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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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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道:“覆舟,去大显吧。”
米覆舟心下一凛,冷哼道:“说了半天你不就是要我帮着风人杀燎人,这与帮着燎人杀风人又有何不同。”
“我不是让你去抗燎。”许暮归摇头,“只是你娘牵念了一辈子的人是什么样子,你不想知道么?你爹宁可放弃你娘也要守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你不想看看么?他每日里做些什么,想些什么,看些什么,你不想亲自体会体会么?覆舟,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也替你娘不值,可是你该知道,你爹是个真正的英雄,他的儿子,不该受人利用,替人卖命。你若真要杀秋往事,也该像她杀你爹那样,在战场上堂堂对阵,血肉相搏,这是他们这样的人,应当受到的尊敬。”
米覆舟半晌不语,几次挑着眉想要开口反驳,都不知为何又闭了嘴。许暮归知他一时半刻扭不过来,见他有所松动,上前拍拍他肩,跳上马道:“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吧。等我此间事了,再来寻你。”语毕便扬鞭策马,继续向东驰去。
李烬之与秋往事过了乌叶峡,又在水底行了数里,直到天黑才上了岸。换过一身衣物,又寻了一棵碧落树,聚拢一堆落叶点燃,向着西方遥遥祭奠了白玄易大师,才寻到容府的人,通过了气,仍是单独上路,取荒僻小道,昼夜兼程,约摸十日后已到融洲境内。
江一望早已得了消息,沿途派人接应,外间关于两人的失踪消息仍在传得沸沸扬扬,正主却早已悄无声息地进了临川城。
到达之时正是半夜,大兴宫中也黑黢黢一片,只有巡夜兵士的灯笼来回穿行。前来领路的侍从却不着灯火,李烬之与秋往事一路跟着摸黑前行,径直来到江一望寝殿侧面的议事小厅。穿过几间漆黑的房间,终于进入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屋内窗缝门隙皆以厚毯遮得严严实实,因此虽亮着灯,外间却全然看不出来。江一望独自一人坐在屋内,见两人进来,立刻迎上前,负手行了半礼,朗笑道:“五弟七妹,先要恭喜了。”
两人忙回了礼。江一望引他们入座,亲自斟了两杯酒敬过,笑道:“这次搞得如此仓促,我们几个都没能过去,原本打算等你们回来,把人凑齐了,再在这里办一次,哪知又出了岔子。”他笑容微敛,问道,“白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烬之照实说了经过,问道:“这事大哥怎么看?”
江一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答道:“你让皇上与卫昭不要乱来,这很好。我听到的消息,这事背后有燎人掺和。”
李烬之与秋往事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齐声问道:“怎么说?”
江一望答道:“阿落现在在临风公主那里,是她传回来的消息,说公主的人在永安查到事发前几日城里有一伙释卢装扮的人行踪诡异,都是新刮的胡子,进城时是从几处城门分开走的,在城里却都在一块地方转悠,在外头从不开口说话,有人听见他们私下说的并非释卢语。本就有官员在留心他们,只是那几日全城都在忙你们的婚事,便没腾出手来追查。事出之后再去查,才发现一伙人都在你们失踪的第二日走了个干干净净。在他们住的地方,找到些毕罗草,只有燎人才拿这种草辟邪。”
“是了。”秋往事拍掌叫道,“我那日见那伙来劫五哥的人穿着墨藤甲便觉有些奇怪。墨藤甲又轻便又耐刀箭,还不易着火,唯独就是一遇潮湿便易腐烂,在南方多雨处存不过半年,因此向来只有北境近大漠处才用得多。若是当今世上,便只有裴初麾下才有人用这种甲。可若说是裴初做的,穿这种甲出来岂非直呈身份,未免太傻,即便是有人存心嫁祸,都嫌太直白些。若是燎人,便说得通了。北境抗燎的兵士最常用的便是墨藤甲,他们见得多,战阵上掳获的也多,要扮风人,自然就用上了这种甲。”
李烬之面上淡淡的,不知想些什么,沉默片刻方道:“若真是燎人,倒容易办,好过是朝廷出花样。大哥这几日一直按兵不动,想必已经有对策了?”
