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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寰七宫 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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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便在这画舫里,轻声低语地交谈起来。
气氛不再凝滞,司苍绝天也如常人家的父亲般,一一问起了司苍卿自小到大的成长往事。
或许是前世凤傲竹的记忆,也或许是对这个帝王的欣赏,甚至或许是这具身体与对方的血脉亲情,司苍卿话语虽少,但对司苍绝天的问题俱是认真回答。
◇苍◇寰◇七◇宫◇
“父皇,不知此次为何让儿臣前来京城?”
漫天满地地聊了许久,司苍卿终于开口问道。当年司苍绝天与凤无非约定,便是十六岁成人礼前他才回皇城,可为何司苍绝天现在便要见他。
“原本是与你师父约定,让你十六岁才可回来。”司苍绝天神色温暖,轻笑着解惑,“那时,留你在身边太危险。你可曾怨我?”
“没有。”司苍卿微微摇头,他毕竟不真的是无知幼儿,而是有着成年心智的游魂而已。
释然轻叹,司苍绝天继续说道:“当年我给自己十六年的时间,去铲除秦氏一族;而且,你也需要学习与锻炼。只是……”
他不曾料到,这个孩子几乎是天纵奇才,有着缜密的思维和实干的才智,更是有着独立的想法与果敢的个性。他,几乎是天生的帝王!
更何况……
“我的身体,越发地衰弱,”司苍绝天苦笑,“那秦氏也未能从根本上铲除。这几年,虽然你我没有见面,但是你的成就足以表明了你的能力,若是苍寰交到你手上,我必无担忧。”
沉默地看着眼前不过刚刚而立的帝王,脸色几许病态的白,两鬓隐约有一二银丝。这些年,可见他过得非常艰难。本有天赋的才智与坚韧的性格,却无奈身受绝心蛊之苦,一代帝王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幼子。
何其悲哀!
沉思了片刻,司苍卿轻幽地问道:“父皇,你的病治不好吗?”
“无药可医。”司苍绝天语气淡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怕撑不了几年,故而希望皇儿能继承大统。”
不用司苍绝天自己说,司苍卿其实心中清楚,这几年来暗影的消息,他对于皇帝的健康了解得很清楚。
“父皇,”司苍卿淡淡地开口,“儿臣会将那秦家一族清理干净,更会将我苍寰国力推上顶峰,只是……”
“我还需要些时间。”
“多久?”
“两年。”司苍卿眼神幽深,望向对方,“既要作为这天下最高位之人,我需要更强的武功。”
虽然当今,他的武功若真要比试起来,定在江湖前茅。但,定有更强之人在外,虽说,这武学无巅峰,但是既然明知更有攀越之处,他又怎能松懈?
“两年啊,”司苍绝天低低一笑,“也是我心急了,今年你还不到十四岁。那么,父皇便再支撑几年吧!”
神色和蔼地看着司苍卿,司苍绝天轻柔地说道:“至于武功,你也莫要强求。为帝者,首不在武。”
“儿臣清楚。”司苍卿应声,只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弱小。
“那便如此罢!”司苍绝天起身准备离去,“就如当年约定,成人礼前,你再回京。”
“卿儿,保重!”
船门微微扇动,夜风清凉,人已远去。
司苍卿静默地坐在桌旁,垂眸不知思索着什么。
“主子,夜深了。”凤岚走了进来,轻声提醒,“您,明日还得赶路。”
“走吧!”司苍卿倏地站起身,领着凤岚离开画舫。
河畔,欢声笑语依旧连连。
十里河畔夜私语
夜影人对立,怅然无相亲;
此情虽犹在,更恨古难全。
“主子,夜已深,还是乘坐车撵回去吧!”
一相貌平凡却气质难盖的中年男子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在夜色中,身后的暗影低声提议着。
“不了,我想感受一下这莲京的夜景。”
中年男子回答道,今日他的心情是这些年来难得的轻松。此人正是易容后的司苍绝天,想到今天见到的独子司苍卿,他的笑就难以忍住。那个孩子,在过往三年的成就,自己是亲自见证的,近年来,甚至在政事也是由他所出谋划策的。他一直都在想,自己这个儿子是怎么样的一个孩子,今日一见,更是超出想象。
只是,司苍绝天轻叹息,那孩子的性子犹实冷漠,或许便是因为自小一人生活在那乡野之处导致的吧。
他难免觉得惭愧。
此生,他司苍绝天有愧于三人,其一便是司苍卿的母妃秦如慧,当年决绝地为了帮助自己入宫,为他司苍家留下血脉,却奈何死于非命;亏欠的第二人,便是司苍卿,只是他庆幸,那孩子果真有着帝王的野心,他所能做的,便是为他铺好前路;而最后一个亏欠的那人,此生便负……
“咳咳……”
司苍绝天忽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躯都瑟瑟颤抖。
“主子,您又发病了!”暗影迅速地扶住司苍绝天摇晃的身体,几分急切,“还是让属下送您回宫吧!”
