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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三地文化名人自述:穿越美与不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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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我家在哪里,他把我送过去。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天下着大雨,我们一起躲在楼底下避雨,等雨小一点就冒雨去了我的父母家,妈妈一开门看到我,吓了一大跳。从上海到香港,只收了一百五十元港币,还帮我拿了香港的身份证。这是我这辈子花得最值的一百五十港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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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之后,家中地方很小,妈妈马上带我去买了一张行军床,晚上打开睡觉,白天收拾起来。然后我就到处去找工作,做过很多杂工,最累的就是风镐,当时香港普遍的工资是一天三块钱港币,但是风镐可以达到一个小时两块钱。我身体好的时候,一天可以工作四小时,时间再长了就吃不消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4)
当时从各地来香港的年轻人非常多,我们当时联系到的就过千了,这种联络一直维持了二十年之久,这些人后来有的成了台湾大学的校长,有的成了著名的教授,有的成了很出名的出版商,大家各自忙,也就很少联系了。我喜欢看书,那时我跟他们说香港报纸上的那些小说我也会写,他们都不相信。结果我花了一个下午,写了一篇一万字的小说,投稿到《工商日报》。我是七月份到的香港,九月份写的那篇小说,十月份就发表出来了。前年我回来的时候,香港的记者真是本事大,竟然把那个小说找了出来。我自己看看:哇,这样规规矩矩的文章竟然也能写得出来。当时文章登出来,通知我去拿稿费,我以为只有十块八块的,结果给了我九十块钱。报馆的人跟我讲:“你的文章有一万字,但是我们删改了一些,剩下九千字,一千字十块钱,满意不满意?”我当然满意极了,问他们这样的文章还要不要,他们说需要的,让我继续写。我这才觉得原来写东西也可以做为谋生的手段。写一篇那样的文章,太容易了!
  后来我就到处去投稿,从我第一次投稿到现在为止,从没有被人家退过稿。1959年,《文汇报》上面讨论一个小说,因为《文汇报》是一个左派报纸,他们拼命批评一个小说,我就为那个小说打抱不平,结果我的文章也被登了出来,我连稿费就不敢去拿。
  写到后来,我经常给有家叫《真报》的报馆写稿,《真报》的社长找到我,他说:“你不如来我们报馆帮忙好了。”我说:“好啊,我反正没有事情做。”那时候的报馆很简单,总共五六个人,一个社长,一个采访部主任,旁边就是字房。我问社长:“我做什么?”他说:“什么都干,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了。”比如说采访部主任要一杯咖啡,我就跑下去给他买;字房里说副刊少三百字的影评,我马上就要写三百字的影评,尽管电影连看都没看过;甚至社长出去应酬,要六百字的社论,我也要马上写六百字的社论。报馆一个月给我一百一十块钱,可以维持生活了。当时我半个月发一次薪水,五十五块钱。那时候字房的工人生活很苦,每个月要靠借高利贷生活。我看不过眼,就跟字房工人说:“你们真是要借的话,向我借好了,我不要你们的利息,甚至也可以不要你们还。”高利贷很厉害的,借一百块钱,每天要还五块钱还一个月;还有一种是九赊十三归,就是你借一百块钱,他们只给你九十块钱,但是到了月底还账的时候要还一百三十块。我离开香港十几年,前年回来,走在大街上有人见了我就跟我拥抱,一报名字才记得他是当时报馆字房的工人。
  当时台湾有个叫司马翎的很出名的作家,在《真报》上连载武侠小说,写着写着,稿子不来了。我就跟社长说:“这种小说,老实讲我写出来比他好。”社长不相信,我就说:“先续下去再说,因为他的稿子可能会来的。”续了两个星期,不仅没有人看出来,而且读者的反应好得不得了。后来司马翎来了,大发脾气:“谁敢续我的小说?”我说:“谁敢啊我敢。”司马翎和我同年,那年他二十来岁,他看了我续的内容,笑着跟我说:“续得很不错。”我说:“岂止很不错,简直是写得比你好!”司马翎气得要死。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5)
后来他不写了,社长说干脆你开一篇新的好了。我就开始写,三块钱一千字,一天两千字。简直太好了!你想想那是多么容易的事,半个小时都不用就可以写两千字!
