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的帝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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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教会骑士的搀扶下，老人艰难地下了马。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干瘪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沟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头发的老人头上的黑色小瓜帽有点歪歪斜斜，，这让人有些想笑，两条略带白色的眉毛下是一双半闭着的眼睛。

　　　　他拒绝了身边骑士的帮助，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往前走。他并没有穿着神职人员的服装，而是一袭黑色的长袍，唯一能显示他的身份的是右手一枚硕大的宝石权戒。

　　　　骑士开始报出头衔：“来自多贝斯的尤金·昆特主教，圣山光荣的枢机主教，西西尔的宗主教，多贝斯的蒙席，父神的侍者。”

　　　　一位红衣主教。

　　　　骑士们纷纷向年迈的老人行礼，而尤金主教则和善地点点头，不过眉眼之间的疲劳显露无疑。

　　　　这样的旅途对这位老人来说，无疑是种痛苦。让·雅克和指挥官连忙把枢机主教请到房间中，让他好好休息。

　　　　骑士们开始议论起这位枢机主教的来意，但是他们聊得并不深。在这里生活久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单调的生活。

　　　　而大人物？枢机主教很快就会离开。

　　　　尤金·昆特主教并没有休息，他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微笑着看着两位骑士。罗斯多夫的指挥官惭愧地低下了头，这里条件并不差，但是用来招待枢机主教这样的大人物还远远不够。“那么，就麻烦雅克骑士明天安排护送我的人选了，叫他来见见我。”

　　　　两位骑士退了下去，很快门再次被敲响。

　　　　主教看着眼前的年轻骑士大步地走来，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刚刚成为多贝斯的主教的模样。

　　　　时间，过得真快。强忍住不断袭来的困意，主教示意男爵坐下。主教的声音很是平和：“你叫什么，孩子？”

　　　　男爵吻了吻主教手指上的宝石，开口回答：“欧文·里尔德拉，贝纳谷地的男爵，枢机主教阁下。”

　　　　“很好，孩子。我想知道你将怎么说服克拉克公爵？”主教稍微让自己的姿势放松了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男爵直接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什么办法。我不知道克拉克公爵为什么一直在袭击异教徒。不过一位枢机主教的出现，我想足以让他打消那些可怕的念头。”

　　　　主教愣了一下，接着笑了出来：“很有趣，孩子。我们的蒙吉萨陛下太着急了，太着急宣告自己的存在。这件事情，他一定绕过了吕西尼昂公爵。”

　　　　男爵并没接话，他不是很了解这些。

　　　　“我老了。”主教抬起了右手，硕大的戒指和干瘦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雷蒙纳德公爵已经决意要支持国王，圣恩王国不能再出现什么动荡了，毕竟，异教徒就在门外。”

　　　　主教挥了挥手，刚才的谈话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望着进入睡眠的枢机主教，男爵安静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很快，夕阳彻底沉入了地平线下，夜晚来临了。

　　　　守夜的骑士迷迷糊糊地站在岗哨上，月光暗淡，群星不见。真是个偷袭的好天气，他嘟囔着，准备去解决一下晚上喝水涨的肚子。

　　　　这要了他的命。

　　　　骑士转身的那个瞬间，碰掉了一个火把，就着那一瞬间闪过的光明，他看到城墙下的老对手和他们手中的弓箭。

　　　　“敌袭！敌袭！”

　　　　沉睡中的罗斯多夫被惊醒了。

　　　　士兵们慌乱地往身上套着皮甲，而骑士则一脸惊讶地催促侍从快点为他着甲，几个急性子的骑士干脆穿着睡袍拿着利剑便跑向城墙，身后是拿着锁子甲跟在主人身后大叫的侍从。

　　　　让·雅克的动作很快，当男爵冲出了房间的时候，老骑士已经站在城墙之上和爬上城墙的异教徒在搏斗了。

　　　　“阿苏那人！该死的异教徒！：公鸡骑士在他身边愤怒地高喊，几支锥头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狠狠地钉在了马厩的木板上。

