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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琴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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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
  铺天盖地地呐喊声响起,钟礼脸颊染了血色,一双紫瞳充血:“上山坡!”
  峡谷之上,有一出凸起的山崖,先前的卫四早已做好了准备。
  钟礼猩红的披风张狂地卷着风,夹带着流寇的恨意,奔向了山坡。
  暖暖的日光轻轻照在钟仪的黑发上,他的手指正弹奏着一首激昂的乐曲。
  他想起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一个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流寇被钟礼引到了山坡下,钟礼回身:“放!”
  “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从各个方向射来。
  “轰隆隆——”巨石从山坡上滚下。
  “啊啊啊啊!!!”流寇猝不及防,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一时间,尸横遍野。
  钟礼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漠然。
  花田爬到了桌子上,看着窗外。
  此刻,将近黄昏,夕阳边一片血红。
  “喵——”
  卫一率兵冲击山寨,弓箭手的火箭点燃了房屋,卫八带着最后的部队从小路上冲了上来,起刀,砍杀,动作利落,马蹄声经过的地方,血迹就蔓延到了哪里。
  钟礼大声喊道:“总攻击!”
  身旁的卫二看了他一眼,大声道:“不留一个活口!杀光!”
  钟礼看了看卫二,卫二骑马离开。
  现在还不能停!
  钟礼驾着马围剿着最后的流寇。
  一曲奏罢,钟仪的手指有些发麻。他微微怔住,看着窗外,喃喃出声:“天怎么这么红?”
  花田扭扭屁股:“喵?”
  钟仪拿出怀中的铃铛,刻着的“礼”字依旧在,钟仪轻声道:“阿礼。”
  一片寂静,士兵们在检查战场,山寨一片死气。
  从上午到下午,每个人都身心疲惫,靠着包扎自己的伤口。
  钟礼看了一会儿,走到悬崖边,看着夕阳西下的最后余光。他的身上沾染着自己的血,更多的是混合着别人的血,他一把解下被利刃划破的猩红色披风,将它扔下山崖。
  那一抹猩红色在风中盘旋,慢慢落下。
  风呼呼地吹过,钟礼闭上充血的眼眸,沉重地叹息。
  九月底,北晋的朔回亲王一举剿灭祸害多年的流寇。
  西宋的边境官得知,急忙在小峡谷下立了一座石碑以赞扬北晋亲王的功勋。
  十月初,北晋颁布《北晋西宋商路条例》,自此,在西宋的小峡谷之处设立了北晋的边防站,来往的商客须缴纳费用方可通过。
  十月中旬,里如德病逝,王哀悼,亲自写下悼词,全城哀悼。
  十一月中旬,百姓联名列举贪官名录,吏部尚书东成禾审查后,下令将里如一族的财产收归国库。
  十一月底,里如一族财产清点完毕,由于贪污数量过多,民愤难息,王下令将里如一族的男子发配边疆,妻女家眷终身为奴。
  十二月,朔回亲王带兵击退北晋北部的氏族割据势力,同时将此地的盐矿,金银等矿产收归北晋王朝。
  一月底,朔回亲王被封为镇平将军。
  二月初,月石霸带兵叛变,被朔回亲王及其将领斩杀,自此,兵权回笼,三大世家只剩东成一族。
  北晋,冬天,雪花纷扬而下,顷刻,休城便一片雪白。
  茫茫大雪之中,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骑在一匹浑身通红的骏马上,静静的遥望着远方。
  
  ☆、第六十章 惊疑不定(一)
  
  一月二十九日,南楚,锦和城。 ( 。 )
  此时此刻,冬天的寒冷已经渗入到了每个角落,然而,在锦和苑里倒是一派热闹。
  放眼望去,到处是成堆的行李,来来往往的马车拥堵在北门和南门,钟仪和傅三易好不容易挤出了重围,蹲在墙角喘气。
  花田紧张地扒在钟仪的斗篷帽子里。人高马大的尹子重背着钟仪的琴,抱着傅三易的乌龟盆黑着脸地挤了过来,看着人山人海,三人一时间都觉得浑身冒热汗。
  大约到了中午,傅三易的家人派过来的马车才从街道上行驶了过来。
  看着傅三易的包裹,钟仪无奈道:“你还是要回来的,何必像搬家样的?”
