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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野双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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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想再亲口喊他一声“爹爹”;她还想让自己冰冷的小手再次被他粗糙宽厚的大手暖暖地包裹住;她还想再被他温柔地直视着,听他叫自己“女儿”……一切的一切,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下成一场心底的大雪。寒寒的。冰冰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一切都被那亘古难有的严寒里冻成美丽又严酷的冰花,冰花上刻着三个字——来,不,及。
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所有的恐惧、憎恨、热爱、失望、梦想。她小小心灵里所感受所为之震撼颤抖的一切。她生命里离她最近又离她最远的人。
当生命终结之时,一切的爱和恨,又有什么意义?生命的时钟准点敲响,灵魂的旅途方一到站又再启程。只有我们的记忆仍在和自己纠缠不清,不愿放过自己和那业已逝去的人。
星岩俯在楚竹言身上,痛哭不已。
他一直不明白“父亲”尹沧海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楚竹言这样性格粗豪的男人做养子。如果仅仅是因为交情好,那么尹沧海也算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人物,他如何定要将自己交给楚竹言抚养呢?而况尹沧海自星岩被抱养以来,竟然一次也未曾来看过他。这样的父亲,比一个陌生人又好到哪里去?
今时今日,他终于知道真相的一角。可是任武又是谁呢?这个陌生的名字,难道仅仅因为被赋予“父亲”这个名称,就要让他担起报仇雪恨的重任吗?
楚竹言虽然性格粗犷,出言不逊,管教他又甚是严厉,但星岩能感觉到,在他那幅不修边幅、放浪形骸的外表下,有颗一直都在意、关心着自己的心。只不过,他太不善于表达了,只能把所有的关切在乎之意,都用一种简单粗暴的形式表达出来。如今他猝然离去,星岩却感觉自己身边唯一一个能为他指明方向的人也已离他而去。想起楚竹言种种训诫、指导犹在耳畔,其人今日却已离世,原本的几许怨恨也都化为乌有,转为满腔满怀的悲痛之情。
五十三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又是一年清明节,家家户户都带上几碟拜祭的酒菜,带上几盘火红的炮竹,带上几大摞纸钱,带上对已故之人的思念和祝福,去墓园拜祭已去的故人。两个孩子,也正孤孤单单地走在大队大队的人马中间。
左边的看起来是个小女孩,淡淡的粉色衣服,背影纤弱,脚步间可见稚气。右边的是个比她稍高的小男孩,皮肤略略有些黝黑,一身黑衣,步伐坚定。这小男孩时不时伸手扶小女孩一把,又时不时询问她几句,显是对她颇为关心。
一匹小黄马昂首奋蹄,轻快地走在两个孩子的后面。
路过他们身边的行人们,虽然断魂,也都同情地向他们望上两眼,均想:“这是哪一家这么可怜,居然只有两个孩子来上坟?”然而到得墓园,人们就各自散开,或是忙着在树上挂起鞭炮,或是忙着在墓前摆起酒菜,或是忙着点起火盆,为不幸亡故的亲友烧烧纸钱,不再有人有功夫注意他们了。
不到半年,冬去春来,墓前已是芳草萋萋。墓前一茎翠竹,一丛鲜花。翠竹虽不甚高大,却甚是翠绿喜人。鲜花虽然只是小小一丛,却可爱娇艳十分。两个孩子默默无言地摆上酒菜,烧了纸钱,又磕了几个头。
五十四