  这篇小说发出来之后,一个月内有四家报馆找到我,要我给他们写武侠小说。金庸差不多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找到我,让我给《明报》写。他给我十块钱一千字,每天写两千一百字。到了月底,我拿到六百三十块钱的稿费,我第一次拿到一张五百块面额的钞票。我和老婆拿着那张大钞笑了半天,商量着怎么办。我老婆要把它存起来,可是我却想把它花掉。当时在香港,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去饭店,五块钱可以要三个菜一个汤,白饭可以随便吃;去看电影,一张票一块半,我们两个人只要三块钱。一般人一个月如果拿到四五百的话,就是很高的工资了。那是在1960年,金庸的报纸是1959年创刊的。
  《真报》是一个极右派的报纸,极端反共,《明报》则表示中立。有一次金庸在《明报》上说《真报》“只顾反共,不顾事实”。我写文章和金庸论战,说“我们既顾事实,又顾反共。”那时候《明报》创刊已经接近两周年了。有人开玩笑说:“你这样和金庸对着干,小心他不让你写稿呀。”我想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有大把的报纸让我写稿。《明报》两周年的时候,我去参加,查太太在宴会上大声问:“倪匡来了没有?他这样骂我们,还敢来吗?”我笑嘻嘻地说:“早就来了,就在你后面。”查太太大笑,这个镜头我记得太清楚了。那时我在《明报》上写的是《南明潜龙传》。
  和金庸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我现在记不得了。那时候,我们那帮联系起来的几个南来香港的青年,经常在一起喝下午茶,谈天说地。当时有张彻、董千里、萧适楼等等,金庸有时候也参加。张彻那时候还没有做导演。最近见到金庸,我跟他感叹:“那时候经常聚会的人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他想了半天说:“刘以鬯。”但是刘以鬯那时候很少跟我们来往。我和金庸的交往,我觉得是君子之交,我们之间永远是他来找我,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去找过他。因为我觉得他是大人物,那么忙,又有钱。他有学问,我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他现在返老还童,性格比以前活泼了很多。我回香港之前,他打电话给我:“你搬回来住?太好了,你搬回来我就不去英国念书了。”结果我真搬回来了,他还是去英国念了博士。我问他:“你怎么又到英国去啦?不是说我搬回来你就不去英国了吗?”他说:“我有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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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彻的剧本差不多都是我写的,所以有个对子说“屡为张彻编剧本,曾为金庸续小说”。我和张彻的交往太早了,那时他三十来岁,穿一个花衬衫,头发吹成卷的,个子又高,真是神气!张彻是个非常出色的文人,书法、作曲什么都能干。那时候我在《真报》客串写影评,他在另外一个报纸上写影评。我写影评,有时候是根据一张海报就开始写了。张彻是真正懂电影的人,看到我写的影评,看不过眼,就在报纸上写文章骂我,说我没有题材写东西,没有看过电影就乱写。我就跟他论战:“你这位先生真有趣,不是评电影,是评影评,不是影评家,是评影评家。”后来董千里看到了,说:“张彻我认识的,找他出来喝咖啡。”我们一见面,就很投机,成了很好的朋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6)
后来他做了导演,他找我写剧本, 我说我不会写剧本。他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形式叫电影文学剧本?”我说:“知道,我很喜欢看。”他说你照那样写。所以我给张彻写的剧本都是文学剧本,你看我写的剧本就像看一篇小说一样,从头到尾没有电影术语,直到现在我也不会写那种有电影术语的剧本。当时有个导演,以为所有写剧本的人都想做导演,在我写剧本很出名了之后,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做导演。那位导演下午五点钟到我家,一直讲到半夜一点。他撑不住了,说:“我饿了。”我说:“你还没有吃晚饭?我陪你去吃宵夜。”吃完宵夜,他又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马上给你安排?”我说:“没兴趣。”气得他大骂:“你为什么没兴趣?”我说了一句话,让他三个月没有理我:“我自认上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情,这辈子何至于沦落到要做导演?”因为我知道那时候一定不能敷衍他说:“让我考虑考虑。”否则的话他三天两头地来,岂不烦死了,所以一定要严词拒绝他。
  我这个人,是很个人化的一个人,对于我来说,最适宜的工作就是写作,完全是个人的,不必听任何人的意见。而拍电影要和几百个人合作,电影没有拍完,我早就死掉了。所有做电影工作的人都想做导演,但是我不想做,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了。我在香港一混就是几十年,写作是我唯一的谋生方式,稿费越来越高。提高稿费的办法也很简单,最多的时候同时要写十二个武侠小说,在墙上拉一个绳子,拿小夹子把每个要写的小说夹在绳子上。今天该写这个了,就把这个摘下来,一口气写上十二天;明天该写那个,就把那个摘下来写上十二天。每次写大概不到两万字。我从来不收集自己写的武侠小说,很多人来找我谈出版我的书,我说那要你们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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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前,蔡澜说我的样子很滑稽,可以去做演员。当演员的报酬很高,我那时候是三万块钱一个班,一个班从早上十点钟到晚上十点钟。那时的三万块钱,相当于现在的十几二十万,所以那时我花钱很阔气。我第一次是演一个嫖客,他跟我说有很多美女,我说好呀。我第一天到拍摄现场,他们说:“匡叔,你来了。”他们知道我爱喝酒,有人就送了一瓶蓝带白兰地给我,我一个人喝完了,感觉很好,一个NG都没有。第二天,侯先生侯冠昌送了两瓶蓝带白兰地给我,结果我给喝醉了。拍电影很奇怪,比如说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十二个小时,真正拍摄的时间却很短,大部分时间不是闲聊就是赌牌。后来我就带书去看,整套七十多本的柏杨版的《资治通鉴》,我是在当临时演员的时候看完的。
  我喝醉酒那次,到了拍摄的时候,我连动都不能动,很多女演员等在那边。导演给蔡澜打电话:“你看你介绍来的临时演员,喝醉了酒连动都不能动!”蔡澜说:“用水淋呀!”导演说:“淋过了,他不醒啊!”蔡澜问:“他是什么角色?”
