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诡-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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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上，林晚风转动着沉重的身体，看向下方《鱼鸟图》上的赢鱼，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赢鱼悚然一惊，卷起《鱼鸟图》，顺着护城河，奔蹿向远方。

　　　　林晚风大喝：“斩！”

　　　　天空之上，安静地指着苍穹的灰色仙剑，已经吸够了能量，此刻陡然发出逼目的光芒，然后携带无尽风云之势，猛然斩了下来。

　　　　青色，极青。

　　　　“啊啊啊啊啊啊——”

　　　　天地青苍，满目绿色，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只余一道惊动天地的惨叫声，经久不绝地回荡着。

　　　　当青光过后，一切沉淀，少年看到了安静躺在河底的那一张《鱼鸟图》以及图上孤寒仙剑剑鞘。而古图前方，鲜血染满河底，血红之间，赢鱼已经被一剖为二，只是它还未失去最后生机，鱼尾拍打着河底的卵石，吃力说道：“我是厄……水……之子，有我……的地方，必成……泽国。”

　　　　林晚风收回了孤寒仙剑，跳下了河床，捡起了《鱼鸟图》，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才斩你，以清城之地换你一命，我虽有愧，但却无悔。”

　　　　赢鱼鱼尾停止了拍打，目光黯淡下去。

　　　　“轰！”

　　　　惊洪怒啸，拍打着迎阳山。

　　　　清城四方，各有一山，分别是迎阳山、日幕山、雨青山、雁回山，四山相连，好像一个摇蓝，将清城拱卫在其中，清城便是摇蓝中的那一个婴儿。

　　　　听着那震耳欲聋声音，林晚风飞身而起，落到清城城南城墙上，远望迎阳山，只见迎阳山经受不止惊洪拍打，已然有裂缝出现，他顿时神情大变，急忙运转元力，大吼道：“神教教众听令，立时疏散清城民众至雨青、雁回二山，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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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天师
　　　　随着林晚风的话落，清城之中的神教教众在吴害、流星、葬玉三人的带领下，立时着手疏离城中民众。或许知道事态紧急，城中民众听众安排，分为两道洪流涌向雨青山和雁回山。只是，民众虽然在争分夺秒，但比起东方迎阳山山裂的速度，就显得有些慢了。

　　　　远望迎阳山，听着洪涛撞击山峰的声音，林晚风的心随着那一道道拍打狂跳不休，他知道，当迎阳山崩裂，那对于清城而言，就是一场避无可避的灾难。即便他是人仙，即便他是仙人，但在此等地灾之前，亦是无可奈何，唯有尽量减少灾难损失。

　　　　急风狂啸，大雨磅砣。

　　　　清城这座青石筑彻的古城，在这狂风暴雨之前，恍如深冬里老树上的枯叶，瑟瑟飘摇。

　　　　豆大的雨滴，一颗接一颗地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衫完全打湿了，然后又顺着他的腿落下，汇聚成洼后倒映着天穹的闪电，又在下一刻被随后落下的水滴挠乱。

　　　　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看着缓慢的人群，林晚风心中甚是焦急，如何再令民众快一点？或者将水引向它处？

　　　　“对，引向它处。”林晚风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然后又驭气飞向清城东面的迎阳山，然后在山巅处落了下来。接着，他的心里一片冰凉。

　　　　举目望去，浊lang滔滔，入目所见，尽是洪魔，一片汪洋延伸到天边无尽处。

　　　　他犹不死心，又飞向西面的日暮山，亦是如此。飞向北方雨青山，如此。南方雁回山，还是如此，只是在雁回山与清城之间的那一片荒野中，有一棵月桂老树，独孤地弯着有些佝偻的身躯，风雨里，有一道红衣身影坐在月桂枝上，依旧在唱着幽怨的歌：“想啊想，念啊念，离开的你，可怀念月桂下的红颜？知你爱恨，知你冷暖，知君心若知己，可你冷漠的心，是否曾为我而融化？你是囚鸟，囚住了我的思念，你是情锁，锁在了我的心田……”

