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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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云娘是过来人，心里雪亮，一眼看出二人神情微妙，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好，好。老太婆外面守着就行了。”冷淡不理他，甩手出了房门，将上官寒烟恼怒的眼神关在里面。

　　冷淡坐在静谧的院子里，漫天洁白，冰冷刺骨，屋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棱，眩人眼目，她按住胸口，轻轻咳嗽起来，脸色苍白无血，略带疲倦，几日的奔波已让她劳累不堪。

　　过了半个时辰，冷淡起来走到窗前，轻轻打开一角，只见杨柳*着上身插满了银针，上官寒烟手法轻灵飞快，认穴精准，的确不同凡响。　　　　。　想看书来

第十四章、相逢陌路（上）
天色阴暗，越来越冷。

　　冷淡一直坐在庭院中等待，时光渐渐流逝，她却连动都没有动过，静坐无声；这份等待，对她而言，与十八年的岁月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杨柳是生是死，她无从知道，亦无法预料；毕竟医仙也是人，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这时，冷风吹动，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上官寒烟缓步出来，衣袂洒然，神色冷漠，定定地站在冷淡的面前；冷淡遥望着漆黑的夜空，淡淡的道：“他怎样？”上官寒烟紧抿着嘴唇，挑起了眉，漠然不答，显然，他还在生她的气。

　　冷淡没有理会，远远地看了看房内朦胧摇曳的烛火，道：“马婆婆在守着，是不是？”上官寒烟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眼，道：“你很担心他？那就去守着他。”冷淡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与他，只是。。。。。。”她想了想，叹息道：“一言难尽。”说完，转身而走。

　　上官寒烟望着她孤独的背影，柔弱而单薄，他的心莫名揪了起来，脱口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冷淡停下身子，不回首，冷冷的道：“我出去走走。”上官寒烟目光一动，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泛上唇边，道：“正好，我也累了，想出去走走。”

　　冷淡冷冷地道：“随你，不过不要跟着我。”上官寒烟道：“我救活了他，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么？你要请我喝酒。”冷淡的背影一僵，久久不语，上官寒烟道：“怎样？你请我出潭救人，医治好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冷淡冷哼一声，道：“走吧，还罗嗦什么！”上官寒烟笑意更浓，快步跟了上去。

　　黯淡深幽的青石大街上，雪花肆虐，白茫茫一片，冰冷刺骨。两旁屋舍静谧无声，偶有几盏孤灯闪烁，更显得诡谲凄冷。

　　冷淡和上官寒烟彼此没有说话，一前一后的走着，只有可怕的沉默萦绕在心间。上官寒烟一直没有移开落在冷淡背影上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猜不透，这个谜一样的神秘女子，心里到底隐藏着怎样复杂的心事？眼底那沉痛又深刻的杀气，执着而倔强，既慑人又动人。

　　她孤独、冷若冰霜，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却又无比的善良，甚至可以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跳进了碧水寒潭，而染上一辈子难愈的咳疾，令他大为感动，他冰封已久的心第一次感动。

　　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自己再也不能离开她，否则将会后悔一辈子。她，就是他要等的人，在茫茫人海中，他遇到了她，就注定了他们的缘开始！

　　冷淡突然止住脚步，眼神飘忽看着前方；上官寒烟亦是停下，抬眼望去，不远的街尽头，一座气派的酒楼，灯火通明，暖意盅然，里面传来热闹喧哗的笑声，无忧无虑。

　　与洒楼外的冰天雪地中，截然相反，充满了温暖！那灯光，仿佛是一盏心灯，溶化了人心底伪装的冷漠。

　　上官寒烟道：“你请我在此处喝酒？”冷淡怔怔望着出神，眼里流露出一种羡慕，上官寒烟微微一笑，狡黠道：“我没带银子。”冷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向酒楼走了进去。

　　宽敞华丽的厅里，人头躜动，冷淡与上官寒烟一进来，众人都住了口，目光诧异又惊疑地停在他们二人身上，静悄悄的。店小二忙点头哈腰，笑道：“二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冷淡漠然不答，她不喜欢那些人的注视，无礼又鄙薄，仿佛自己是与世间恰恰不入的怪物；拧身上了楼上雅座，冷冷地道：“来两坛酒！”

