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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甲图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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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林之中，果然有人隐藏，一路跟随着镖队。
李路随意瞥了山林一眼，以他的眼力，透过暮色，能见到有十几道身影在山林之间疾驰着。
好在镖队行了一段路程之后，一个折转之下，总算摆脱了那阴森恐怖的山林。见到前面愈显光亮的灯火，整个镖队不知多少人暗暗舒了一口气，前方城镇，已然不远。
山林之中，那十几道身影突然停住了身形，其中一人愤恨地摆了摆手，“不知哪里跑出的鸟人，坏了老子的好事，通知里面的兄弟们，做好准备，实行第二套方案，务必利落地将货物收入囊中。”
镖队抵达城镇的时候，便见镇中有一骑铁骑飞驰而出，身着捕快服色，背负黄色行囊。那人对镖队视而不见，快马加鞭，沿着官道方向朝云州急速驶去。
“六百里加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赵无言见到铁骑的身影，马上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飞驰而过的铁骑并没有影响镖队众人的心情，没想到今日之事，峰回路转，总算是到了城镇之中，到了镇内，便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夜了。
像如此庞大的镖队，每日行走的路程、时间和路线都会提前做好安排，务必保证镖队能够在日落之前赶到合适的休息场所进行休息。
这丰林镇，便是镖队其中的一站，镇中各处休息场所早已安排妥当，只待各商号入住。
赵无言虽然扮作药商，对自己的衣食住行却并没有太过将就，这几日来，商号选的都是各地一流的客栈，在这丰林镇也不例外，赵无言定的也是本镇数一数二的大客栈。
此时客栈中饭菜、热水准备的一应俱全，只待商号的人马入住了。
“兄弟们幸苦了，诸位安顿好货物，留几个人轮流看守，其余的人若是未吃饱，可以先行用饭，若是吃饱了，可以先行沐浴休息，明日好好赶路。”赵无言招呼了一声，将几位御医私下安排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之中。
他将李路唤到厢房之中，皱眉道：“今晚务必要小心些，几位御医的安全就要麻烦李兄了。”
李路微微一惊，“莫非这客栈中有什么古怪不成？”方才他有意无意间将客栈探查了一遍，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听到赵无言如此说时，还道自己遗漏了什么。
赵无言摇了摇头，“客栈没什么古怪，住在客栈中的人有问题。”他指了指旁边的院落，“那位掌柜手下的商号，便是私运兵甲的那家。既然有人已经在路上出手了，应该不会简简单单收手的，今天晚上恐怕不会太平。”
他顿了顿，“而且，前面派出打探消息的几位镖头方才露了面，让几位商号的掌柜前往此地衙门一聚。”
“此地不过是小镇，哪里来的衙门？”
“此镇位置有些特殊，却是有六扇门的捕快在此常驻，也不知道此次召集我们是何用意。”
李路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几位御医自有我看护。”
待赵无言离开之后，李路向店中小二要了些酒菜，坐在院落的石椅上，慢慢地斟饮。
说起来这几位御医他倒并不陌生，在那日明江的楼船之中已经见了一面，当时他们由唐唯作陪赴宴，却是宴无好宴，好在李路闹腾了一番，让他们找了个由子提前离开。
也难怪赵无言说闹了一场，他在镖队之中也便好混了。
那几位御医梳洗完毕，见到李路坐在院落之中，皆是向他报以微笑。
李路微笑道：“几位好好休息，晚上我会守候在院落当中。”
不知不觉之间，赵无言离开客栈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初始喧闹的客栈开始渐渐安静了，赶了一天的路，大家皆是疲惫了，也生不出其他的什么心思。
李路静坐在院落之中，双目微闭，忽然之间，他将手放在了一旁的青竹剑上。
“深更半夜，扰人清梦，这可不是君子所为。”李路陡然站起身来，望向一边的屋顶之上。
“赵掌柜身边有你这等高人守护，难怪处变不惊。你放心便是，我乃六扇门捕头，在此捉拿朝廷要犯，与你们商号无关。”
那人为了示以信任，将腰间的腰牌抛了过来，李路伸出竹竿，微微一圈，那腰牌稳稳落在竹竿上。他瞄了一眼，竹竿一抖，腰牌直直飞向屋顶那人。
“多有得罪！”李路微微拱手，重新坐在院落之中。
“小小年纪，做事谨慎沉稳，小兄弟想必出自名门吧，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倒是要和小兄弟饮上一杯。”那人微微拱手，手中燃起火折子晃了几晃，便见一队人马从各个角落涌出，将旁边的小院重重包围。
“砸门！”那捕头一声令下，整个客栈中响起一声巨响。院落之中传来呵斥吵闹之声。不一时，院落中火把亮起，将旁边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住在院落之中的主要人员，尽皆被捕快控制。
此时，入住客栈中的各个商号人员皆被吵醒，他们很多人一脸惊慌之色，跑到院落之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捆绑在地的几人。
