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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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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今儿自己亲手拐带回来的这孩子,虽说现如今已然绑好了扔在偏厢屋子里,瞧那模样也是两三天醒不过来,但仔细一琢磨这事儿却总觉着有哪儿不对劲?!
这有那位找上了自己、订了要几十号孩子的主儿,倒也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寻常买了孩子的人家,都怕那买来的孩子记得原本的姓名、家宅,可这位主儿倒是就一句话——只要是身子骨瞧着结实的孩子,弄来就是!记不记得家宅、姓名,压根都不打紧!
这倒是算哪路的神仙显摆能耐的做法?
也就因为心头的这一丝不安,邵中元打从回了宅子里开始,身上那件里外两色、能倒换着穿来障人耳目的长衫就一直没脱下来,帽檐里镶着一圈大洋、捎带手还藏着两把半寸长指缝刀子的礼帽也没摘下来,一直就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直到天都黑透了,外面望风瞭哨的手下也换了两拨,都说是
周遭没瞧见什么碍眼的人物,邵中元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让手下人张罗着做些吃食。可外头街面上放出去望风瞭哨的手下,却又多派了一个!
抬眼看着端着个托盘给自己送进来些吃食的手下,邵中元嘬着牙花子,却是朝着那刚把吃食送进屋里来的手下低声叫道:“外头放了几个望风瞭哨的?”
把托盘上几样素菜放到了邵中元身边的桌子上,邵中元手底下那伙计麻利地应道:“四个!前门俩,后面角门一个,房顶上也趴着一个!”
伸筷子夹了口熬白菜在嘴里嚼着,邵中元沉吟片刻,却是抬头朝着那送吃食来的手下说道:“再放出去一个!跟他们说,甭嫌天黑风冷就找地方猫着偷懒!一个闹不好这出来的可就是要命的茬子!”
侧耳听听屋外嗖嗖的风声,那送吃食进来的手下迟疑着朝邵中元说道:“掌把子,这大冷的天儿屋顶上的伙计趴了半个时辰就冻得心窝子都没了热气!我琢磨着”
两眼一翻,邵中元恶狠狠地朝着那迟疑着的手下低声喝道:“你琢磨着?就你那脑仁儿,能琢磨出来个啥好事儿?!麻溜儿给我上外面盯着去,敢有半点偷奸耍滑”
也不见邵中元如何作势,手里头捏着的筷子已经重重地抽在了那手下人的脖颈子上,当时就抽出了两道紫红色的血痕!
痛叫半声,那被邵中元在脖子上抽出了两道紫红色血痕的手下捂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地退出了邵中元待着的屋子。
虽说跟在邵中元身边不过大半年的功夫,可邵中元对付自己身边这群手下的手段,任谁瞧在眼里都觉得心惊胆寨!
有那不服邵中元在拍花子买卖里老是多拿多占的主儿,才刚开口漏了个口风,第二天早晨就没能起来床。掀开蒙在身上的被子一看,那不服不忿的主儿脖子、手腕上的筋脉全都叫挑开了,身上流出来的血全都叫棉被吸了个干净!
还有那在望风瞭哨的时候偷懒耍滑的叫邵中元抓了个正着,十冬腊月的天气,邵中元楞就是能把那偷懒耍滑的主儿拿绳子绑了,再把那主儿一双手塞进装满了凉水的水桶里搁着。就这么一夜冻将下来,那双手都冻在了个冰坨子里,生生就这么废了!再拿着炒热的黄豆朝着那倒霉的主儿嘴里一塞、脸上一捂、脚大筋拿刀一挑,拿着架子车就推到了街上乞讨!
撑死了三天,那叫邵中元这么收拾过的主儿指定就得断气,可在断气之前乞讨回来的那些钱,还得落进邵中元的腰包!
这要不是要靠着邵中元配出来的那**拍花子,王八蛋才乐意跟他搭伙儿呢?!
