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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你不可辜负-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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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海边的风太大,恰好助长了火势,这一带又远离城市,没有其他人和多余的建筑物,就算消防那边发现起火,再赶过来也来不及了。
没有了。
她和段叙初的家没有了,和段叙初的回忆没有了,他们刚为小小宝贝布置的房间也没有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没有了,全都随着这场大火烧光,化为灰烬。
“为什么?”蔚惟一突然像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手臂还被蔚墨桦抓着,她却乏力地弯下膝盖,慢慢地跪在满是污水的地面上,冰凉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滑落在惨白的唇边。
她仿佛疯了一样,又哭又笑的,“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是想和初初在一起而已,我只要他爱我、他宠我,一辈子就足够了,为什么你们偏偏要来破坏这一切?我没有犯过大错,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初初,你在哪里?”
雨点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同时蔚惟一也听到全木质小屋燃烧时木材“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很有规律一样,一下一下在她的心上敲过,每一次都能让她的心碎掉一块。
蔚墨桦安静而漠然地站在蔚惟一的身侧,雨水慢慢地淋湿他全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蔚惟一猛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猝然转头看向周边。
周医生呢?!
周医生压根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
还有毛毛,她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毛毛也不嫌地上冷,就如往常一样懒洋洋地睡在她脚边不远的位置,自从汤钧恒进去之后,她就没有再看到毛毛了。
毛毛哪里去了?
难道也已经葬死火海了吗?
不!
不可以。
怎么可以?!
毛毛那么可爱而无辜的小宠物,怎么可以就这样被大火烧死?而且那还是段叙初特意抱回来给她的,那天晚上他们站在月光下一人抱着猫的一半身体,段叙初告诉她以后无聊时她可以遛猫。
那只毛长而且又肥,懒得整天都在睡觉,不吃鱼,也不吃肉,会对她招手,会追着周医生跑,比忠犬还要听话的、神奇的机器猫,为什么没有跑出来?
蔚惟一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又有一瞬间的清醒,使劲全力支撑着自己乏力的双腿,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又一次失去理智不要命地跑过去。
只是这一次蔚墨桦却抬起手用力在她的后颈某个位置劈下去。
蔚惟一整个脖颈顿时一软,慢慢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亲生弟弟,再次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她还记得段叙初说过能用手刀把人劈晕,至少要有好几年的武术功底,而且下手时还要掌握力道和具体某个位置,这也就说明对方必定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她此刻才知道,自己这个看起来很任性偏执的弟弟,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蔚惟一很想强撑下去,但她只觉得脑袋发沉、发昏,紧接着双膝一软,跌倒在蔚墨桦从后面伸出来的强健臂膀里,她听见他用很温柔的声音说:“姐姐,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也都过去了。”
蔚惟一紧闭上双眼,跌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彻底失去意识。
蔚墨桦弯身勾起蔚惟一的小腿,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走到车子边在下属拉开车门后坐进去,随后他降下车窗,对站在那里看着大火的汤钧恒说:“麻烦汤先生在这里待一会,周医生不出来最好,一旦逃出来,就按照厉先生说的,必须除去周医生。”
汤钧恒和蔚墨桦在厉绍崇身边算是平等地位,汤钧恒闻言并没有理会蔚墨桦,只是厉绍崇确实也吩咐过,因此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蔚墨桦留下一个人监视汤钧恒,他先命令其他人撤离,关上车窗后让前面的下属开车,半分钟后车子很快地消失在大海边。
不久后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大火里踉踉跄跄地跑出来,汤钧恒和下属看到连中两枪的周医生把什么东西用力地丢出去。
汤钧恒立马吩咐那个下属去查看,却在下属转身的那一刻,汤钧恒举起枪对着下属的后脑勺连射出三下。
下属连回头的机会也没有,就直接倒地身亡。
周医生早已没有心思再去想汤钧恒为什么开枪,她拼了命地逃出来,把那个东西丢出去后,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无能为力地看着汤钧恒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本就不在乎生死,只是到底没有保护好蔚小姐,这是她最大的遗憾,也无法再像段先生交代了,紧闭上双眼平静地等待汤钧恒给她致命一枪。
谁知汤钧恒在她的身边停下来,挺拔的身形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他低头看着周医生,“我放过你,也算是对得起惟一了,而且你放心,惟一毕竟是蔚墨桦的亲生姐姐,蔚墨桦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伤害蔚惟一本人。”
说完汤钧恒拨打急救电话,最后看过一眼浓烟滚滚烧去一半的房屋,他转身打开车门,坐上去后发动车子离开。
火势太大,大概经过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不久后警察和消防队员,以及救护车分别赶过来。
一天之内连续三起大规模的刺杀事件,一时间相关报道纷纷涌来,闹得整个城市都人心惶惶。
而与此同时,裴廷清这边也只过去短短几分钟,一辆在堵车之前就已经到达,开在最前面的车子猛然一个紧急刹车。
下一秒一抹颀长的身影冲出来,连车门也没有关,就往拉起的红色警绒线里冲过去。
警察试图拦住那个失去控制的人,对方却一个拳头砸过去,矫健地跳过那道红线,正在警察拿出枪试图威慑时,随后匆忙下车的段叙初阻止警察,“请见谅,我们是受害者的家属。”,说着段叙初拿出身份证表明自己的身份。
警察看过后这才放人进去,而早就冲进去的裴言峤一下子跪在双眼紧闭的裴廷清面前,抬手握住裴廷清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爸,爸你醒醒!我是言峤啊!我没有事,爸你醒醒啊……”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裴廷清垂下去的手背上,裴廷清仿佛被那滚热的液体烫到,勉强而乏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泪流满面的裴言峤,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个一个的字音,“言峤,你怎么……在这里。”
“爸,是误会!我是言峤,我和我妈妈,还有阿初都没有事。”裴言峤的手放在裴廷清的后颈,不经意间触摸到温热的液体,他抬起手掌一看,只见那一片鲜红的血。
这让裴言峤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一下子用力抱住裴廷清的肩膀,嗓音沙哑哽咽地说:“爸,对不起……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事先没有通知你我们的计划。你坚强点,不要死……言峤还想吃你做的饭,从岛上回来后,言峤再也没有吃过了,而且爸你知道吗?”
