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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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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点点头说:“走,我去帮你。”
江姗笑了:“那好。其实男人不用做家务,我不知道别的女人什么感觉,我的感觉是你别动手,陪着我就很好。”
李刚看着,或者说在李刚的欣赏之下,江姗开始认真地做饭。虽然她早就准备好了,也并不复杂,只有几个小菜儿,江姗却很投入,做得很精细。
李刚说:“你这么做饭,不像是在做饭,倒像是在写文章。”
江姗说:“你的悟性真好。现在你明白了吧?其实一个女人如果爱一个人,不论她做什么,都是在叙述自己的感情。”
李刚忽然说:“男人也一样。你总觉得钱脏,其实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总想给女人钱花,才最能够表达男人的情感。”
江姗一边烧着菜一边回头说:“请原谅,也可能这就是男人的感觉,可能我误会你了。”
李刚说:“没事儿,我只是受你的启发,随便说说。”
“把这个菜端上去。”江姗说,“还有,把啤酒打开。”
吃过饭后,江姗洗锅洗碗,李刚就坐在中厅里抽烟。江姗走来走去的,总看到李刚咧着嘴笑,就觉得意外。她已经非常熟悉这个男人的情绪,只要下了床,就回到了理智的堤岸上。长期的当官和执法,已经使他习惯了不苟言笑和一本正经。今天情绪出奇的好,就说明他遇到了特别高兴的事儿。收拾完了以后,她就问他:“李检,市委常委,还是副书记?”
李刚一愣:“什么意思?没影儿的事儿。看你想到哪儿了。”
江姗说:“我看你那么高兴……”
李刚笑了:“确实高兴啊。不仅我高兴,如果我说明白了,你也高兴,全市人民都高兴。”
江姗说:“什么事情?对我这个普通干部保密吗?”
李刚笑笑说:“你是我的检察官,当然对你不保密。你知道吗?咱市里信托合资公司这个大案,市委已经决定了,让我们立案侦查。”
江姗惊奇地说:“真的?不会吧?拖了这么久,不是任书记一直拦着不让动吗?”
●【爱情与阴谋(2)】ǎ|ǎ|ǎ|ǎ|ǎ|ǎ|ǎ|ǎ|ǎ|ǎ|
李刚笑着说:“就是任书记下的决心。”
江姗说:“这个任思和该不是吃错药了吧?这个案子牵涉市里上上下下那么多领导干部,牵一发而乱全局。”
李刚说:“但是,机会来了,正好有人到省里告状,说任书记一直在包庇这个案子。”
“可是这个案子是市里前任领导的事情,本来与任书记没有任何关系的。啊——我明白了,你让我想想,这就给任书记一个借口。”江姗接着说,“任书记一定是先从查他自己开始,先晃一下,然后把这个案子的盖子揭开。”
“你猜对了。我也是这么想。”李刚说,“我现在弄不明白的是,告状的这个人要说也肯定是知情人,为什么不告别人,偏偏直接告任书记?”
“这道理很简单,是任书记大会小会讲着捂着盖子不让查嘛。不告他告谁?”江姗说,“再说了,大河市流失两个多亿呀,这是多么大的损失?谁都可以向上告状。告是正常的,没人告状才是不正常哩。”
李刚说:“你不要对任何人讲,我现在告诉你细节,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告状的这个人不是采取一般群众上访的形式,这种形式早就有,上边一直没有人重视。你听好了,这一次是直接传真给省检察院的张检察长。”
江姗说:“这个细节很重要,当然,从什么地方用什么传真电话传过去的不重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用的是街上的营业传真电话,查不出来。”
李刚说:“一点儿也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对你说,传真告状信的这个电话号码,我连查都没有查。再说任书记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也不让查。”
江姗说:“这个不重要,查不查都可以。重要的是,这说明告状的这个人,起码清楚省院检察长的传真电话。也可能他们还认识。”
李刚笑了:“我也是这样想。这就说明……”
江姗抢着说:“告状的人物不简单,是我爸爸这种级别的干部,不但熟悉案情,而且他本身就身居要职,或者曾经身居要职。你同意我的分析吗?”
李刚点点头说:“我非常同意你的分析,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我不想对你说的,现在既然说开了,我再对你讲一些别的,你脑子好,可以帮助我分析分析。但是,对不起,有一点我要强调,你要保证,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
江姗也严肃起来:“李检,我明白什么是个人感情,什么是我们的工作,你要讲的同时还是我们组织上的机密吧?”