　　　　一把拽过衣冠不整的小侍从留里克，男爵大声吼着：“拿着你的武器去枢机主教阁下那里，用你的生命保护他。“说完，丢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侍从，男爵抽出骑士剑，加入了战团。

　　　　可能是出于攀爬城墙的需要，第一波敌人多数只穿了轻便的皮甲，这让他们虽然爬上了城墙，但是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男爵的骑士剑划开皮甲就是切开黄油一样干脆，他头轻轻一歪，避开了一个中年草原战士的劈砍，右手稍一用力，敌人的整个肩膀就被砍了下来。用剑身将那个还在惨呼的战士推下城墙，男爵往外看了一眼城墙下的情况。

　　　　下面打起了很多火把，亮如白昼，看着很清楚。

　　　　然而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圣城骑士们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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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攻城
　　　　readx；　　　　圣城骑士清除掉了所有胆敢攀上城头的敌人，他们沉默着砍断了七八根搭在城墙上的绳索。

　　　　很快，战斗暂时告一段落，然而获得了小小胜利的守城方并没有欢呼。

　　　　城外，至少有几千名草原战士，密密麻麻地包围了整个堡垒。

　　　　男爵弯着腰观察着局势，阿苏那人的军队成队成队地四处调动，远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异族语言的命令声，间或有几个受伤者的惨叫。

　　　　再往后，阿苏那人有意识地熄灭了一些火把。黑暗延伸到整个草原，男爵的心往下沉，罗斯多夫就好像一个被绝望笼罩的最后之地，厚厚的城墙并没有给他一丝安全感。这时，一只带着铁手套的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上。

　　　　“他们在运攻城器械。”让·雅克老骑士说，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城外那几个山丘上对着城堡指指点点的阿苏那酋长们，他们处在射程之外，火把肆无忌惮地照亮了整个山丘，“一会儿我们突围，带着主教离开这里。”

　　　　男爵猛地转过头：“你要放弃罗斯多夫？你确定我们能冲过几千敌人的阻拦？那是马背上长大的敌人，老头！”让·雅克骑士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急躁，他反驳着男爵：“阿苏那人不是傻瓜，没有攻城器械他们打不下罗斯多夫的。他们绝对有所依仗。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援军前来。如果枢机主教在这里蒙召，没人能调和王国的······”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城外传来的一阵巨大欢呼声打断。

　　　　敌人的弓手们在乱哄哄地排成一个个方阵，而那几个酋长模样的人看起来发生了严重的争执。“敌人弓手要做什么？”男爵问。“攻城锤，云梯！”在阿苏那人巨大的欢呼声下，老骑士的声音显得很微弱。这时，男爵也发现了敌人的攻城器械在被慢慢移动过来。

　　　　圣城骑士抓紧时间布置自己的守城器械，其中几台怪模怪样的机器吸引了男爵的注意力，它们旁边站着一位面带喜色的年轻骑士，他似乎在和几个一脸不屑的骑士说着什么，一边交谈一边调整着机器。

　　　　男爵回过头，城外的欢呼还在继续，然而弓手们在射程范围外继续不紧不慢地排着队。“他们为什么不射击？”男爵拍了拍身边的老骑士。“也许是内讧，也许是要节约箭支。我也不知道。”让·雅克摇了摇头。对面山丘上的酋长们已经停止了争吵，虽然仍然站在一起，但是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城墙之上在忙碌，城墙之下在排队，战场上出现了奇异的景象。对峙的双方各忙各的，没有一只冷箭，没有一句挑衅。

