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图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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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停下手中的算珠，看了一眼屋顶，感慨道：“在这驿站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雨。”

　　　　“嘭！”驿站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从外面闯进几人，却是三位穿着青衫儒袍的书生。

　　　　“三人，押金白银三十两，多退少补。”李路耳中响起掌柜的声音，却是再也不想在这大堂之中呆下去了。他起身向着楼上走去，心中响起的却是道人的话“再一刻，暴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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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明心见字
　　　　在这狂风暴雨之夜，这偏僻的驿站却是迎来了难得的好生意，仿佛过路之人都算准了，在这暴雨之夜出行。驿站的大门时不时地便被敲开，不多时，驿站大堂内已经坐满了赶路的夜行之人。

　　　　掌柜见此情形，终年阴郁的脸上总算是布满了笑容，那驿站的小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招呼一屋子的客人。

　　　　不多时，驿站内便响起了行酒谈笑之声，整个压抑的气氛在这谈笑声之中变得烟消云散。

　　　　道人和老者互望了一眼，脸色皆有些难看，驿站内的情形已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看来算经的消息怕是被人泄漏了。”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静观其变。”老者就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很快便消散不见。

　　　　李路进得房间之后，将门窗细细锁好，他虽未曾行走江湖，但是江湖之中的一些典故忌讳，却能通过无量山中典藏了解一二。自古以来，客栈青楼之流便属是非之地，更逞论在这偏僻之地，更是修行中人寻衅生事的绝佳之地。

　　　　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宝气外露，群雄割鹿，名利二字，大抵便是祸乱的根源。

　　　　李路盘膝坐于床榻之上，驿站内的嘈杂之声不断传入耳中，入得左耳，出得右耳，始终未入得心中。他心中默默诵读门中的清心道藏，渐渐地，外界的吵闹之声变得愈来愈虚幻，仿佛不存在于此界之中。终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已然静心入定，外界之声，充耳不闻。

　　　　在他的脑海中，显现出无量玉璧上的石刻，纵横交错，繁复异常，一眼望之，几乎无迹可寻。

　　　　李路看着石刻，并没有急着临摹，他能在玉璧内将石刻临摹出来，带了一定的运气成份，若是再来一次，却是不一定能成功了。

　　　　“这些石刻整体来看虽然繁复，但若是分开来看，那便不需要花费太大的精力了。”他记起自己临摹成功之时，整篇石刻化为万千符篆大字，最后消散不见。

　　　　“虽然存在的时间短暂，但是大致的位置倒还是分得清楚的。”李路脑中闪过当时的画面，万千符篆大字排列，能够引起注意的，也不过是几个大字而已，他不由得将注意力集中在最为清晰的一个符篆大字之上。

　　　　霎时之间，其余符篆大字尽皆隐去，在他的脑海中剩下的仅余此一字。此字虽然清晰，但奇异的是，他不识得此字，不知道如何书写，不知道代表的何种意义，更是无法去临摹此字。他所能做的，仅仅是“看到”。

　　　　“位置在何处？”李路将符篆大字定格在空中，与整篇石刻相照应，马上便找到了相应的石刻痕迹。他赶紧将石刻痕迹圈定范围，缓缓舒了一口气。

　　　　此过程在脑海之中不过是瞬间之事，却是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

　　　　“接下来便是临摹刻画了。”此时对应符篆大字的刻痕不过是上百道而已，比起整篇石刻来，不知简单了多少。然而李路知道，即便是聊聊百道刻痕，也没有那么简单，他所圈画的石刻不过是对应了大概了位置而已，无论是多出或者少上一条刻痕，大概都不能让符篆大字显化。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等分化临摹之法，也不过是李路自身的大概猜测而已，至于能不能成功，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

　　　　李路将上百道刻痕细细过了一遍，凝神定气，在脑海之中开始慢慢地临摹起来。上百道刻痕虽然不多，但每刻画一道，李路便感觉到莫名地多一份压抑，直到将这些刻痕全部刻完，他莫名地一阵眩晕，整个人啪的躺倒在床榻之上，过了一刻多钟方才悠悠清醒。

　　　　“呼”，李路长长吐了一口气，自古道法不轻传，传必有方，像他这般胡乱摸索揣测的，极为容易走火入魔，误入歧途。

　　　　不过幸运的是，李路并未曾修习过任何修行法诀，不受外物影响，正所谓是赤子童心，最不易受外物影响，二来，他这番揣摩恰恰是暗合了这篇石刻的修行之法，所欠缺的只是找出相应的刻痕而已，因此，这一番修炼，非但未使李路心生怯意，反而更是坚定了几分。

　　　　“方才刻画之时，有几道刻痕明显凝滞卡涩，极为不顺畅，与其他刻痕格格不入，必然不会是同一符篆大字所属！”李路细细品味方才刻画的过程，心头一亮，马上找到了不恰当之处。