“我妈妈很爱你,这么多年她没有过其他男人,也没有嫁给别人,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妈妈她一直在等你。你最大的梦想不就是要跟妈妈在一起吗?以后就可以了,你千万不要有事……”,裴言峤语无伦次地说着,突然又回过头冲着身后的人歇斯底里地低吼:“医生呢?!医生为什么还没有来?”
段叙初听到救护车的声响,但因为发生事故堵车的缘故,警方一直在试图清除路障,也因此救护车离这里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段叙初处在这种境地,也有些心慌意乱,竭力平静地对其中一个警察说:“请让他们直接抬着担架过来。”
警察知道形势危急,闻言立即吩咐下属照办。
裴言峤好不容易才跟裴廷清和好,此刻发生这种状况,他慌乱得根本没有了主意,段叙初从车子里拿过医药箱赶过来,蹲身在裴廷清的身边,手掌按在裴廷清的枪伤位置,随后严厉地对裴言峤说:“给我冷静裴言峤!这一枪没有打到致命要害,你帮助我先替教官止血。”
裴言峤闻言仿佛寻找到最后一线生机,连忙放开已经昏迷过去的裴廷清,作为段叙初的助手,当场对裴廷清进行简单有效的救治。
几分钟后医生和警察抬着担架,以及简单的医疗设备赶过来,不久后裴廷清被顺利送上救护车,裴言峤紧跟着坐上去。
警方在前面开出一条尚算顺畅的路来,救护车紧跟在后面,而段叙初也开车子缓慢地驶向医院。
中途却在车上听到有关海边小屋失火,以及连续死十人的报道,段叙初浑身一僵,下一秒钟他猛地一个紧急刹车,反应过来后立即拿出手机试图联系周医生。
第183章:搜索【感谢@水蓝色的风钻石】
周医生的手机没有通,提示音里说对方关机。
段叙初坐在车子里,觉得突然间胸口被堵住一样,让他感到窒闷、呼吸困难,他只好打开车窗。
冷风和冰凉的雨水吹到脸上,至少让他好受很多,他这才重新把电话打给其他几个负责保护蔚惟一安全的下属,一个接一个耐心地打过去,全都无法接通后,段叙初确定了。
报道里的小屋子确实是他和蔚惟一的住处,那十个被枪杀的人必定是他的下属,这也就表明厉绍崇带人过去了,那么蔚惟一呢?
段叙初一想到蔚惟一很有可能被厉绍崇带走了,蔚惟一离开他了,他就无法再像刚刚一样冷静地思考问题,一掌用力拍在方向盘上,他粗重地喘息着再也顾不上其他,立即发动车子,以飙车违反交通规则的速度疾驰回海边。
火已经被熄灭了,但由于消防人员来的太晚,本就易燃的小木屋早就烧光了,整片地方只剩下黑色的木头残片。
他和蔚惟一吃饭时的餐椅、餐桌,蔚惟一最喜欢坐在露台的那张长椅上看海,他们曾在那里争吵,或是欢爱。
他还记得蔚惟一第一眼看到小木屋时感动得泪水流下来,甚至兴奋一夜都没有睡着,蔚惟一每天早上都会站在门口跟他亲吻道别,目送着他离开。
蔚惟一告诉他她怀孕的那晚,她就在院子里的罂粟花海里带给他最难忘的一晚,他们相拥看星星,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说很久的话,才会睡去……在这个小木屋里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数不清说不完,而如今仅仅是一场火,就将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烧得一干二净。
这种感觉就像他失去了有关蔚惟一这个女人的一切回忆一样,心仿佛被剜掉一半。
他曾经对蔚惟一说过以后他们把住所换回豪华别墅,他不再用这个小木屋困在蔚惟一的自由,可是真正到了小木屋被毁掉的这一刻,他是那么舍不得。
而且更重要的是蔚惟一呢,蔚惟一去了哪里?
