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图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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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雾霭霭，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在这苍茫的大山之中；开始出现了勃勃生机。第一缕亮光透出云雾，映射在山巅的一个瘦弱身影上。

　　　　只见那道身影缓缓地做着怪异的动作，看上去生硬、坚涩，仿佛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太阳渐渐升起，那道身影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动作。在阳光的照射下，他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闪烁着晶莹。

　　　　〃大家快看哟，剑道天才李真人的宝贝儿子又在练傀儡功喽。〃从不远处陡然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声，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陆陆续续开始上了山巅，对着那道瘦弱的身影不断地指指点点。

　　　　〃王师兄，那位师兄的在练习什么法门，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却再次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师兄摸了摸身边一位五六岁小童的脑袋，揶揄道：〃那位师兄可是咱们无量派传奇天才李真人的宝贝儿子，你可得尊敬点。人家是天才的儿子，练功的方法自然与众不同，同样一副灵龟图都能练出不同的神韵，这可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那道身影听到〃李真人〃三个字时，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艰难地做着自己的动作。

　　　　这群少年见人家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调笑了一阵，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也开始收慑心神，认真的开始练功。

　　　　只见这群少年缓缓而动，练的也是同样一套动作，看上去却是赏心悦目，便是那位小童，也是要比那道瘦弱的身影强上不少。

　　　　太阳渐渐升高，那群少年已然做完了整套动作，盘坐在一旁调息。他们不过是无量派中最为底层的杂役弟子，要一个月才能有机会上得这山巅一次。

　　　　要知道这山巅可是无量派的重要宝地，传闻是创派祖师从不知多少远的海外仙山之中硬生生拔下一节，按在这座高山之中。每当子时开始，这节山巅便会渐渐摄取空气中的灵气，凝聚成灵雾，是无量派中门人弟子打基础的绝佳所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巅缠绕的灵雾开始渐渐消散，那道瘦弱身影的动作也越加缓慢起来，每做出一个动作，都要花上一炷香的时间。此时，他的全身已然被汗水浸透，双眼也开始渐渐迷离起来。他使劲地咬了咬嘴唇，一丝丝鲜血从他干涩的嘴唇中渗了出来，这股血腥味让他精神一震，鬼使神差地打出了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的最后一个动作。

　　　　刹那间，山巅已然开始稀薄的雾气，化作一道道长龙，钻入他的右臂之中，凝结成一只奇异的灵龟形状，时隐时现，最后化为一道淡淡的印记留在他的手臂上。此印记一出现，他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

　　　　他缓缓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艰涩的笑容，他自八岁开始练功，十年过去了，方方将这套动作完整做出，凝结灵纹，练成门派之中最最基础的法门。与他一道入门的少年，有不少人已经入得内门，在这方圆千里之内打出了若大的名声。而他自己却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从另一侧的山道缓缓走下山去。

　　　　不多时，那些盘坐调息的少年纷纷睁开眼睛，个个皆是一脸诧异之色，〃奇怪，山巅的灵雾明明都是在午时方才消散，如今还有一个时辰，怎么就没有了？〃几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嘴上暗骂了几句，怪自己倒霉。

　　　　那位王师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方才瘦弱身影站立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明明与我们一般是杂役弟子，资质也比不上我，就因为出身好，就享受着内门弟子的待遇，实属不公，若是我每天在这山巅修炼，早就脱胎换骨，此生也有望成为先天生灵。”

　　　　那道瘦弱的身影不知道自己成就印记给其他人带来了什么影响，他一路快速地往山下而去，平时陡峭难行的山路，在他激动心情的映照下，也成了他眼中的大道。这一路下来，他连摔带跑，跌跌撞撞地下了山，朝着一块巨大的光滑石崖疾跑而去。

　　　　〃咦，李真人的宝贝儿子跑这么急干什么，莫不是修炼不成，得了失心疯了。〃一路之上，各种调笑接踵而至，却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不对，他是朝着无量玉璧的方向而去，难不成他终于开窍了，练成了基础法门，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不少人立马呼朋唤友，尾随那道身影而去。

　　　　当瘦弱的身影到达石崖时，那道光滑的石崖之前，已然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杂役弟子。见到此等状况，他平静了下心情，深深吸了口气，无视众人的眼光，缓缓地向前走去。眼看着就要撞到石崖之时，他手臂上的那道灵龟印记陡然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投射到石崖之上。霎时间，整个石崖变得通透起来，上面缓缓现出〃无量〃两个大字。

　　　　这两个大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见到大字之人心中起不了任何的其他念头，有的只是无尽的膜拜之感。

　　　　那道身影见到这两个大字，双眼变得迷离起来，口中不禁喃喃道：〃好熟悉的感觉，就是它，就是它。〃自从进入无量派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梦中玉璧上闪烁着无量二字，周围还有一行行蚊蝇般大小的模糊字眼，看不真切。这副画面不断地在他眼前出现，当他想要触摸之时，那玉璧便会消散不见。

