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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怪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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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祖毫不为所窘,他有自己的人生信念。轻笑道:“小子,你错了,这正是我的慈怀。我不知亦不希望的未必就不存在,你能否逃脱劫数,全看你自己的造化。我为何选你做龟奴呢?就是我看不透你,才要这样做的。平常的人在我面前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他们周身的光气非常清晰,我可因之而推断出他们的将来,也知道他门的所思所想。而你很特别,周身的穴道似乎全都关闭了,我只能在你身上看到灰蒙蒙一片暗气,什么明确的东西也捕捉不到。这对你来说,是凶是吉,那只有老天才知道了。小子,我开诚布公地告诉了你一切,还不算有气度吗?我老人家向来是顺从‘道’旨的,对敌人亦不虚伪,你还是乖乖地顺从自然吧,闹别扭没好果子吃。”
吴畅心犹不甘:“你既然弄不清我将来如何,就该把我放了,免得结怨一个强敌。”
朱祖“哈哈”一笑:“我有个怪脾气,对凡是我弄不清的事最感兴趣,总要千方百计地去弄明白。对你也不能例外,我老人家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你也许还不能理解一个老人突然解开冥思苦想了许久的难题有多么欢欣。这样的事,一辈子也未必能碰上几件,我怎能放弃呢?”
“可结果你并不清楚?也许事与愿违呢。”
朱祖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吧,只要你听话,一切就都明白了。”
吴畅“哼”了一声说:“你怎么会知道不是相反呢?”
朱祖笑道:“难道目前你没有反抗的力量,我也不清楚吗?在找老人家眼里,还没有什么人逃掉过呢,你也不能。”
吴畅心念动了几下,想刺激他一下,说:“张三丰真人不就比你强吗?在他面前,我想你一定不会这么说,你没有实力。”朱祖果然被激怒了,老头子的心灵比一般人还脆弱,正应了“高处不胜寒”那句古话。他恼红的双腮抖动了几下,举手欲给吴畅一巴掌,手到空中竟停住了,他毕竟没有忘记自己是有着如何修养的人,怎么能一触即跳呢?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小了,你想试探我老人家的定力,这太不恭敬了。”
吴畅道:“你想让恭敬还不容易吗,只要别再让我跳水池就行。龟吸我的气血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朱祖笑道:“在这里可惜你要听我的,不然我不会答应你的乞求。龟吸你的血,我杀龟给你肉吃,这你也不算亏呀!”
吴畅惊了一下:“你杀龟干什么?”
朱祖神秘地一笑:“替你报仇吗。”
吴畅自然不信他的话,讽刺道:“你的好心早已道(盗)去了,心里还会有别人?”
老头子又有些恼火:“小子,杀龟给你肉吃,难道是比跳水池还差的事吗?我老人家若不心存慈善,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吴畅不服气:“你杀龟恐怕是有别的目的吧?”
朱祖轻微一笑:“那是自然,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没到要杀龟请你的地步。小子,你‘借物存丹’吗?”
吴畅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师傅胡元为一代儒功大师,他追随十几年,武林中的掌故和丹道秘学自然听说不少,他功夫没有练好不等于所知不丰。沉默了半晌,他才低声说:“‘借物存丹’是一种算不得正派的丹法,你何以这么做呢?”
朱祖得意地笑起来:“你小子还真是知道得不少,但求丹得道无所谓正邪,只要能成就行。”
吴畅马上反驳说:“可你要损人利己,这与修道本身是不合的,失德者失天下,失德者亦失道。这些,老先生想必比我更明白!”
朱祖更快活了,料不到这个小龟奴还能给自己解闷,他乐哈哈地说:“德何也?一也;道何也?一也。修道就是修德,这是深层丹法的至髓,你是不明白的。小伙子,伦理之德在这里是无立足之地的,你别迷糊。”
吴畅怔了一下,说:“多谢你的指教,君不闻大道至简至易,德纯性明,深层丹道就变了吗?”
