准备的甜点真的没有了。反正刚刚分到牛一雷这里的时候却没有了。而且道人还假装没有看见充满委屈的牛一雷。

　　　　许久后，道人看见也没人愿意把手中自己的甜点分一点给牛一雷后，便小声的驱赶道：“你们都去玩吧，贫道找牛一雷有点小事情。”

　　　　小孩子最好哄了，道人的这一句话后，他们都陆陆续续的散去，有几个懂礼貌的还会说点“谢谢爷爷”之类的话。

　　　　等到他们都散去之后，道人看着不敢哭出声，但却委屈抽泣的牛一雷，突然正色道：“不许哭！”

　　　　这一声传到牛一雷的耳朵里颇为洪亮，也颇为奏效，吓得牛一雷岿然一惊。低着头退了两步后，赶快用袖子摸了一下眼睛，乖乖的站在那里。

　　　　道人又道：“把身上的土都拍打干净！”

　　　　牛一雷不敢耽搁，立马照办，甩着双袖迅速的拍打起身上的尘土。

　　　　看着差不多了，道人这才语气稍有缓和的说道：“跟贫道来吧！”

　　　　说完后也不再理睬牛一雷，径自向着村中走去，但是在他身后，牛一雷却动都未动，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

　　　　道人走出几步后，又凌厉道：“还等什么？”

　　　　虽然说着话，可是身体也未转，脚步也未慢。

　　　　牛一雷再也不敢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双脚不自觉的开始极不情愿的移动。

　　　　他们去的方向正是村中牛一雷的家中。

　　　　等到两人都走远了之后，李贵他们又开始活跃起来，一会儿笑骂牛一雷，说他活该，说他窝囊。一会儿又谈及甜点，说如何好吃，说如何香甜。

　　　　牛一雷的家中一切依旧：一样的柴门，一样土院。硬要说变了的，那就只有更显得破旧。

　　　　院中倒有一颗老果树，此刻正在含苞怒放中，一点点清淡的花香引诱着游碟戏蜂前来传播花粉，一两支公花夹杂着花瓣不时的从树上飘落。

　　　　这算是院中唯一的一点春意所在，就连鸟儿也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看见有人到来，绕着树叽叽咋咋的叫个不停，倒像是向来人宣誓这里已经属于它们，已经拥有主人了。

　　　　道人来到柴门外停了下来。一路上第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邋里邋遢的牛一雷。

　　　　但是牛一雷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其实他还为刚才没有得到甜点而有点埋怨着道人，这是小孩子的心里。同时他心中也有点纳闷，为什么道人知道他的家，而且还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却始终不敢问出自己的疑问。

　　　　道人看后有点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转过头去，冲着牛一雷的家中语气缓缓的问道：“可有人在家中？”

　　　　一问出口，不一会儿后，就从屋中走出来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牛二的母亲。

　　　　老妇人因为当日躲在内屋（这是古代的习俗，男人才有地位和客人畅谈乃至同桌吃饭，女人则只能躲藏起来，有时偶尔的露露面）所以未曾见道人真容，故而此时有点迷惑的问道：“道长有什么事吗？”

　　　　老妇人这样问的同时，也瞧见了道人身后的牛一雷，于是不等道人回答她，她已经向外走来，而且边走又边言：“一雷，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大人们总是这么看待着孩子，问出的第一句话十有八九就是“是不是又闯祸了”“有没有害人呀”之类的，好像孩子们天生就是做坏事的料。

　　　　紧接着的这一句话把道人正要出口回答的话可是硬生生的堵了回去。这无意的一句话从口中说出，老妇人心中也有点莫名的害怕起来，而且是越想越怕。心道：“瞧我老婆子这乌鸦嘴，也不说点好听的，看一雷这样子会不会真干了什么坏事，是不是得罪的眼前的这个道人，现在找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越想越怕，越怕脚下的步伐越快。