走出墓园,星岩看着可香,对她说:“我要走了。”
可香静静地看着他。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她而去。先是母亲,后是父亲。现在,唯一还在她身边的星岩,她视若亲哥哥的星岩,也要离开她了。
可香决定不哭。
她从小就很爱哭,曾经被人笑作“爱哭鬼”。可是父亲去世之后,她便再没有哭过一次。她想,她已经能够确信,父亲是爱自己的了。她决定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对得起爱她的父亲。
星岩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要走了。”
可香仿佛听见心里有一个细碎的缝隙,“啪”地一声清脆地碎裂开来。然而她勇敢地微笑着说:“好。”
那个清晨的雨,从此下成可香生命里最大的一场雨。
没有带伞,可香坚持不愿回去。送了好远的路,一直到崎岖不平的山路之前。星岩望望前面遮天蔽日的树木和坎坷难爬的山路,对可香温柔地笑道:“可香,就送到这儿就好。回去罢。”
全身都已被雨淋得湿透的可香点点头道:“好。”
星岩纵身上马,一道寒光闪过,拔剑出鞘。小黄马疾奔,他在马背上持剑而立,舞了几个剑招,瞬即落在马背上,望可香飘然一笑。
这一笑,又是潇洒,又是坚定,又是温柔,又是满怀希望。像是在对可香说:“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保护你。”
从此以后很久,可香的梦境里,都是一个黑衣的小小少年,在马背上持剑而立,向她灿烂地微笑。多少次午夜梦回,繁星满天,可香总是望着那沉黑天幕上点点繁星,就如看见当日星岩对她微笑。
这笑容只有一瞬,星岩瞬即回身落座,打马前行。这小小的少年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但是却只有前行。他要去找到白云飞,找出十年前一切过往的真相,找出自己生命的意义之所在!
可香默不作声地从路边柳树上折下一支刚刚吐出鹅黄嫩芽的柳条儿,插在星岩上马的路边,心里默默祝愿:“星岩哥哥,如今在这世上,你就是可香最亲最近的人。这柳条儿长成柳树之时,一道年轮,就是一道可香等你的年岁。你一定要回来。好好的,活着回来。我会永远等你。”
第二十三章 山水石树动思量
五十五
可香本也无意想起星岩,然而偶然间这一回顾,往事都如清溪石子般历历浮现。她神思飘渺,不由地痴了。
思棋连声叫道:“可香!可香!”她方回过神来,暗自埋怨自己道:好好儿的正事还没办完呢,乱想什么!
可香于是向那思棋说道:“好玩的事情都说了不少,我再说些游历的所见给你听吧。”
思棋道:“好啊。”
可香再饮一口酒,说道:“天下之大,四海之奇,我最喜欢的现有四样。一山。一水。一石。一树。”
思棋问道:“哪四样呢?”
可香道:“一山,乃是黄山。当日随父亲爬山,到得山脚下往上一望,也不见有多么巍峨峭拔。我想,这山能有什么奇处?不过就是一座高了点的山峰罢了。待得爬了一程,入得山中,只见群山连绵,四面不断,路边奇花异草无数,欣欣向荣。路边山石之上,一道晶晶亮的小溪儿直流下来,拿碗接了,入口如冰雪般纯净甘甜,疑为琼浆仙露,出自神仙洞府。当时我还只有七、八岁,但在这画般山水中,随性往前疾奔了几里山路,竟然也不觉疲惫。待我止步回顾之时,一只彩蝶儿从路边草丛中翩然而起,映着我面前青山苍翠,绿水淙淙,当时当日之景,再难相逢。”
“这还只是山脚下的普通之景。我起初觉得此山并不怎样难爬,到得山中,仰首一观,黑压压的山峰,竟似再也爬不到峰顶似的。路上时时可见挑着沉重物事的挑夫,每走几个阶级,就歇一歇。歇好了再继续向前走。我当时腿脚酸软,看着他们挑了那么重的担子往上爬,真有些担心他们能不能爬上峰顶。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寻常之人平日较少爬山,因此觉得爬山辛苦至极。那些挑夫却是挑惯了重担上惯了山,因此只怕心里比我们还轻松呢。”
