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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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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夕夜便将昨夜的经历告诉孟君遥，孟君遥听到天魔教三个字，身子不自主的轻颤一下，神色失常地看着韩夕夜：“你遇到了天魔教的人？他居然没有杀你！”
韩夕夜心中一凛，想起昨晚分明感到那人凌厉的杀气，自己当时只顾恼怒，头脑发昏也不知道害怕，现在想想倒吓了一身冷汗。“师父……他会杀我？”
孟君遥神色稍敛，眉心舒展：“你没事便好。”
易天寒说道：“师傅，昨夜派中可是出了事情？”
孟君遥摇了摇头，“没有。”然后她看了易天寒与韩夕夜一眼，说道，“你们不要把昨夜之事说出来，以免造成派中人心慌乱。”
韩夕夜看到孟君遥逞强的样子，心中有些酸痛，她从孟君遥身上看到了娘的影子，如此的坚忍与不屈，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与痛苦，总是一个人咬牙坚持。她忍不住说道：“师傅，有些事，你不必一人承担。”
孟君遥看着韩夕夜，眼中充满了欣慰，她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韩夕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易天寒一把拉住，“师傅，那么我们先告退了。”
整个晨课期间，韩夕夜都魂不守舍。夜晚在崖边呆立了一夜，受了风寒，脑子里昏昏沉沉，又想起爹娘，还有师父早上惊慌失措的神情。韩夕夜不免心中有气，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瞒着她！娘亲中毒一事爹娘不告诉她，如今天魔教一事师父也不告诉她。而且昨晚那人身手如此诡异，还提及寒释珠的事情，那么天魔教和韩家灭门有何关系？她心中暗暗决定，既然师父有意隐瞒，那么她便自己发现真相吧。正如十年前她自己翻阅毒经查找娘亲所中之毒一样。
午时过后，易天寒如往日一般在舞剑坪等她，同往清音涧。
“天寒师兄，你说派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天魔教是什么？”想起这天魔教很可能与十年前韩家灭门有关，韩夕夜无论如何也想知道。
“我不知道。”易天寒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韩夕夜早料到他会如此说，便泄气地问道：“师兄你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既然师父不说，我们还是不要过问。”易天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
韩夕夜没留心易天寒说的话，而是看到易天寒露出百年难见的笑容，便大呼小叫起来：“师兄，你居然笑了诶，自从十年前我惊鸿一瞥你的笑容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你笑了。”
易天寒挠了挠头，说道：“是么……十年了，原来我已经十年未曾笑过了。”
“对啊对啊，师兄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干吗总是每日冷着一张寒冰脸。”韩夕夜趁热打铁地说道。
“可是，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事情好笑啊？”破天荒的，易天寒今日的话也多了起来。
“怎么没有啊，每日的生活都是很精彩的，每天都有很多快乐，要靠你自己去发现啊。”韩夕夜说道，“十年前你看到我练剑时不小心削掉了妙月长老半边胡子，不是笑得很开心嘛。”