　　　　在四处打探之下，他知道梦中的玉璧便是无量派的传承之宝，无量玉璧，虽然他很想进入玉璧一看究竟，以解心中之谜，可惜这么多年来，他连一套动作都不能完整地做下来，更不用说是凝结印记。直到今天，在偶然之下，竟然一步到位，凝结出了印记。

　　　　只见他缓缓地伸出双手，在碰触到石崖的瞬间，整个人陡然消失不见，石壁也在刹那间恢复了原状。

　　　　〃无量玉璧，当真是夺天地造化，无论见到多少次，都能感受到自己灵魂的颤栗。〃不少人回过神来，心中感慨不已，其中一人忽然喊道：〃不知道哪位师弟刚刚炼化印记，可以跟进去看看，这位剑道天才的宝贝儿子到玉璧里面能够得到什么档次的传承法门。”

　　　　其他人闻言之下，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无量玉璧神妙无比，里面雪藏着种种奇妙的法门，只要进入到玉璧之内，便能依据自身的修炼情况得到相应的法门。

　　　　数千年来，经过无量派历代祖师的摸索，得出了进入无量玉璧的窍门，只有将门派中的基础图录练到深处，刻印出印记，方才能自如进入到玉璧之中，而且印记刻印得越为清晰，与玉璧的契合度便愈大，得到的法门档次也便会越高。

　　　　因而，近百年来，从没有人一刻印出印记便往玉璧跑，一般的做法皆是不断地修炼基础图录，不断深化印记，待有一定把握之时方才进入玉璧。

　　　　当瘦弱的少年进入玉璧之后，眼睛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眯，只见玉璧之内另有一个极大的空间，四周皆是透明的壁玉，不过每块区域的颜色各有不同，种种颜色交杂晃动，让人在一时之间很难适应。

　　　　在不同颜色的玉璧之前，此时各自站立着一人，双眼死死盯着玉璧，他们或是眉头紧皱，或是苦苦沉思，或是眉开眼笑，各人的际遇自是各不相同。

　　　　陡然间，在他身旁出现了一位邋遢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破烂的书卷，一手提着酒壶。这男子看了他一眼，翻开书卷，懒散道：〃李路，岁十八，十年时间凝结出第一道通灵印记，资质尚可，允许进入玉璧。”

　　　　瘦弱少年李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眼前一花，人已经到了一处狭小的空间之中，在他面前，矗立着的一面普普通通的石壁，石壁之上有一道道一指深浅的划痕，陡然一看，这些划痕杂乱无章，如同三岁孩童的胡乱涂鸦一般。

　　　　李路见状，心中微微有些紧张，眼前的情形与他所知的无量玉璧截然不同。

　　　　据门派中的典籍记载，一入无量玉璧，便会出现七道不同颜色的门，根据进入者自身的印记以及资质情况，会打开相应的一道门，其中紫色为最。传说中遇到资质逆天的弟子之时，便会有第八道白色之门和第九道黑色之门显现，如今门派之中的第一弟子便是打开了第八道门，受到门派的重点培养。

　　　　但是，无论是何种记载，都没有提到他眼前的这种情况。

　　　　李路眼前的玉璧毫无光泽，更没有什么色彩闪烁，与其说玉璧，倒不如说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崖。而且在这石崖之前，也没有出现任何门。

　　　　他定了定心神，将典籍中记载的一切摒除出脑海，没有记载不等于不存在，只是未被众人所知罢了。

　　　　李路观察了半响，不得什么要领，不由得对着石壁的划痕一笔一划地临摹着，每画一笔，在脑海中便出现那相应的一笔，十年的基础法门修炼，无数次在脑海中模拟动作，让李路渐渐挖掘出了自己的一种奇异的能力，他可以将任何复杂的事物通过笔画印入到脑海之中。

　　　　一笔一划，毫不停歇，这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李路的双手已经开始发麻，脑海也有些开始发胀，可是刻画出来的笔画也不过堪堪过了一半而已。他咬了咬牙，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抬起发麻的手继续刻画着。

　　　　在无量玉璧外等候之人，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不见李路出来，心中开始有些诧异起来，一般来说，在玉璧之内呆的时间越久，得到的法门传承便会越好，一个时辰，这已然是青色玉璧级别了，红、橙、黄、绿、青、蓝、紫，青色在无量派中已然算是拔尖的存在了。这多多少少让众人有些不适应。

　　　　〃剑道天才的宝贝儿子。〃这个称呼，如果说一开始是一种羡慕和尊重，但自从李路花了三年时间没有完成一遍图录动作之后，就开始成了一种戏称，一种讽刺。当大家都将一个破落的传奇从云间拽入地底狠狠踩踏之时，有的是无上的满足感。但是陡然发现这传奇开始有回到云霄之势时，有的便只是恐惧了。

　　　　此时，玉璧忽然闪烁了一下，从里面出来一位身着白袍的少年。一见此人，众人赶紧恭恭敬敬地行礼。此人便是门派中的内门第一弟子，年轻一辈的传奇人物，不到二十岁之龄成就先天，二次进入玉璧接受传承，他以剑为名，剑尘。