　　　　符篆大字虽然艰涩难懂，但是能成其形，必然是合乎自然，万万没有生拼硬凑之理。

　　　　李路心中暗喜，正待再次入定之时，却被驿站内桌椅断裂之声惊醒，生生将他从充耳不闻的状态之中拉了出来。

　　　　他听到楼下传来几声呵斥之声，听其声音，便是当时那红发大汉，其中间接夹杂着调笑打混之声，必然是那道人无疑。

　　　　“事不关己，还是高高挂起为妙。”李路再次坐定，将这些声响都听入耳中，极力去分辨出其中一种，追根朔源，渐渐的，他耳中便只剩下这一道声响，最后，在脑海中将最后一道声响隔绝之时，他整个人便平静了下来，外界的一切已然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在无量山这几年，虽然没有学到什么修行法诀，但是入定之法，李路却是深得其精髓。

　　　　“临摹，刻画。”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李路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手下不做任何停顿，将那石刻行云流水般地刻画出来，在这过程之中，他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压抑。直感觉自己有如神助，越刻画，心中越是畅快，当最后一笔完成之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通透之感。

　　　　“轰。”在李路的脑海之中，那些刻画的石痕开始不断排列组合，最终化为一个符篆大字。

　　　　大字还是那个大字，不可写，不可画，不可读，只可看，但是李路却感受到了不同，这大字似乎没有原先那么艰涩，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神韵，难以言明，只可意会。

　　　　“临摹千遍，其义自见。”李路想起这句话语，心中更是畅快了几分。他挥手将那符篆大字抹去，收摄心神，开始重新刻画那上百道刻痕。

　　　　此次刻画之后，他感觉对这符篆大字更是熟悉了几分，不由得喜上心头，接连刻画，一直到了第九次方才停止。

　　　　“九为极致，太满反倒不美。”李路从入定之中清醒过来，起身下床舒展了下筋骨，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他看了下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了，天色也开始渐渐发白。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过了一夜了，时间过得倒是快。”李路收拾下行装，手中暗暗扣着那枚保命之物，拉开房门。

　　　　此时的驿站之中已经变了大样，那十几张桌子已然成了碎末，地上到处都是断碎的碗筷。原本热闹非凡的驿站，此时却已然没有一个客人。

　　　　“客官，早。”唯一不变的是那穿着驿服的掌柜，正在拨算着算珠。他看到李路下楼，微微一笑，“昨晚的住宿加上酒菜，刚好是十两。”

　　　　李路点了点头，也不去计较，“如此便多谢掌柜了。”他所想的是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银钱倒是其次了。

　　　　李路快步走向驿站大门，看到大门后面之物时，眼睛微微一缩，那赫然是一具黝黑的棺木，不知何时到了这驿站之中。他也并不点破，直接走出了驿站。

　　　　“小二，将内堂收拾好了，把备用的桌椅搬出来。”驿站中响起掌柜的声音。

　　　　此时，李路已然翻身上马，向着无量府的方向疾驰而去，只是他未注意的是，在他的马鞍上，多出了一个褡裢。

　　　　李路离开后不久，便见那道人和老者回了驿站，他们急急赶到马棚之中，见李路的马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得顿足不已，“没想到如此一番谋划，却是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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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九章算经
　　　　李路行了百里路程，总算是转到了官道之上，此去无量府，也不过是半日的路程。然而此时，他却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在他后方，始终吊着几骑。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在这官道之上，来往车马本就不少，同向而行实属正常。

　　　　让他感到异常的是，这几人看似一门心思赶路，可自己一旦加快马速，他们也便快马加鞭，自己停下歇息，他们也便远远停下。

　　　　“怪哉，我明明是第一次下山，身上也没什么让人觊觎之物，莫非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不成？”他脑海中闪过古月天的影子，若说真有交集的，也便是此人了。

　　　　李路拉了拉缰绳，放缓了速度，在这官道之上，每隔五十里便建有一座甲士楼，由无量府的甲士驻守，保障官道的一路畅通，它代表的是无量府的绝对威严。若有人在官道之上行那抢夺杀人之事，一旦被甲士楼发现，便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不多时，他便发现了一座甲士楼，边上多有茶水点心摊铺，却是过路客商行人歇脚的最佳之地。

　　　　“我倒是要看看这几人到底有何居心！”李路停下马来，见其中一家茶铺前停着数十辆推车，马车，每辆车上皆插着四海镖局的旗帜。茶铺之中，不时传出惊叹之声。

　　　　李路回头看了下，发现后面那几人果真也是停下了马，跟在他的后面。他心中暗自一凛，“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不过看这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一路人。”他略略一思索，便走进了这家茶铺。

　　　　一时之间，茶铺之中有数道目光投射过来，在他身上微微停留了刹那，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后那几人的身上。

