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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色-原来爱很殇(纯白禁爱)(出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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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医生笑着说恭喜的时候,她心里没什么感觉。
  如果真要说感受,那么,她觉得,极其讽刺。
  
  “以后记得定期回医院做检查,这样对宝宝……”
  “你现在就可以到妇幼保健院去建卡了。再过两周,来检查,应该可以看到胎儿的胎心……”
  “如果可以的话,产检的时候,你先生最好也来一趟……”
  
  医生滔滔不绝,允洛不得不打断她:“我想把它打掉。”
  医生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女子,顿了顿,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才道:“想清楚了没有?”
  
  想清楚了没有?
  她问自己,却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沉默,沉默。
  
  最后,她和医生商量,预约在三日后做人流手术。
  走出办公室时,她听见身后医生小声嘀咕:“现在的这些个年轻人……”
  
  她一路失魂落魄,直到走到医院大门口才停下脚步。
  她手握着金属门吧,看着玻璃门上反射出的自己。
  
  突然忆起刚才那医生的嗫嚅。还年轻吗?都已经30岁了。这张脸,看起来倒是极其年轻,却只不过是假象。
  30岁,有了属于自己,和所爱男人的孩子,这样的人生,应该也算是完满。
  
  可惜,这样完满的人生,注定不会属于她。
  
   
  
  晚七点,她照例和允圣熙通电话。
  此时此刻,允圣熙正在为半小时后的演唱会作准备。
  演唱会半小时后开场,电话那头,他说,他已经在民园体育场stand by,等候上场。
  
  “你听——”
  他说完,把手机伸向外头,体育场内嘈杂的声音立刻通过听筒,传到允洛耳里。
  “听见没有?”
  他语气难掩兴奋。
  允洛在这头无声的笑。心想,这个男人,其实也只不过还是个孩子吧 ,任性又执着,毫不掩饰情绪。
  幸而他还有一个那么大的舞台,可以让他发光发热。
  她的手覆上自己小腹。
  
  对不起……真想你也能见一见他,可是……
  没有可是,允洛想。
  直到眼泪打在手背上,她才发觉,赶紧抬手擦去。
  
  “我……很想你……”她叹息一般地说,一向淡然的语调里有一丝不易捉摸的疲惫。
  允圣熙应该是愣住了,迟迟没有搭话。
  许久,他迟疑着问:“你……哭了?”
  本来只是无意识流下的眼泪,因为他这一句话,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涌出眼眶,无法收住,她捂住嘴,害怕呜咽出声。
  
  下一秒,有奔跑时手机震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
  终于,允圣熙到了个相对安静些的地方,喘着粗气说道:“别哭,洛洛,别哭!”
  允洛用力摇头,捂住嘴,说不出话来。他关切的目光,似乎就在她身边,不管距离多远,总是可以落在她身上,有时寒冷,有时柔软。
  
  那现在呢?
  他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看不看得到,她即将残忍地扼杀掉一个脆弱的、属于他和她的生命?
  
  她不说话,他愈发急乱:“出什么事儿了?”
  “没……”允洛紧紧握住听筒,“没……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沉默许久,再开口,语气平复许多:“要不我抽空回去一趟?”
  “不用,”她抹一把泪,语气已恢复正常,只是哭得闭住了气,鼻子堵,声音有些奇怪,“时间太赶了,你连开那么多场演唱会,要多注意休息才对,别跑来跑去。”
  
  明明带着哭腔,却又是一副说教口吻,电话那头的允圣熙不禁失笑。
  允洛心中期艾,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眼中重新蒙上一层迷离水汽。她不敢再多言,“你去准备吧,挂了。”
  说完,不待他有所回应便挂了电话 。
  
   
  
  三日后,手术。
  这三天,允洛过得无比浑噩。
  她躺在手术台上,双腿被架开。
  金属器械互相碰撞,发出冰冷的声音。手臂上的皮肤被针尖挑开,冰冷的针头进入血管。
  按照医生的提醒,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可麻醉针打进身体过后不久,她还是泛起一阵想要呕吐的欲望。
  
  她的甚至渐渐变得模糊,隐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别紧张,放松,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手术,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头顶上,是手术专用的无影灯,她看着某一处的强光光晕,脑子一阵玄乎。
  有什么东西,冰凉的,送进了她的下 体。
  接着,是某种液体,同样冰冷无比。
  从未有过的惶恐一下子攫住她。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凭借着最后一点清明坐起来,伸手扯下支在面前的帷幔,要解开束缚住脚踝的金属扣。
  她被人按住。hushi慌张的脸在她眼前晃。
  “怎么回事?她……”
  她无力甩开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只能尖叫:“我不做了,不做了!!”
  
  已经准备好手术的众医生hushi拿这个陷入疯狂的女人没办法,她解不开脚腕上的束缚,胡乱用力,把自己的脚勒出条条红痕。
  最后,一个hushi帮她把脚绊解开。
  
  她踉跄地跌下手术台,慌不择路地跑出去。留下(禁止)后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一个女人,在这么恐惧慌乱的时候,一心只想着逃离这个地方?
  
