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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闹官场一〗识汝不识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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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春面不改色道:“我们寻了东家夜,几乎将两县地皮都翻了过来。最后还是郝果子想起东家与顾公子有些交情,所以才寻到了顾府。”
陶墨大为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们夜奔波。”
就算是平素看他不顺眼顾小甲此刻也有点儿同情他了。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大约指就是他了。
木春干咳声道:“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事相求顾公子。”
顾射道:“说。”
“县衙正准备修葺……”
木春才说了半,就被陶墨打断道:“好端端地,为何要修葺?”
说起这个,郝果子就肚子苦水,“少爷,你房间今天无端端地塌了。”
“啊?”陶墨眼睛瞪得滚圆。
顾小甲盯着木春。虽然这样想来毫无依据,但他就是感觉这事与木春脱不了干系。
郝果子道:“不但你房间塌了,连老陶和几间客房屋顶也漏了。”
陶墨呆道:“怎会如此?”
“这,”郝果子望向木春,“木师爷说或许是半夜有谁来县衙踩盘子,不幸把屋顶踩坏了。”
顾小甲扑哧笑。
郝果子怒目而视。遇到这种事他竟然还幸灾乐祸。
顾小甲自知失态,忙补救道:“我是在想,那个贼人定身肥如猪,不然怎么能踩得坏屋顶。”他边说,边拿眼睛瞟木春。
木春气定神闲。踩盘子这等小事又何须他亲自动手?至于其他人是否身肥如猪又与他何干?他只要确定那个人听命行事便可。
陶墨道:“那损失大不大?修修要多久?”
木春道:“这要问过工匠才知。”
陶墨满面愁容。县衙并非他私宅,如今在他手中出事莫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总逃不脱他干系。
木春解释完,转而对顾射道:“县衙遭逢不幸,想请顾公子施以援手。”
顾小甲吃惊道:“难不成你是来募捐?”这种事其他地方多是,地方官员总能想出各种名目找当地豪富募捐钱财,中饱私囊。但这里是谈阳县,个讼师人口吐沫就能将县官淹死再海葬地方。只要不是脑袋被铜钱给堵住人都不敢如此做。要知那些讼师别本事没有,但告官却几乎是告个准!
木春笑道:“当然不是。修葺县衙退万步说也是东家事,与顾公子又有何关系?”
顾小甲道:“那你要公子帮什么忙?”
“我想请顾公子收留我东家。”木春慢悠悠道。
“什么?”顾小甲第个跳起来。
“不行!”郝果子第二个。
反倒是顾射和陶墨两个当事人极为镇定。
顾射是沉思,而陶墨……却是佯作镇定,心中其实早已翻江倒海,兴奋、期待、羞涩、担忧……各种矛盾情绪互相冲突,让他脸上反倒做不出什么表情来。
郝果子老大不情愿地看着木春,道:“我们不如暂时租间房子吧,再不济去客栈挤挤?打扰顾公子……不太好。”
顾小甲难得与他立场致,当即附和道:“不错不错。谈阳县客栈最多,我帮你找间便是。”
木春看向顾射,含笑道:“顾公子理当知我心中所想。”
顾射道:“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木春微讶。
“但我知你借口。”顾射缓缓接下去。
木春道:“哦?”
顾射道:“不想将县衙遭遇破坏之事大肆宣扬。”
木春道:“东家上任未久,若此事流传出去,必会有损声誉。”
顾射道:“但我想不出接受理由。”
木春忽而压低声音道:“顾公子可曾想过昨夜为何要收留东家呢?”若非顾射昨晚出乎意料收留,他也不会想出这样办法,将烫手芋头抛出去。
顾射斜眼,目光冷凝。
“我以为顾弦之应当是遇疑必解求知之人。”这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巴里说。
由于两人说话越来越轻,陶墨等人不得不将脖子越伸越长。
顾射道:“这个理由不够。”
木春道:“那顾公子要如何才觉得够呢?”
“你是谁?”顾射直接了当地问。
木春想了想,手指轻轻在茶杯中醮,然后在桌上写下端木二字。
顾射道:“目?”
“访友。”木春不等他问,就径自接下去道,“老陶。”
顾射点点头,站起身对顾小甲道:“送客。”
“……”
谈崩了?
顾小甲和郝果子都是脸喜色。
陶墨却难掩失望。
顾射径自往门口走,与陶墨擦身而过也未作停留。
陶墨忍不住转身,冲着他背影追出几步道:“多谢你昨晚收留。”
顾射脚步不停,疏离声音慢慢传回来,“只是昨晚?”
“……”
陶墨茫然地回头看郝果子他们,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小甲脸饱受打击模样,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郝果子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家公子……怎么了?”