　　上官寒烟怔了怔，她真的当真了？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店小二赶忙下楼，呈上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冷淡静静地看着洒坛，酒香飘动，浓郁而甘醇。她听说，酒是个好东西，可以一醉解千愁，醉了，就可以将心中的痛苦通通都忘掉。

　　她端起酒杯，一杯饮尽，一股辛辣涌上咽喉，热辣辣的呛人，她忍不住急剧地咳嗽起来，面色通红，上官寒烟吓了一跳，拍着她的后背，皱眉道：“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当心身体！”冷淡为他倒了一杯，递过去，淡淡的道：“喝吧。”说完，她又一杯见底，脸颊顿时绯红，宛若白玉染上烟霞，煞是好看。　　　

第十四章、相逢陌路（下）
上官寒烟瞧着她，双眼一亮，瞳孔深处，两束火焰在跳跃；她这个神态，比真正的女子更动人，更柔情；冷淡眼波迷离，如一汪清澈凄冷的春水，痴痴地盯着杯中酒，凛冽的酒味刺激着她的神经，人醉，心却不醉。

　　她冷冷地望了一眼楼外寒冷的苍穹，端杯往嘴里送，道：“杀手不是同一个人，却是同一路。”上官寒烟挡住了她的酒杯，阻止她喝酒，冷漠的眼里掠过一丝讥笑，道：“他们为什么要一直追杀你？”冷淡冷冷一笑，道：“不知道，也许我是人人诛之的妖女，想为江湖除害。”

　　上官寒烟轻啜着酒，皱眉道：“应该不止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那个包袱里的东西！”冷淡手一僵，心在收缩，包袱里的东西，就是紫玉龙王珠，昔日凤凰山庄的宝贝！也许他们想要的，不止这件宝贝，甚至更多，另外一宝——凤凰剑谱！

　　她眼里顿时泛起了浓浓的杀气，凤凰剑谱，永远只属于凤凰山庄的传人，它的辉煌也只属于凤凰山庄！谁敢打凤凰剑主意的人，唯有死！

　　这时，楼下传来登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店小二笑呵呵的道：“二位客官，是要一间上房，还是要两间？”哧的一声轻笑，笑声娇柔，含羞带喜的不作声；一个男子清朗淡笑道：“两间上房便是。”

　　冷淡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震，面上变得苍白，握杯的纤手轻轻一抖，酒洒了出来，顺着她的手腕，一滴滴滴落！目光比冰雪更冷，瞧着楼梯口上的人，一眨也不眨。

　　店小二身后跟着上来一对神仙般的男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子白衣如雪，目亮如星，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神态飘逸如仙；女子一袭烟红衣裙，容颜绝美，清丽脱俗，那一双多情温柔的眼眸，脉脉地凝注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再无他物。

　　江无痕和沈红萼。上官寒烟望着他们二人，眼里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仿佛很喜悦，又很讨厌，蹙紧了眉头；江无痕温如春风的目光，停在了冷淡的身上，似惊诧，似意外。

　　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苦涩，从彼此的心底晕开，蔓延在四肢百骸中，似痛，非痛？无法诉清。冷淡一片冷漠，纤长的手指发白，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她垂下了眼睑，将酒饮尽，酒，却更涩。

　　一缕看不见的诡谲流动，四个人，各怀心事；沈红萼眼里露出了戒备的怨恨，瞪着冷淡，冷笑道：“想不到在这个地方见面了。”冷淡没有说话，此时此景，她该说些什么才好？是愧疚，还是怨怼？好像都不对，她没有资格。但愿今生，都不要相见，只是徒留悲伤，纵使相逢不相识，从此便是陌路人。

　　江无痕笑了笑，道：“二位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在喝酒。”他的目光还在冷淡的脸上，泛起了怜惜，上官寒烟没有忽视，淡淡一笑，道：“二位要不要来一杯？”江无痕点头道：“好啊。”沈红萼楚楚可怜地咬着唇，轻声道：“不要。”