　　　　但随着云梯和攻城锤的运来，草原战士们的欢呼声更大了。

　　　　“要来了。”老骑士紧了紧手中的剑，对面弓手的阵型已经组好，他们毫无疑问将为己方的攻城提供掩护。

　　　　“阿苏那人的箭很准，但杀伤力一般。除了那些贵族的特制箭外，很少能穿透我们的铠甲。”老骑士在向身边没有经历过与草原战士厮杀的同伴们传授经验。新人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

　　　　凡是经历过边境战斗的圣城骑士们都下意识地压低了身子，骑士团为数不多的几个弓手带着多余的弓和箭上到了城墙，不少自认箭法不错的骑士从他们那里拿起了步弓。

　　　　透过女墙的缺口可以看到，敌人的弓手在向城墙移动。他们勉强排着散落的阵型，大部分拿着尺寸较小的骑弓。“他们的射程没我们远。”城堡指挥官的声音传来，“第一轮换重箭，射他们的队长！”

　　　　接过路过弓手随手递来的步弓和一壶箭，男爵把目标放在了一个穿着半旧锁子甲的阿苏那军官身上，他行进在队伍的前方，面巾遮住了他的脸庞，但他微微带着外八字的步伐说明了他是个马背上的好手。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男爵屏住了呼吸，他在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

　　　　“呜~~~”属于圣城骑士的号角声响起，城墙上的射手们猛然起身，向异教徒们倾斜出了来自罗斯多夫的问候。

　　　　男爵同样站起身来，他稳稳地张弓搭箭，对准了那个穿着锁子甲的军官。正当他松开了弓弦的时候，那个军官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看向了男爵这边。

　　　　箭穿过了他的两眼之间，军官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尽力挥去脑海中刚刚留下的那个眼神，男爵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前进的阿苏那弓手们倒下了一片，他们加快了速度奔跑。草原战士手中的骑弓射程没有步弓那么长，他们不得不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

　　　　在生生地挨了三轮箭之后，阿苏那人摆脱了尴尬的地位，他们展现了精湛的箭术，让城墙的弓手们无奈地缩在了女墙之后。就连男爵在挨了两箭后也只好去找掩护。

　　　　“他们的云梯在过来！”有人高喊。敌人抬着两架云梯跑来，一大群乱哄哄的阿苏那人拿着弯刀跟站在后面。城堡的指挥官同样看到了，他做出了一个手势，几个骑士抬着盾牌组成的挡板来到了那几个奇怪的机器旁边。

　　　　“他们要干什么！“男爵大声问，老骑士摇了摇头，身边到处是箭支飞过的嗖嗖声，几个勇敢的弓手想抽空还击，但是都被敌人射中了要害。其中一个就倒在男爵的身旁，他张着嘴看着男爵，似乎想说些什么。

　　　　让·雅克看了看弓手胸前的箭，默默地摇了摇头。那个可怜的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身上简陋的皮甲并没有保护好他脆弱的身躯，鲜血逐渐从他身后渗出，他挣扎着向男爵伸出手，后者毫不迟疑地握住了那开始冰冷的手掌。

　　　　一个东西被塞进了男爵的手。一言不发地将那个遗物放进了自己的罩袍里，男爵能感受到对方快要失去最后生命的温度了。

　　　　弓手用力扯着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他失败了。

　　　　一个不知名的士兵，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城砖之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他身边，更多的生命在消逝。

　　　　那两个奇怪的机器终于发射了。

　　　　“这tmd是什么鬼？“让·雅克的声音居然穿透了整个战场。

　　　　机器发射出了一根粗大的钉着各种钉子的木棒，它飞速旋转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风车那样，横着狠狠地砸进了阿苏那的军队中。

　　　　战场开始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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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竹蜻蜓
　　　　readx；　　　　如果用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形容这个东西的话，那它无疑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男爵咽了一口口水，他身旁的让·雅克则目瞪口呆。