  傅三易小心翼翼地将乌龟盆放进车厢里,乐呵呵地说:“我乐意。”说完,指挥着钟仪:“小少爷,把我的书抱过来。”
  钟仪只好和傅三易一起搬着行李,花田扒在尹子重的肩膀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好像要下雪了。
  待到傅三易将自己扔进了车厢后,他扒在车窗上笑嘻嘻地说:“明年见!”
  钟仪帮他搬书搬得累得半死:“一路……顺风……”
  尹子重抱着花田,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看着傅三易的马车越走越远,一阵冷风“呼啦”一下吹过,钟仪冷的一个寒战,结果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马车车门处向他们这边招手。
  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小少爷!”
  钟仪定睛一看,心中一暖——是马大叔!
  马大叔立马下车,麻利地将钟仪的行李放置妥当。
  尹子重提醒道:“还有你的琴。”
  钟仪道:“对对对!差点忘了,多谢多谢。”
  将桐木琴放了进去,接下来便是花田的处理问题。
  花田依依不舍地看着尹子重,在他脚边打转。
  尹子重蹲下身,伸出手打算摸摸它。
  结果花田伸出自己的小粉舌头,舔了舔尹子重的手背。
  钟仪无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花田!”
  花田“咪呜咪呜”的讨好着尹子重,尹子重摸了摸它的脑袋,花田最后还是跳进了钟仪的怀抱。
  钟仪道:“老尹,你什么时候走?”
  尹子重看了看空荡了许多的街道,淡淡道:“有人来接,不必担心。”
  钟仪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尹子重看着钟仪小心翼翼的表情,微微一笑:“你走吧,保重。”
  钟仪扬起微笑,抱着花田上了马车。
  掀开马车帘,露出钟仪清俊的脸,他道:“那么明年见!”
  尹子重向他挥了挥手。
  马大叔稳稳地驾着马车,满脸笑意道:“出发咯!”
  马车的轱辘声响起,在阴沉的天色中慢慢远去。
  许久后,尹子重抬头,一片雪花落了下来。
  空旷的大街上,只有酒楼还有着人声,尹子重抱着剑笔直地站在一家客栈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一袭黑衣,身姿挺拔,似乎融在了雪景之中。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安静。
  尹子重侧头,面色淡然地看着一辆奢华的马车由远及近。
  “吁——”马车稳稳地停在路边。
  一只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标致俊朗的脸,他眼神清亮,冲尹子重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子重,上车回家。”
  尹子重眼神微动,点了点头。
  上了马车,尹子重觉得冻僵的身体暖和了过来。
  尹子卿心疼道:“干什么站在门口吹风,找一家客栈呆着不就行了?”
  “怕你找不到。”尹子重淡淡回答。
  尹子卿摸了摸尹子重的手:“这么凉——暖炉给你。”尹子重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抱着暖炉,闭目养神。
  尹子卿道:“找你是我的事,把你给冻出病了我可舍不得。”
  尹子重依旧闭着眼,眉头轻轻皱起:“我又不是小毛孩。”
  尹子卿知晓他不开心了,便立马好言好语道:“那是,咱们家的公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对了,在锦和苑过的怎么样?你去年不是说一来就要打擂台什么的?”
  尹子重不耐烦道:“哪有打擂台的,瞎说的。”
  尹子卿不满,摇了摇尹子重,道:“长大了就不喜欢和哥哥说话了?”
  尹子重无奈地睁开眼,尹子卿正幽怨的看着他。
  “不是,哥,那些刚入学的事情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累了。”尹子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道:“你在阚元阁怎么样?”