“我确是有个想法,正要同你们商量。”江一望靠在椅中不急不缓地轻扣着扶手,淡淡笑道,“我想让你们去北境走一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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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四十五章 迷雾(中)
秋往事心念一转,问道:“大哥的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同燎人叫上板,一口咬定是他们所为?只是……”她迟疑道,“陈兵边境,不怕弄巧成拙,当真惹急了燎人么?”
“七妹聪明。”江一望嘴角轻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向李烬之道,“五弟怎么想?”
李烬之一贯的面沉如水,看不出表情,思忖片刻,抬头问道:“大哥莫不是想顺水推舟,干脆借这机会同燎邦开战?”
秋往事一怔,惊道:“开战?现在?”
江一望微微一笑,问道:“七妹以为时机不妥?”
秋往事一怔,心中绪念杂陈,隐隐觉得不对,却又抓不住头绪,皱眉半晌,还是缓缓摇摇头,吞吞吐吐地答道:“倒也不是……只是……”
“我以为现在正是时候。”江一望未等她说完,径自开口,“以前因为我们在南边,抗燎的事都是裴初在做,他在北方之所以民望极高,一大半便是因为这个。现在我们既然到了融洲,同燎邦接上了壤,那么迟早要找机会同他们一战,不能只让裴初充这个英雄。如今燎王病重已久,随时可能归天,大大小小的王子偏王都忙着夺位,纷争不断,正是无暇他顾的时候。眼下又方值初夏,北漠草还没长,马还没肥,他们战力不整;我们却歇了一春,兵强马壮,粮草都是当日北征时备下的,现成可用,若骤然发难,雷霆一击,当可一举而奏全功。这次白大师的事牵涉整个枢教乃至朝廷,里头花样太多,碰不得的顾忌也太多。你们既陷了进去,越是纠缠只会越牵扯不清,倒不如索性跳出局外,别管真相如何,只把矛头引向燎人。一旦开战,便是民族大义、家国之争,到时谁还关心别的?你们两人的威望摆在那儿,这次事情尚未清楚便被明光院搞得坠崖失踪,民心早就不服。这时候来个祸水北引,咬定此事是燎人所为,你们出来带兵北伐替白大师讨公道,若就此灭了燎邦凯旋归来,自然又是天下的大英雄,那时明光院再要说什么,又有谁信?因而现在北伐,即可解了白大师这个套,又可打击燎人,震容府声威,岂非一箭双雕?”
秋往事情知他如此安排,必无好意,一时虽猜度不透,却也一心只想寻借口推脱,眼神一闪,皱眉道:“裴初这一次可是退得不甘心,我们一旦动兵,难保他不趁虚而入。”
江一望笃定地摇头道:“这倒不必担心。裴初是死脑筋的人,他生平最恨燎人,民族大义于他是碰不得的。趁我们伐燎之际偷袭,这等近似通敌叛国的事他绝不肯做,若是做了,天下悠悠众口也自饶不过他。”
秋往事心念一动,又道:“他不敢动我们,未必不动顾雁迟啊。顾雁迟生生扎了根钉子在他背上,他之所以忍着不动,就是顾忌燎人趁乱攻破北防。若是我们牵制了燎人,他还不趁机抢回不孤城么?”
江一望似是微微一怔,眉梢一挑,古怪地瞟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裴初灭了顾雁迟,对我们又有什么不好?”