“不用,咳……”摆摆手,司苍绝天撑着身体,紧闭起双眸,稳了稳气息,“只是一时岔气而已。”
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
半晌,司苍绝天捂住闷痛的胸口,低低地一笑,叹声道:“走吧!”
抬首,不远处的街口,一道修长的人影独立。
那人深沉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司苍绝天微微一愣,心知已经被对方认出,轻轻扯出一个苦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想起那人,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眸色深深,面上却如往常般温和疏远,那人走到面前,轻声道:“绝公子身体不适,还是少在夜间行走。”
司苍绝天眼睑轻敛,微笑道:“先生关心了,绝天记在心上。”
眼神似乎是极为复杂,又似乎是极为冷漠,那人轻轻颔首,便错身而过,“绝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夜深寒重,极易受凉。”
声音飘远,人迹无踪。
司苍绝天回转身体,遥遥地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静静地站立在原地,良久良久……
“主子,回吧!”暗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嗯。”
轻轻地应声,司苍绝天回转身,朝着内城的方向走去。
星空下,两道人影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远……
夜风低吟,诉述着人间无数惆怅事。
◇苍◇寰◇七◇宫◇
闭上双眼,感受着夜风的温柔,点点抚在面上,倍是舒畅,司苍卿心中微微轻快,不知是见到了这生身的父亲,还是为那朝着自己所安排的方向发展的一切。
在其位,谋其政。既是身为苍寰未来太子,他便有自己的野心。
这日后的两年,他便打算要在雪顶山练习蓬莱阁的绝顶武功——流花剑。两年的部署,则须更加稠密,因为再归来时,便是他大展身手之日,绝不容许半丝差错。
比起前世的孤注一掷,今生最为幸运的,便是有着一个至高无上的父亲的支持。
思绪飘远,司苍卿轻轻抬手抚上脸上那颗泪痣,他想起师父凤无非说过,这泪痣是前世至亲之人的泪滴化成。
至亲之人吗?
今夜,他不由得想到更多,那司苍绝天便是凤傲竹的转世吗?
“卿儿,我愿以自己的生生世世为咒,还你一生幸福……”
这句誓言,他还记得。所以今生,那司苍绝天,便是毫无顾忌地对自己好,为自己铺好前路吗?
不再多想,司苍卿原本便是冷情之人,无论缘由如何,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便足矣。
毕竟,人世间的情感,他没有体验过,也无法感同身受。
只是过往三年的游历,用魁和绿环的话,便是让自己多了些许人的气息。
自身的变化,司苍卿也隐隐有所感觉,说不上好坏,只是微感新奇罢了。是冷情也罢,是富有人味也好,他司苍卿便是只愿做着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笑闹,打断了司苍卿的思绪……
“七爷,香儿真想死你了,一去半年没有半点音讯,人家还以为你早忘记了奴家呢……”女子的嗓音娇柔似水。
“呵呵,怎么可能,”男子声音醇厚,如美酒般让人不由得沉醉,“香儿如此勾魂,莫说是忘记,便是一日不见,心里便空的慌。”
“七爷莫不是吃了蜜糖,嘴甜得腻呢!”
“本公子说话可从来不虚……”
男女哝语声声,迎面走来。
司苍卿神色漠然,不曾斜眼看向那二人,只是鼻间传来那浓郁的花粉香味,些许刺鼻。
如影随行的凤岚,一直静默地跟随在司苍卿身后,忽然感觉到一道迫人的视线,他斜眼看去,微微皱眉。
一烟花女子柔若无骨般地倚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面如桃花,娇笑不断。而那少年凤眼微挑,相貌俊秀,只是阳刚不足、阴柔有余。
最重要的,那少年此刻正目光狂肆地紧盯着司苍卿,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眉目一敛,凤岚冷眼瞪视着那位少年,对方虽然是一副调笑浪荡之色,他却能凭直觉感受到对方并非常人,无论是那狂妄的眼神,还是那捕捉不到的气息。
少年也看到了凤岚冷冷的眼光,眸光流转,更是灿烂,他对着漠然的司苍卿和面色不愉的凤岚开怀一笑,随即转回视线,笑意吟吟。
四人擦肩而过。
打情骂俏之声,渐渐远去。
司苍卿脚步微缓下来,淡淡地开口:“岚,莫要紧张。”
那少年的狂肆眼光,他自然感觉到。虽知那人武功非凡,但此时,与他们无关,自是无须多加关注。
“是,主子。”
三年如一日,凤岚对于司苍卿的话语是绝对的服从。
微颔首,司苍卿忽然停下步伐,若有所思。
“主子,怎么了?”司苍卿的反常让凤岚微觉奇怪。
转头凝视凤岚,司苍卿问:“那烟花之地,果真令人如此流连忘返?”