他们商量好等他回来,他们就去民政局结婚,他和蔚惟一都那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整整十年,等待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又要残忍地分开他们?
段叙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万念俱灰,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站在渐渐增大的雨点里,看着眼前曾经美丽的小屋,如今被夷为平地、变成灰烬,他迷茫到极点。
也不知道僵硬地立在那里多久,段叙初高大的身形猛地一晃,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突然失去支撑,一下子重重地跪在地上,“惟惟……惟惟……”,他的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捶在地上,平日里的冷静从容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在蔚惟一的事情上总是容易失去掌控力。
他理智全无,拳头发疯般捶着地面,直到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再停下来时整个手背上已是血肉模糊,段叙初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一大颗泪水忽地从眼中滚落出来,砸在手背上。
消防人员和警方还在现场各自忙碌着,暂时并没有人有空闲时间理会那个几乎快要陷入疯狂状态的男人,过了很久以后段叙初听到一声猫叫。
他猛然间回过神来,朦胧的视线里看到全身湿透的毛毛直立在他的面前,用一双仿佛湿润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声一声哀戚地叫着,“喵——喵——”
段叙初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完全蓦然被拉过来,他弯起手臂正要抱住毛毛,毛毛已经先他一秒跳上他围拢起来的怀抱里,脑袋在他的脖颈里蹭着。
“毛毛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若是毛毛被火烧死了,蔚惟一一定会难过到流泪,他不要让蔚惟一哭。
段叙初紧紧地抱住毛毛,只觉得像是守护住蔚惟一喜欢的最后一样东西一样,刚刚的大悲变成这一刻的大喜,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这个时候段叙初深知自己首先要冷静下来,既然是厉绍崇派人过来了,那么厉绍崇肯定不会杀蔚惟一,至少蔚惟一并没有葬身在这场大火里,他们要的不是蔚惟一的命,这是他值得庆幸的,但难保厉绍崇不会对蔚惟一做些什么。
尤其蔚惟一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厉绍崇很有可能会强行弄掉这个孩子,那么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蔚惟一,在厉绍崇对蔚惟一下手之前,救蔚惟一回来。
段叙初想到蔚惟一和他们的孩子会受到伤害,他的胸腔里顿时燃烧怒恨之火,以及焦躁和心痛。
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不然还怎么理智地面对这一切,如何救蔚惟一?
段叙初死死地攥紧拳头,半晌后抱着毛毛站起身,只是由于跪在地上有一定的时间,气血上涌整个人踉跄一下,这才稳住身形,转身就往自己的车子边走去。
警察在这时跟上来拦住段叙初的去路,“你好,你是这间房屋的主人吗?可以配合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段叙初一手抱住毛毛,用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猛力推开对方的肩膀,把人甩到一边后,段叙初大步流星地走向车子,坐进去后立马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警方以为段叙初突然出现在这里,至少应该跟这起刺杀案件有关,于是连忙派警车跟在段叙初的车子后面。
中途段叙初毫不在意警车的鸣笛声,他一边开车,腾出一只手先把电话打给裴言峤,听到那边沙哑地应了一声,段叙初言简意赅地说:“言峤,事实上我们都中了厉绍崇的调虎离山计,他对我们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刺杀行动,只是虚张声势,借此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真正目的是趁我不在时把惟一带走,说到底还是我们情敌了。”
“所以厉绍崇顺利地带走惟一了?”裴言峤此刻正守在手术室门外,整个人慢慢地冷静下来,他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揪紧起来,满是担忧地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蔚惟一,而既然厉绍崇布这场局,也就说明他做足了准备,因此要找到惟一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知道发生这种事你很难受,但你自己不要逞强,也不能冲动。”
段叙初没有接话,安静地等待裴言峤的下文,
他一直很珍视裴言峤这个兄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裴言峤值得他珍视、他付出。
蔚惟一出事,裴言峤也很慌乱,但毕竟蔚惟一不是他的女人,他表现得太过明显就有些对不起段叙初这个兄弟,而且正如刚刚他以为裴廷清会死,他方寸大乱一样,这种时候段叙初太需要别人的安抚,哪怕无法从段叙初的声音里判断出什么,但他知道此刻段叙初一定很痛苦。
他才要更加冷静。
裴言峤抿起苍白而有些发干的唇线,略一沉吟低声道:“我把我的人调给你,让你随意派遣,寻找惟一。”
“好。”段叙初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裴言峤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先开口拦截裴言峤,“你留下来照看教官,我觉得教官突然赶过去,并且那么巧遭到刺杀,必定也是厉绍崇精心安排的,如今你把自己的人都借给我,就更加要小心防范了,以免他们再对教官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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