　　　　回首清城四方，全成了泽国，仅一些高大的山峰，方才在泽水间露出一点山巅。

　　　　站在雁回山之顶，放眼而看，清城四方的迎阳、日暮、雨青、雁回四山成了整个荒原上最高的四峰，紧紧地将清城护在当中，不受一点汹涛洪lang。

　　　　只是，再过不久，当迎阳山崩，那时的清城，也会如那一片荒原，淹没在洪泽之下。如今，清城中的四峰，如同汪洋里的一个孤岛，在潮涨的时候，终究会被淹没。现在，既然不能改变这即将成为事实的事实，那么就只有民众的生命损失。

　　　　如何令民众再快一点？

　　　　林晚风一身湿衣，落在城中，驱动八十一口青光灵剑，口中大喝：“驭剑飞仙！”

　　　　脑海中，恍然记起在主峰太玄广场之上，天行长老手捏引剑诀，驭剑载人之事，如今，他要效仿。

　　　　八十一口青光灵剑沉浮在他身前，他细细地感受着，每一柄青光灵剑都与他心神相连。

　　　　“去！”

　　　　林晚风右手向前一指，八十一口青光灵剑顿时驭向长街，消失不见。

　　　　林晚风闭着眼睛，神情专注，似乎正在努力寻找什么。某一刻，他神色一动，然后双右手幻动，似乎在捏动剑诀。随后，他皱动着眉头，右手不断比划，努力地控制着什么。最后有一柄青光仙剑率先飞了回来，他的眉头方才放下，并且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青光剑上，有一个小孩惨白着脸，紧紧抱着青光灵剑不放。

　　　　“真的有效。”林晚风很是兴奋，在这之前，他只曾用青光灵剑杀敌，从未想过以它来载人，毕竟这青光灵剑只是以师门太玄神宗的制式仙剑“辟邪”的剑魂凝聚而成，只是一道光影，算是虚体，没想到真的能载人。

　　　　有了这一例，更多的仙剑在他的控制下先后飞了回来，每一柄仙剑之上都载了人，不过多是老人、孩童与妇女。

　　　　“仙人，那是仙人。”

　　　　青光灵剑的民众看着林晚风纷纷惊呼，清城之中，多见人武不见仙，对于仙人，向来只存在传言之中。前一段时间，清城中曾流传神教的幕后教主便是一位少年仙门弟子，民众对此多是不以为然，不曾想，今日得见仙颜，大多激动不已。

　　　　林晚风安抚了一下众人，然后就控制着青光灵剑，让它们各载着一人，飞向雨青山。

　　　　而他并没有跟去，仅站在清城的一个长街上，远远操控着八十一支青光仙剑。

　　　　一片青光剑雨，划破清城上空，落向雨青山。

　　　　林晚风发现，仙剑飞得越远，越不好控制，不过雨青山离得并不算太远，所有的青色光剑都在他的可控范围里。

　　　　不多时，八十一柄青光仙剑飞了回来，在他的控制下又钻入清城中的大御小巷寻人。

　　　　凭着这八十一柄青光灵剑，他仿佛多了八十一只眼睛，他看到了一些小巷里得知洪魔快要淹没清城后惊慌失措的民众，他看到了一条大街之上，一些神教教众正在组织民众前往北门，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胖子，正鬼鬼祟祟地从一家兵器店面口探出头，然后伸出肥手将正从店前经过的一位女子强行拉进了店铺。

　　　　那个胖子正是御食斋掌柜，王月。

　　　　“看”到这一幕，那一柄发现王月的青光灵剑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店铺，然后看到王月正对那名惊慌的女子上下其手。

　　　　“嗡——”