几位御医房中亮起，批了外衣出了房门。李路微微向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回到房间中，莫管闲事。
“银月商号，假借走商之名，暗中运输朝廷禁令的兵甲，如今主事之人已被拿下，尔等无关之人，速速回到房中，若有喧哗扰事者，一律按从犯处置。”那捕头的声音陡然响起。
众人闻言之下，口中连连陈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如鸟兽散。
只听邻院之中传来一声呵斥，“一个小小捕快也敢冒犯我羽林禁。。。”
那人话音未落，便听到“嗤”的一声，而后那捕快道：“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敢狡辩，最该万死。”
“见了我等腰牌，你竟然还敢杀了他！”邻院中响起一阵喧闹反抗之声，不一时又归于平静。
李路却是知道，隔壁院落中的人，必定是被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来人，将院中的兵甲尽皆拉回衙门之中，待明日通报县衙，再行处置！”
客栈中响起一阵马蹄走动，车轮滚动之声，渐渐远去。
“这位小兄弟，方才之事，你可都听明白了。”那位捕头并未离去，而是轻轻一跃，从隔壁院落到了李路面前，手中长刀指向李路，刀尖之上，犹自有血滴滴落。他方才行事狠辣果断，加上有搜寻兵甲之声掩护，倒是不怕其他人听清他们的对话，但是对于近在咫尺的李路，他却是放心不下。
李路淡然一笑，“我说没听到，你肯定不信，有些事，我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与自己无关的事从不会放在心上，这样子或许能够长寿一些。”
那捕快笑道：“小兄弟果然是明白之人。”他将手中长刀收回刀鞘之中，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刀光陡然亮起，卷向李路。
李路的青竹剑不知何时到了手中，一道绚丽的剑光，如同皎月，将那刀光给生生压制了下去。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自找麻烦。”李路的青竹剑稳稳的搭在捕快的脖子上。那捕快手中的长刀已然落在地下，连右手的整只衣袖都被斩落。
那捕快知道，李路既然能够斩落他的衣袖，自然能斩落他的右手。如今他能留下右手，也间接表达了李路的意思。
“是我多虑了，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那捕快倒也光棍，他缓缓退身，离开李路的长剑范围，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山贼。。。。”李路将手中青竹剑收起，有些疑惑的看着落在地上的佩刀，方才在夜色当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捕快右手胳膊上的黑色山峰纹身，这赫然便是黑山贼的标识。他身上纹有三道山峰，证明此人在黑山贼中的身份不低。
“这事，有趣了。”李路重新坐在院落中，缓缓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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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猜疑
天色大亮，丰林镇中依旧静悄悄的，向来早行的镖队今日却没有任何动静。各个商号的伙计，执事，尽皆呆在客栈中不敢出门。只因为过了一夜的时间，他们的掌柜仍旧没有现身。
一个人没有现身有很多种原因，大家都不敢往最为极端的原因上去想。
客栈之中，李路安排好几位御医，自己手持青竹剑，沿着镇中大道，一路向着衙门走去，一路之上，竟然没有见到一位丰林镇的百姓出门，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李路见到了镇中的衙门，这不过是一座镇中富户的老宅改造而成，虽然占地不小，却没有丝毫的衙门威严，有的只是落败和腐朽之势。
李路一脚踢开衙门的大门，便见到第一进堂内，躺在几位捕快的尸体，围成一道圆弧，他们每人皆是一刀割破喉咙致死。凶手出刀极快，一气呵成，几位捕快几乎在同时毙命。
“好快的刀，刀光一出，尽皆毙命。”李路脑海中闪现当时的情形，几人站立在那人周围，听从那人安排，却没想到那人突然出刀，让他们在毫无反应间死去。“看这刀痕，不像是昨晚那位捕头所为，他的刀虽然快，但是没有达到这种境界。”
李路推开第二进大门，地上躺着三具尸体，虽然朝向各异，三人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李路翻看之下，发现这三人也是一刀毙命。显然出刀之人身法极快，这三人发现异样，想分开逃跑，却依旧逃脱不了身死的下场。
他推开第三进大门，便见到了大堂上各位商号的掌柜，他们有的端坐闭目沉思，有的在堂中不断地来回走动。李路一眼便看见了安然自在，犹自饮茶的赵无言。
“赵掌柜，出事了！”李路一推门，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待透过大门见到二进之中躺着的尸体时，哪里还不知道出了大事了。
“不好，中计了！”其中一位端坐的掌柜陡然跳起身来，他也顾不得隐藏，脚下轻点，人如大鸟一般飞射出去，向着客栈方向疾行而去。
其他商号的掌柜见有人带头离开，再也不敢在此停留，一个个从李路身边逃离了出去。