朱祖哈哈大笑起来:“只有修习儒家功的稚儿才象你这么呆,条条道路通华山,何必单从一面攀,哪条路好哪里走,逍遥自在上山巅。”
吴畅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说:“算你有理。你让龟吸吮我的血气,在龟身里变成精华丹质,然后你杀龟取‘精’,变成你的内丹,这么做能使你达到什么境界呢?”
朱祖轻笑道:“在六日之内能炼成‘紫金丹’。”
吴畅吃了一惊:“那你岂不快修成‘金丹大道’了吗?这不公平,你成功了,别人就要倒霉。”
朱祖微微摇摇头,轻柔地说:“还差一步呢,若不能突破关键,丹成亦枉然。”
吴畅没吱声,低头沉思。当初师傅不喜欢不中听的实话,我说心里话为他所不喜,专爱听顺耳的,这老家伙是否也爱听奉承话呢?不妨讲两句给他听,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套出他什么话来。他主意打定,笑道:“以你的功夫和智慧,还能逸不出‘紫金丹’吗?我见过许多高人,象你这么明察秋毫的,实在少之又少,连张三丰真人也比不上您。”
朱祖乐得眉开眼笑:“你小子拍马溜须还有一手呢,刚才还说我比不上张三丰呢。”
吴畅解释说:“你们两个各有千秋,刚才我以你之差比他之忧呢。纵观全面,你们在伯仲之间,谁也别高过谁一头。”
朱祖忽道:“你小子嘴已突然变甜了,是有求于我吧?我老人家乐于助人。”
吴畅笑道:“我早听说过您老人家心宽如海,功高盖世,——你见过《八封仙经》吗?”
即便是清高如朱祖这等风流人俊,也惊奇地瞪大眼睛,忙问:“你见过《八封仙经》?”
吴畅见他如此感兴趣,顿时有了主意,庄重地说:“我何止见过,而是修习过它呢。”
朱祖半信半疑,但他马上觉得吴畅的话大有来头,绝非信口胡言,他身上怪气很可能就是习练《八封仙经》不成潜伏下来的,不然何以解释?沉吟了片刻,他温和地说:“你既然习过《八卦仙经》。该知道那不是一般的内功心法,你怎么内功平平呢?”
吴畅长叹了一声说:“这并非我无能,而是《八封仙经》不好修炼,上面的图与字没有说清楚怎么做,我只有瞎练,那怎能轻易成功呢?”
朱祖乐了起来:“你师傅何人,《八卦仙经》又是如何得到的?”
吴畅不悦他说:“我师傅是谁,我记不清了,我心里只有《八卦仙经》。”
“好!”朱祖赞许他说,“那你把《八封仙经》的样子在地上画出来吧?”
吴畅笑了:“这不难,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你休想知道《八封仙经》的内容。”
朱祖笑道:“这亦不难,什么条件?”
吴畅说:“我告诉你仙经上所载的一切,你放过我,让我远走高飞。”
朱祖不加思索地满口答应:“小事一桩,有何难哉?我答应你。快告诉我‘仙经’上的一切。”
吴畅摇头道:“我信不过你,你必须发誓以人格担保,不能出尔反尔,我才会告诉你一切。”
朱祖有些不快,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是答应下来:“我老人家是何等的人物,会骗你?好,讲出真经放你归去,我以一生的清誉作证。”
吴畅这时放下心来,想不到一本死经竟能救出自己逃离苦海,他认为以朱祖的名声之尊该不会骗他。想了一下当时在黄竣子上看到的一切,慢慢在地上画写起来。
朱祖不满足,说:“走,到屋子里写到纸上。”
吴畅只好跟他到屋里去写。令他想不到的是朱祖的屋子里古色古香,两间屋子里空荡荡的,唯有靠东墙有张床,床西边的窗前有张桌子,桌子上放有文房四宝。剩下的就是名人字画了。有的字画由于年代久远,透着古气,有的画线条沉静,洋溢着清雅。字画不但挂满了墙,有的还放在地上。想不到朱祖手里还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房子的中间地上画着一个直径有五尺的圆,里面一对阴阳鱼,圆外边有八封符号,正是“阴阳太极八封图”。吴畅对它太熟悉了,在“淡水精舍”里他每天都要对它默看许久。最令吴畅惊奇的是一幅“八仙过海”的古画,上面的人物活灵活现,有呼之欲出之状,下面落款:吕洞宾。吴畅愣庄了,吕洞宾是八仙之一,他难道会把他们过海的情景实画下来?实在不可思议。他扭头看了一眼朱祖,笑道:“这画怕是假的吧?吕洞宾又不是你师傅,你怎么得到的他的画?”