　　　　青光灵剑看到这一幕，似乎动了怒，发出实质的鸣颤声，在王月惊愕的目光里刺在其眉心。

　　　　王月肥胖的身体倒在了地面，震得整个兵器铺都为之一颤，那名女子趁此也跑出了兵器铺。

　　　　青光灵剑横在铺子里，它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金色铠甲的人，那人头上带了金盔，连面部都被盖在金盔之下，只剩下一双冷漠的眼睛。在这人身侧，立了一位手执白纸扇，衣衫飘飘的中年人，中年人神情温和，颇有几分出尘之态，即便看到王月倒在血汩中，神色也没有怎么变化。在中年人更后面的地方，立了四个身着银甲的人，这四人全身银光闪闪，完全以身穿金甲的人为中心，将其拱卫在当中。

　　　　天朝金将、天师、四大银将。

　　　　看了这么一眼，远处的林晚风顿时确定了这几人的身份。

　　　　从楚子奇处得知，初到清城所诛杀的王御将仅仅是天朝银将，这样的银将，天朝很多，在银御之上便是金将，金将修为远高于银将，是天朝镇守重镇的大将。而至于仙师，传言天朝与一些仙门交好，请一些仙人当护国大师，天朝诸侯称这些人“天师”。

　　　　六个人，给予林晚风莫大的压力，初到清城之时，诛杀王御将这样一个银将都费了一些力气，更何况这里有四个银将，还有一个金将，更还有一个天师。

　　　　至于这六个人怎么到的清城，想来一定与王月有关。

　　　　“驭剑术。”天朝金将淡淡地看着青光灵剑，道：“有劳天师了。”

　　　　中年天师右手一错，手中白纸扇“唰”地一下打开，他将白纸扇轻摇，向着金将微微行了行礼，温和笑道：“这哪里是仙家的驭剑术，分明是妖魔的‘化气凝形术’，降妖伏魔乃我分内之事，小侯爷且看我如何消灭它。”

　　　　中年天师从金将身侧走了出来，将手中白纸扇舞动一道道残影。残影里，有高山流水影像出现，山入青天，山颠云雾笼罩而不见真容，水入河川，七弯八拐而不息。

　　　　白纸扇以山之沉，以水之长，镇向青光灵剑。

　　　　远处，林晚风感觉自己的一缕神识陷入了水之中，驱使不畅，而本身更感觉有大山镇下，要将他埋葬在山之底。这令他不由吃惊，当即心中一动，口中道：“永剑式。”

　　　　兵器铺中，灵剑青光大盛，一道道细小的剑气从灵剑中钻出，刺向白纸扇，只是每分出一缕，青光灵剑就要细小一分，只转眼时间，青光灵剑化着了一道道凌厉的剑气。

　　　　漫天青色剑气，将虚空割空，割裂纸扇道道残影，却割不动高山流水。剑气割在高山上，便被高山吸收，化着青山影像里的一根青草，斩在水中，却被流水容纳，化作水中游鱼。

　　　　中年天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和笑道：“也不知道是何方小妖，敢在此卖弄，真是不知山高水长。”

　　　　他话音刚落，山中青草与水中游鱼同时爆裂，裂了高山，断了流水。

　　　　高山流水的影像消失了，中年天师手中的白纸扇破了一个洞。

　　　　虽然感觉他被当众煽了一耳光，中年天师的神色依旧温和，他拿着白纸扇盖上脸上，眼睛在白纸扇上的破洞中眨了眨，道：“这个小妖还是有点道行的，如此甚好，如果轻轻松松搞定，这又未免太过无趣。”

　　　　无人应他。

　　　　中年天师转身道：“小侯爷，请允许本天师去将那小妖捉来。”

　　　　天朝金将用力地挥了挥手。

　　　　中年天师行了行礼，身如闪电，蹿出了兵器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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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霸剑
　　　　天朝金将抬头，漠然地看着兵器铺外磅砣的大雨，只见一道道青光闪烁不休，还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用出门，金将已然知道是那青光灵剑的主人主动寻了过来，在兵器铺外的长街上与天师交上了手。

　　　　“山高水远。”“山悬水倒。”“山重水复。”“山崩水盖。”

