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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之城1:暮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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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审问着我,了解我生活里的每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我喜欢的和讨厌的电影,我去过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地方,我想去的许多地方,还有书——无尽的关于书的问题。
我想不起来自己上次说这么的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有自知之明,我敢肯定我一定让他感到厌烦了。但他脸上全神贯注的神情,还有他连珠炮似的永不止息的提问,迫使我继续下去。他大多数的问题都很容易回答,只有少数几个会让我不禁脸红起来。但当我真的脸红起来的时候,又会导致新的一轮的提问。
比方说,他问我最喜欢的珠宝的那次,我红着脸不假思索地说出了黄水晶。他用这样的速度滔滔不绝地提问,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某种心理测试,就是要求你的答案必须是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词的那种。我敢肯定,他会根据脑海里的问题清单不停地问下去,除非是我脸红了。而我脸红则是因为,直到最近,我最喜欢的珠宝还是石榴石。只要注视着他黄水晶一样的眼眸,我就不可能想不起转变的理由。而很自然地,他会不停地发问直到我坦白交代我为什么会局促不安为止。
“告诉我。”在说服以失败告知后,他最终命令道——会失败仅仅是因为我让目光安全地远离他的脸。
“那是今天你的眼睛的颜色。”我叹息着,投降了。我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眼睛盯着自己的手看。“我猜要是你两个星期以后问我的话,我会说是黑玛瑙。”出于我并不情愿的诚实,我给出了更多的信息,尽管这毫无必要。而且我开始担心这会不会引爆他那奇怪的怒火,每当我不小心透露得太多自己是如此的着迷时,他都会这样。
但他只停顿了很短的时间。
“你喜欢什么花?”他又开始一连串的提问了。
我宽慰地松了口气,然后继续接受他的心理分析。
生物课又一次变得复杂起来。爱德华继续着他的随堂口试,直到班纳老师走进教室,又把那个视听教学箱拖进来为止。当老师走过去把灯关掉的时候,我注意到爱德华稍稍把椅子向我挪开了一点。这没用。当教室暗下来的时候,和昨天一样,那种电流又开始闪动着火光,那种永不止息的渴望又在敦促着我的手伸过那段短短的距离,触碰他冰冷的肌肤。
我向桌子倾下身去,把下颚放在交叠的小臂上,我隐藏起来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桌子的边缘。我挣扎着不去理会那股试图让我动摇的不合情理的渴望。我不敢看他,生怕他也在看着我,这只会让自我控制变得更难些。我由衷地想要看这部电影,但直到这堂课结束我还是不知道我刚刚看的是什么内容。当班纳老师把灯打开的时候,我宽慰地叹了口气,终于看了一眼爱德华。他正看着我,眼里写满了矛盾。
他默默地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我。我们沉默着向体育馆走去,和昨天完全一样。然后,还是和昨天一样,他无言地轻抚我的脸庞——这次是用他冰冷的手背,从我的一侧眉毛一直抚摸到我的下颌——在他转身走开以前。
体育课在我观看迈克的羽毛球个人秀中很快就过去了。他今天没有跟我说话,也没有对我空白的表情作出任何反应,也许他还在为我们昨天的口角生着闷气。在我心底一角的某处,我对此感觉很糟。但我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之后,我不安地赶去换衣服,知道我的动作越快,我就能越早和爱德华待在一起。这种压迫感使得我比平时还有笨手笨脚,但最终我冲出门口,和上次一样宽慰地看到他站在那里,一个大大的笑容下意识地浮现在我脸上。作为回应,他微笑起来,然后开始新一轮狂热的交互讯问。
不过,他现在的问题变得不一样了,不再那么容易回答了。他想知道我想念着家里的什么事物,坚持要我描述出任何他不熟悉的部分。我们坐在查理的房子前,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黑下来,骤然泛滥的雨水笔直地落在我们周围。
我试图描述出一些根本没法形容的食物,像是木馏油的香味——发苦的,有点像树脂,但还是很亲切——七月里尖锐凄厉的蝉鸣,柔软如鸿毛的无叶树(仙人掌),广阔无垠的天空,那种发白的蓝色从一侧的地平线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的地平线,极少被覆满了紫色火山岩的低矮的山丘阻断。最难解释的事情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它们如此美丽——定义一种并非基于稀稀落落的,多刺的,经常看上去半死不活的植被的美丽,一种与大地裸路的形状,与崎岖的山谷间浅浅的有如碗状的山谷,与他们在太阳底下绵延的方式毫无关系的美丽。当我努力向他解释时,我发现自己常常得用上手势。
他安静的,尖锐的提问让我自由自在地说着话,在暴风雨中微弱的光线里,完全忘记了要为自己垄断了所有的对话而窘迫不安。最终,当我描述完我在家里的那个乱糟糟的房间以后,他停了下来,没有再提出下一个问题。
“你问完了?”我如释重负地问道。
“差远了——但你爸爸很快就要到家了。”
“查理!”我忽然意识到他的存在,然后叹了口气。我看着车外阴雨绵绵的天空,但它没有泄露任何信息。“现在多晚了?”我一边大声问道,一边瞥了一眼时钟。我震惊地看到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查理现在已经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了。
“现在正是暮色时分。”(It’stwilight……)爱德华喃喃低语着,看着西边的地平线,那里被云层覆盖着,晦明不定。他的声音显得心事重重,仿佛他的思绪正在千里之外。我看着他,他向挡风玻璃外看去,却根本不在看任何东西。
我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的目光忽然转回来,对上了我的眼睛。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天之中最安全的时候。”他说道,回答了我眼中未说出口的疑问。“最容易的时刻。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最伤感的……又一天的结束,夜晚再度降临。黑暗如此容易预测,你不这样认为吗?”他想望地微笑着。
“我喜欢夜晚。没有黑暗,我们就永远看不到星辰了。”我皱起眉。“不过在这里很难看到星星。”
他大笑着,气氛骤然轻松起来。
“查理还有几分钟就要到这儿了。那么,除非你想告诉他周六你会和我一起……”他挑起一侧眉头。
“谢谢,但不必了,谢谢。”我把书收起来,意识到自己因为坐得太久已经有些僵直了。“那么,明天轮到我了?”