　　江无痕看了看她，略带尴尬，轻轻叹息，道：“赶了一天的路，想是累了，回房去吧。”沈红萼美目流盼，柔声道：“那你呢？”江无痕无奈一笑，道：“我自然也回房去。”沈红萼满心欢喜，笑盈盈地点头，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进了房间。

　　上官寒烟瞪着冷淡，道：“你认识他们？”冷淡漠然答道：“不认识。”上官寒烟狐疑地看了一眼江无痕消失的方向，真的不认识吗？为什么他看冷淡的眼神会那么怪？而她，为什么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在眼底划过？

　　冷淡酒意涌上来脑中，只觉头晕目眩，她无力地扶着发痛的额角，道：“我。。。。。。头晕得厉害。”上官寒烟见状，上前扶紧了她，眼中泛起了温柔，道：“你醉了。”冷淡唇边一抹讥笑，喃喃的道：“我醉了么？”

　　她醉了么？真的醉了么？也许，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伏在桌上，闭上了双眼，好累。上官寒烟将她打横抱起，露出了笑意，低声道：“好了，我们回去。”冷淡在挣扎，又羞又气，娇嗔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上官寒烟步伐不停，抱得更紧，笑道：“别动！你听话就好。”冷淡还要挣扎，一股酒意更辛辣，脑中顿时混乱，疲倦袭来，伏在他温暖的怀中沉沉睡过去了。　　　

第十五章、防不胜防（上）
窗外寒风更冷，江无痕洒然地倚在窗前，神情落寞，凝望着楼下渐渐远去的人影，他的心揪了起来，生生发痛。如果不是他的身不由已，今晚陪她喝酒的人，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上官寒烟！他暗中叹息，唇边一丝似有似无的苦笑，自己还在资格吗？也许，远远地看她一眼，都已经变得奢侈。

　　沈红萼轻轻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有些遥远，仿佛自己再努力抓紧，都触手难及，依然会从手中消失！她脸上掠过了怨恨和悲伤，他对她，真是有情？而非无意？怨恨的表情化为幽怨，渐渐柔和，脸上露出了比鲜花更美的笑意，轻声道：“江大哥，你在看什么？”

　　江无痕回过头，微微一笑，神色安祥，道：“只是在看，外面的雪下得紧，明日恐怕不能赶路了！”沈红萼点头，没有点破，嫣然一笑，道：“反正我听你的，不急着赶路，就多留两天也无妨。”江无痕沉吟着，道：“知道那个年青男子是谁吗？”沈红萼身子一僵，终究避不过了，她暗中冷笑，却摇头道：“不知道，那男子冷漠孤傲，举止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

　　江无痕淡淡的道：“他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医仙上官寒烟！”沈红萼俏脸变色，失声道：“什么？他。。。。。。他是那个脾气古怪、铁石心肠的医仙？”江无痕点头一笑，道：“不错，就是他！”沈红萼怔怔的道：“他不是在碧水寒潭么？传闻他曾立誓言，此生永不出寒潭半步，怎会出现在此处？”

　　江无痕皱起了眉头，喃喃的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霍地想起了什么，眼底泛起了古怪的神情，讥笑道：“只要有人破了他的誓言，他就会踏出碧水寒潭！”

　　沈红萼道：“这世上还有谁能破他的誓言？”江无痕闭上了嘴，眼神在变，变得莫测难猜，沈红萼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人破了他的誓言？他会心甘情愿的出了碧水寒潭？”江无痕淡淡微笑，道：“这个。。。。。。也许只有他才知道。”

　　沈红萼想想也是，是何方高人破得了医仙的誓言？用什么打动了他比千年寒冰更硬的心肠？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又是因为她？又是与妖女有莫大的干系？沈红萼心里泛起了为深深的嫉妒，江湖中两个最优秀的、最完美的男人都与她有关！

　　江无痕瞧着她，淡淡的道：“医仙会出现在金陵城，说明城中必然有病重的人等他医治，而且此人一定不简单！”