李刚说:“对。不过对你,我可以不保密。另一个,我就是喜欢你对工作的这种态度,我才讲。现在我告诉你,我有点不明白,任书记要稳住大河市的局势,捂着这个大案一直不让动,这个我理解,可是没必要大会小会公开讲嘛。说实话,我以前并没有太把任思和当回事儿。虽然他是书记,处在那个位置上,我总觉得他太年轻,才华是有,这是公认的,但在政治上还不是很老到。可是现在,我不这样看了。而且任书记一发现有人告状,就把我叫去,立马下决心要立案侦查。表面上看着是为了洗清自己的清白,我回忆起来讲得好像还很激动,但是我过后回味一下,觉得他内心其实也很高兴一样。”
江姗笑着说:“这说明任思和一直想揭开这个盖子,因为这个案子太大,不能够轻举妄动,就一直默默地在等待和把握时机。”
李刚也笑了:“你说对了。连你也能够这么看,这就印证了我的感觉。这说明在大河市,真正想揭开这个案子的还不是我,也不是别人,第一个是任书记。”
江姗说:“你的分析没错。可以这么肯定。”
李刚忽然笑起来了,他接着说:“看起来我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书记到底是书记,水平到底不一样。虽然说我机关算尽,还是上了当。看起来我还是小家子气了。”
江姗说:“上什么当了?”
李刚笑笑说:“这个是我的秘密,请原谅,不能够告诉你。”
●【爱情与阴谋(3)】ǎ|ǎ|ǎ|ǎ|ǎ|ǎ|ǎ|ǎ|ǎ|ǎ|
因为让江姗这么一说,李刚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耍小聪明刑拘了外贸局副局长王小明,任书记就那么轻易上了他的当,乖乖地让他牵着鼻子走?主动和他联络感情,并且任命葛振海当了正县级干部,搞得他李刚欢天喜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任书记一开始就看透了他李刚,是主动给他甜头,一点点给他上套,让他李刚来侦破这个大案哩。没错,尽管是猜测,不用再证实了。聪明人和聪明人相处,一点就透。肯定是这么回事儿。这说明由于小看了年轻的任书记,自己反而出了洋相。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极了。他当然不能够把这个告诉江姗。但是,他忽然灵机一动,认真地看着江姗笑而不语。
“你想说什么?”
李刚没头没脑地说:“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也算一个智力游戏,你不准思考,马上回答我好吗?”
江姗笑着点点头:“是考我吗?你问吧。”
李刚说:“如果你是任书记,特别想搞这个大案,又不想得罪这么多领导干部,可无处下手,你会怎么办?”
江姗冲口而出:“我想到了,发匿名传真,自己告自己!”
李刚笑了:“太可怕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你的这种大胆猜想,太宝贵了。谢谢你,你脑子真好。这不是一般检察官的思维逻辑,一般人不会这么想。”
江姗说:“你别忘了,我是学中文的,曾经喜欢过写小说。”
李刚乐呵呵地说:“虽然上了当,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江姗说:“为什么?”
李刚说:“为这个案子终于能够立案侦查。说实话,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已经等待得很久了。”
江姗说:“看起来你要大干一场了?”
李刚说:“对。虽然在你看来,在别人看来,在许多人的眼里,我熟悉官场,我特别注重人际关系,一般来说我不想得罪别人,甚至不想得罪任何人。但这是在一般情况之下,在关键时刻,在重大案件上,我李刚一向决不手软。”
江姗说:“这么说,你要动真格了吗?”
李刚说:“你想想,他妈的两个多亿的资金呀!这对我们大河市,甚至对我们国家,都损失太大了!我的决心已经下了。无论克服多大的困难,我们也要把这批巨额资金追回来。无论得罪多少人,就是再大的人物,我也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江姗也激动起来:“李检,这才是你。我支持你!”
李刚笑了:“你支持我?你怎么支持我?”
江姗认真地说:“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刚抱住江姗说:“现在我想要你……”
江姗伸手挡住他说:“你得答应我,让我上这个案子。”
李刚摇摇头说:“错了,不是我答应你,是你必须上这个案子。”
江姗高兴地说:“是,李检。”
李刚说:“现在我们可以上床了吗?”
江姗说:“错了,是先洗澡。”
“对不起,”李刚把江姗抱起来说,“我总记不住程序。我抱你进去吧。”
●【离婚草图(1)】ǎ|ǎ|ǎ|ǎ|ǎ|ǎ|ǎ|ǎ|ǎ|ǎ|
接到市委组织部通知以后,葛振海就由原来的副县级干部变成了正县级干部。虽然还是反贪局局长,待遇和感觉却不同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猪吃了“长得快”一样,突然就从感觉上往外生长,长肉也长个子,竟然高大许多,比原来那个葛振海高出了一个脑袋和胖了一圈儿,整整扩大了一个号码。
葛振海明白在检察系统能够干到他这种份儿上,由副县级变成正县级干部,这是很不容易的。虽然自己平常不愿意多张扬,其实官场的事情他心里明白,也早就看透了。在我们这个社会体制里,又是和平年代,一般来说出身底层的人,没有特别大的靠山,本事再大能力再强,一步一个脚印能够走到正县级这个台阶上,就算到顶了。
因为在官场上混,正县级是一个大坎,再往上走,就不是你自己的能力和品质能够起作用的了。如果还想升迁,那就需要格外的典型的社会背景,或者是偶然的特殊的机遇,不过这种希望非常渺茫,就如同大海捞针和西山出太阳一样渺茫。这样,葛振海就感到非常满足。于是,他就教育自己,葛振海你今后好好干工作吧,这一辈子再也不要有其他想法了。
按照现在民间的说法,提拔一个正县级干部需要投资一百万。自己一分钱没花,就把事情办成了。这就算白挣了一百万啊!一百万,想想做梦娶媳妇一样,真是不容易呀!