　　　　剑尘微微点了点头，淡然道：〃我知道你们在等什么，不过我还是奉劝诸位不要再为了一个废人浪费自己的时间。那位进去之后，连正常的七道大门都没有出现，更不要说选择玉璧。看他的样子，就是在里面再呆个几个时辰也是有可能的。〃他说罢，身形一动，已然飘然离去。

　　　　〃玉璧未显？！哈哈哈〃，整个玉璧前充斥着肆无忌惮的笑声，如果说黑白两道门是一个传说，那么无色玉璧便是一个传奇，耻辱的传奇，从古自今，出现玉璧未显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玉璧显现意味着没有得到玉璧的认可，不会得到任何的传承。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两百年前，至今为止一直引为笑谈，而那位弟子也因为承受不住压力，最终离开门派，作为一介凡人直至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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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曾经的约定
　　　　玉璧未显的消息像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无量派，有许多人摇头惋惜之时，更有许多人暗暗庆幸。

　　　　无量派紫云殿内，此时端坐着门派之中的五位巨头人物，一个个表情严肃，静静地听着剑尘描述玉璧内的情况，但凡有含糊不清之处，便立马有人打断提问，力求不错过一个细节。

　　　　不多时，剑尘的脸上露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站立在大殿中间，微微低头，眼角余光扫过坐在右首的无量剑宗首座时，心中暗暗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他本身是剑宗之人，知道近年来首座修身养性，已然练成了仁之一剑，便是遇到大敌也能淡然自若，不露丝毫焦急之色。然而在方才的回话之中，他还未说完，剑宗首座便屡屡打断他的话语，显然对李路的情况非常关注，而且从首座的表情来看，这种关注显然不是善意的。

　　　　剑尘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完完整整述说了一遍，赶忙行礼告退。

　　　　〃此等无用之人，多留在我无量派一日，便是多一日浪费无量派的资源。依我之见，只要李路那小子从玉璧出来，便直接赶出门派，省的我看到心烦。〃剑宗首座拍案而起，一脸愤怒之色。

　　　　坐在上首的拳宗首座缓声道：〃比起李师弟当年为门派争取到的东西，这些资源算不得什么，更何况答应了人家十年之期，那便是一日也不能少。”

　　　　无量刀宗首座冷笑一声，〃有脾气找李师弟去，对着人家后辈耍威风，还真对得起你剑宗首座的名号。”

　　　　剑宗首座闻言，怒声道：〃我无量派传承数千年，无量玉璧内精妙法门无穷无尽，你们四人偏偏还要贪图别人的修炼心得，答应别人的要求，以至我无量派无故受辱。当年他虽然能打败我五人联手，但是只要不松口，谅他也不敢伤害我们。”

　　　　其他四人闻言之下一阵沉寂，看向剑宗首座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

　　　　拳宗首座缓缓站起身来，冷声道：〃没想到十年前的事情还是没能让你清醒，无量玉璧是神奇，但是你从中得到的法门，可比的过藏书阁中的法门？法宝再好，终究是外物，靠的还是自身，自身才情不够，无量玉璧与废物也没什么不同。”

　　　　〃当年这些师兄弟之中，李师弟自始不愿接掌首座之位，后面又出了那件事。而我们几人之中，以你资质最佳，因而师傅传你为剑宗首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历代无量派皆是一人掌管，到了我们这代为何要一分为五，拳、剑、刀、枪、道各执一宗？〃他深深叹了口气，〃不要看我们五人在这方圆万里之内威名赫赫，只要出了这范围，你便知道我们都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见到剑宗首座一脸不以为然，刀宗首座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十年来你躲在密室不肯出来，可曾知道我们这几年经历了什么，又可曾知道师祖留在无量派中的那缕气息越来越弱，不到十年时间，便会消散不见。”

　　　　说罢，刀宗首座道：〃李路的事情就按师兄的意思来，按照约定，在十年内，只要他能入无量玉璧，出来之后，便可成为我无量派内门弟子。”

　　　　拳宗首座点了点头，〃十年之期已经只剩下一个多月，在此之际他能入得无量玉璧，说明此子也是拥有福缘之人，此事就按当年约定吧。”

　　　　无量玉璧内，李路站在石崖面前整整一天时间，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双手浮肿如同馒头一般，不过在他内心之中却是极为兴奋。

　　　　一开始，他看不懂石壁上的刻痕，想到的只是不断地去刻画，去记忆，将石壁上的刻痕完全记忆时，即便是出了玉璧，也可以慢慢钻研。随着痕迹的不断刻画，在李路脑海中的整幅石刻图像开始慢慢变得清晰、灵动，观望之下，便能感受到其中有一股古老苍茫的神韵。

　　　　〃还有最后一个角落，给我坚持下来！〃李路感觉到手脚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双眼也迷糊了起来，他的动作有了停顿。

　　　　仅仅是刹那间地停顿，脑海中开始清晰的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