　　　　道人站在那里正不知道下来该怎么搭话的空挡儿，老妇人已经到了，于是只好冒出一句“老妇人”。

　　　　老妇人不加理会，来到道人身边后先是把牛一雷一拽，往怀中一拉，侧身向着院中走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先把孩子拉到自己的身边再说。这是一种人的本性，也是老妇人现在心中所想。

　　　　恰恰她这些本能的举动，却把个道人搞得十分的尴尬，于是道人只好强忍着咽下了一点唾液润了润嗓子后冒出一句话来：“那个……那个，老妇人，贫道三年前可与牛一雷有一面之缘啊！”

　　　　“三年前？”听到这一句话后老妇人飞快的回忆了一下，然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道人，上下打量着道人，试问道，“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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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5章：试探】………

　　　　听见道人说起三年前他与牛一雷有一面之缘，老妇人心中立马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老妇人话未说完，但是道人还是冲着老妇人点了点头，示意三年前牛一雷出生的那个夜晚的不速之客正是自己。

　　　　见到对方确定自己的身份后，老妇人有点慌神，万万没想到昔日的那位老神仙还会重新下凡到他们家，于是慌乱中急忙拉着牛一雷跪倒在地，口中乱念：“老神仙，老神仙……”

　　　　“老妇人，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这下弄得道人有点措手不及，他第一，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的称呼他，第二，也不懂对方为何行此大礼。现在只能匆忙上前扶住老妇人。

　　　　老妇人虽然被道人扶着站起身来，但是口中依旧唠叨着：“都是老婆子我眼拙，还望老神仙不要见怪！”

　　　　就在老妇人的身后，被冷落一旁的牛一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奶奶怎么会这样，只是愣头愣脑的被拉来拉去，拉着跪下又拉着站起身来。

　　　　道人看着老妇人起身，向后退了一点，站在一旁道：“老妇人不要这么叫，贫道只是个修行之人，神仙二字万万担当不起。贫道此次而来，也正是为了牛一雷。”

　　　　听见说到牛一雷，老妇人精神又是一怔，低头看了一眼牛一雷，见他满面尘土，像是刚才哭过，这一看更加加重了她的疑虑。

　　　　于是低声的开口的：“老神仙，一雷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看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份上，你也就不要计较，而且你和他还……”

　　　　老妇人的意思是还有一段渊源，但是却并未说出口来。

　　　　“瞧，你想哪里去了，贫道此次来，是再续前缘的。”道人解释道。

　　　　“再续前缘？”老妇人看着道人，不觉间疑问道。

　　　　其实她根本就不懂道人说的再续前缘指的是什么意思。

　　　　“哦！不知道老丈和牛二是否在家中？”道人也不在意老妇人的疑问，而是看着屋中，将话题引开。

　　　　老妇人小心的回答道：“他们去田地里忙去了。”

　　　　“原来不在家中，那能否烦劳牛一雷，让他去叫叫他们，就说贫道找他们有点事情需要商量。”道人试探的说道。

　　　　老妇人想了一下道：“一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既然是老神仙有事，那老婆子我就去叫叫他们。”

　　　　道人道：“那就有劳老妇人。但是贫道说了，贫道真得担当不起‘神仙’二字，老妇人还是再不要这样称呼贫道才是！”

　　　　虽然道人这样说了两次，然而老妇人可一点儿也没有遵从道人的话语。而是匆忙的把牛一雷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道：“看好弟弟，不要让老神仙走了，奶奶我一会儿就来。听见没有？”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使劲的摇了一下牛一雷。

　　　　老妇人的话很小声，但还是清晰的传到了道人的耳中。

　　　　“这是在防范着自己呀！”道人不觉有点儿好笑，却也不往心里去。

　　　　傻乎乎的牛一雷只是使劲的点了点头，在心中，其实什么都不懂。只是看着老妇人要走开，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奶奶！我……”

　　　　“好好等着！”老妇人冲着牛一雷意味深长的眨了一下眼睛又吩咐了一句。

　　　　当路过道人身边时又笑着说道：“老神仙快到屋中稍等，老婆子这就去叫老头子和老二他们。”

