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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里的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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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地下室,我躺在床上给唐思发了一个短信就睡了。这一觉一直到天亮才醒,起来后精神很好,出门才知道昨晚下了雪的,大地一片白色,几只不怕冷的小鸟在雪地上跳着,天边红彤彤的,一轮旭日慢慢的爬了出来,红红地清新可爱。我心情异常的好,举起手活动一会筋骨。

  到了办公室,石老师和李老师显得很倦,石老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老师趴在桌子上在纸上画着什么。文燕一上午都没来,齐部长打着哈欠进来说文燕今天请假,说是感冒了。

  一上午唐思只给我发了两个短信,我几次问她好久有时间想见她,很想她。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思来短信说今晚上有时间,要一起吃饭然后到迪吧去玩。

  我从没去过迪吧,和唐思进去后,我要了一瓶啤酒,她要了一杯鲜榨果汁。唐思叫我跟她一起到舞池跳一会,我说不会,她硬把我拉下去。舞池里的人都在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每个人都那么投入。音响的声音很大,震的耳朵生疼。唐思在我面前跳起来,我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跳才好。一会,唐思跳的汗水都出来了,拉着我回到座位,坐下来,我象被释放的囚徒一样轻松。唐思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一口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喝了一半。我问唐思:“经常到这里来吗?”

  唐思摇摇头说:“不经常,和朋友来过。”

  我环顾了一下迪吧,在一个墙边有十几个男女在疯狂的甩着头,头发跟着飘舞。我笑着说:“这几个真够疯的,都跳成那样了。”

  唐思俯下身子悄悄地说:“他们是吃了药的。”

  “吃药,啥药?”

  “摇头丸。”

  我很惊讶,原来报纸上说的就发生在身边。以前认为很多事都离我很远,就跟克林顿有性丑闻,戴安娜王妃车祸丧命一样遥远,现在看来世界正在变小,每一件事都在自己身边发生着。

  唐思要带团了,这几天旅行社生意很好,所有导游都出去了,有一个三十多人的大团要到海南,只有一个导游忙不过来,就安排唐思跟着一起去。唐思很兴奋,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很远的地方,我跟她上街买了很多出门要用的东西。我跟唐思说出门在外,再忙也要时刻给我发短信报平安。

  自从唐思上车走,我就开始担心,一直她到了海南给我发了短信我才定下心来。唐思走了的第三天,给我发短信说晚上上网吧,发短信太慢,打电话又贵,上网聊天很好。我还没在网上聊过天,到了网吧,按照唐思给我的短信提示一步步操作,找到取名叫小柔的唐思。我取名叫ABC,急忙跟唐思说:“我是张瓜。”

  唐思回答:“很快嘛,我就说上网聊天不是很难的。”

  “这要感谢唐老师的指点。”

  “不客气。”

  我们就这样聊了一个多小时,唐思跟我说了很多海南的景色,让我垂涎不已,唐思要我以后陪她再来一次,说有我陪着肯定不一样。

  唐思回来那天的上午,哥哥打电话来说大姐腊月二十六回家,问我有时间回去吗。我说肯定要回去,具体哪天还没法定。唐思回来给我带了很多贝壳,我把它装在一个瓶子里,放在床头,睡觉前和一醒来就能看见。后来唐思又带团去了不少地方,每次回来都给我带一些小东西,我把它们都好好地收藏,每个小东西上都填上标签,注明日期和地点,有些还写上当时的感想,没事的时候就看一会。

  我决定腊月二十九回家,唐思春节期间要带团到云南,春节回不了家。我走的那天吹着大风,天空灰蒙蒙的,沙子打在脸上生疼。风吹了一路,一下车风还在吹着,好象大风是跟着我从省城吹来。哥哥还是到镇上接我,回到家,大姐和货郎还有他们的孩子已经来了。大姐的脸上已经挂上皱纹,黑黑的,身子消瘦。大姐一下抱住我,手还是那样粗糟,不停的抚摩我的头。我说:“终于回来了,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大姐眼泪鼻涕一起流,二姐拿了根毛巾给她。娘用袖子擦着眼角说:“快进屋吧,啥话到屋里说。”

  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我想起了三姐,她要是在的话该多好啊;现在只有到坟地陪她。

  大姐的女儿两岁多了,很淘气,到处跑拉也拉不住。我把她拉到身边,拿出一张十元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问她:“要哪一张?”她考虑了一下说:“我要大的”。大家都被逗笑了。我看到爹在炉子边抽着烟,脸上露出微微的笑,眼睛随着小孩的身影移动。

  快乐的气氛不能打消我对唐思的想念。初五那天她发短信告诉我已经从云南回来了。我本来打算初九回省城的,但想着唐思,就跟爹说单位有事要回去了。爹说既然公家有事,就回去吧,不能耽误公家的事。