　　　　天师似打出了真火，一个接一个的杀招名字被他以温和的语气吐出，手随语动，白纸扇在他手中舞出道道残影，宛如穿花的蝴蝶，在自己的蝶道上翩然而舞。

　　　　天师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道青光灵剑的主人是一个少年，如今正是这个少年，驱动着一柄灰色的仙剑，稳稳地将他压制。

　　　　少年仙人。

　　　　想到少年的修为，即便天师一向坦然性格，也不由动容。再看到少年以仙人二阶的修为竟将他仙人三阶的修为都压制，他不禁感到凛然，甚至有些震惊。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不安的少年对手。

　　　　天师瞬间便下了结论，所以一连打出了四大杀招。

　　　　当施出这四大杀招，中年天师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只有双眸里有锐芒闪动。

　　　　山高水远：取高山、远水之意，任意剑意凌天，也达不到施术者的身畔。山悬水倒：取意山在青苍水在天，仿佛乾坤倒转，逆转了阴阴，能令人措手不及。山重水复：山重重，水重重，千山万水无穷尽。山崩水盖：千山崩塌万水卷，其意在势，以势压敌，溃其心而崩其神。这四大杀招一出，任你天才盖世，也得重伤其下。

　　　　林晚风见四大杀招一招接一招，也不由心惊，同时心底还伸出了几分兴奋，修炼几载，这还是第一次与师门之外的仙门弟子交手。不过眼下得将这四个杀招应付过去，看着千山万水，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磅礴大势，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情，千山如何？折了它就是。万水又如何？断了它就是。

　　　　双手执着孤寒仙剑，举过头顶。

　　　　玄妙的青光在灰色的仙剑上，淡淡泛起，然后在刹那间强盛起来，夺目青光，令人不可以逼视。

　　　　这一刻，少年身上衣衫里的湿水被蒸发，衣衫飘动，他似一个九天而来的仙人，空灵而出尘。

　　　　豆大的雨点在仙剑上方的三尺处就被蒸去，形成了一道烟雨雾桥。急暴的狂风嚣张地呼啸着，吹得漫天大雨斜飞，在经过少年的身畔时，却发出悲鸣的声音，一分为三，形成了三道灰色的风柱，然后不断地扭转着身体，无助地卷向了远方。

　　　　天师看着林晚风，虽然他的神色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那双闪动的眸子显示了他内心深处的震惊。

　　　　这是势。

　　　　远比他借“山河扇”施展出的势还要强大的势。

　　　　当千山崩塌万水狂卷之时，少年身上的势突然转化，少年略显瘦弱的身躯充满了霸气，他好似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无畏种种艰、种种险，在风雨之下独自坚强。

　　　　“斩！”这么片刻，少年似乎有了强大的气场，高举的灰色仙剑，携着耀目的青光，在气盖山河般的吼声中，一斩而下。

　　　　崩塌千山消泯在尘埃里，狂卷的万水凝成了一滴雨水，滴落在中年仙师脚下的水洼里。

　　　　仙师有些失神，喃喃地道：“这是什么秘法？”

　　　　“一种剑式。”

　　　　仙师目光一亮，追问道：“什么剑式？”

　　　　少年双眉低敛，淡漠地握着孤寒，道：“霸剑式。”停顿了一下，他给面现疑惑之色的仙师解释道：“我方才自创的。”

　　　　“哦。”仙师恍然，然后一道血线从他眉心处沿着鼻干一拉而下，仙师的身体猛然被一分为二，左右两半身体向着两端飞了出去。

　　　　那一把白纸扇化作了一块块碎片，在飞洒的血雨里散落在长街。

　　　　“砰。”

　　　　兵器铺子裂开了，没有了屋顶，铺子中的兵器货架东倒西歪。

　　　　林晚风就站在兵器铺前，紧紧执着孤寒仙剑，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铺子里弥漫的尘烟。当尘烟散尽，看清里面的场景，他的目光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