“上了山顶,只觉寒气逼人。原来这山每上一层,便是冷上一分。父亲与我将带上山来的衣物全都穿戴齐整,还是觉得寒气侵骨。因此山脚下是夏日炎炎,山顶上却是冰寒彻骨。又此山山路甚是回环往复曲折连绵,方是爬上一段既高且陡的石阶,马上又是一段平平缓缓的下坡路。若是不辨方位,随意乱走,可真是要迷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了。”
“黄山有四绝:奇松、怪石、云海、温泉。云海和温泉不巧都没赏到,但日出和怪石都是看了的。当日爬山之时,随走随观,不知看见多少奇形异状的石头。有座山峰叫做飞来峰,就是因为峰顶一块巨石歪歪而立,不知是为何盘踞峰顶,倒像是天外飞来的一般。还有一座山峰,峰形如同母猴抱着子猴,浑然天成,妙不可言。听说还有一座山峰,形似乌龟,只可惜我和父亲当日未能寻访得到。其实这些奇峰怪石,各自有各自的来处,在天地自然中怡然自处。名字什么的,都是后人意会强加的。”
“天都峰有鲫鱼背,听说极为险峻,父亲担心我年纪幼小,因此未让我爬。我和父亲从光明顶,一路爬上了黄山最高的莲花峰。在莲花峰顶上往下一看,还是个小女孩的我险些眩晕。下面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幽幽地透着绿意。我想这要是掉下去,只怕九条命也摔死了吧。然而放眼极目一望,四围皆山,无比此峰高者,在此峰顶凌风而立,就似众山之王一般。我是女孩子,却也觉得这感觉极为神妙呢。前人不是有句诗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么?我当真觉得,这样的情境,这样的风华,才是此诗的意境。”
“在山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父亲就叫起我来看日出。我想日出有什么好看,总不过就是一个大太阳,出来了就出来了嘛。然而在黄山中所见的日出,却是旷世的美景。”可香闭目揣想了一回,睁开眼睛道:“说不出,还是说不出。有机会你也去看看,那才叫真正的日出呢。”
“一水呢,就是西湖了。历来多少文人雅客歌颂赏玩过的地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我最喜欢那湖中小巧清爽的睡莲,安安稳稳地在水中一小朵,宛然含笑,细腻美好。不过我要说的水,其实是这里的茶--龙井茶。当日和父亲寻幽访胜,不觉到了一处清幽的所在,上书”虎跑泉“三字。父亲遂带我进去,喝了三杯虎跑泉水泡出的茶。这龙井茶第一遍是不能喝的,叫做”洗茶“。第二遍,倒茶之人才将龙井茶泡好端到我们面前。我只喝了一口,苦涩难言,当时便想把茶水吐掉。然而回味良久,舌底竟沁出了丝丝甘甜,这一苦一甜,只怕已把天下的道理都讲清楚说明白了。所以扶桑后来茶道大盛,就是看出了这茶中的学问。”
“一石呢,是在这九州极南之南的海岛上,有块大石,上书”天涯海角“四个大字。当日我曾觉得甚是奇怪,这块大石之南,乃是无穷无尽的大海,这块大石之北,乃是广阔无边的九州中原。又有谁能贸然地断定,这里便是天之涯海之角呢?想来是有人觉得九州土地到此为止,再远便不是人力所能到达之处,因此写上这四个大字。只是倒便宜了那些海誓山盟、两情相悦的恋人们,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又有何难,不过就是这一块石头罢了。”可香说完,调皮地一笑。思棋也被她逗乐了。
“最后是一树,却当真很奇特。这棵树是一棵榕树,也不知从何而来,在那里生长了几世几年,竟然分出几十棵小榕树,独树成林,一棵树足足占了好几亩田地。人要绕着它走一圈,倒要费上半天的时间。采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说的大概就是这种物种吧。当地人都把这树奉为神灵,逢年过节都要过去拜祭一番,求树神保佑平安幸福,也算是一种奇特的风俗呢。”
“说完了,你可有什么收获么?”可香言笑晏晏地问思棋道。