朱祖笑了:“《八封仙经》是你师傅所写吗?你怎么会把它弄到手的呢?”
吴畅说:“我是偶尔所得,也许是天意吧!”
吴畅不解地问:“你在屋里放这么多画干什么,它们能帮你练功吗?”
朱祖得意得说:你越发聪明了,名流巨子的手笔只要有境界的上面都有他们的灵性慧气,哪幅手笔费的心血多,哪幅上面留有的光气就越浓,就越能为我们所利用,成为我们摄取的对象。只要你有能力把上面的灵气据为己有,就可轻而易举地获得那人的智慧。“
吴畅以为他故弄玄虚,笑道:“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些字画上闪烁着光气呢?”
朱祖笑了:“你若是能发现这些奇异,就不会成为我的龟奴了。字画上面的精微之气极其稀薄,没有相当高的摄取之术,你是看不见它的,不然就有所谓‘肉眼凡胎’之说了?”
吴畅没有吱声,又转头去看那幅“八仙过海”。少顷,他笑着问:“前辈,‘八仙过海’图上有什么光气?”
朱祖盯了一眼吴畅,微红着脸说:“我老人家向来不说谎,这幅‘八仙过海’图似乎有什么玄机,它上面的光气晦暗不明,犹如一团乌云在上面滚动,颇有凶杀之相。十分古怪,就和你身上的那种‘怪气’一样……”
吴畅忽然问:“我身上有怪气?”
“难道是我老人家有怪气?”
吴畅低头一笑:“你能摄取图上的怪气吗?”
朱祖沉默了一下,说:“图上有凶杀之相,令人难以捉摸,不但不能摄取它,就连凝神专注地盯它都不行,除非能破解图上玄机。”
吴畅笑道:那你一定能摄取我身上的怪气,这也许就是你记不起来是否引荐我的原因。“
朱祖怔了一下,芜尔笑道:“你怎么想?”
吴畅淡然地说:“你的话从反面去听,比从正面听要对得多。”
朱祖未置可否。不高兴地说:“小子,少罗嗦,快把《八卦仙经》给我写出来吧!”
吴畅又仔细看了一眼“八仙过海”图,才转过身去走到桌子旁,提笔在手,认认真真地写起来。片刻之后,吴畅就把《八封仙经》录好了。
朱祖接过一看,顿时恼了,斥责道:“你小子想骗我吗?这是什么玩意儿?‘八封仙经’就是这样的?”
吴畅无可奈何地说:“若不是这样的我早就练好了,又怎会受你的气?”
朱祖“哼”了一声,又仔细看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团上眼睛平心静气地“感觉”起来。忽然,他觉得两肋有难忍的刺痛,急忙放弃了“感觉”,他心里明白:这确是真正的《八封仙经》,不过他弄不清制经之人何以用如此隐晦的手法,让别人不解其意呢?无疑这又是横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陌生而异样的痛苦。十几年来,他的心情一直是平静的,犹如古井无波,料不到一本丹经在他的心灵里又激起了微澜,这困难舍亦难的烦恼不是世俗之人所能体会的,他真有点后悔向吴畅索要这东西。
吴畅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这种奇特感受,还以为他正为得经而兴奋不已呢,笑着问:“你该放我走了吧?”
朱祖把手中的丹经猛地扔到一边去,嘿嘿地笑道:“你想去哪里?我以为没什么地方比我这里更合你呆了,你写的那东西也叫《八封仙经》吗?”
吴畅顿时凉了半截,傻了。气恨地道:“你要是抵赖。连我都觉得你太不值钱了,你的保证不是一句玩笑,怎能说了不算?”
朱祖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不从反面听呢?”
