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送你一度温暖-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过一天了……又熬过苦难的一天了。她说相信我,苦难总会过去。
  是的,苦难总会过去。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可是当你深陷其中,就会切肤地感到苦难所带给你的最最漫长和痛苦的折磨。那种折磨几乎让你看不到任何希望,无休无止,永无尽头。现在他们就有这样的感觉。也许他高昂的头触怒了那些人,那些人便命令他戴着那个木牌回家,即使睡觉,也不准摘下。门必须虚掩着,以便红卫兵们随时可以闯进来检查。她仍然站在门口等他,站在火红的晚霞和袅袅的炊烟里等他。他仍然出现在她目光的尽头,然后向她接近。她仍然迎上前去,将他搀进屋子。她仍然给他微笑,并接受他的微笑。
  她给他解下木牌,喂他吃完晚饭,铺好被褥,让他休息。然后她就紧张地站在窗口,死死盯着窗外。其实大多数时间里,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可以听。黑暗中,她把全身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在两只耳朵上。那些日子,在所有的夜里,她都似一只警觉的母猫,死死守护着她的男人。听到声音了,她会急急地将他推醒,亲手将那个木牌,挂上爱人的脖子。有时想着这些,她几近崩溃,可是目光一与他相触,便立刻换上微笑。她的目光,有着坚强和柔软的质地。
  那些日子的夜晚,他没有睡过一分钟的觉。绝对没有。
  她也曾哀求那些红卫兵。趁他不在的时候,她给他们跪下。她说求你们放过他……放过他。她只重复着这样一句话,不说任何理由。但没有人理她。他们仍然按时把男人拖出去批斗。因为那是他们的工作。
  几乎所有人都跟他划清了界线:亲戚,朋友,老师,同学,邻居,同事……只剩下她。晚上他对她说,这样下去,不知我还能熬过多久……你寻条活路去吧!其实他并不害怕自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些残忍的折磨,而是他听到一则可怕的消息,消息说不久后,他就将被拉去枪毙。她抱着他,她说不怕……不怕,总会熬过去的……不是又熬过一天吗?他说你也跟我划清界线吧。她说不要说这话……千万不要说。他说答应我,分手。她说不可以……不行。那天他们吵起来。那是他们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吵架。后来,男人急了,他突然把拳头挥向女人年轻的脸。
  女人趔趄一下,头撞上桌子的边角。男人望着血流满面的女人,发出裂帛般的嘶嚎。男人冲上前去,疯狂地吻他的女人。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似乎要把她生生勒进自己的体内。那夜很多人听到一对几近绝望的夫妻的哭声,直到天明。
  

相伴一生的目光(2)
……女人仍然在黄昏的炊烟里等候她的男人。她的目光让绝望不安的男人有了片刻的幸福和安宁。好几次,目光尽头的男人,向家的方向,不停地爬……
  男人被押赴刑场那天,女人要跟着去。她抱着男人的腿,任男人拖着,将雪地划出一道深深的痕。有人试图掰开女人的手,却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于是她遭到疯狂的报复。一根木棒狠狠地将她击昏,倒下的那一刻,她悲烈地叫了声男人的名字……
  刑场距家很近,那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场。男人想她昏过去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听到那声了结一切的枪响了。可是听不到又有什么用呢?他死了,她靠什么活?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将怎么活呢?
  男人并没有死。他只是被拉去“陪毙”。作为那个时代的产物,那是一种最惨无人道的发明。那是对神经的一种残忍摧毁。那天被拉去六个人,又拉回来四个。多年后男人告诉我,枪声响起的那一霎间,他分明看到了女人的脸。
  那天男人仍然是一个人走回来的。可是家的方向,却没有目光迎接。邻居们告诉他,女人醒来后,一边哭喊着,一边挣扎着爬上附近的楼顶。听到枪声响起,她长啸一声,纵身跳下。
  女人最终还是被救活了。可是她的下半生,却只能坐在轮椅上。
  得知自己永远不能站起来,女人对男人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今生我给你,添麻烦了。
  ……
  苦难还是过去了。某一天,历史的车轮轻轻一晃,终回原有的轨迹。男人恢复了公职,女人守在家中,平静且快乐地操持。他们仍然住着以前的老屋,每天黄昏,等待男人的,总会有一缕炊烟,和一抹守候的目光。
  从青年,到中年,到老年,他们熬过最惊心动魂的岁月,现在终于可以享受到生活的安宁了。每个去看望他们的人,都会看见他们相拥着,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花,听门外树上的蝉鸣。久了,两个人会对视一下,笑笑,接着看花和听蝉。我想,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语吧。