　　　　道人对她左一声‘神仙’右一声‘神仙’称呼也有点无奈，于是就假装不再纠缠，笑着答道：“那就有劳老妇人了。”

　　　　老妇人匆忙向外走去，走出好远后还挥手示意牛一雷一下，然而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懂什么，只懂得饿了吃，困了睡罢了。

　　　　道人看着老妇人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后，才瞅了牛一雷一眼。这一看，牛一雷又急忙缩回脖子，低下头来，一双小手抓着衣角撕来扯去。

　　　　道人看着场面有点尴尬，禁不住一笑道：“哈哈！你还要一个弟弟？”

　　　　牛一雷听后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道人会意，抬头向着屋中望去，右手捋了捋胡须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你的弟弟吗？”

　　　　牛一雷又默默的点一下头。

　　　　道人又笑了一下，迈步向着屋中走去。

　　　　牛一雷抬头看了一下道人背影，看见道人进屋后，才慢慢的向着屋中移去。

　　　　道人进了屋中，看见家中一切照旧。

　　　　目光顷刻间便锁定了内屋，看着内屋的门并没有关闭，而是大开后，便起步向着内屋走去。

　　　　内屋的土炕上，此刻正躺着一个和牛一雷有点相似的小孩，小孩正四平八稳的睡觉。

　　　　道人走过去轻轻的将小孩抱在怀中，仔细的加以端详，许久后轻轻的笑了笑，又慢慢的放在了炕上。

　　　　给小孩拉着盖了点后，转身向着门口看去。

　　　　门口处，牛一雷正扶着门边，小心的打量着他。

　　　　道人走向牛一雷，伸手在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道：“快去把脸洗洗。”

　　　　牛一雷小心的穿过道人，向着土炕边的一个脸盆走去。所幸的是盆子还有点脏水，牛一雷急忙蹲下，将小手伸进了盆中……

　　　　道人又瞅了一眼，也不搭话，抬脚向着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牛一雷磨磨蹭蹭的来到了院中。道人此刻正站在果树之下仰头瞭望，听见牛一雷的到来，方转身向着他看去。

　　　　面前的牛一雷，脸上比先前还要脏，先前的还是尘土，现在沾了点水后竟然变成了满脸的泥。

　　　　道人也有点无奈了，向牛一雷慢慢走了过去。来到牛一雷面前后，蹲下身子用手把他的脸又简单的擦了一遍。

　　　　擦完后，双手搭在牛一雷的两臂再看了一下。大概满意后，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其右臂。

　　　　“好，这下才像个样子。”道人边说边站起身来。

　　　　牛一雷也有点傻眼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道人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从袖中掏出一块和先前一样的甜点道：“贫道再问你问题，你若是回答的好，这块甜点就是你的了，若是回答的不好，贫道只能留给你的弟弟了。这可是最后的一块了。”

　　　　牛一雷看着甜点，轻轻的点了点头。

　　　　道人抬头想了想，问点什么好呢？

　　　　其实他的本意是在试探牛一雷。

　　　　简单的思索一下后，问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那你就告诉贫道，你弟弟他叫什么名字？”

　　　　问题说是出人意料，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就在刚才他们接触的就是牛一雷的弟弟。

　　　　“牛雷雷。”牛一雷小心的回答道。

　　　　“牛雷雷？”这个回答同样的有点出乎道人的意料，“为什么会叫这样的名字。”

　　　　这后半句其实并不是问题，只是意外之下本能的一问。但是话到牛一雷的耳中，他就以为是在问他，于是慢慢的解释道：“本来不叫这个的，本来想叫‘牛二雷’，可是爷爷说与爹的名字一样，所以就叫‘牛雷雷’了。”

　　　　他话中的“一样”，指的是名字相重的意思。

　　　　道人听后不觉一笑。心想，原来小家伙还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