当年秦淮盛况,他只是书中所知;前世虽活了二十多年,却被训练得无情无欲,故而那□极乐之事,他无法体会,更无法理解。今日一见这闻名天下的十里长河,他难免惊诧,那青楼勾栏之业,竟是如此兴旺。也无怪乎当初,绿环坚持要开那绮红楼,更有甚者,利用妓院来搜集消息。
“啊……”向来沉稳的凤岚也一时尴尬至极,脸上发烫,幸而有着夜色的遮掩,嘴中犹犹豫豫地说道:“也并不尽然吧!”
“食色性也。”这句话,在前世是至理名言,司苍卿刨根究底,继续问道:“成年男子的本性?”
“这,奴才也……不是很清楚。”磕磕盼盼地说着,凤岚不知为何今日这殿下如此好奇。
“不若,今夜你便休假一次吧!”司苍卿淡淡地说道,虽然也曾是成年男子,但他毕竟比较特殊,而凤岚已经十八岁了,或许也是想去那里。而他,虽然冷漠,但对于自己的属下,只要做好本分,亦不会过于苛刻。
微惊,凤岚略慌,“主子,奴才不需要休假。”
“这几年来,你未曾休假过。”司苍卿复又抬足走路,这几年来,凤岚一直安静地守在身边,默默地打点着一切,久了自己便有些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也不曾想到这人有没有自己的需求。身为影卫,他自是不能够成亲了,那么……
“既然那烟花之地,是男人的天堂,你今夜便可一去,尽兴后再回。”
“主子,”凤岚扑通一声便跪下,“奴才不会去。”
“为何?”司苍卿微觉奇怪,回转身,低首注视着凤岚。
“不喜。”凤岚低低地垂首,话语里是坚决,“人之喜好,具不相同。那烟花场所,正是奴才不喜之地。”
“既如此,便也罢!”司苍卿懒得追究,他的好奇心向来薄弱,“只是,这休假还是允你,你可自己安排。”
“奴才服侍主子便可。”凤岚依旧低声坚持。
垂首看着凤岚,片刻,司苍卿淡声道:“起来吧,明日一早,我们还需要赶路。”
“是,主子。”
再瞥了眼凤岚,又看向河面远近摇晃的画舫,司苍卿不再言语,只是脚步轻点,朝着住处急速地走去!
旅人复回雪顶山
阴雨绵绵,沥沥地溅打在石路上。
官道上,人畜无迹。雨幕里,隐隐有马车轮辄声。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凤岚不时挥动着马鞭,车子匀速稳稳地前进着。忽然手上一顿,微微偏头,凤岚对着车里人说道:“主子,前方似有人打斗。”
空气里,泥土味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
秋雨密密如织,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况。
“停吧!”低沉的嗓音传来,凤岚扯住缰绳,让马车停在路旁,复又听见里面的人说道:“且进来避避雨。”
“是。”
依言掀开车帘,凤岚摘下斗笠坐在车门旁,警惕地观察着前方。
司苍卿放下手中的书卷,撩起车帘,观察了一番,便又重新坐回去。三年多来,他们偶尔也会遇到武林中人的打斗,大多时候,他们俱是绕道而去,或是等着对方打斗的结束,再继续行程。
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人事,从来不会去关心,也从不会去招惹,这是司苍卿的原则。
“午时了,主子用些干粮吧!”
这边,凤岚已经打开包袱,将昨日准备好的干粮拿出,又取了水袋,递给司苍卿,然后自己也吃起干粮。虽说司苍卿沉默冷淡,但是对于下人,向来不会过多约束,只需各自做好本分便可。
“还有多久到青阳?”司苍卿开口问道。
“约莫一个时辰便可。”凤岚答道。
“今夜就留宿青阳。”司苍卿又说道,过了青阳城,便没有多少可以停歇的城池了,大多是乡野小镇,接近两国边界,再往西南便是绵延数百里的天山山脉。
“是,主子。”
车外,若隐若现的打斗声似乎停息,只是这雨水也越发地大了起来。
些许雨点随着秋风吹进车窗,司苍卿靠近窗口,静默地看着交织的雨帘,许久,听到门旁凤岚的动作,轻声阻止,“待雨小些时,再赶路吧!”
只要天黑前,到达青阳便可,无须着急。
车内,二人是惯常的静谧。
“主子,秋冷易寒。”凤岚忍不住出声提醒着司苍卿,那被撩起帘子的车窗,雨水透过,已渐渐打湿了司苍卿的脸颊,微湿的刘海凌乱地贴在额上。
闻言,司苍卿并没有看对方一眼,只是轻轻地偏了偏身体。见到司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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