“……”易天寒沉默了一下，疑惑着说道：“你每日都在笑，都是开心的笑吗？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是的，那个时候我很悲伤也很绝望，可是在这里生活久了，发现这世上可以有很多活法。悲剧已经发生，死去的人已然死去，即使我如何伤心、悲叹，我的亲人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就学会快乐与坚强。爹娘一定更愿意看到这样的我，而不是悲观怨世的我。而且，凤叔叔、九天哥哥、师父、还有师兄你、诸位师姐师妹都对我那么好，为了你们我也要好好活着。”韩夕夜快活地说道。
“悲剧已经发生，死去的人已然死去，即使我如何伤心、悲叹，我的亲人都不会再回来了。”易天寒回味着韩夕夜的话，平静的脸上微微起了波澜。
两人一路来到清音阁，不出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韩夕夜无奈地看了易天寒一眼，走了进去。
“两位长老，我们来了。”韩夕夜大叫道。
两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终于停止打斗，分别飞身至两人面前。“夕夜，真是太好了，你打败天寒了。”妙月长老大叫。
“哼，怕什么，才一次而己。”辉日嚷道。
妙月不再理会辉日，拉着韩夕夜离开。
妙月长老带着韩夕夜来到清音涧的水潭，那里分出一黑一白两支水流，流向远方。两水合流处立着一块心形的巨石，水流敲击着巨石，音色脆美悦耳，因此有“黑白二水戏牛心”之称。两人沿着那条黝黑乌亮的水流向前走，愈走愈觉寒冷，阴气凛然。原来清音涧分出的那两支水流一黑一白，分别叫做黑龙溪、白龙溪。白龙溪流至山的阳面，黑龙溪流至山的阴面。因此沿着黑水溪愈走愈近山阴。直到一处山坳之处，四面全是山峦绝壁。妙月说道：“夕夜，让我看看你九阴真经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是！”韩夕夜答道，坐到山坳中一片净土上，面北背南，打开气海、命门两穴，运转体内真气，汇入丹田。九阴真经她已经炼至第二重，此重功需阴寒汇体，与寒同化。修炼之时体内阴气汇聚全身各处，并流转于身形之外，可致四周三尺内雪花不落冰体不化。三年前韩夕夜修炼成第一重九阴神功后，体内寒气与原来身上的寒毒融为一体，化为九阴真气，肆虐了数年的寒毒终于消失殆尽，瞳孔与肌肤已完全于常人无异。
韩夕夜四周冷气绝然，三尺内落英纷飞舞荡，半个时辰后犹自不落，妙月嘴角露出笑容，“很好，很好，你已经修炼成九阴真经第二重。”
“真的啊，长老！”韩夕夜惊喜过望，忙收起丹田真气，运气吐息。然后开心的跳起来，“谢谢长老的指点。”
“哈哈哈，太好了，过几日你便开始修炼第三重吧。”妙月银须抖动，笑得脸都歪了，尔后抬首望望万千春色，说道：“春日迟暮，夏日渐到，正好有利于你第三重修行。”
“为什么？以前修炼不都是天气越寒越好吗？”韩夕夜问道。
“第一重的要诀是抵御寒气，第二重是与寒同化，第三重则是要以寒制热。所以第三重要求你在极热的环境中将第二重所练寒气抵制热量，也就是真阳中求真阴。”
“奥，这样啊。”韩夕夜嘻嘻笑道，看着妙月长老心情大好，便冷不丁道：“妙月长老，天魔教昨夜曾来拜访峨嵋派。”
妙月一听，神色大变，脱口而出，“糟糕了，后山……”尔后忽然惊觉失语，便收敛笑容，问道：“你胡说什么？”
韩夕夜便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妙月，然后问道：“后山怎么了？和天魔教有什么关系？”
“呃，那个……小丫头你问这么多干嘛？”妙月故作生气的说道，这丫头从小便好奇心极强，即使不告诉她她也会自己去找答案。刚才不小心被这丫头套出话来，不由暗骂自己老糊涂。
“好，长老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后山！”韩夕夜负气说道。
“丫头，你不想活了！要是掌门知道了大怒，说不定会把你逐出师门的！到时候连我都逃不了干系。”妙月长老急了。