  “嫖客!”
  “嫖客喝酒不是很正常么?抬他进去呀。”
  他们就找了两个杠子加一个椅子,把我抬进去。椅子晃的时候,我才有一点反应。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剧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衣衫不整的。
  是岳华介绍我跟蔡澜认识的,那时岳华正跟我妹妹亦舒谈恋爱,经常到我家里来。有一次他说:“有个朋友从日本留学回来你可以认识一下。”我说:“我这个人脾气很古怪,谈不拢不欢而散的时候多。”岳华说:“我知道,但是我宁愿冒这个险。这个人你一定要认识。”。 最好的txt下载网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7)
我们两个人到了蔡澜家,蔡澜拖着拖鞋出来问我:“喝什么酒?”
  “你有什么酒?”
  “我这里只有日本清酒。”
  “那就喝日本清酒。”我跑到蔡澜的厨房,拿出电饭锅,放些水进去,把清酒热了喝。我们聊得很投机,最后把蔡澜家里搞得一片狼藉。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事。
  蔡澜后来跟邵氏的高层搞得很不愉快,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邵氏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办公室,把他干搁在那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跟我说:“我不如趁机学刻图章。”我笑话他:“你连字都不会写,学刻什么图章?”
  “那我就学写字。”他果然就去拜师学写字,结果到现在他字也写得好,章也刻得好。真是不得了,这个人真是有才气。我那时候号称邵氏只有两个人能请得动我,一个是蔡澜,一个是张彻。邵逸夫都不灵,所以古龙说我是“倪大架子”。我在美国的时候,蔡澜过去看我的次数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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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7年,我去台湾,第一次认识古龙。我先是帮一份武侠杂志向他约稿,一见如故。(和古龙见面一定要喝酒吧?)喝酒喝酒。(你和古龙酒量谁大?)古龙的大。古龙喝酒不是喝,是张开喉咙往里倒,直接倒进胃里。很奇怪,他这样喝应该辨不出酒的好坏,但是他能。有一次我试探他,把坏酒放到好酒的瓶子里给他喝,他马上就知道酒不好:“这样的酒我不喝,我要喝好的。”我说:“你喝酒都不经过喉咙的,怎么分辨酒的好坏?”他说:“用嘴巴也可以感觉得到。”
  1967年见面之后,很长时间我们没有见面。直到1980年之后,我经常到台湾去,见面才多一些。他经常骂我重色轻友,因为我不是很肯为朋友到台湾去,反倒是为女人去多一点。而他因为逃避兵役,不能出国,也不能离开台湾。
  古龙去世之后,一帮狐朋狗友也不管他,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合办古龙的葬礼,说好一人一半。结果我到了台湾,那个朋友不见了,我一个人哪有那么多钱?这时候邵氏公司的经理邵太太说:“只要你们不胡闹,古龙葬礼所有的费用邵氏来出。”这简直是及时雨,我说:“你真是伟大,否则的话我头都大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邵太太又叮嘱:“你们不要胡闹。”我说:“我明白。”否则的话四十八瓶XO我哪里买得起。葬礼举行的时候,把酒放在古龙身边,有人说:“酒这样放的话,你们又这么招摇,报纸上登出来之后,古龙死了也不得安宁,肯定有人要偷酒的。”我说:“那怎么办?”那人说,喝掉,每瓶喝一半再放下,这样就不会有人偷了。
  守在棺材旁边的人开始打开酒来喝。喝着喝着,前面礼堂的人们听到后面有酒喝,也跑过来喝,大概四十八瓶酒都打开了,喝一半就放下。我喝着喝着,悲从中来,对着躺在棺材里的古龙说:“古龙,你也来喝一点。”酒还没有倒进古龙嘴里,他就从嘴里喷出两公分的血柱。当时在场的有三毛等很多朋友,他们见了,赶忙拿纸去堵住古龙的嘴巴。我那时候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小古龙,岂有此理,原来你没有死,你装死来吓我们。”我就要上前去把古龙扶起来。两条大汉走上来扭住了我的胳膊,扭得好疼。我骂他们:“你们干什么?”他们说:“这种情况下你不能碰的,尸体碰到阳气会尸变的。”然后他们就急急忙忙加上了棺盖。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倪匡:被一阵风改变的人生(8)
三毛拿了一大捧带有古龙的血的纸,问我:“怎么处理?”我说:“我要我要。”结果带回香港,我老婆吓得要死,给扔掉了。前两年古龙的儿子打官司要做亲子鉴定,给我打电话,说:“匡叔,听说你收藏着我爸爸的血迹。”可是我哪里还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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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亦舒好久没有联系了。1992年,我母亲过世,她从加拿大回来,我们见了一面。她50岁那年,我在美国,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哎,我居然也五十岁了。”我笑:“人总是要到五十岁的嘛。”之后就没有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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