他心里明白,这完全是李检的一片苦心。虽然李检没有明对他说,葛振海也知道为了给他提职,李检才下决心刑拘市委书记任思和的亲信外贸局副局长王小明,跟市委叫板逼着任书记就范,这是一般人能够想到却做不到的。
一个单位的一把手,为了自己的下级,对上级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还真没有见过。有李检这样的上级领导,真是他的福啊。这样,从内心深处,他对李检感激得很。他就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咱葛振海又不是石头和木头,别说一百万了,事先连条烟也没给李检送过,现在事情办成了,咱总得有所表示吧?只是怎么表示哩?他怎么也想不好。
请客不好。李检啥酒没喝过?啥菜没吃过?再说了,还有几个副检察长哩,还有反贪局的同事们哩,请谁不请谁?这个分寸不好掌握。再说了,自己又是反贪局局长,不能够太张扬。不就是提职了嘛,如果张扬起来小人得志一样,反而让别人看不起。
送礼也不好。首先是没有啥送。送什么?送钱太脏,李检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送东西吧?不知道送啥。李检啥没有?再说了,送贵重的东西买不起,送一般的东西又拿不出手。想来想去没主意。想不好就不要做。于是就拖了下来。
这就是葛振海。葛振海是这样一种人,多少年来坚持认真工作,很少格外注意和领导干部来往。许多人都注意往领导干部那儿跑,走得很近。他一直不往领导干部那儿跑,不是不想跑,是能够忍住,坚持不跑。这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忍住不怎么去巴结领导干部。相反,多年来他一直注意和各位领导干部,保持基本上同样的距离。因为他也看清楚了,也想明白了,觉得跑得多和坚持不跑效果基本上一样。当然跑得多了,自然和领导干部的关系好。
但是让领导干部太了解你,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再说领导干部经常换,总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一个一个接着跑,像孙子一样,心太累。基本不跑,虽然和领导干部距离远一点,知道的少一些,领导干部不怎么了解你,也有好处,心理上平和,精神上不紧张,领导反而尊重你和看得起你。所以,别人的官差不多都是跑来的,他是等来的。他坚持认为,领导干部提拔关系好的人虽然多,也要提拔几个能够干事情的少数人,从干部结构上保持一定的平衡。
让别人跑吧,他自己就愿意当这个少数人。
于是,虽然葛振海特别感激李检,实在想有所表示,因为想不出表示的方法,拖着拖着也就放下了。葛振海觉得向领导干部表示感情这种事情,分寸感很强,想不好就不要做。万一弄巧成拙,就把什么都描黑了……
●【离婚草图(2)】ǎ|ǎ|ǎ|ǎ|ǎ|ǎ|ǎ|ǎ|ǎ|ǎ|
这天上午,他找李检汇报信托合资公司的案情。没有别的人,李检的办公室就他们两个。刚刚坐下,葛振海正想着说几句感激之类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李刚忽然对他说:“振海,我有点私事儿,想请教请教你。”
葛振海连忙说:“啥事儿?请教不敢,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跑腿的,尽管吩咐。”
李刚说:“你先把烟点着嘛。振海,你姐还是你姐夫,好像在河阳法院工作?”
“是我姐。”葛振海说,“她大学读的是法律,毕业后一直在河阳法院工作。”
李刚问得很具体:“在市法院还是在哪个区法院?”
葛振海心里一闪,好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嘴上说:“一直在市法院工作。”
李刚说:“具体做什么工作?工作职务?”
“哎,女同志,还不是干民事?现在是河阳市法院民事庭庭长。”
“好,好极了。”李刚说,“我在河阳的家,住哪个区你知道吧?”
葛振海觉得自己猜对了,就说:“我知道。老地委院儿那一片,是和平区嘛。”
“对,是和平区。”李刚说,“现在我给你说,有这么个事儿。我不说可能你已经猜到了。就是我自己的婚姻问题。因为我女儿小,已经拖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解决。现在我女儿已经长大了,我的顾虑也没有了,我想解决了。”
李检竟然把这么大的私事托他葛振海办,葛振海就觉得很高兴,连忙说:“这事情好办。李检,我们做下级的都不好意思说,你生活得太苦了,这个事情早就应该办了。”
李刚笑了:“唉,并不好办呀。好办我早就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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