“方才那位是银月商号的掌柜，看情形，银月商号这回算是栽了。”赵无言见李路面色如常，迟疑了一番，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银月商号的掌柜唤作飞天神鹰司空宁，是京中羽林禁卫副统领，深受皇帝信赖，此次奉皇帝之命与我一道共赴云州，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押解的到底是什么，需要这位副统领乔装打扮随行，直到有谣言在镖队中流传，我方才知道他们押解的是兵甲。”
“羽林禁卫奉皇帝之命偷偷押送兵甲入云州，此事不但蹊跷，简直是匪夷所思。”
赵无言点了点头，“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何目的，只是他们禁卫军在京城向来跋扈，自奉天下第一军，根本不把其他边军放眼力，更别论是江湖中人。所以我知道，此次入云州，他们这群人很容易出篓子，我这一路之上也便和他们保持了距离，只当陌路，当兵甲的消息传出时，我就知道麻烦要来了。昨晚巨石挡路之时，我好意提醒了司空宁，让他今晚务必要小心谨慎。当镖头通知我们到衙门之时，我让司空宁万万不可前往，只有留在客栈中以不变应万变方才为正策。可惜，他太自信了，以为有了禁卫军的身份，天下大可任行。”
李路昨晚在院落之中的确听到了银月商号的几位主要人物喊出了“羽林禁卫”的名号，在那等情形之下，竟然还敢摆弄身份，无论那群捕快是真是假，都只能将他们灭口了事，省得以后麻烦加身。
赵无言见李路脸色不变，知道他肯定猜到了什么，“我们到了衙门之后，这里的捕头竟然拿出一张六百里加急的海捕文书，上面通缉的是一位朝廷的天字要犯，外号‘莽霸王’。”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一位身材壮硕的恶汉，端的孔武有力，气势非凡。
李路一见这画像之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这“莽霸王”正是他易容之后的模样，虽然所画衣物大不相同，但是那面容神情却是假不了。
赵无言也是一脸怪异，“先不说我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莽霸王”这号人物，便算是有，他这等身材出现在镖队中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难道还要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朝廷要犯，找死般地出来在大家面前露个脸，搬几块巨石，让大家都知道他有霸王之力？”
李路知道赵无言是从他自身的角度进行分析，就算他当真不知道“莽霸王”的真实身份，也能分析出其中的诡异之处。
“可偏偏司空宁便信了，而且还全力支持捕快，要求各商号掌柜留在衙门，以免走漏消息。”
李路暗叹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知到这位副统领到底哪来的自信，敢出这一趟任务。再推及当今的那位皇帝，这样的眼光，难怪会灭李猎北自断臂膀，又被皇后暗中控制半壁朝廷，犹自不知。”
赵无言道：“如今看来，这伙贼人应该先控制了衙门中人，引我们入瓮，然后再抛出“莽霸王”转移视线，借机闯入客栈，截取兵甲。”
李路本来想将黑山贼的事情相告，听赵无言这么一说，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警兆，暗暗将此事压下，却是对赵无言有了一丝怀疑，他淡然道：“以衙门中这些捕快的陈尸方向以及镇中镇民的反应来看，这伙贼人或许并不是突然兴起控制了衙门中人，准确的说，他们本就是六扇门中的捕头、捕快，深得同僚和当地百姓的信任。因此，他们发出的命令，没有人会去怀疑。而他们自身，也没有同僚会去警戒。”
他看着赵无言，“官道中的巨石来历蹊跷，从远处运输殊为不易，而且离此镇如此之近，按理说镇民来往之际，应该早就发现官道的异样，而不是等到镖队到达前来通报。依我推测，那些巨石恐怕也是这些捕快搞的鬼，只要他们发出捕捉要犯所需的通告，这些巨石根本不用他们动手便会有人帮他们办理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巨石会被人移开，所以不得不暴露身份，做下了这件案子。”
赵无言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却不得不承认李路的推测能够解释发生的这些事件，“无论事情结果如何，都与我们无关，我们的任务只是护送药材和御医入云州罢了。”
“嗯。”李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没有什么深究下去的兴趣。
李路二人回到客栈之时，却见众多镖头、掌柜聚集一堂，静立在司空宁的周围。
司空宁见到赵无言之时，眼中闪过一丝羞愧之色，他沉声道：“本官乃羽林禁卫副统领，奉旨前往云州行走，没想到在这丰林镇中，竟然有歹人假冒捕快行事，洗劫朝廷物资，实在是罪不可赦。本官现在要求镖队暂留丰林镇，等待官军前来彻查，没有问题时，方可继续行进。”
众镖头神色恭敬，众掌柜面带苦色，却是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赵无言见状，走到司空宁面前，递了一张文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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