  他们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那天有位记者在他们家里吃了饭,然后,去和老人出去办事。出了门,走了几步,他突然对记者说,信不信我老伴正看着我?记者转头,果然看见她正在窗子后面,向他们观望。他们要去乘公共汽车,这得沿一条小路,从老屋的前面绕到后面,那里有那班公共汽车的站点。等绕到屋后的小路,刚走几步,他突然又说,信不信我老伴还在看我?记者再转头,果然,她再一次出现在另一扇窗子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们。
  两扇窗户,一扇是卧室的,一扇是厨房的,中间隔着一个客厅,一个门厅,一个小院。记者想,以她那样不便的身体,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摇着轮椅,走出卧室,再穿过客厅门厅和小院,来到厨房,然后奔向窗口,急急地看他一眼?那是怎样的一种相濡以沫?那是怎样的一种深深的依恋?怪不得,他总是提醒自己走得慢些。原来,他在等待她的目光。
  看不到她的表情,更看不到她目光的焦点。但他知道他会准确地落在她目光的中央。他知道她的目光会一直伴随着他。他走到哪里,那目光就会跟随到哪里。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她在看他……我能感觉得到。老人对记者说,其实她根本看不到什么。几年前,她的眼睛就基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她看到的也许只是我的一个大概轮廓,也许连一个轮廓都没有。但她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所以……她其实能够看到我的。
  其实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得到。这坚强、柔软、博大和细腻的目光,从心灵深处发出来,轻轻抚摸你的身体和灵魂,让你安静、放松、知足和幸福。这目光也不仅仅属于那位历经苦难的老人,它其实还属于更多相爱的人。并且让人相信,这目光还将在很多相爱的人那里延续下去,顺着人生跋涉的方向,一直伴随,没有终点……
   。。

相思树下
那爿破旧的老房早就该拆了。石墙早已颓败,青草从描了白圈的“拆”字中顽固地钻出。老房们挤成一条胡同,尽头站一棵相思树,很老的树,却长得繁茂旺盛。正是五月间,相思树满冠的花儿,把整条胡同,染得艳黄。
  人们都搬走了,只剩下那位老人。她守在那里,像守护着自己的生命。市容部门和开发商来过多次,说会补给她一套宽敞的住房,再给她很大一笔钱。一开始是商量,然后是哀求,最后几乎变成恐吓。老人却不理,她说她要等她的辰。她说搬走了,辰会找不到家的。……我不走,除非你们拿推土机把我推了……
  辰是老人的初恋。他们有过短暂的婚姻。那时他们还年轻,去一个遥远的风景区游玩。往回走的时候,却突然不见了辰。她一直在那儿等,直到身无分文。回来后她仍然等,疯狂地在各地报纸登着寻人启事,然而辰却没有回来,似乎从地球上永远消失了。头几年她总要外出几次,在公安部门的指领下辨认各种各样的尸体。每次去的时候,她都胆战心惊,回来的时候,却是心情轻松。她想她的辰还在,只要辰还在,就会回来找她。她多等几年,怕什么呢?
  她等啊等,等了五十年。
  这些事,都是老人说的。胡同里没有人大过她的年龄,没有人认识辰。也许以前有人认识,但时间太久,早就忘了。但老人不会忘。她坚决不肯搬家。她坚信某一天,辰会回来,络腮胡子上沾满了风尘,朝她笑笑说,迷路了,刚找回来。
  但她终于还是搬走了。她的事甚至惊动了市长。搬走前她跟市长哀求,她说留下那棵相思树吧,不然辰会迷路的。市长说当然,要留下。其实不用她说,这棵树也会被留下。那么老的一棵树,会成为新建商业银行门口的难得风景。
  搬走的老人,仍然每天来相思树下守候。她这样等了两年。两年的时间里,老人飞快地变老。后来,即使她从树下站起,也要费上半天的时间。最后老人给了银行保安一张写有号码的纸条,老人说,如果有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小伙子来找我,你就让他打这个电话。老人的记忆中,她的辰依然是年轻时的模样。保安说好,等老人离开,却把纸条扔进垃圾筒。不是他淡漠,而是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失踪五十多年的男人,怎么能突然回来?
  过几天老人又来,仍是给保安一张纸条。她说我知道你会扔掉,请你帮帮我……除了你,谁肯帮我呢?她的执着感动了保安,这次他留下了纸条,压在宿舍窗台的一块玻璃下。或许他的动作,只是对老人的一种安慰。
  那天保安在大厅里隔着玻璃门看那棵相思树。那时相思树还没有开花,伸展着少女娥眉般细长的叶子。突然他发现树下有一位老人,络腮胡子飘成白髯。老人坐在轮椅上,正怯怯地朝这边看。刹那间保安想起那个很老的女人,他走出去,问老人,您是辰?老人吃惊地盯住了他。老人的眼睛,回答了一切。
  保安的心惊跳起来。他飞快地跑向宿舍。他要找到那个电话号码,他要告诉她,你的辰回来了。你的辰不再年轻,但五十年过去,他竟回来了!