秋往事心下一跳,自知失言,一阵紧张,面上登时发烫,忙心思疾转,想寻个理由混过。偏偏情急之下只觉脑中空白一片,正自急得出汗,忽听李烬之不急不缓地说道:“对我们固然没什么不好,对朝廷却是不好的。”
秋往事登时会意,暗松一口气,连忙接道:“不错,朝廷要防我们一家独大,便要借顾雁迟牵制裴初。我们若是北伐,眼下的均衡局势或许便要打破,这一点朝廷未必容许。就算永安皇上这头容易应付,风都临风公主那里却不会那么好说话。我们说起来毕竟还是朝廷的人,若是朝廷不准发兵,我们总也不好置之不理。”
江一望不咸不淡地微微一笑,摆摆手道:“这倒不必多虑,我已让阿宿上风都去了,燎人杀害白大师,嫁祸你们,挑拨朝廷与容府关系,有意趁乱南侵的消息很快会传遍风都。这事咱们占着大义名分,民间声势一起,临风公主再是不情愿,又要拿什么来反对?皇上与卫昭又是向着咱们的,出兵一事绝不会有阻碍。”
秋往事先前说漏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含糊应着,一面偷偷觑着李烬之。他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似是对这提议颇有兴趣,对着墙上的北疆形势图琢磨了半晌,回头问道:“大哥打算动哪里的兵?”
江一望眼中微光一闪,面上神色不动,指着地图道:“此战关键在一个快字,骤然一击,胜负已分,要他们甫觉不对时,大军已长驱直入。因此我打算用裴初留下的三边铁卫,这批都是常驻北防的老兵,精于弓马,惯于奔袭,应付燎人经验足,地形也熟,一应装备都是专为对付燎兵而置,最是合用。我一平融洲便派人去整编过了,你们一过去便可接手。”
秋往事一听是裴初旧兵便觉不妥,立时反对道:“裴初的兵,能听使唤么?”
江一望挥挥手道:“裴初能把他们留下,便说明不是心腹,有什么不听使唤的。”
秋往事又道:“既不是心腹,想必也不是精锐,战力当真可堪一用么?”
江一望回头望向她,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答道:“所以才定要你们两人去啊。这批人固然不及止戈骑之精锐,可一军战力,在兵更在将,有你们两个去,想必足以弥补兵士能力之不足。”
秋往事听他连借口都不寻了,想必这批被裴初扔下不要的兵不知残弱到什么地步,顿时一阵恼怒,几乎想要发作,却忽听李烬之朗笑一声,似是颇为兴奋地接道:“大哥说得不错,三边铁卫是裴初的劲旅,闻名天下,留下的固然不是精锐主力,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关键是常驻北境,什么都习惯,咱们调度起来便不会磕磕绊绊。何况这帮人新近归降,一心立功表态,想必人人奋勇,自可以一当十。”
秋往事听他这么说,知他必有计较,自也不再多说什么,闷闷地不吭声。
江一望见状朗然笑道:“七妹还有疑虑?放心,我既如此安排,自然布了后手,可保万全。今日夜了,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再详谈,届时我让你们见一个人。”
秋往事被他说得疑云大起,本想细问,可他已起身送客,李烬之也站起来告了辞,自也只能跟着行过礼,退了出去。
两人的住处就被安排在江一望寝殿边上,不过一廊之隔,在旁人看来自是殊荣,秋往事却只觉浑身不自在,暗骂江一望盯得好紧,一进门连华美喜庆的新房布置也不曾细看,胡乱洗沐过后便遣退侍从,熄灭灯烛,拉着李烬之跳上床放下帘帐,压低声音道:“五哥,外面可有人偷听么?”
李烬之搂着她躺下,凑到她耳边低笑道:“三更半夜,新婚夫妇,这种时候跑来偷听,想听些什么?”
秋往事大羞,用力推开他,叱道:“别扯了,说正事!”