堂中唯老神在在便是木春。他悠悠然地站起,对陶墨道:“东家,回家收拾行李吧。”
回县衙路上,郝果子嘴里不停叨唠着陶墨在邻县失踪之事。听他转述,陶墨才知事情闹得有多大。由于当时在席还有邻县县令,因此他被发现失踪当夜,县令就派所有衙役就将邻县翻了个底朝天。
陶墨听得大为愧疚。
话末,郝果子半幽怨半不甘地说:“少爷,你若真想见顾射,与我们说声便是,何必偷偷摸摸,闹得这样劳师动众。”
陶墨百口莫辩。
车中唯知情人木春终于看不过眼,道:“既然东家已经回来了,此事便作罢吧。”
他不开口还好,开口,郝果子立刻想起陶墨即将搬至顾府之事,心里头顿时窝着把火,道:“木师爷!你为何让少爷借住顾府?”
木春道:“县衙修葺,东家无屋可住。”
郝果子道:“怎会无屋,我与他挤挤便可。”
木春道:“东家是县令,与个小厮同住屋会惹人闲话。”
郝果子瞪大眼睛道:“能惹什么闲话?”
木春笑而不语。
陶墨想起自己断袖之癖,悄悄扯了扯郝果子衣袖。
郝果子不甘道:“难道与我住又闲话,与顾射住便没闲话了?”
木春道:“顾射是锤先生高徒,与他拉进关系,日后自有东家好处。”
郝果子道:“但是,但是我觉得那个顾射不像好人。”
木春朝陶墨使了个眼色。
陶墨对郝果子道:“莫要随口中伤,顾射若不是好人,又怎会答应收留我。”
“谁知道他葫芦里卖是什么药!”郝果子气得口不择言道,“他这个人,寡言少语,什么都放在心里头,以后过日子也定然是闷葫芦个!这样人怎么能做少夫人?!”
……
木春惊奇地看着他。
陶墨几乎想将头埋进袖子里。
好不容易熬到县衙,他逃命似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奔进县衙。
郝果子在踌躇半晌,才对木春道:“我家少爷虽然有分桃断袖之好,但绝非滥情之人。你,你莫要多想。”
木春道:“男欢女爱也好,男男生情也罢,都是人之常情。”在这方面,他称得上见多识广。
郝果子见他脸
38、千丝万缕(二) 。。。
上果然没有鄙夷之色,悄悄舒了口气道:“我家少爷是好人。”
“我知道。”若非好人,卢长老又怎么可能对他死心塌地。
郝果子突然叹口气道:“我有时真希望少爷喜欢人是你。”
木春身体微僵,半天才从容笑道:“是啊。真是可惜了。”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看来将陶墨丢给顾射才是劳永逸办法。
39
39、千丝万缕(三) 。。。
县衙屋顶果然破了几个洞,最严重莫过于陶墨屋子,几乎露天。
掉下来碎瓦片已经被收拾走了,但房间各处都可看出被破坏痕迹。陶墨头次发现自己房间竟然如此明亮,时难以适应,举头望青天,半天回不过神。
“少爷,天灾人祸在所难免,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替你收拾行李吧。”木已成舟,纵然不甘愿也是枉然。郝果子便拿出搬来谈阳县时用包裹,心意地收拾起来。
陶墨看着他忙碌身影,有种不真切感觉。难道真要搬入顾府?想到顾射,他心头就冷热得来回变换。
“少爷?挠痒棒带不带?”郝果子将挠痒棒纵放横放,却总是露出头来。
“我想,”陶墨慢吞吞道,“还是不去了吧?”
郝果子眼睛亮,“少爷可想好了?”
陶墨道:“去了也是添麻烦。”
“少爷哪里麻烦?少爷当了县令之后不直替他们解决麻烦吗?”郝果子见他犹豫不定,知他心中十分想亲近顾射,终于有些不忍,松口道:“其实只是借住几日,也没什么打紧。照木师爷说,那个顾射在谈阳县也算有点人脉,若是能与他结交,对少爷今后在谈阳县扎根也有好处。”
陶墨道:“其实我与顾射并没有什么交情。”即使百般想要亲近,但越是靠近越觉自己矮小。顾射仿佛座不可逾越高山,可仰望,可钦慕,却始终难以接近巅峰。
郝果子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我看那个顾射对少爷还是不样。”
陶墨眼睛微亮,随即沮丧道:“他是好人。”
……
郝果子实在无法将那个脸冷漠之人与好人联系起来,但看陶墨副泥足深陷模样,也不忍泼冷水,只好道:“少爷若是再不想去,不如住我房里,我随便找个地方挤挤就是。”
正巧木春从门外进来,看到包裹眼睛亮,“已经收拾好了?”
郝果子道:“少爷不想去了。”
“不想去?”木春笑容和蔼,“为何?”
陶墨道:“我与顾射非亲非故……”
“县令是父母官,顾射是本县百姓,怎能说非亲非故?”木春道。
陶墨道:“可是我与顾射交情不深。”
木春笑道:“我看出顾公子与东家是交浅言深。”
陶墨纳闷道:“可他也不曾说过什么?”
“真不曾?”木春老神在在道,“顾公子虽然惜字如金,却绝对字字珠玑。”如顾射这样人绝不会说废话。既然不是废话,当然字字珠玑。
陶墨想了想,果然觉得顾射对自己说话虽然不多,但细想起来,又确大有深意。
木春道:“男儿立于世,诺值千金。你既与顾公子在顾府有约在先,便该守诺。出尔反尔非大丈夫所为。”
陶墨被说得满心愧疚。
郝果子狐疑地看着木春道:“木师爷为何心将少爷往顾射身上推?”