  初七早晨,哥哥就开车把我送到镇上,我为了要给唐思一个惊喜,没告诉她今天回来。下午到了省城,我简单的吃点东西就已经是晚上了,我急着想见到唐思,就坐车到她寝室楼下。我边给她写短信边想着唐思突然知道我回来了的激动情形,写着都笑出声音来。突然,我听见唐思的声音从楼道里传出来,我赶忙藏在楼下的一棵大树后面,想等唐思不注意给她个突然袭击,又想好了,到时从身后蒙住她的眼睛,让她猜猜我是谁。正在我想象的时候,唐思出来了,身边还有个高个子男的,他们有说有笑的往外走,男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好象在说感谢之类的话。

  我心里难受极了,很想冲出去问清是怎么回事,但我控制住了,躲在大树后面没有出去。唐思把那人送了很远才回来,我看她的身影感觉到她很高兴,还哼着歌曲。唐思回去了很长时间,我才从大树后面出来,呆呆的站在楼下,不知该怎么办。远处偶尔有一响爆竹声,瞬间又消失了,好象寂静的夜幕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一声响。几次我冲动要上去,想听唐思跟我说这个男的是她的朋友,仅仅是朋友而已,是我瞎想了。我最终没有上去,选择走了。回到地下室,躺在床上,脑子里尽是唐思和高个子男的并肩走路的影子,越不想去想,越是往脑子里钻。我痛苦的把被子蒙在头上,直到我被闷的喘不开气,才把头露出来大口的呼吸。

  第二天一早,就给唐思发短信说我已经回来了。唐思叫我到她寝室去,有东西送给我。

  唐思正在洗漱的时候我就到了,唐思梳着头发问我:“怎么先不说一声,是不是想给我突然惊喜?”

  我很想问她昨晚的事,但觉得这样太唐突,万一她不承认怎么办。我决定不问,看看情况再说。

  “我突然回来,高兴吗?”

  “高兴啊,不是说初九才回来吗?”

  我没回答,拿起桌子上的书胡乱翻着。唐思把头发扎好问道:“大姐见到了?”

  我点点头说:“见到了。”

  “家里人都好吗?”

  我心里还在惦记昨晚的事,对唐思隐隐有种嫉恨。

  “谢谢关心,都很好。”

  唐思笑了,两个酒窝又在嘴角露了出来。

  “回家没几天啊,怎么象变个人似的?”

  “我变了?变咋样了?”

  “说话的味变了。”

  唐思从一个旅行包里拿出一件东西给我说:“给你的。”

  我接在手里一看,是一个葫芦丝,就问:“从云南带来的?”

  唐思点点头说:“喜欢吗?”

  我拿在嘴里吹了一下,悠扬的声音飘了出来。

  “可惜我不会吹,吹不出调来。”

  猛然我想起昨晚那个男的手里拿个什么东西,很象是葫芦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打翻了,顿时胸口憋的慌,象是空气被抽走了的感觉。我把葫芦丝放在桌子上,深深地吸一口气说:“你怎么不买两个?”

  唐思被我问的愣了一下说:“干吗买两个?”

  “我们一人一个多好。”

  “送给你的,我要的话,要你买了送给我。”我发觉唐思说话前眼神忽闪了一下。

  “那这个葫芦丝就当我送给你的吧。”我话一说出就后悔了,这样也太伤人了。但话已说出,只有硬着头皮等唐思发话了。

  唐思果然生气了,不解的看着我很长时间说:“你是不是不想要?”

  我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应付:“不是这个意思。”

  “那啥意思?”唐思明显提高了语调。

  我把葫芦丝拿在手上摆弄着,没有回答她。唐思一把将葫芦丝夺过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葫芦丝被摔成两截,跳了两下静静地躺在地上。我开始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心里很是不安,弯身想把葫芦丝拣起来。唐思生气的一脚把摔成两截的葫芦丝踢开。我直起身来,看见唐思满脸怒气瞪着我。

  “你到底怎么了?”唐思声音很尖,和她吵了很多次架,这次是最生气的。

  我还是不说话,主要是不知说什么。

  “你哑巴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哑巴,就咳了两声。

  “张瓜,你说话!”

  我现在心虚的很,但表情不能表现出来。

  唐思太生气了,轮起拳头劈头劈脸的往我身上打来。我使劲的抓住她的双手,看着她。唐思也瞪着我,这样僵持了许久,我松开了手。唐思不再看着我,把头扭向一边说:“你走吧。”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拉门走了。下楼梯时听见屋里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响,知道唐思在摔东西,心里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高兴。

  回来后几天没再给唐思发短信,几次有冲动给她发,又不知怎样说。一到晚上就很难受,怕失去唐思,又怕丢面子。高个子男的身影始终在我脑子转悠,有时恨的牙痒痒。春节假期结束,开始上班,我始终提不起精神,时常傻乎乎的一坐就是半天。文燕对我是不理不睬的,偶尔和我说话也是挖苦讽刺,我也懒的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唐思,很想知道她怎样了。办公室的话题是一天一换,前天还是讨论春运,今天变成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的话题。不管啥话题我都没兴趣,反复问自己这样做对了没有。