胡乱把手里头的端着的托盘朝着伙房一扔,那刚挨了一下狠揍的倒霉鬼溜达着打开了院门,再叫了个搭伙儿拍花子的同伴在自己身后重新落上了门栓,这就直朝着院门外面的巷口两个望风瞭哨的同伙走去。离着那俩靠墙坐在同一条长条凳子上的同伙还有老远,那刚矮了一记狠揍的倒霉鬼已经压着嗓门吆喝起来:“可都精神着点儿!掌把子说了”
不等那倒霉鬼把话说完,从街边的黑暗角落中猛地伸出了一只有力的巴掌,一把将那倒霉鬼拽到了黑暗角落当中,一支冷飕飕的尖利玩意,也紧紧地顶在了那倒霉鬼的脖颈子上!
也还没等那倒霉鬼叫喊出声,把那倒霉鬼拽到了黑暗当中的相有豹已经贴在那倒霉鬼的耳朵边上低声喝道:“相好的,识相点儿!要不想跟你那俩伙计作伴儿,那就别闹出动静来!”
虽说天黑,可那叫相有豹拽到了黑暗角落的倒霉鬼仔细一瞧,却发现自己那两个坐在长条凳子上的同伴很有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虽说俩人依旧是脸朝着脸的坐在长凳上面,可俩人的脑袋已经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俩人的胳膊也都笔直僵硬地朝着地上垂着,双腿也都蜷曲成了个奇怪的角度,瞅着就像是两个匠作行里小徒弟造拧巴了的木偶娃娃一般!
伴随着夜风吹过时扑面而来的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那叫相有豹拽到了黑暗角落中的倒霉蛋顿时觉着裤裆一热,抑制不住地尿了裤子。哭丧着脸朝着相有豹低声叫道:“这位好汉爷饶命啊我就是一打杂跑腿的碎催,这里边可没我什么事儿啊”
把顶在了那倒霉鬼脖颈子上的尖刺加上了三分气力,相有豹压着嗓门低沉地喝道:“麻溜儿给我撂实话——你们拍花子拐带弄来的孩子,到底藏哪儿了?!屋子里还有几个人?外头还有几个望风瞭哨的?都待在啥地方?!”
“伙房后头有个白菜窖,弄来的孩子都在那地窖里扔着呢!屋子里还有五个,一个趴屋顶上望风瞭哨,其他的都在偏厢屋子里待着,亮着灯的那屋子就是!掌把子一个人在正屋歇着,这会儿正吃饭呢!后边夹壁墙巷子口儿还有个瞭哨的好汉爷,我说的全是实话,您饶我”
不等那倒霉鬼把话说完,相有豹手上猛一用力,那支尖刺顿时像是筷子戳豆腐一般,悄无声地地刺进了那倒霉鬼的脖颈子里!
毫不费力地把那支尖刺朝外头一拔,相有豹瞅着那倒霉鬼脖颈子上留下的个空心管子嗖嗖地朝外飙射着鲜血,用力把那还在不断挣扎着的倒霉鬼按在了地上,再撩起了那倒霉鬼穿着的衣裳盖住了正朝外头飙射着鲜血的伤口:“饶了你?你倒是也饶过了那些孩子?!下辈子投胎变做猪狗,也都是你这一世造孽太多,怨不得旁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拍花恶人
打从接了小宝子被拍花子的弄走的消息起,相有豹跟燕泥鳅都没打招呼便撞出门来,让纳兰赶紧的领着谢门神家的几个孩子先回火正门,再安排另外两个就在左近的小徒弟收拢其他散开来打听消息的同伴,扭头就想要奔了小宝子被拐走的方向!
可那俩就在左近的小徒弟知道了信儿之后,登时就跳着闹着要跟相有豹一块儿去救小宝子。还没等相有豹说话,站在旁边的纳兰已然是柳眉倒竖,葱白似的手指头弯成个凿子,狠狠凿在那闹腾着的小徒弟脑袋上,脆亮着嗓门朝着那俩小徒弟娇声吼道:“这还嫌不够裹乱的不是?都给我麻溜儿消停了待着!”
就当时纳兰那眼神做派,甭说是那些平日里见惯了纳兰温柔娴静、敬老爱幼模样的小徒弟,就连站在一旁的相有豹都险些吓一哆嗦——合着这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肚里有货不在嘴上?