第二十四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五十六
思棋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里,皱眉思索。片刻,温和平静的脸上慢慢浮现笑容。
亭中石桌上原本刻有棋盘,专为临水对弈而设。此时两只竹制的棋篓正静静地立在石桌中心。思棋又轻又柔的站起身来,左手抓起黑色的一只,右手抓起白色的一只,看了两看,转身过去面对池塘,两手平伸,忽的一翻手,棋篓中的棋子便哗啦啦地全都落入庭前池塘中,恰如下了一阵棋子雨,左边为墨色雨滴,右边为雪色雨滴。
棋子砸入池塘,池中金鱼吃惊,纷纷逃窜出去,更有几条金鱼甚是惊慌,竟窜跃出水,仿佛跳龙门的金鲤一般。
可香静静地看着这些鱼儿,笑说:“你可都明白啦。”
思棋回过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只道棋中天地便是人间至乐至善之境,却忘记了真实的生活远在棋盘之外。普天之大,极乐之境何其多也?我又何必因为儿时的一点小事,自囚于黑白世界呢?此前的一十六年,我都是白活啦。此后我定当像你那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把这纷繁世界看饱看足,那才不枉了到人世这一遭呢。”
可香拍手笑道:“好!看来我的功夫没白费呀!你以后可要记得自己这番话哦!”
思棋温和地笑道:“那是自然。我真想和你们一道,走遍天下,看遍天下呢!”
可香乍听此言,脸色微变,她又转过头去,面对那一道飞珠溅玉的流瀑心想:此行为救星岩而来,无疑有性命之忧,能少牵扯些人进来便少牵扯些人进来才是正理。这思棋少爷倘若突发奇想要与他们一起上京,自己这一番话岂不是开导不足,害人有余?可香心里游移不定,苦思劝解之计。
思棋不见可香答言,又微微一笑,轻轻问道:“可香,你们此行所为何来?我猜必定不是寻常之事。对棋七日,我们也算有些缘分。若当我是你的朋友,便告诉我如何?”
可香心中计议已定,回头嫣然笑道:“是朋友,便能够相信么?”
思棋道:“朋友相交,重情义,轻利益。昔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子期一死,伯牙摔琴。更有田横五百士,一死酬知己。所以如此,只因知音难觅,世间难寻。因此既为朋友,便当坦诚相待,无所欺瞒。哪怕有性命之忧,也当”士为知己者死“才是正理。你说呢?”
可香本想告诉他,哲野他们三人此行只是为扶在京的父亲灵柩回乡,实在并无他事。但听思棋如此一说,心中动摇,心想:这小少爷虽然绝少出门,阅历又少,倒似颇有狭义心肠。我们既已为朋友,如此欺瞒他,却是我的不是了。
因此抬头笑道:“难得你如此好心相询,我也只好冒险一试。我们此行,是为救人,也是为杀人而来。你要不要听下去?”
五十六
哲野和风蜓,一前一后急急地走进可香房里。可香正在收拾东西,看他们来得甚急,问道:“怎么了,哲野大哥?”
哲野道:“可香,咱们快走!星岩已经逃出来了!”
可香手中的书卷顿时掉了一地,她急急地问道:“什么?星岩哥哥逃出来了?……什么时候?他现在在哪里?”
哲野道:“这个还不知道。我的雕儿送的信里只说,星岩已从地牢里逃出,如今不知所踪。”
可香这时才看见,哲野肩上停了一只小小的白雕,正歪着脑袋、十分专心地盯着她看,可爱极了。
可香问道:“地牢?”
哲野说道:“是啊。人们都只知道当今朝廷有个天牢,却不知道私底下还有个地牢。当日在清风寨,你也不知怎么地,竟会寻访到那般幽深僻远的所在,我后来差人一查,竟是朝廷暗暗修建起来的地牢,非但普通百姓不知,连一般的县令巡抚看来也都不知呢。星岩原本也逃出来过一次不是么?只不过那一次他神智不清,不能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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