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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琴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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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动的时候,甚至觉得那道锐利的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背上,好像比阳光还要炙热,仿佛能穿透他的脊背。
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们送到哪里去。
远远地,看见了南楚的旗帜。
钟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睛在阳光下照旧 流泪,但是他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终于听见了人群的耳语。
“来接我们了。”
“总算活着等到了这一天。”
心噗咚噗咚的跳动着,钟仪看见了一个故人,他穿着紫色的官袍,五官更加俊挺了些,依旧玉树临风的模样。
王散因就站在他们队伍的前方,冰冷的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似乎在寻找谁。
钟仪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王散因!”
无奈他太久没说话,有些嘶哑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有些嘈杂的人声中。
“王散因!”
正欲再叫的时候,那个高个子军官走了过来,粗壮的手臂一把将钟仪带着往相反的方向走。
钟仪心中一跳,回头,看着王散因刚好向这边看,连忙大叫:“散因哥哥!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高个头将他的肩膀牢牢按住,用他挡住了钟仪的身体,钟仪拼命的挣扎,大喊大叫,一副奋不顾身地模样。
尽管钟仪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撼动高个子分毫,他固定着钟仪,不让他在人群中醒目,待到本就没有气力的钟仪耗费了精力,立马裹着他,大步子一跨,很快顺利地离开了。
“砰!”门被关上,接着是锁链的声音。
钟仪有些凄惨地坐在地上,愤愤地敲撞着墙壁。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对于他来说,就等于是换了个囚笼而已。
平静下来,他开始认真的思考。
比如说,离郧地城被攻陷过去了多久;朝廷做了什么,为什么敌军放人;王散因怎么回来这里;那些人为什么又将他重新关押了起来……
这间房间有个窗户,钟仪眯着眼睛看了看,是一棵落了不少树叶的大树——秋天了。
难怪觉得有些冷,原来夏季就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由一只老鼠陪伴着度过了,权当是避暑好了。
到了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门开了。
进来了几个人,沉默着,围着他打量了一番,钟仪不动声色,装作假寐。
“咔擦”钟仪的手铐被解开了。
两重手铐都被解开,钟仪睁开了眼睛,面前是陌生的脸孔,他们将浴桶和饭菜等等东西放置妥当,就出去了。
门依旧是锁上的。
钟仪看了看因为长期佩戴枷锁有些微微变形的手腕,动了动,听见骨头僵硬的声音。
他脸色难看下来,开始轻轻地按摩着手腕。
浴桶冒着热气,钟仪知道自己脏臭,但是没想到有这么脏。
看着自己沐浴过后的水,他黑了脸,
木凳上放置着干净的衣物,钟仪自然地穿上,穿上之后,脸色微妙地变了变——这是北晋的囚服。
束口的紧身衣物,布料粗糙,钟仪看见了囚服上的狼图腾,张牙舞爪地模样。
钟仪将自己穿的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衣服用洗澡的脏水清洗了,纵使是别扭,也不愿意穿那一套。
夜晚有些冷,他将湿衣服挂在椅背上,缩进了被褥中,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第二天,同一个时间,又有人送了东西进来,他们并不管钟仪在牢中如何,只是瞥见角落里那一套囚服时,看了看端坐在桌旁,依旧穿着他那件楚国长袍的钟仪。
此次沐浴,比昨日干净了许多,钟仪又清洗了衣物,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秋末,钟仪被带离了这间屋子,坐上了马车。
那是浩浩荡荡的军队,钟仪在队尾,看着那些穿着盔甲的军官骑着高头大马,那些马儿躯体膘壮,迈开腿奔跑了起来,像是要拼命地带着军队冲进另一个地方。
车厢狭小,但也容得下他安睡。
他掀起车帘,看着渐渐流逝的景色,他知道,这些军队要班师回朝了,郧地驻守上依旧是北晋和西宋的旗帜,看来南楚并未夺过来。
在颠荡的马车上,钟仪对自己的未来,忽然间有些茫然。
公元415年,秋,晋宋联军同楚丹联军签订协约,战事消平。
协约上,郧地从此归属于北晋,西宋同北晋纠缠着领地割据问题,北晋虽然妥协,却依旧站了上风。
公元416年,春,东丹将北晋东面的兵力撤走了三成。
公元416年,夏初,西宋王索阿图病逝,其独子单构继承禅位,称宋晤王。
只了解一些大概,蜷居在小屋子里的钟仪过了将近一年的囚居生活。
其实也较为惬意,没有人勉强他,因为他不穿北晋服饰,到后来送来的衣物居然都是楚国款式的衣物。
钟仪有些诧异:他在那些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直到有一天,钟仪还记得,是个下午,刚从午睡中醒过来,还未曾完全清醒,就来了人,催促着他梳洗一番,将他领着去了庭院。
夏日里,庭院种植着绿树,同南楚的树种有些不同,钟仪站在绿荫里研究着树干。
等了一会儿,在阴凉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偶尔听见鸟啼声,微微的风从耳边吹过,极为惬意,本就尚未清醒的钟仪,坐在桌边,闻着花香,听着鸟啼,不知不觉,靠着柱子便睡着了。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朔回正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他,树叶在他坚毅的下巴上投下阴影,一双深紫色的眼睛看着他,安静又深沉,就像静谧的星空。
钟仪微微有些怔忪了,也抬起眼眸看他。
尽管是不一样的眼瞳,却那么相似,你究竟是谁?