“当然不是。”他脸上写满了恼人的愤愤不平。“我告诉过你我还没问完,不是吗?”
“还有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伸出手要替我开门,而他的突然接近让我的心陷入了疯狂的悸动。
“这可不太好。”他喃喃自语道。
“那是什么?”我惊讶地看到,他的下巴绷紧了,眼里写满了困扰。
他只看了我短短的一秒钟。“另一个复杂的情形。”他闷闷不乐地说道。
他动作迅速地把门推开,然后移开身子,几乎是退缩着,飞快地远离我。
汽车前灯的光穿透过雨幕吸引了我的注意,一辆黑色的车子向着我们开过来,只有几英尺远了。
“查理就要来了。”他警告道,透过倾盆大雨注视着那辆车。
我立刻跳下车,无暇顾及自己的混乱和好奇。雨水掠过我的夹克,声音愈发响亮了。
我试图认出坐在那辆车的前座里的人,但天太黑了。我看见爱德华被那辆新来的车的前灯怒视着,全身都被照亮了。他依然注视着前方,他的目光紧锁在我看不见的某物或某人上。他的神情非常古怪,混合着挫败与挑衅。
然后他发动了引擎,轮胎蹭着潮湿的公路发出尖锐的声音。几秒种后那辆沃尔沃就看不见了。
“嘿,贝拉。”一个熟悉的,沙哑的声音从那辆黑色的小车里的驾驶座上传出来。
“雅克布?”我问道,眯着眼透过雨幕看去。就在这时,查理的巡逻车开过了拐角,他的车灯照亮了我面前那辆车里的人。
雅克布正要爬出来,他的咧嘴大笑即使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坐在乘客座上的是一个更老一些的男人,体格健壮,有一张令人难忘的脸——一张太过宽大的脸,脸颊紧贴着他的肩膀,黄褐色的皮肤上千沟万壑,像一件古旧的皮夹克。而那双熟悉得惊人的眼睛,那双黑眼睛安放在这张大脸上,在显得太过年轻的同时,又显得太过沧桑了。雅克布的爸爸,比利。布莱克。我立刻认出了他,尽管我上一次见到他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了。我第一天来这里,查理向我提起他的时候,我甚至已经忘了他的名字。他注视着我,仔细审视着我的脸,所以我试探性地向他笑了笑。他的眼睛睁大了,不知道是出于惊讶还是出于害怕,他的鼻孔张大了。我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另一个复杂的情形,爱德华说过。
比利依然用紧张焦虑的眼神注视着我。我在心里叹息着。比利这么快就认出爱德华来了吗?他真的相信他儿子嘲笑过的那些不可能的传说吗?