　　　　里尔德拉想起了他幼时最喜欢玩的竹蜻蜓，轻轻一转，那简单的小玩具便轻巧地飞上了天空。

　　　　而眼前这个类似竹蜻蜓的器械，绝对没有飞上天空，但它无疑带着不少人的灵魂飞上了了天堂，或者地狱。

　　　　两个“竹蜻蜓”就像扫把一样，在阿苏那人混乱的阵型中中扫出了两个恐怖的空白地带，至少几十个人躺在了地上，一架云梯被毁。战场上暂时安静下来，即使再骁勇的战士面对这样一个让人畏惧的机器也不能不迟疑。

　　　　“父神在上。”老骑士愣了一会儿，就说出这么四个字。

　　　　战斗还要继续，但是阿苏那人的攻势明显放缓了，直到第二轮“竹蜻蜓”再次把死亡带给他们。

　　　　阿苏那人的攻击受挫了，他们惊魂未定地退了下去，在射程之外大口喘着气，异教徒的酋长们则拔马远离那个可怕的怪物。

　　　　圣城骑士们皱着眉头看向那摊被木棒扫过的血与泥。低声议论着这个机器的威力，而里尔德拉刚刚看到的在机器旁边的年轻骑士正欣喜若狂地和城堡指挥官说些什么。

　　　　“这就是机器的制造者，唐纳德骑士。”看到男爵和老骑士过来，城堡的指挥官开口介绍。

　　　　“你的机器，额，很有杀伤力。”让·雅克斟酌了下词汇，“你保卫了罗斯多夫。”“他们还会进攻的，刚才只是被吓到而已。旋风车的攻速太慢了。“唐纳德骑士有着一张娃娃脸，他的声音虽然带着兴奋，但还是冷静地分析着局势。“唐纳德有很多想法，可惜我之前阻止了他，只有这两个机器成功了、这是我的错。”指挥官的话中并没有多少歉意，他身边的骑士搬着各种东西跑来跑去，“唐纳德，你可以去尝试更多的武器，我会给你安排几个侍从的。但是不要指望太多，人手本来就很紧张。”

　　　　看着一脸激动的唐纳德匆匆跑下了城墙，老骑士嘟囔道，“这是魔鬼的武器。”

　　　　“我不在乎，只要能打败敌人，我去给唐纳德擦靴子都可以。”指挥官淡淡地回答，“从敌人的进攻看，这是几个部落临时聚在一起，攻下罗斯多夫对他们本身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两个老家伙对视了一眼，一个词被他们同时吐出。

　　　　“苏丹！”

　　　　乘兴而来，铩羽而归的阿苏那人并没有再发动攻势。锐气已失的他们只是把包围圈放的更大了。草原战士开始取出马背上的背囊，卸下马车上的幕帐，开始宿营。他们熟练地用木架和竹架搭出了帐篷的原型，随后用厚厚的毡片覆盖在上面。

　　　　初春的草原夜晚，凉风阵阵，空气中的血腥气逐渐被吹散，远处传来狼的叫声，男爵注视着点起星星火光的阿苏那人营地沉默不语。

　　　　“异教徒的内讧。如果他们团结一致，我们打得不会这么轻松。”老骑士站在他的身边，“他们的部落，就像草原上的群狼，谁衰弱了，谁失败了，等待他的只有被撕咬，被吞食的命运。”

　　　　男爵苦笑了一下，自己身处群狼包围之中，前途未卜，怎么看怎么都是自己比那些部落的酋长更倒霉一些。

　　　　“他们为什么要现在攻打罗斯多夫？”公鸡骑士也走了过来，他铠甲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它的主人故意没有拭去这些战斗的痕迹。

　　　　“罗斯多夫虽然荒凉，但是如果爆发战争，这里是个要地。攻击我们的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不是异教徒的精锐部队，说明他们的苏丹还没有对我们宣战，他对拿下这个地方势在必得，但不是很紧迫。”老骑士幽幽地回答，“这恐怕是对某位公爵不断挑衅的回应，也是在试探王国的反应。问题在于，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恰恰有一位枢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