朔回突然直起身来,方才的眼神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态。
钟仪也站了起来。
朔回坐到了桌边,淡淡地看着他,道:“你是钟仪。”
钟仪不动声色:“是。”
朔回道:“楚国安都人。”
钟仪道:“是。”
“曾是琴师。”
“是。”
“你喜穿长袍?”
“……是。”
朔回点了点头,他并未就此事多做追究。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询问,钟仪心想:既然都调查的如此仔细,何必这么费力气再次盘问。
有一片粉色的蔷薇花瓣落在了朔回的杯中。
朔回捻起花瓣,咀嚼,尔后喝下了茶水。
钟仪惊异地看着他。
朔回抬眉:“如何?”
钟仪连忙收敛了神色,道:“无事。”
朔回命人送来了文书,就在桌边批阅,钟仪一开始有些尴尬地站着,尔后发现朔回压根不理睬他, 于是就安安分分地呆着了,看着朔回俊美的侧脸,渐渐走了神。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朔回才唤人,看着他离去,钟仪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一转身,看管他的人就在他背后:“请回房。”
照旧是沐浴后就准备睡觉,解开外衣,刚躺在床上,门就开了:“朔回亲王正在书房,速去。”
钟仪:“……”
书房布置的很简洁,却透出每样事物的昂贵精致。
就像午后的时候,钟仪依旧充当柱子,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知道被人叫了名字。
低沉的声音响起:“钟仪。”
“嗯。”
“倒茶。”
“……”
虽然不懂得这位朔回亲王的想法,但是他们的相处还算和平。
渐渐的,他成了朔回的伴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误会
夏去秋来,朔回依旧将钟仪带在身边。
钟仪居住的地方,由那间小屋,搬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
晨光倾洒在窗扉上,钟仪微微睁眼。
洗漱过后,有人敲门:“钟公子,亲王唤您过去。”
钟仪去了前厅。
朔回正和卫二卫十交谈着,看见他,点了点头,钟仪找了地方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原先听不懂北晋语,被人盯着学习,如今听得懂,就是说得不怎么顺。
“钟仪,走。”
朔回回头看了他一眼,率先出去了。
钟仪站了起来,卫二打量了一下,叫住了他:“等等。”
卫二道:“今天亲王要出门,你是否要换身衣服。”
钟仪低头,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只绣着浅浅的花纹。
卫二意味深长道:“天天穿的太寡淡,可不大好。”
钟仪:“……”
卫十笑道:“包在哥哥身上!”
卫二看他一眼:“哟!臭小子,你还哥哥?”
卫十红了红脸,道:“我比钟公子要大些!”他看着钟仪,道:“看你年纪,大不过我吧,我二十一,你呢?”
钟仪淡淡道:“二十二了。”
卫十:“……”
卫二揶揄道:“哥哥——”
卫十瞪了卫二一眼,红着脸,拽着钟仪往屋子里走:“亲王还在整理东西,快些快些!”
朔回坐在马车上,懒懒地看着窗外:“怎么还没有出来。”
卫二道:“……可能是耽误了。”
朔回放下帘子。
卫二见四处无人,心中实在是压抑不下疑惑,斗胆问:“亲王,您为何将一个楚国的俘虏带在身边?”
没有回答。
卫二继续道:“这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恐怕别人误会。”
朔回不置可否,淡淡道:“误会什么?”
卫二捏捏手中的马鞭,叹气道:“……没有什么,只是……您不怕他会有二心?万一……”
朔回轻轻嗤笑一声:“就凭他,可以弄出什么名堂。”
卫二静了一会儿,道:“亲王,这不像您的作风。”
朔回又不说话了。
主仆二人沉默的时候,卫十近乎是抱的姿势将钟仪从门口拽了出来。
“过来!你过来!”
“我不!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怎么见人!”
“嘿!你还有几分力气啊。”最终,卫十凭借着强大的臂力,将钟仪拉到了马车边。
朔回抬眸,微微怔住了。
钟仪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如同北晋特有的红色扶桑的颜色,更衬得肌肤白皙莹润,脖颈修长。
衣服上面绣着繁复的锦霞纹,身如玉树,勾勒出曲线的柔顺布料包裹着腰部,有一种让人想抚摸的冲动。
卫十硬是将钟仪塞到了马车里。
朔回伸手,将钟仪顺势环住,钟仪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卫十在外面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却说:“总算完成任务了,钟公子换个衣服,这个不穿那个不穿的,就跟娘们样的爱折腾。”
卫二哈哈大笑:“你也不看看你挑的是什么衣服,人家能乐意嘛。”
卫二抽了马鞭,两人交谈着,马车平稳地行驶了起来。
车厢内,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弥漫开来,钟仪不习惯与人贴的如此之近,这样被有些轻佻地环抱着,他脸色通红:“你放开!”