答案清晰地写在比利眼中。是的,是的,他相信。
正文 第十二章 平衡
“比利!”查理一下车就喊道。
我转身向屋子走去,躲到门廊底下的时候,我才向雅克布招手示意。我听到查理在我身后招呼着他们。
“我会假装没有看到你坐在方向盘后的,杰克。”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在保留区我们会更早地拿到驾照。”雅克布说道。这时我打开门,在门廊里轻拂着头发。
“你当然会。”查理大笑着说。
“无论如何我都得到处转转。”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依然能轻而易举地认出比利洪亮的声音。这声音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小了几岁,还是个孩子。
我走进屋,把门敞开着,在挂起我的夹克以前先把灯打开。然后我站在门里,焦急地看着查理和雅克布帮助比利从车里出来,坐到轮椅上。
当他们三个冲进来,甩着身上的雨水时,我让开了路。
“这实在是个惊喜。”查理说着。
“已经过了很久了。”比利回答道。“我希望那段时间不算太糟糕。”他黑色的眼睛又一次掠过我,眼里的神情让人难以读懂。
“不,那好极了。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看比赛。”
雅克布咧嘴一笑。“我想计划是这样的——我们的电视机上个礼拜坏掉了。”
比利对自己的儿子作了个鬼脸。“还有,当然,雅克布也渴望着再次见到贝拉。”他补充道。雅克布皱起眉,迅速低下了头。我按捺住了一阵汹涌而至的自责。也许在沙滩上我表现得太令人信服了。
“你们饿了吗?”我问道,转身向厨房走去。我渴望着逃离比利洞察的注视。
“不,我们来之前刚吃过。”雅克布答道。
“你呢,查理?”当我转过拐角的时候,我越过肩膀向后喊道。
“当然。”他应声说道。他的声音向着前厅和电视机的方向移动着。我能听到比利的轮椅跟着过去了。
烤奶酪三明治已经在煎锅里了,我正在把一个马铃薯切片,这时我感觉到某人正站在我身后。
“那么,最近过得怎么样?”雅克布问道。
“相当不错。”我微笑着说。要抵抗住他的热情是件很难的事。“你呢?你的车弄好了吗?”
“没。”他皱起眉。“我还需要一些零部件。这辆车是我们借来的。”他用拇指指着前院的方向。
“对不起。我没看到什么……你要找的是什么?”
“制动缸。”他咧嘴一笑。“那辆卡车有什么问题吗?”他忽然补充道。
“没有。”
“哦。我只是有点怀疑,因为你不再开它。”
我低下头看着煎锅,夹起一片三明治的一角,检查朝下的那一面。“我搭一个朋友的车上学。”
“好车。”雅克布的声音里充满了赞叹。“但是我不认识开车的那个人。我想我认识这附近的大部分孩子。”
我含糊地点点头,始终低着头,给三明治翻面。
“我爸似乎在什么地方认识了他。”
“雅克布,你能递给我几个盘子吗?它们就在水槽上的橱柜里。”
“好的。”
他沉默着走过去拿盘子。我希望他现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那么,他是谁?”他问道,把两个盘子放到了我旁边的流理台上。
我挫败地叹了口气。“爱德华。卡伦。”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大笑起来。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看上去有一点窘迫不安。
“那么,我猜这解释了一切。”他说道。“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我爸表现得那么古怪呢。”
“非常正确。”我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他不喜欢卡伦一家。”
“迷信的老男人。”雅克布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抱怨道。
“你不认为他会对查理说什么吗?”我情不自禁地问道,这些话低声地脱口而出。
雅克布注视了我一会儿,我读不懂他黑眼睛里的神情。“我不能肯定。”他最终答道。“我想上次查理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怎么说过话——今晚有点重聚的意味,我想。我不认为他会再提起这件事。”
“哦。”我说道,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漠不关心一些。
在我把食物拿给查理以后,我一直待在前厅里。当雅克布喋喋不休地和我说话时,我假装在看比赛。我是在认真听着大人的对话,寻找着任何比利打算密告我的迹象,试着想出他开口时打断他的方法。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有很多作业要做,但我不敢让比利和查理单独相处。最终,比赛结束了。
“你和你的朋友最近会再去海滩吗?”当雅克布把他爸爸推过门槛时,他问道。
“我不能肯定。”我没有正面回答。
“比赛太有趣了,查理。”比利说道。
“下一场比赛时再过来。”查理鼓励道。
“当然,当然。”比利说道。“我们会再到这里来的。晚安。”他的目光飞快地转向我的眼睛,他的笑容消失了。“你要当心,贝拉。”他严肃地补充道。
“谢谢。”我低声说道,看向别处。
当查理向车道挥手的时候,我径直走上楼。
“等等,贝拉。”他说道。
我畏缩了一下。难道在我到起居室加入他们以前,比利就已经得手了吗?
“今天晚上我没找到机会跟你说话。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的脚落在第一级台阶上,我迟疑着,搜寻着可以我安全地分享的细节。“我所在的羽毛球队赢了四场比赛。”
“哇噢,我不知道你还会打羽毛球。”
“嗯,我确实不会。但我的搭档相当棒。”我坦白道。
“那是谁?”他带着象征性的兴趣问道。
“呃……迈克。牛顿。”我勉强告诉了他。
“哦是的——你说过你和牛顿家的孩子是朋友。”他精神为之一振。“不错的一家人。”他沉思了片刻。“你为什么不邀请他参加这周末的舞会呢?”
“爸爸!”我呻吟道。“他几乎可以说是正在和我的朋友杰西卡约会。还有,你知道我不能跳舞。”
“哦是的。”他喃喃自语道。然后他认错地向我微笑着。“那么我猜,你这周六出去会相当不错……我计划和署里的家伙一起去钓鱼。那天的天气应该会相当暖和。但如果你想推迟你的旅程,直到有人能跟你一起去的话,我会待在家里。我知道我老是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爸爸,你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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