　　　　“田十二郎向来无宝不到，如今屈尊到这小茶馆，莫非此地有宝物现世不成？”茶铺之中，一位白袍儒生一手端茶，细细打量着李路身后的一人，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田十二郎冷哼一声，径直坐到了白袍儒生身边，“堂堂稷下学宫大师兄在此地喝茶躲闲，又有谁能相信。”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四海镖局的镖师听得两人对话，不由得心下暗暗警惕，此次他们明里是护送商队，实则是接了一道暗镖，价值斐然，为了避免引人注意，特地只派了一位镖师出行，想要瞒天过海。“莫非他们听到了风声不成，那可就麻烦了。”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苦思对策。

　　　　“啪！”只听一声惊堂木响起，却是茶馆中的说书先生为了引起大家注意所拍。

　　　　方才茶铺之中的阵阵惊喝之声便是由他讲诉的一段江湖密事引起的。

　　　　果然，这惊堂木一响，大伙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回来，他向白袍书生和田十二郎拱了拱手，微笑道：“没想到是后天至尊榜上的田少侠和齐大侠，能得见两位少侠，实在是老朽之大幸啊。”

　　　　茶铺之中顿时引起一阵骚动，后天至尊榜乃朝廷评估发放，通过各大高手的战斗经历，功法要诀，潜力等进行分析，选取一百名后天一流高手登上后天至尊榜。能上这至尊榜的，每一位都是当代的风流人物。

　　　　李路心中暗暗惊讶，虽然他没听说过什么后天至尊榜，但是看这反应，显然榜上之人皆是了不起的人物，不知这等人物为何要跟踪于他。

　　　　说书先生见到这反映，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二位说到宝物，老朽这里倒是有两则关于宝物的消息给大家分享。”

　　　　那镖师闻得此言，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不知不觉之间，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自家暗镖的消息被传了出去，看来只能在此间等候总镖头前来接应了。”

　　　　说书先生轻咳了一声，“这第一则消息，却是与大妖有关。”

　　　　听到“大妖”二字，在场诸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暗屏住呼吸，仿佛那大妖便在身边一般。

　　　　李路心中一动，“莫不是说的是大蛇的消息，若真是，此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绝非简单的说书先生。”

　　　　“便在昨天，我无量府境内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尊大妖横空出世，轻描淡写之间，将百丈之地打落成一片湖泊，而后腾空而去。据传闻，这尊大妖乃是蛟龙之属，飞天遁地，无迹可寻。当时无量府甲卫到得大妖原先藏匿之地时，便有无量山修士手持真人法旨出现，将周围数里之地列为禁地，不准任何修士进入。”

　　　　李路听闻这等诉说，暗暗松了口气，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吴承一两人，具体详情，其他人却是猜想不到的。

　　　　只听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这宝物，便与大妖有关，听说在这湖泊底部，有一座府邸，乃是大妖修炼之所在，里面藏有各种精妙法器和修炼法诀。若能得之，便能有望先天之境。可惜此地却是被无量山的修士所封禁，让外人无从打探，着实可惜。”

　　　　田十二郎嗤笑一声，“别人不知道你等底细，却别想欺瞒于我。无量山何等存在，岂是你等小人能够挑拨的。莫说大妖不可能将府邸建于无量府内，即便真有府邸，无量山又岂会在乎大妖遗留。实在是坐井观天，以己度人。”

　　　　白袍儒生点头笑道：“不错，不错，这故事你也不用再编下去了，无量山的地位不是靠你三言两语能够触动的，还是莫要出来丢人为妙。”

　　　　说书先生脸上一阵发烫，大妖之事确有其事，宝物之事，却纯属他临时杜撰的，为的便是引眼前这两人上钩而已。只不过他临时起意，并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

　　　　他干咳一声，掩饰自身的尴尬，“两位若是不信，那老夫也无话可说。”他望了诸人一眼，发现在场之人皆是一脸嘲弄之色，心中暗凛，“没想到无量山在无量府内有如此高的威望，这倒是有些麻烦。”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脸色已然回复如常，“至于第二个消息，却是发生在昨晚之事，而且与在座的几人有莫大的关系。”他笑着看了白袍儒生和田十二郎一眼。

　　　　“风凌驿站，对经常在江湖上行走的诸位应该并不陌生，这宝物昨晚便出现在风凌驿站之中。”

　　　　四海镖局的镖师此时算是放下心来，此人所说的宝物显然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他清了清口，朗声道：“这位先生所说的宝物又是什么，难不成风凌驿站也是大妖府邸不成？”

　　　　此话一出，茶铺之中响起一阵笑声。

　　　　说书先生并不恼怒，他嘿然一笑，“此物唤作‘九章算经’，不知可入得诸位法眼。”

　　　　“轰！”茶铺之中一阵骚动，继而变得异常地寂静，诸人死死盯着说书先生，生怕漏掉他的一个字眼。

　　　　九章算经乃是天地间的自然道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