甭看纳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副小家碧玉模样,这真要是来了什么是非风雨,那也是能挑大梁能扛事儿的人物!
估摸着也是瞧出来相有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那么对劲,纳兰的脸上骤然一红,低着头朝着相有豹嘀咕道:“你先去救小宝子,我就在这儿待着收拢散门里出去的小徒弟!这儿要是没个人镇着场面,只怕这帮孩子里有一个挑头吆喝的,剩下的就全都得跟着寻小宝子去!”
一时也顾不上许多旁的,相有豹想都不想地抓住了纳兰的巴掌:“天桥上人杂事儿多,师妹你千万多加小心”
低垂着头,纳兰脸上压根就瞧不见是什么脸色,倒是从耳朵后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你也是赶紧的去把小宝子寻回来!”
低声答应着,相有豹一把拽过了方才来报信的那小徒弟,直奔着出事的地方冲了过去!
虽说在四九城里待着的时候还不长,可从自己师傅那儿,相有豹早也耳闻过那些拍花子的家伙到底是做的怎样丧心病狂的勾当!
但凡有叫那拍花子的主儿弄走的孩子,先就捆起来藏在个隐秘的去处,堵上嘴不给吃喝、连眼睛上都得拿着黑布蒙起来,便溺也都逼得那些孩子弄在自己身上,折腾得那些孩子浑身臊臭。一两天下来,活生生就把那些个被拍花子弄来的孩子折磨得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等这之后,也甭管是三伏天还是三九天,一桶凉水洗刷了那饿得半死、浑身没了丁点气力的孩子身子,旁边站着俩手里捏着竹枝条的打手,这就开始问那孩子还记不记得自己叫啥?家住哪里?爹妈是谁?
有说记得的,那竹枝条顿时劈头盖脸的就打将下来,直打得那孩子身上没了一块好皮肉,那拍花子的主儿还把这等酷刑取了个风雅名字,叫做——雪泥鸿爪!
几天下来,任凭多硬气的孩子,差不离都给打得丧了胆气。这时候再给那孩子换上身衣裳,叫那孩子做些杂活儿。时不时的,就会有人猛不盯在那孩子耳边叫上那孩子一声名字,但凡那孩子略有反应的,顿时就是扒光了又一顿毒打!
就这人间地狱般的日子熬上半年,拍花子的主儿也就会把那些巡驯服了的孩子分成个三六九等——相貌俊俏、体面伶俐的算作一等,卖到大户人家,给那些不能生养的富户人家当儿子传宗接代。
身强体健、瞅着还能当个劳力的孩子算二等,自然是卖到了四九城周遭乡下,给那些家里头没有劳力的庄户人家当了长工!
至于第三等的孩子,差不多都是那些身子骨弱、模样也不济的,换个仨瓜俩枣的就扔进了那些煤窑、砂场,半真不假的签了张一辈子的身契,活一天干一天的牛马活儿,干到死了算完
再有一等更为丧了天良的,那就是把那实在是没法驯服的孩子毁了面容、割了舌头、残了肢体,再扔到街边去要饭!每天大早上远远的有人看着,到了晚上一总收了乞讨来的钱,再拿着个架子车,拖猪狗一般把那些口不能言、四肢皆残的孩子拖回去灌几口残羹剩饭。
要是撞见有没能熬得过去的苦命孩子,那些拍花子连一领草席都不肯给了那些没熬过去的孩子,只是朝着那没熬过去的孩子唾上一口,再骂几声‘晦气’,就此扬长而去,任由那没熬过去的苦命孩子暴尸街头!