“长老看你急的，那你告诉我啊，要不然我可不知道哪天好奇心大发去了后山，我被师傅惩罚不要紧，可是要牵连妙月长老可就脸上无光了，到时候辉日长老定要嘲笑你了。”韩夕夜笑得无比阴险。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想起辉日一脸贼笑的嘴脸，妙月怒气冲天。
“长老，你告诉我吧。我保证一个人都不说。而且，韩家灭门可能与天魔教有关，那个人还知道是我吞了寒释珠，我很是害怕。你让我知道那些事情，以后也好防备他们啊。”韩夕夜可怜兮兮地说道。
“这个……嗯……”妙月长老犹豫良久，一边想着孟君遥生气的样子，一边想着辉日嘲笑的嘴脸，最终还是偏向了辉日。他悄悄絮叨：“君遥君遥你不要怪我哦。”然后郑重其事地对韩夕夜说道：“我今日所言，切不可告诉别人，更不可让掌门知道。”
“当然了。”韩夕夜大喜过望。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魔教
“天魔教是发源于南疆的一个教派，他们信奉上古魔神蚩尤。教众多为苗人，传说苗人是蚩尤的后代，他们仇恨黄帝的后代汉人。所以天魔教在南疆教徒极多，势力很大。明朝开国以来，天魔教一直被视为异教徒而被大肆捕杀。同时朝廷又制定了安抚政策，弃教投明者，不但性命无忧，还有金银土地供养生活。哪知那群异教苗人性格决烈，宁死不屈。朝廷大怒，便下旨平定南疆，苗人杀无赦。一时间整个南疆一片地狱血海，男女老幼无一幸免。眼看苗族将要灭亡，这时候天魔教站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舍身赴死，抱着玉石俱粉的决心终于击退了朝廷的千军万马。朝廷损伤惨重，重养生息多年后再次大举进攻南疆。然而，天魔教依然以一股惨绝同归的超强毅力对抗朝廷，凭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守护南疆和苗民，再加上南疆所有苗民与天魔教上下同心举心同进，一时间朝廷也奈何不了他们。终于，朝廷放弃了对苗人和天魔教的捕杀。从此天魔教在苗人心目中地位更高，在南疆的势力急剧扩大。天魔教在苗人中被称为圣教，天魔教信奉的蚩尤被尊称为九黎圣神。教中有圣女，称为九曜圣女。”妙月长老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天魔教的历史，百年前的血腥疯狂地充斥而来，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峨眉山的清幽。韩夕夜脸色苍白，又一次想起韩家灭门那日漫天遍地的鲜血。妙月看到韩夕夜神色有异，停住了讲话，拍拍韩夕夜道：“丫头，早就说不要告诉你嘛。”
韩夕夜醒过神来，忙说道：“长老你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妙月道：“你都怕成这样了，还让我讲啊！”
韩夕夜着急道：“我只是想起了韩家的事情，韩家灭门与寒释珠有关，而昨晚那个天魔教徒也提起了寒释珠，并且知道当年我吞服寒释珠的事情。也就是说那些追杀我的人是天魔教的教徒，对不对？”
妙月幽幽叹口气，说道：“丫头，有的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正如你现在可以无忧无虑，但是你一旦知道你的仇人，还能够如此快乐与无忧吗？你会不会从而仇恨怨恨，整日想着复仇？”
韩夕夜愣住了，这句话刚才天寒师兄也说过。也许，每个人都在爱护她，保护她，所以师傅不告诉她真相，爹娘也不告诉她真相。但是，她不愿意永远活在善意的欺骗中。她想要抓住那缥缈的真相，即使伸手触摸便会化作忧伤的记忆碎片。她深吸一口气，轻声但坚定地说道：“长老，无论真相如何可怕，我必须学会面对与承担。”
妙月缕缕长须，眼露赞许，这个孩子有足够的勇气与毅力去承担一切。他缓缓说道，“寒释珠是天魔教的圣物，天魔教的历代教主均用其来修炼魔功，他们的武功招式诡异残忍，不同于中原武学。而天魔教圣女的职责则是守护寒释珠。”