吴畅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朱祖瞥了他一眼,阴沉地说:“你还是准备喝药去吧,如果运气好,你再考虑离去不迟。”
吴畅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软了,几乎虚脱。呆傻傻地在朱祖的屋子里站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朱祖“哼”了一声,在屋里对着一幅“瀑布飞鸣图”练起平息降气功来。这样练功非高明之上不可,否则没什么明显收获。练功人面对画卷可以想象高山的雄峻、瀑布的飞流、泉水的清澈透明、花草的芳香清新醉人、大山的肺腑中流过,把一切急躁不安统统席卷,留下一片的安恰……。
吴畅回到药房,无力地坐到地上,两眼一片空茫,脑里不知想些什么。有一段时间他的大脑似乎与身体分开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感觉,等他清醒过来,第一念头竟然是死,一个“身残”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趣?
正当他欲有所为,朱祖如幽灵似地飘了进来,他与吴畅距很近,可吴畅觉得相距很远,他的话仿佛是从大海的那边飘过来的,吴畅看见他就宛如看见了一片渺茫无际的海一样。
“小子,你不要常想到死,这是很愚的呀,世上‘身残’的人不单你一个,皇宫里的太监哪个不和你一样呢?如果都想死,那世上岂不绝了这支人烟?是英雄只能有一念差,不能再而三。”
吴畅呆呆地看了他一阵子,声音有些空洞地说:“你倒看得开,把你骗了试一试?”
朱祖冷厉地说:“小子,我对你已是格外仁慈了,你别不识好歹,我若动点心思,就够你受的,我不让你死,小鬼都不敢勾你的魂!”吴畅没吱声,低头挑药,朱祖怕出意外,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直到吴畅喝了药昏睡去,他又点了吴畅一处穴道,才回自己的屋子。
这一天他过得极不愉快,《八封仙经》怎么看怎么不明白,越看越糊涂,以自己的才学竟然不能破解其中的谜,真是岂有此理!他一会儿在屋中踱步,一会儿坐下来冥思苦想,可除了头昏脑涨外,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夕阳无限好时,他不再去想它了,人不可大贪,要适可而止,十几年来他没有这洋安慰自己了。
吴畅倒很安稳,睡在那里犹如死的一样,没有有愁也没有欢乐,脑袋里没有一念。不过他有种奇特的感觉,好象他变成了那幅“八仙过海”图,在空中飘飘摇摇,随后落到海上,乘风破浪而去……这感觉竟然进入了他的记忆里,以致他醒来后能清晰地记起这回事。
朱祖没有信守诺言,晚上他杀了四只龟,夜间子时把龟全吃了,汤也喝个干净,没有给吴畅留一点儿。他大吃大喝的时候,吴畅早已沉入了不可知的黑暗中去了。
东方刚露负肚白,吴畅又被朱祖逼到水池旁,他如法炮制,把吴畅推人水中。水中的龟有过一次吮血的经验了,这次更活跃、更会吸。那只大电冲锋陷阵,又把吴畅搞得毫无招架之力,大龟占了一个伤口猛吸起来。吴畅艰难地动了两下,感到自己的生命加速外流,不但有血,还有骨髓,他喉咙里响了一下,脸色霎时苍自下去,仿佛要变成一片冰雪。
比上次更快,转眼问他就倒进水里去。
朱祖不敢怠慢,迅速把他弄出水池,放到地上,随即向他体内注入一股真气,吴畅却没有象上次那样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朱祖见吴畅仍没有动静,沉不住气了,连忙提聚丹功,向他的“神阙穴”注入“幽冥青气”。还是不行,吴畅的身体正慢慢凉去,无法救活了。朱祖愣在那里十分恼伤,料不到这小了如此不经折腾,三次之数看来凑不全了。他轻轻地长叹了一声,提起吴畅的尸体放到药房去。他心中还存有一种侥幸,过段时间这小子也许会醒来呢。
可三天过去了,吴畅并没有醒来,尸体都变硬了,朱祖这才彻底失望。他在尸体旁站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发空,懒得把尸体扔出去。回到他的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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