  允洛倒在手术室大门外。
  极踝的裙子黑色大丽花一般铺散在地,黑色的衣裙 的脖颈衬得一张脸惨白的吓人。
  药效开始起作用,她靠着墙 昏睡过去。再一次醒来,她躺在休息室里,她的左手,正被人紧紧握着。
  
  她有些吃力的偏头,看见允圣熙一张憔悴的脸。
  允圣熙见她醒了,似乎笑了笑,声音像在喟叹:“醒了?”
  允洛看见他眼中满布的血丝,有些心疼的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
  
  她没有力气走路,他背她回去,小心翼翼地把她伏到背上,动作温柔,像对待孩子。
  她很轻,穿的又单薄,纤细的胳膊抱着他的颈项。
  怀孕的人,却仍旧这么单薄,这叫人如何不心疼!
  
  他的双臂绕过她的膝弯,只觉得她的骨骼,似乎他一用力,就碎。
  允圣熙觉得心口堵,哑着嗓子道:“那个孩子……”
  他说不下去了,一步一步往前走,一只死咬着牙齿。
  
  许久,她将脸依偎进他的肩膀:“我不能生下它。”
  允圣熙脚步顿了顿,头略微偏向后,似乎想说话,可最终,他回过头去,重新迈开步子。
  “对不起……”她紧了紧环在他脖颈,心口贴着他倾长的背脊,“……我,不能把它生下来。”
  
  允圣熙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滴进衣领。
  他终是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她脸上肆虐的泪水。
  一个女人,哭得这样伤心,精致的脸上,是沉痛的卑怯与无奈。
  
  他脸微偏,亲一亲她的唇。她的嘴唇是咸的,是她的眼泪的味道。
  这个吻很轻浅,他的唇贴在她的上,迟迟不去,一滴又一滴,她的泪,在彼此脸上、嘴上蔓延,直到她颤抖着嘴唇离开,用力将脸埋进他的肩膀里。
  
  他,一如既往,不知如何安慰她。
  环住她膝弯的胳膊紧了紧。
  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就像他们之间的未来,走得,太累。
  
  允圣熙开车门,把允洛放置在车后座。
  从医院大楼走到停车场,短短路程,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眼泪的刻痕还留在脸上。
  他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她。
  
  她侧躺在后座,双腿蜷曲并拢,像个纤细笔墨勾成的问号,手护在腹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脸上神态,温和安详又阒然。
  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脆弱?
  记忆中,那个总把他护在羽翼之下,独自面对困顿,坚韧犹如蔓生植物的允洛,早已不复存在。
  
  他握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终于能够将视线收回,专心开车。




何处尽头

  
  我太过认真
  所以才相信所谓的永恒
  所以才执着无尽的尽头
  
  
  回到家,已是正午时间,此时的日头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暖洋洋的慵懒。
  车子停稳,允圣熙回头看允洛。
  
  她已经醒了,头靠在车窗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轻咳一声,柔着声音道:“到了。”
  允洛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身一怔,回过头来看他。
  她眼睛似有一时间的失神,眸子盯着他,许久才恢复清明。她没说话,径直开门下车。
  
  午餐吃得很糟糕,允圣熙厨艺真的不行。
  看见允洛突然扔下筷子跑去吐,他一愣,随后追上去。
  
  她趴在流理台上,背影看来像极一只幼细的虾米,干呕声,水流声随即传入允圣熙耳朵,他走过去,抚着她的背轻拍。
  她早上没吃,刚才也只喝了汤,呕不出东西来,因而愈发难受。
  
  吐完了,允洛觉得胃部的炙热缓解了一些,她直起身,抽纸巾擦嘴,她身一侧,就看见一旁面色担忧的允圣熙。
  也不知为何,她的胸口像是突然积了冰凉的气,寒冷直冲喉咙,她直觉眼睛又开始酸涩。
  
  她看着允圣熙,笑一笑,抹眼泪:“真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老想哭。”允圣熙死咬住唇,缓缓的,摇摇头,抬手擦她眼泪,手指顺着她泪水涟漪的脸颊,移到她嘴边,为她拨开粘在唇上的一缕头发。
  
  沉默中,允圣熙转身,开冰箱取食材,到另一边的流理池清洗。
  从允洛的角度,只见到允圣熙紧紧咬合的下颚,绷紧的颌线,刀锋般锐利。
  他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却没有回头,只盯着手中食材,似乎没有什么事比清洗它们更重要。
  
  允圣熙脸色严肃:“我刚做的你不喜欢吃。没关系,我重做。”
  他洗菜,动作粗鲁,心里憋了气,眼中是执拗而无奈的光。
  水流如注,水滴溅出来,打在她脸上和手臂上,寒冷。
  她现在一点想要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朝着他,无奈地点头,正转身欲走,却被他伸手猛地拉过去。
  