“二十年前，天魔教出了一位天资极其聪毅而又野心极大的人，他叫易潇水。他凭着自己的绝顶武功与卓越谋略成为天魔教教主，率领天魔教入主中原，意图统一中原武林。中原武林当然不会屈服，于是他便血洗中原武林，几乎所有门派顷刻间毁于一旦，武林人士死伤无数。那几年武林中的血雨腥风与恐惧森冷，但凡至今活着的人，无一不是一个可怕的梦魇。
“这样死寂般的恐惧日子一直在延续。所有人都以为中原武林终将毁于天魔教，然而，突然有一天，守护寒释珠的天魔教圣女带着寒释珠消失了。易潇水大怒，聚集所有教徒寻找圣女和寒释珠。圣女与圣物是天魔教的精神信仰，一旦失踪，天魔教人心大乱。这个时候，一直暗中联盟各大门派的凤苍怀抓住机会，率领中原武林，进攻天魔教。
“那易潇水虽然没有了寒释珠，却依然一人力挫群雄，杀的中原武林血流成河，但终是寡不敌众。他带着天魔教的教徒一路往西南退却，最后逃至峨嵋山下。那时候峨嵋派并未加入到对天魔教的追杀中，而天魔教血洗武林之时也未曾染指峨嵋派，所以易潇水便放心在峨嵋山脚下驻扎。
“那个时候，君遥、辉日和我三人商议已久，终觉如若放虎归山将来必再起祸乱，于是一边联络凤苍怀一边派出本派弟子突袭山下的天魔教。天魔教未及防范，终被逼至绝路。峨嵋派与其他各大门派联手追杀天魔教徒，那个时候峨嵋山下的土地都是血色的。天魔教的教众几乎全部被杀。易潇水被十几位高手围攻，终于落败，被挑断手脚筋脉，武功全废，但最后还是在仅剩的几位天魔教众的拼死相救下逃走，从此再也未在人间出现过。有些人以为他死了，有些人认为他还活着，将来必定再次寻仇。所以这二十年间中原武林从未敢放松警惕，而经历了这场灾难，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摒弃前嫌，一直推凤苍怀为武林盟主，从此中原武林同心协力，共抗外敌。”
二十年前的血雨腥风再次席卷而来，韩夕夜仿佛也置身于当年的杀戮与血海中，她看到无数天魔教徒惨烈的挣扎与决绝的赴死，她看到无数人倒在峨嵋山下，身上流出殷殷的鲜血，她看到峨嵋山下血流成河，残尸遍地。她久久不能平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仍在努力整理着长老所讲的故事。良久之后终于张口说话，声音颤抖，几乎遥不可闻，“那日追杀我们的人中，有人说我娘曾是圣女。这么说，当年带着寒释珠失踪，导致天魔教惨败的圣女，便是我娘？”
妙月点了点头，“是的，那日你告诉我们韩家之事，我、辉日和君遥便猜到了。”
“我娘是天魔教的圣女，我体内流着苗人的血。即使这样，师傅和两位长老也愿意收留我，而且还传授我峨嵋派的武学秘籍？”韩夕夜喃喃道。
“傻丫头，我们峨嵋派收徒只看人品与资质，你是苗人也好，是汉人也好，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妙月拍拍韩夕夜的头，“再说，当年若不是你娘带着寒释珠失踪，中原武林又哪有反击之日？你娘一定是不忍看到天魔教生灵涂炭才离开天魔教，她是个善良与勇敢的女子。”
韩夕夜眼睛湿润，心中对师父与两位长老的感激之情更加深重。又想起娘的大义与牺牲，爹的善良与博爱，但是他们终还是死于天魔教之手。天魔教行事之狠绝，手段之残酷，让人心惊胆战，可想二十年前中原武林中如何恐慌与混乱。“可是天魔教并未全覆啊，十年前的韩家灭门、昨日天魔教的来访，对了，还有我刚来峨嵋山的时候，曾遇到一些人冒充峨嵋派的人潜入峨嵋山，被师傅发现后全部服毒而死，那些人定也是天魔教的人吧？”
“天魔教遍布整个南疆，易潇水所带领的入主中原的天魔教徒只是其中一部分精锐，教中还有很多教徒留守南疆。易潇水大败之后，所带领的天魔教徒全部被杀，一个不留。经此一败，天魔教精英全损，锐气大减，这些年来一直行踪隐蔽不再露面，以躲避中原武林的追杀。但是由于他们最后毁于峨嵋派之手，因此他们极度仇恨峨嵋派，即使冒着被中原武林追杀的危险，也要来峨嵋派寻仇。幸好，他们的图谋多次被君遥发现而及时制止，否则以天魔教行事之残忍，峨嵋派弟子必有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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