朔回显然是心情很好,嘴角一直翘着,不理睬钟仪的话,却说:“你这么穿,很好看。”
钟仪挣扎几下,瞪着他:“我穿的这么艳,哪里好看了,像公鸡一样!”
朔回仰头大笑:“公鸡可没有大红色的吧。”朔回依旧紧紧按着他手臂。
钟仪道:“你抓得我手臂很疼!”
朔回点了点头,故意猛然一松。
钟仪身体不受控制,直接栽倒了他怀里,头就埋在他的脖颈之间,鼻尖萦绕着熟悉久违的冷香。
钟仪身体僵住了。
朔回的大手在他腰部轻轻抚摸着,低声道:“你是不是在勾引本王,嗯?”
钟仪彻底黑了脸。
他一张嘴,死死地咬住朔回的耳垂。
朔回一声不吭。
钟仪有些疑惑,下意识松了牙齿,想看看他的表情。结果刚刚松开,下巴就被人捏住了。
面前是朔回放大的俊脸,眼眸泛着深紫色的,阴沉沉地看着钟仪,如同风雨欲来的危机感,让钟仪不由地寒毛直立。
马车颠荡了一下,卫二和卫十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车厢,又自觉地转过了头。
车厢内,钟仪狼狈地被压在朔回身下,唇被狠狠地吻住,就如同噬咬一般,密密麻麻的痛与战栗感一齐袭来。
钟仪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牙齿被顶开,带着霸道强悍的气息强硬地冲撞着,仅仅是一个吻,便让人缴械投降。
朔回放开了他,但是眼睛依旧俯视着大口喘着气,嘴唇鲜红的钟仪。
钟仪的衣着散乱,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尽管衣冠不整,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干净气息,但是此刻,在朔回眼中,完全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诱惑。
钟仪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双深紫色的瞳孔与他对视,目光中有些复杂,深沉的有些吓人,钟仪现在还不懂,那是情 欲。
马车慢慢地停了。
“……亲王,到了。”卫二有些犹豫的声音。
朔回应了,看了他一会儿,吻了吻他的额头:“在马车上,不许下去。”
卫十嘀咕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真是的,留我看马车——明明好好着装一番,又不让人下去……”
车上空寂的时候,钟仪有些艰涩地闭上眼,心中苦涩,明明不是一个人,为何如此相像。
相像的动作,相像的表情,相像的声音,相像的气味,相像的吻……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人。
朔回是北晋的晋泊王,是南楚的敌人,有那么多的人丧命在他的手上,可是……什么自己对他,并不是那么排斥?真是难以理解的矛盾心情。
钟仪拉了拉衣襟,坐正了,眼眸垂下,黯然地想:阿礼,你到底在哪里。
朔回进了王宫,朔玉和范文子正在书房等待着他,朔回脸上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朔玉一眼看破:“王兄,怎的,心情这么好?”
朔回摇头:“无事。”
范文子和朔玉对视,俱是不相信朔回的回答。
三人围坐在桌前,开始了正事,说到了领土的问题,又是一番商讨。
不知不觉,他们随意用了午饭,朔回道:“吩咐下去,本王夜晚才回府邸,让他们先回去用饭。”
侍从退了下去。
接着小憩了一会儿,三人又围坐在一起共事,他们搭档起来十分默契,朔玉目光宏远,擅于用人;朔回锐利,做事单刀直入;范文子细致而谨慎,三人互补,冗杂的公事变得简单了许多。
夜晚,朔玉留二人用晚膳。
朔回摇头:“本王回去了。”
朔玉看向范文子。
范文子笑了:“难不成金屋藏娇,有美人相伴?”
朔回微微一笑:“两位慢用,不奉陪了,告辞。”
朔玉道:“听闻王兄带了一位年轻俊美的楚国俘虏回来,好生伺候着,王府人都称那人为‘公子’。”
范文子一脸若有所思道:“难不成……”
朔玉显然同他想到了一处:“看不出,王兄不近女色,竟然是又断袖之癖?”
两人双双都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朔回。
朔回面无表情道:“本王没有分桃之好,只是欣赏而已。”
朔玉一脸怀疑,范文子依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朔回面无表情:“本王从没有对一个男子……”他顿住了,突然想起了马车上激烈的吻。
看着朔回微变的脸色,朔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了解,了解!”
朔回看了他一眼,走了。
留下朔玉和范文子对他方才微变的神色回味无穷。
下了马车,一路上点着明灯,仆人低头走过,朔回昂首,大步地走向大厅,影子在灯火下拉的很长。
大厅也是灯火通明,钟仪就坐在桌旁,没有动筷子。
朔回推开门,钟仪抬眸。
有些遗憾,素色服饰虽然称配着钟仪的气质,但是远远没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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