只一想到小宝子已经落到了这帮子连人味儿都没了的拍花子混账手中,相有豹顿时铁青着面孔,先是拽着那来报信的小徒弟一路疾行,到后来瞧着那小徒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索性把那小徒弟一把提起了搁在了自己的肩膀头,照着那小徒弟指点的方向狂奔起来。
火正门里这些个小徒弟,全都是跟着九猴儿在破庙里挣扎求活过来的,一些旁门左道的求生法子,也多少从九猴儿那儿学了一星半点。顺着扛在自己肩头的那小徒弟指点的方向看去,在墙角边、树干上、台阶旁,甚至是些商铺门面搁在门脸旁边的门板上,全都拿土坷垃画了个猴儿图案。虽说只是寥寥几笔,但估摸着是那些孩子常拿着这猴儿图案当了暗记,瞧上去倒还真觉得那猴儿花得活灵活现,颇有几分灵动神韵。
越是顺着街边上留下的记号一路急奔,相有豹就越觉着自己靠近了天桥地界西边的捣药胡同。当相有豹远远瞧见个挂在胡同口前的捣药杵时,九猴儿猛不盯地就从路边一家杂货铺里窜到了相有豹的面前,迎着相有豹高声叫道:“二叔,你怎么才来呀?我这儿都吃了这家掌柜的半斤山里红了!你要是再不来,你给我那几个大子儿不够结账,人家掌柜的可就要把我押这儿打短工还债了!”
横着身子挡在了相有豹的面前,九猴儿一边大声朝着相有豹吆喝,一边却是着急慌忙地朝着相有豹挤眉弄眼,嘴角还一个劲地朝着旁边歪斜,显见得是在提醒着相有豹周遭有不对劲的情形!
眼皮子都不带眨巴,相有豹抬手把扛在肩头的小徒弟放了下来,翻转巴掌便朝着九猴儿脑袋上狠狠扇了一记:“叫你别四处乱跑,你倒好,我看个拉洋片,你就跑得没了人影儿!这要是叫拍花子的把你给弄了去,我可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言谈之间,相有豹一双眼睛却是不着痕迹四处打量了一番。顺着九猴儿歪嘴指示的方向,相有豹很快就瞅见在捣药胡同的胡同口对面,有俩共坐着一条长条凳子的中年汉子,手里头捏着花生慢悠悠朝着自己嘴里扔,两双眼睛也是顺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上下打量。再仔细瞧瞧那长条凳子下面落着的一大堆花生壳,显见得这俩人已经在这儿坐了不少时候了?!
看着相有豹也觉出来那俩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人不对劲,九猴儿指着胡同口一家二荤铺子叫嚷起来:“二叔,您可答应过要带我吃馆子、见荤腥的!这眼瞅着都天黑了,我可真饿了啊”
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相有豹那佯装出来的大方模样像极了那些刚进了四九城里看新鲜的外路客人:“那吃过了饭可得赶紧往回赶,要不天黑透了都到不了家了”
嘴里吆喝着些不着四六的话语,相有豹领着九猴儿和另一个小徒弟走进那家二荤铺子,要了三碗宽韭菜叶儿白面条和一碗软溜肉片,再烫了二两老白干,埋头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瞅着相有豹先是就着那软溜肉片喝完了二两酒,再把那软溜肉片里的汤汁分到了三个人的面碗里,两个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中年男人彼此对望一眼,全都把目光转向了旁的地方
带着孩子来四九城里看新鲜的外路客人,差不离一多半就是京城里力巴行中扛活的主儿。平日里在四九城里吃大苦、受大累,好容易攒了几个钱回家,在家里边那些没离开过村子周围方圆十里的乡亲面前,可是得把四九城里吹得花团锦簇,天下无双!
可真要是领着村里的亲戚孩子进了四九城,这力巴行里养成的毛病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力巴行里的苦力,累了一天下来,从来都是叫一碗软溜肉片、一碗宽韭菜叶儿面条,烫上二两老白干喝了活血解乏的当口,还得特意交代二荤铺子里那软溜肉片得记着宽汁儿。
等得就着那软溜肉片喝完了二两老白干,在就着那菜里的汤汁拌着面条大口吃了,这才能踏踏实实睡上一觉,明儿再去拿着气力换个饭辙!
就这样的人物,天桥地界一天都能见上百十来号,自然是没啥稀奇了
拿眼角瞅着那俩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中年男人不再盯着自己敲,相有豹一边低着脑袋拿筷子挑着面条,一边朝着九猴儿低声问道:“瞧明白小宝子叫他们弄哪儿去了么?!”
同样埋头用筷子挑着面条,九猴儿拿着筷子头轻轻朝着捣药胡同口上一处窄门脸指了指:“进那门脸里头去了!以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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