  “还行,”尹子卿突然道:“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你刚入学的事情?上次咱俩打了一架后你就再也没理我了。”
  尹子重:“……”
  尹子重睁眼,摇了摇头,道:“哥,你记性不好。”
  尹子卿怒了:“子重!你哥记性好着呢!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夏天摔了一跤的位置——在脑门上!是不?”
  尹子重:“……那都多早的事情了,还是你害的。”
  尹子卿叹息,一把搂住尹子重:“男大不中留啊,现在都责怪】怪哥哥了。”
  尹子重挣了挣,没挣扎开,面无表情道:“放开。”
  尹子卿眉毛一扬:“不放!哥哥想你了还不行?”
  说完更是紧了紧。
  尹子重无语地任他抱着,抬头看着车厢顶部发呆。
  过了一会儿,尹子重突然觉得不对,他摇了摇,摇醒了抱着他快要睡着的尹子卿:“喂,你没收到我的信?”
  尹子卿吧嗒吧嗒嘴:“唔,什么?”
  尹子重只好大声重申道:“信。”
  “谁的信?”尹子卿睁开清亮的双眼。
  看着他的神情,从小熟谙他心理的尹子重明白,他哥是真不明白。
  尹子重微微疑惑:莫非钟仪的哥哥没有带信给他?
  “那你认识钟礼吗?”
  “钟礼?”尹子卿道:“不就是那个上次赢了我的那个优等生么。”
  尹子重:“……”
  “哥,那你在阚元阁算不算优等生?”
  “唔,哥哥在计谋方面没有那个钟礼做的好,被他算到了我的路线,然后我就掉到了陷阱里。”
  尹子重:“……”
  他突然明白钟礼当初那一抹含蓄的笑里面包含的深意了。
  尹子卿狐疑地看着弟弟的表情翻来覆去,担忧道:“出什么事情了吗?你想问什么?”
  尹子重道:“我之前托钟礼送一封信给你……”
  话音未落,尹子卿眼睛一亮:“什么?!子重,从小到大算起来……唔,你这是第六次先给哥哥道歉。”
  “咳咳。”尹子重被茶杯的水呛到。
  尹子卿立马小心地给他顺气:“呛着了,小心小心。其实哥哥一直想给你写信,可是哥哥上次输了比赛,又因为想着你的事情犯了几次小错误,教官都不给我写信回来,况且……”
  尹子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尹子重微微发红的脸,道:“况且我怕你不想理我。”
  尹子重顿了顿,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以后要好好表现,不要……咳咳,想着我……这不是重点,问题是那封信呢?”
  “哦?”尹子卿微微思索,道:“收不到估计是因为他离开了阚元阁了吧。”
  “什么?!”尹子重惊愕。
  此时,钟仪和马大叔正愉快的聊着天,计算着何时到达安都。
  钟仪道:“对了,马大叔,阿礼来信了吗?”
  马大叔微微思忖,道:“好像没有,最近大少爷的信来的不多,上一次还是八月份的时候。”
  钟仪有些怔忪,低下头摸摸熟睡的花田。
  于是,新年临近,每条回家的线路上都有不少的行人,他们步履匆匆,亦或是乘坐着疾驰的马车,归心似箭,这个词十分合适。
  钟仪看着有些放晴的天气,想:阿礼会不会已经在路上了呢。
  花田用小爪子洗着脸。
  钟仪温和一笑,车帘飘起,外面的景色一闪而过。
  二月七日,上午,安都。
  街道上充斥着烟火的气味,红火的生意让小贩笑的合不拢嘴,路上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钟府门前放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大大的红灯笼醒目地挂在门前,钟函和燕惠站在门口等待着小儿子的归来。
  路过的人都说一声:“吉祥如意!”
  终于,他们看见马大叔驾着马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钟府的大门前。
  钟仪一把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喜悦的脸:“爹爹娘亲!我回来啦!”