李烬之又挨过去,笑道:“洞房洞房,咱们洞过了,如今好容易有了房,明日一早又得应付大哥,就只这几个时辰空当,正事?什么叫正事?抓紧才是正事。”
秋往事背靠着墙,双手抵着他胸口,耳际被他蹭得热乎乎的直痒,忍不住喘息着笑道:“好了好了,我们……你……至少告诉我咱们有几成机会活着回来啊,我瞧大哥是想送咱们上路了。”
李烬之也知道不说明白她心神难安,厮磨一阵便恋恋不舍地停下手,答道:“他不想送咱们上路,难道还真心捧咱们做英雄么。这次北伐,必然险恶。”
秋往事肃容点点头,问道:“你有安排?”
李烬之摇头:“没有。”
秋往事一怔,又问:“有对策?”
李烬之仍是摇头:“没有。”
“有内应?”
“没有。”
“有外援?”
“没有。”
秋往事大讶,瞪着他问道:“那你有什么?”
李烬之淡淡一笑,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低声道:“这一次大哥倒说对了,有你有我,还不够么?”
秋往事一怔,愣了半晌,忽“噗嗤”一笑,低叹道:“看来我是舒坦太久了。”
“没什么。”李烬之笑道,“女人嫁了人,心总是会变软的。软一点好,你原本是一个人拼命,拼来拼去都是自己。如今一拼便一半是你的命,一半是我的命,自然不一样。”他微微一顿,面容渐肃,沉声道,“只是这一仗必然不易打,大哥必定不容我们轻轻松松地风光获胜,给我们的兵已摆明是不堪用的,明日又不知还要耍些什么花样,老实说我也并无多少把握。可这一战我们非应不可,白大师这档子事,正是我的弱点。我谋天下凭的是正统身份,声名清白最是要紧,若是留了污点,甚至得罪枢教,届时争不到民心,那便什么都是一场空。因此我也确实需要同燎邦打上一仗,把白大师的事盖过去,将来起事才不会脚底不稳。大哥替我们设的定然是必输之局,可他先前说的那些优势也都是真的,我们也未必寻不到机会。”他半支起身体,郑重地望着秋往事,低声道,“往事,这次是背水一战,若败,一切休提;若胜,天下便再没什么能阻我们。你可愿意同我搏这一回?”
秋往事一笑不答,只伸出双手环过他颈项,微微仰起脸,轻轻贴上他双唇。
第二日,秋往事朦朦胧胧醒来,只觉眼前红晃晃的一片,帐帘、窗花、壁书、顶饰皆是明艳的红色,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映得屋内泛起一片暖融融的金辉。她舒坦地眯了眯眼,正欲伸个懒腰,脑中忽地一醒,猛地坐起来。一坐之下,颈肩腰背顿时一阵酸痛,直连牙根都发软。尚未闷哼出声,忽又惊觉身上凉凉的,竟是一丝不挂,她大吃一惊,这才彻底清醒了,猛一扭头,果见李烬之躺在身边,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微微笑着。
秋往事顿觉浑身血液都涌到了面上,惊呼一声,一把扯过被子裹在身上。哪知裹住了自己,李烬之便无遮无蔽地露了出来。她顿时傻了眼,双手拽着被子提也不是放也不是,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你……”
李烬之大剌剌躺在床上,抬起右臂垫在后脑,好整以暇地笑道:“你羞个什么,又不是第一回了。”
秋往事一怔,想想也是,可上一次在水底因最后时刻突发变故,加之洞内光线幽暗,视线不清,倒免去不少尴尬,如今青天白日面面相对,该如何应对却着实没什么心得。虽说想来想去都觉事到如今确实没什么可害羞了,但到底不能厚起脸皮同他坦然相对,死死拉着被子,双眼一扫,见两人的衣物东一样西一样散得满屋都是,也不知是如何弄的,面上不由又红了几分,飞快地隔空捞过衣物胡乱穿上,顺手将李烬之也从头到脚遮盖起来,这才安了心,左顾右盼地吱唔半晌,总算想起该说什么,忙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烬之扒开盖在脸上的衣服,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答道:“隅中过半了吧。”
秋往事吓了一跳,看看窗外果然一片透亮,不由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难道已经出去见过大哥了?”
李烬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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