木春面不改色道:“东家既然聘我为师爷,我少不得要为东家出谋划策。谈阳县讼师云集,锤先生与林正庸两只手几可这天。他们二人虽然私底下水火不容,但他们工于心计,精于算计,绝不会给东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机会,若东家想要左右逢源,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联手驱逐。”他这番话倒不是危言耸听,之前确有县令是因此而被贬被迁。“所以,与其游走二人之间如履薄冰,倒不如先借其中方之手站稳脚跟。”
郝果子听得有理,连连点头。
陶墨皱眉道:“我不想利用顾射。”
“顾射其人精明聪慧恐怕不下于锤先生,东家想要利用他怕是……”木春收口不语,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郝果子被他弄得头雾水。“你刚刚不还说要借其中方之手站稳脚跟吗?”
木春道:“当然,这只是我看法,却是知易行难。想要做到除非东家比顾射更加精于算计。”
郝果子不说话了。这次倒不是他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有自知之明。论算计,他家少爷在这谈阳县怕是排百名都未必排得上号。
“或者,”木春慢悠悠接下去道,“以诚相待。”
陶墨忙道:“我对顾射绝无半分玩弄之心。”
“……”
郝果子抬头看天。
天很高很蓝很清澈。
木春干咳声道:“我相信东家。”
陶墨自知用词失当,尴尬道:“我是说,我并无利用之心。”
“君子坦荡荡。东家既无利用之心,又何必怕去顾府小住呢?”木春绕了个大圈子,终于将话题绕了回来。
陶墨欲言又止。他虽无利用之心,却未必无图谋之意啊。
郝果子见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脱倒像难以在谈阳立足了,也反过来劝道:“只是住几日而已。少爷只需晚上去那里睡,半天回县衙办公便是。”
木春挑挑眉。
陶墨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许久才点头道:“那便如此吧。”
不过为显借住诚意,他与郝果子同上街亲自置办了份薄礼,这才提着包袱上门。
顾小甲似是知道他们几时会来,早便在门口候着,看到他们大包小包拎着,根挠痒棒还露出了半个头,不由撇嘴角道:“你们该不会是将所有家当都拿来准备常住了吧?”
郝果子正想回呛,就被陶墨拉住袖子。
陶墨托着礼物上前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送礼顾小甲见多了,但这么寒碜却着实不多。但他知道自家公子对他另眼相看,不敢留难,朝站在旁门房点点头。
门房立刻接了过去。
陶墨这才松了口气。
“随我来,我领你去客房。”顾小甲转身朝里走。
陶墨和郝果子急忙跟上。
顾府宅院众多,顾小甲特地挑了栋离顾射所在清音居最远留仙居安顿他们。
郝果子被他左拐右拐地拐得头疼,忍不住道:“为何住得这么远?”
顾小甲道:“没办法,府邸就是这么大,随便走就半个时辰,我已经挑了栋很近了。你若是记不住,我就画张地图与你。”
陶墨微笑道:“多谢。不过我记住了。”
顾小甲微微吃惊。他刚刚故意来回绕了很多路,让他自己重新走遍都未必记得住,他居然全记住了?“你确定?”他将信将疑。
陶墨颔首。
郝果子得意地朝顾小甲投去眼。
顾小甲道:“既然你记得了,那黄昏时分我便不来接你用膳了,你自己顺着刚才路找到正堂就是了。”
陶墨连声道谢。
等顾小甲走后,郝果子抱怨道:“明明是个下人,偏偏骄傲得好像自己皇子皇孙似。”
“不许胡说!”陶墨轻斥道。
郝果子道:“少爷真把那些路都记得了?我怎么觉得有路好像还走了两遍?”
陶墨道:“那个花园,还有那两条桥确都走了两遍。”
郝果子恨声道:“我就知道那个顾小甲不安好心!”
陶墨道:“我们是寄人篱下,莫要计较。”
郝果子看着他,心中满是欣慰。虽知自从老爷事情之后少爷成熟了很多,但此刻这种感觉却分外强烈。“是。少爷。”
日头西落,华灯初上。
陶墨带着郝果子穿过重重拱门,终于来到顾小甲所说正堂。
他们原以为堂上只有他们两人用膳,不想顾射竟也在座。
“请。”顾射淡淡道。
陶墨扫寄人篱下落寞,欢欢喜喜地落座。
郝果子见顾小甲站在边伺候着,也站到陶墨身后。
陶墨眼巴巴地看着顾射,等他问些诸如住得如何,可否习惯之类客套话,但等了半天却只等到顾射拿起筷子夹了块茄子放进嘴里。
“……”
顾射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也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陶墨脸噌得红起来。
顾射挑眉,“热?”
陶墨道:“还,还好。”他急急忙忙地拿起筷子,连塞了好几筷子茄子到嘴里。
顾射不再言语。
闷声吃完晚膳,陶墨正想着找个话题,就听顾射道:“会下棋吗?”
陶墨连忙点头。
顾小甲识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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