  一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团圆。
  钟函亲自搬着钟仪的行李,燕惠拉着钟仪的手,眼睛红红的,嘴上一直说:“娘亲高兴,娘亲太想你了。”
  花田屁颠屁颠地想回猫窝去撒欢,却被阿蓉抱了起来。
  “喵嗷!!”
  阿蓉道:“哎呦,好脏呀花田,小少爷没有给你洗澡吧,来,跟我走,过年嘛,你要干干净净的才好。”
  于是挥爪无效的花田被聪慧的阿蓉直接带去洗澡了。
  夜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钟函的模样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但是钟仪觉得娘亲的气色似乎有些不好。
  燕惠正给钟仪盛着鸡汤:“来,趁热喝。”
  钟仪抬起头问:“娘亲,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像不怎么好。”
  燕惠道:“有吗?”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段时间娘亲生病了,后来邓二娘炖了药膳给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呢。”
  钟函道:“说起来还真是该谢谢邓二娘,你也是,生病了瞒着我,要不是……”
  燕惠打岔道:“好啦好啦,我不对,今天就不说这些病啊药啊的,这么多菜都是娘亲老早就开始准备的,小仪,得多吃点。”
  钟仪点头:“那是当然的……对了,阿礼来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钟函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估计他在路上吧。”
  “哦……”钟仪低下头,继续吃饭。
  
  ☆、第六十一章 惊疑不定(二)
  
  二月八日,除夕。
  花田的毛蓬蓬松松,干干净净的一张猫脸。钟仪把它抱在怀里,坐在钟礼的房间里看书。
  他们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燕惠努力让他们的房间保持原样,梅花今年开的早,雪还没下,一股冷香就已经从后院飘了出来。
  中午很快就到了,钟礼还是没有回来。
  钟仪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看着花田不停地在原地打转摇尾巴。
  那不是小狗喜欢做的事情吗?
  钟仪无奈地将把自己玩的晕头转向的花田搂到了怀里,闷闷地说:“花田,阿礼怎么还不回来啊。”
  花田扭扭屁股;“喵——”
  今天是阴天,本就心情不好的钟仪觉得更加没劲,揉揉花田的小脑袋,忽然道:“咦?”
  花田仰头:“喵?”
  钟仪问:“花田,你几岁了?”
  花田:“……”
  花田似乎不高兴了,将自己的小屁股对着他,尾巴却不安地颤抖。
  钟仪意识到,或许小动物也是明白他们自己的寿命的,他伸出手从后面搂住了小小的花猫:“花田。”
  花田抖了抖耳朵,细小的叫了一声——就如同它小的时候的猫叫声。
  钟仪心里难过,叹了一口气。
  “都说猫在最后的日子里,都会陪着主人,然后再离开,永远都不回来,花田,你也会离开我吗?”
  那只花猫回头看了钟仪一眼,猫眼清澈,似乎没有什么情感,但是,钟仪在那一刻,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阴沉沉的天气,才会同一向淘气的花田说这种沉重的话吧。
  到了下午,老刘管家敲了敲钟仪的房门:“大少爷的信到了,老爷和夫人不在家,小少爷,你看信吗?”
  钟仪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房门:“给我给我。”
  老刘管家将信交给了他。
  钟仪问:“爹爹娘亲呢?”
  老刘管家道:“似乎是上街买花灯了,过会儿就回来。”
  钟仪道了谢,关上门后立马拆开信。
  一目十行,几秒钟就看完了。
  花田发现钟仪的脸垮了下来,歪着头看着他。
  钟仪一脸难过,低声道:“花田,阿礼……他过年不会来了。”
  花田甩甩尾巴,跳下床,绕着钟仪的脚边打转。
  夜晚,万家灯火。
  爆竹声,狗吠,小孩子的欢笑声一直响起,那是团圆的家庭。
  少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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