  傍晚的天空呈现灰青色,风很温柔,只是象征的拂动我的衣角。街上还残留节日的气氛,几个灯笼孤零零的挂在树下,红的也不那么鲜艳。街边有个卖烧烤的摊子,发出食物焦糊了的味道,几个孩子围在周围欢乐的吃着。春节的快乐还没从这个城市里完全消失,许多人有说有笑的从我身边匆匆走过。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有的笑容满面,有的绷着脸,有的没有表情,有的愁眉紧锁。只有我对一个空塑料瓶子产生了兴趣,一脚一脚的踢着走路。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风也大了,我把卡克的拉链拉到领口,看看周围的环境,不觉间到了中心广场。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走着回去了,上了一辆小巴,才感到两腿很酸。小巴车快速的行驶着,把窗外的霓虹灯拉成了一条条光丝,又象一根根被扭曲的光束。车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显出疲态,盼望着快点赶回家里,安稳的睡上一觉。坐在我左边靠过道的一个中年男子开始昏昏欲睡,头随着车子左右晃动,好象他的脖子根本没有骨头支撑。我把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唐思的影子显现出来,那是一张白皙的脸,洁净的额头上搭着少许发丝,细长的眉毛下面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象有一泓水在荡漾,时而又象清晨远山上的薄雾,无法琢磨。俏皮的鼻子,微翘的嘴角,还有充满欢乐的酒窝。喊我名字时的声音清亮脆甜,靠在我怀里娇小温柔。我好象神经受到触动,心里咯吱一下,雾已散尽,天空豁然开朗,手用力拍了一脑门,嘴里叨咕着:“张瓜啊张瓜,你怎么能辜负这样好的一个女孩,怎么能让这样好的女孩伤心。”

  我拿起手机给唐思发短信,要请求她的原谅,她怎么骂我都认了。短信发出后,我紧纂着手机,急切的等待回音。无意间我看见左边昏昏欲睡的男子裤兜里有个夹子晃动,定睛一看,我紧张的大气不敢出。坐在我身后的男子在夹昏昏欲睡的男子裤兜里的钱包。我想大声喊醒那人,但怎么也喊不出来,恐惧和正义在斗争,激烈的斗争,正在犹豫之际,钱包已被夹了出来,那男子迅速的将夹来的钱包揣进怀里,收起夹子,若无其事的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我的心“咚咚”地跳着,手已经出汗了,那男子发觉我在看着他,就冲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好象在感谢我的无动于衷。车子在一个站台前停了下来,那男子飞快的下车,消失在黑夜里。车上顿时沸腾起来,昏昏欲睡的男子被吵醒,有人告诉他钱包被偷了,他慌张的冲下车子,也消失在黑夜里。

  我不知是怎样下的车,麻木的在街上走着,良心在一次次受到考问,为什么就不能喊出来?这件事在以后很长时间都在我脑海里打转,时不时的拿出来问问自己:我是怎么了?

  刚回到地下室,唐思的短信来了,说她现在桂林,还有四天才回来,要我到网吧去,在网上等她。我有一口气跑到网吧,到约定好的聊天室等着唐思。网吧里非常热闹,即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全神贯注的打游戏,不时发出“呜哈、呜哈”的声音,以配合游戏里的打斗。等了有五、六分钟,唐思来到网上,从语气里感觉她还没有原谅我。

  我把生气的原因跟唐思说了,唐思解释说那个高个子男的就是吴敏说的业务部新来的,平时很关照她,那次去云南他点名叫她帮忙带葫芦丝,买的时候就买了两个。那天晚上旅行社聚餐,高个子把她送回家,顺便到楼上把葫芦丝给他。我听唐思解释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几天来的压抑一扫而光。马上跟唐思道歉,说自己太小气。唐思说没啥,要早说清楚就没这么多事了。

  从网吧回来,我睡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安稳觉。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一路哼着小曲来到办公室。文燕正在冲牛奶,啃着面包,石老师笑着说:“文燕很会保养啊,来办公室几年了,还跟刚来时的一样。”

  文燕三两口把面包吃完,一口气把一被杯奶喝了。

  “不行喽,老了。”文燕故做出老态说。

  “你要是老了,我就该入土了。”石老师尽量把周围的头发往中间赶,让头顶也有点乌黑。

  石老师端着茶杯走到我面前问:“小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没有啊,晚上睡得好,起来精神不错。”

  “谈朋友了吧?你可瞒不住我。”石老师笑着转身对文燕说:“现在年轻人刚一认识就搂啊、抱啊、亲啊,我们那时可不一样,拉个手也不敢,否则就归为流氓系列。”

  文燕边笑着听边饶有意味的瞪我一眼。我赶忙把脸转向窗外,假装没看见。

  下班回来,急着给唐思发短信,唐思说晚上上网吧,很想和我说会话。

  吃完饭我又来到网吧,进入聊天室,唐思早已在那等着我了。我问唐思一天下来累吗?唐思说有点累。我说聊会就回去吧,早点休息。唐思说没事,一和我说话就不累了。我看着唐思说的话心里非常温暖。

  “其实你为葫芦丝的事生气,我很高兴。”

  “为什么呢?”

  “这表明你很在意我嘛。”

  “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为那个葫芦丝介意。”

  “我知道,可是我不可能叫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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