  他湿漉漉的双臂紧紧环绕,箍住她的肩膀。
  他的脸,紧紧贴着她的耳后。
  她垂下眼眸,看一眼他横在自己锁骨上的手臂,他拥得她那样紧,那样用力,手臂上肌肉绷紧,肌理的线条清晰可见。
  
  “生下来,好不好?”
  他哑着声音说。
  她一懵,想要回头看他,却被他狠狠贴住侧脸,让她无法回头。
  
  “好不好?嗯?”
  他继续道,声音里充满绝望,却又隐隐暗含着希冀。
  他从身后密密实实的搂她,随即一手下移,搭在她小腹上:“回答我。”
  
  她的小腹依旧平滑,瘦得可怜。
  谁能想到,这样薄透的肌肤下,正孕育着属于他们的生命?
  他的手,丝毫感觉不到,但他的心,却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存在,而变得柔软。
  
  所谓的,血脉相连。
  
  允洛觉得自己又要哭了。
  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一场,任性的放任自己一错再错。
  可惜不行,理智在此刻变得如此强硬和残酷,狠狠凌迟她和他。
  谁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谁又希望,会演变成这样?
  
  她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臂上,在他的皮肤上溢开。
  他的手臂猛地一颤。
  她感受到他紧贴在她背后的胸膛瞬间僵住,顿时觉得眼前灰暗一片。
  “我们不能这样……我们……” 
  心里,凉腻的血液,无法镇痛。她无法成言。
  
  她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无生命的雕塑。
  沉默片刻,她重新开口。
  她的声音,像是被冷酷武装过一遍,听入允圣熙的耳朵,是那般的残忍。
  她说:“我们已经很任性了……不能,不能连这个孩子的一生也毁了。”
  
  他不可置信地垂眼看她。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扼杀?
  
  他一大早搭飞机回来,只为看她一眼,只因为她说,她想他。
  他刚回到家,看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检查报告,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高兴!
  可随后的一切,却让他开心到无可方物的心,一点一点坠入冰窖。
  他甚至连尝试都不用尝试,结果都已注定。
  
  还有什么事,比无力回天还要让人觉得无奈?
  
  他赶到医院,听hushi说她没有做手术,他还以为,一切,都还有转寰的余地。
  可原来,真的只是他的奢望。
  从医院回来,一路上他都在忍,忍着不要自己感情用事。他知道,这个孩子,他们要不起。可是,怎么办?
  
  他实在是割舍不掉。
  她刚才还说,不能连孩子的一生也毁了。
  一个“也”字,犹如一把刀,刺进他心口最脆弱柔软的地方。
  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他已经毁了她的一生,不能再让他毁了孩子的一生?
  
  允圣熙顿一顿,原本紧紧搂住她的胳膊慢慢无力,慢慢松开。
  他自嘲一笑,叹息一声:“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那已经是他可以妥协的,极限了。
  
  说着,允圣熙推推她的肩,“你先出去,我弄好了这个菜就出去。”
  她被推着朝门口走了半步,她站定,回头,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她拧着眉瞅瞅允圣熙:“我来吧。”
  沉默许久,允圣熙脸部依旧僵硬,允洛勉强勾出一抹笑,捏他的脸:“你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还是我来做吧。”
  
   
  
  她洗菜,切菜,动作娴熟。
  他没动,在她身后注视她一举一动。
  她往锅里倒油,油面上开始冒烟,她一时晃神,直到锅里滚烫的油珠渐渐发出劈啪声,溅出来,才猛地醒过神来,油星溅到她的小臂上,滚烫的热在肌肤上爆开。
  
  她硬生生受下这滚烫的疼,看着红肿的皮肤上渐渐起了水泡,她收回视线,执着锅铲搅一下锅底。
  允圣熙看着允洛,噼啪的爆油声声入耳,随后便看见她肩膀猛地一抽,随后,她低头,愣愣地看着她自己的手臂。
  看样子似乎被油溅着了,他下意识想要上前去,却只走了半步,便停下脚步。
  
  这时,他听见她无波无澜的声音问他:“什么时候走?”
  “……”
  他死死咬住牙,没有出声。
  隔不久,又听见允洛问:“你今天晚上不是有一场演唱会?”
  
  允圣熙终是忍不住,快步上前,从身后搂住她,低头,微微含胸,贴着她的肩窝闷闷回一声:“嗯。”
  说完,捉住她的手,抬起她的胳膊。
  果然,他看见她手臂上的烫伤。
  
  白皙透明的肌肤,红肿的烫伤,他手指轻碰一下,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等我回来。”
  允圣熙说。
  她点头。
  “这一场演唱会之后,我有10天假……手术,我陪你去。”
  她愣住。
  他歪头,亲一亲她脖子,随后放开她,“我去拿烫伤药。”
  
  说完,允圣熙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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