　　沈红萼不禁勾起了好奇心，更想知道医仙出寒潭的誓言，到底是不是与那妖女有关，忙道：“那我们就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请得动医仙！”江无痕笑了，正合此意，当然更重要的是冷淡在他身边，他颔首道：“好，明日我们暗中寻访过去，定然知晓。”

　　冷淡醒来，头痛欲裂，她无力地扶着床沿揉着额头，自己昨晚难道喝醉酒了么？怎么会醉得一塌糊涂？怎样回来的都不知道！

　　她努力地想了想，零零碎碎一些记忆，似真非真，她吸了口冷气，如果是梦，不想也罢。她甩了甩头，摇摇晃晃出了房门，温暖耀眼的晨光洒下，温暖舒适。

　　上官寒烟端着一只碗，衣袂飘飘地过来，看着坐在廊柱边上的冷淡，一脸苍白娇怯，弱质纤纤，惹人心疼。他含笑递过手中的碗，道：“醒了？头痛是不是？”冷淡无语，点着头，接过来喝了，只觉一股暖暖、热热的感觉在腹中散开，头上的痛楚立即减轻了不少，她问道：“这是什么汤？”

　　上官寒烟道：“是醒酒汤。”冷淡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低声道：“昨晚。。。。。。我喝醉了么？”上官寒烟眼中的笑意更浓，道：“当然，好在你的酒品甚好，睡得死死的，没有骂人。”冷淡瞪了他一眼，脸上更红，难堪地垂下头，问道：“杨柳怎样了？”上官寒烟神色一冷，笑意渐渐隐下，淡淡的道：“马婆婆在守着他，你还担心什么？”　

第十五章、防不胜防（下）
马云娘很识趣地从杨柳房中退了出来，脸上笑得暧昧，冷淡与上官寒烟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微妙复杂，若聚若离，如此才子佳人，她老人家应该成人之美才对。

　　凤凰山庄有后，她比任何人都高兴，也比任何人都要心悲，昔年尘封的回忆，又一幕幕清晰地掠过眼前，她黯然神伤，心痛难言！冷重天，我执守冷家后人，不曾后悔，你该安心了，我践行自己的承诺，从未负你。

　　庭院中，积雪茫茫，倍感寒冷。

　　马云娘一怀愁绪，背影萧瑟，呆呆地沉醉在回忆中，心在刺痛。

　　突然，一名白发青衣老仆人踏着积雪，飞快向她奔来，作揖道：“庄主，外面有人求见！”马云娘霍地惊醒过来，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道：“是什么人？不见！”老仆人面色发白，神色惊慌，颤声道：“那个。。。。。。那个。。。。。。”马云娘沉下了脸，轻喝道：“阿福，你也跟着我不少年了，大风大浪都经历了不少，有什么事值得害怕？”

　　阿福目光恐惧，哆嗦着唇，道：“是。。。。。。是。。。。。。有人送。。。。。。”只听得阿福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马婆婆，是一副上好的棺材！”马去娘僵住，血液陡然抽空。

　　明朗的天际随着这人的邪魅诡谲的声音变得阴暗，庭院中顿时凝满了骇人的杀气，四面八方袭来，愈来愈浓烈。

　　不远处，悄立着一名黑袍男子，身子削瘦，朦胧不清的面容上，泛着一丝浅浅的笑，那笑容却像地狱里的魔鬼，残酷疯狂，那一双诡谲多变的眼中，充斥着噬血的恶毒，明明很近，却感觉是如此的遥远，如魅如妖，缥缈不定。

　　天色仿佛更阴森，无边的杀气笼罩起来，令人窒息，马云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紧地盯着那黑袍男子，眼里露出了深深的惧色。

　　哧的一声，阿福面色发黑，一口腥臭乌黑的血丝，从他嘴里喷出，洒在洁白的雪地上，人仰面倒了下去！

　　马云娘手足冰冷，身上使不出半分的气力，惊骇地叫道：“阿福。。。。。。”那黑袍男子阴恻恻地冷笑，一丝一缕，恶毒如修罗，刺人耳膜，道：“马婆子，我们为你送的棺材，请笑纳！”目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