  她是扑进他怀里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扑向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撕心裂肺地哭,让周围所有的人动容。她说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这么狠心?他不说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手干瘪衰老,洒着灰色的老年斑;她的头发干枯脆涩,没有丝毫的光泽。他们像依偎在一起的两棵即枯的老树。上一次他们紧紧依偎,还是五十年前。那时他们,似两颗鲜嫩的果。
  他给她讲五十年前的事。……来不及惊叫,他滚下山崖……他被救起,可是失去记忆……很多次,他梦起她的样子,可是醒来,除了她的眉眼,他记不起任何事……直到前几天,他在图书馆翻看多年前的报纸,一则寻人启事才将他混沌的记忆洗得清晰……
  所以,哪怕只剩一天的生命,我也要赶回来。他擦着她的眼泪,温柔地说,因为我知道,有人会在这棵相思树下,一直等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4小时持久呵护(1)
女人在婚前常常出国。——给男人打一个电话,提一个简单的箱包,就上了飞机。可是婚后,这还是头一次。那个国家的那个城市不但有女人公司的业务,还有一位远离故土的异性朋友。他们曾经有过一段荡气回肠的恋情,尽管最终分手,可是彼此间,总还存着那么一点儿惦念。女人刚刚把一切安顿好,就给朋友去了个电话。她把自己的行程跟他说了,她说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喝杯茶。朋友说好啊。于是他们把喝茶的时间,定在三天以后——正是她回国的前一天。放下电话,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慌了起来。她知道这是一个暧昧的征兆,这征兆或许意味着背叛,或许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女人在她的皮箱里发现两小板胃药,显然那是男人为她准备的。女人突然想起从下飞机起还没有给男人打过电话,她有了些自责,马上匆匆拨通家里的电话,几秒钟以后,电话被接起,她听到男人的声音。
  男人问看到胃药了吗?女人说看到了。男人说别忘了按时吃。女人说记住了。男人说饭后吃,一日三次,一次一片。女人说说明书上写着呢。男人说用不用我到时候提醒你一下?女人说没这么夸张吧。男人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他说你在外面小心些,忙完了,早点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放下电话后,女人偷偷地乐。也许男人在最后一刻,才把“我”换成了“祖国母亲”。男人不擅表达,女人觉得木讷的他就像服装店里的塑料模特,表情千篇一律,单调乏味。
  夜里女人常常因为胃痛醒来。是胃溃疡,不是特别严重,却是特别缠人、连绵不尽的那种。女人从没有把胃痛当回事,工作一忙,她就会忘记按时服药。在家的时候,总是男人提醒她。男人会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捧着药粒,男人说,一日三次,一次三片,二十四小时,呵护你的胃。女人笑了。木讷的男人并不懂幽默,他的话,或许只是广告的重复。
  第二天女人刚刚醒来,电话就响了。是男人打来的,男人说,该吃胃药了懒丫头。女人说你讨厌。就有了些感动。她把一粒胶囊含在嘴里,去茶几上取矿泉水。男人说你用房间里的电热水壶烧点开水嘛。女人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用矿泉水送药?你怎么知道房间里有电热水壶?男人说我知道世界上的宾馆都差不多,我还知道无论你走到世界哪个角落,都懒得烧开水。女人说你千里迢迢打长途来,就为了提醒我早晨别忘了吃药?男人说是啊!不过这样似乎有些划不来,所以以后电话响两声,我这边就挂断。你听到了,就知道我在提醒你吃药……女人说真的不用这么夸张。男人说夸张?我没夸张啊。
  到中午,果然,电话响了两声,就挂断了。那时女人刚刚从外面忙完回来,早忘记还得按时吃一粒胃药。尽管没有去接,但女人能够想象出男人的样子。她想着在地球的另一端,自己男人关切的眼神。她往水杯里倒开水,雾气让她的镜片上一片模糊。
  晚饭刚刚吃完,电话照例又响了两声。这次女人想跑过去接,电话却已经挂了。女人盯着电话发呆,她想给男人拨个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又将电话挂断。她知道即使拨通,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男人是那样木讷,木讷的男人没有任何情话。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女人在房间里迎来她的朋友。两个人都有些拘谨,他们隔着沙发之间的茶几,拉些无关紧要的家常。那时是下午一点多钟,十几个小时以后,女人就将搭上回国的班机。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当然只响了两声。女人站起来,拉开抽屉,带来的两板胃药,正好只剩下一粒。
  看到朋友的眼神有些诧异,女人解释说,是我丈夫打来的,他在提醒我按时吃胃药。朋友说你丈夫可真够细心。女人说是这样。不管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他都可以照顾我。他们喝完最后一杯茶,朋友起身离开。女人送他到门口,两个人像真正的朋友一样告别。
  回来,坐在床上,女人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终于流下眼泪。其实这时候在国内,正是凌晨。三天中的每一天,男人都会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来,然后给女人拨一个没有打通的电话。或许他根本未曾睡过吧?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倚在床头看书,只为提醒女人按时吃一粒胃药;只为给女人的胃,二十四小时持久的呵护。
  

24小时持久呵护(2)
多年后女人认为,其实那时,男人在不经意间,呵护了他们的爱情。
  

最美的首饰
总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耳洞早已打好,却只是穿一根红的丝线,轻轻柔柔的,没有质感和光泽。有时她想得烦了,抽掉丝线,任耳垂上留两个空空圆圆的洞。等时间长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