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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76-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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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花妈长出了口气,腿软着,一下子坐到灶台上。还是男人想的周全,要不怎么叫当家的呢。她想。
草花站起身,说,爸,我对不住你,尽给你惹事儿。
草花爸说,先吃饭,吃完了听你讲来龙去脉,要是不合牙,还是不行。
草花叹口气说,不光是合牙,听了这来龙去脉,你们都得心酸。妈,我饿了。
这天的夜里,要是有细心的人,就会听出在老林家二姑娘的家里,传出的是两个孩子的哭声。
这天的夜里,草花摸着黑起来,摸着黑穿过自家后院的自留地,站到了那棵老枣树下,摸到了树上那个裂缝,原来楚一凡往里面放情书的那个裂缝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草花知道没有,她只是想摸一摸,摸过了,她就又摸着黑,回到自己住的东屋,上了炕,蒙上被子,过了一会儿,被子里就传出一丝细细的哭声,是那种从心底的深处涌出来,又用嘴咬着被子发出来的哭声。草花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她有很长时间没这么痛快地哭过了。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漆黑的夜里,她的哭声,是为自己曾经的爱情、为她在青春最灿烂的时光里对楚一凡付出的一片痴情、为清水河上的吊桥和那一条曾经同时泡过他们两个人身体的清清河水、为那个说爱她却又用自行车驮着别的姑娘的楚一凡、为那个地下室招待所里长长的走廊、为那条僻静的有着一排老树的“富荣路”、为楚家门前即将贴上的大红喜字、也为家在南方却死在他乡的李春燕、为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可怜的孩子——
李春燕姓李,我姓林,孩子就叫李林吧。草花在哭声中,为孩子起了个很普通的名字。
院子里的公鸡已经打鸣了。
春天的风从半开着的窗子吹进来,凉丝丝的,也有一点暖意。草花把被子掀开,大口呼吸着春天的空气。
夏天就来了。
。。
恋曲1976 二九(1)
夏天来了,又走了。又来了,又走了。
日子可不管人间发生了什么事,就那么一天一天地,不紧不慢地走,四年就过去了。
一九八二年的夏天又快过去的时候,,楚一凡和慕容欣蕊的婚礼终于要举行了。
本来是,到了楚一凡大三的时候,两个人的年龄就已经可以登记了,可是楚一凡跟欣蕊商量,反正也是剩一年多就毕业了,索性就等到毕业,分到了工作,上了班,再踏踏实实地结婚。欣蕊也觉得,一个大学生,还没毕业就忙着结婚,也有点说不过去,就同意了楚一凡的计划。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两个人一起跟双方的家长谈了,除了黄怡反对,大家都赞成。最后,黄怡提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两个人先去街道办登记,领了结婚证,但是先不张扬,等一凡毕了业,再操办婚礼。大家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于是,楚一凡和慕容欣蕊,在楚一凡毕业之前,其实就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
说是合法的夫妻,可是两个人在登了记后,还没同过房。原因有很多,阴差阳错的。里面最主要的,其实还是两个人的心理障碍。在楚一凡这里,他倒是不太在意时间的早晚,不太在意登记和婚礼这样的区别,他只是越不过心里那块石头,那就是,将要和他同房的人终究不是草花。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得劲。
他总觉着,他一旦和别的任何一个人同了房,那他和草花的这段痴痴狂狂的情义,也就彻底地画上了句号,不再有一丁点的念想了。所以他舍不得。就像小时候上学带午饭,奶奶总是往他的饭盒里放一小块香肠啦、鸡蛋啦,他总是要等到把饭吃到最后,才一点一点地把那点好吃的吃下去。
他也明白,他最终是要和欣蕊同房的,躲是躲不过去的,他毕竟不能一辈子心里想着草花而不和欣蕊同房。可是这第一次,实在是太难越过了。一九八二年的时候,楚一凡和所有人一样,把这件事看得极其重要。即使他知道他和草花的事已经成为过去,知道他和草花的结合已经是无望和绝望的念想,知道他和欣蕊的结合才是被认可的。但他仍觉得与别人同房是对草花真正的、最后的、彻底的背叛,他需要勇气。
而在欣蕊这里,她更多的是在意形式。她从母亲宋美秋那里得到的所有的传统教育,使她觉得只有举行过婚礼才是真正的结婚。一纸证书,压在抽屜里,别人是看不到的。而婚礼就不同了,有那么多的亲朋好友,众目睽睽,在庄严而又欢乐的仪式上,两个人走到一起,其实所有人都是证婚人,那才是真正的批准,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在那个夜晚,与自己心爱的人结合,把自己全部地献给他,才是美好的,才是神圣的,也是负责任的。就凭着一个证书就睡到一起,毕竟有点不踏实。
两个各怀着心事的年轻人,就这么各自别着,一个犹豫,一个矜持,把一件好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登记那天,是个星期六,按黄怡的意思,星期六是楚一凡回家的日子,上午登了记,领了证,晚上就可以让欣蕊住在家里,准确地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小两口同房而睡了。可是在街道办登过了记,楚一凡对欣蕊说,今天是一个老师的生日,同学们说好了要为他庆祝,可能还要喝点酒,晚上就还住学校,不回家了,明天再说。欣蕊也正在犯寻思,因为黄怡已经说了,让她今天晚上就住在楚家,别回去了。欣蕊知道黄怡是什么意思,她想着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悄没声息地给了楚一凡,到底是有些不甘心。这算什么事呢?好像两个人偷情似的。听到楚一凡这么说,欣蕊也松了口气说,那好啊,明天再说。
恋曲1976 二九(2)
黄怡在家准备晚饭,听到电话响。那时候楚雄飞刚刚提到了处长的位置,虽说还是不够安电话的资格,但他的岗位重要,所以也特批安了电话。黄怡听了电话,是欣蕊打来的。欣蕊告诉黄怡,一凡今晚有事在学校住,不回家了。黄怡愣了一下,又问道,结婚证领到了吗?欣蕊说,领到了。黄怡松了口气,说,好,好。放下电话,黄怡呆坐了一会儿,想这孩子怎么突然今天就有事了呢?又想想,反正证已经领了,这是最实际的,欣蕊是楚家的媳妇了,什么时候同房,是人家年轻人自己的事,你一个半老太太,跟着瞎着什么急?这么想着,她就笑了,在心里骂自己,比儿子还没出息。
那以后的一年时间,楚一凡和欣蕊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地默契,黄怡制造的机会被他们一次次地躲过。黄怡和宋美秋说这事,宋美秋倒笑着说,是因为没举办婚礼,不好意思吧?再等等吧,等一凡毕了业,咱们操办个像样的婚礼,自然就成了。你着什么急?黄怡想想,说得也有理,就把心思都用到准备婚礼上去了。
楚一凡终于毕业了。慕容言凭着在学校的方便,给他安排了三个前途,一是留在学校当老师,这是很多毕业生求之不得的;一是去省里的出版社当编辑,这也是个很不错的职业;一是到省政府去做公务员。慕容言让楚一凡自己选择,意思是尊重他自己的意愿。楚一凡犹豫了几天,拿不定主意。
楚雄飞的意思是,去出版社。他觉得一凡是个偏内向的人,口才不是很好,不太适合做教师,更不适合走仕途。而出版社,在一九八二年的时候,由于对思想和文化的开放,已经开始显出了可观的前途。黄怡的意思是,留校当老师。那时候慕容言已经做了系主任,还有望升为副校长。有慕容言撑着,当然要留校了。而宋美秋,则认为三个地方都不错,看一凡自己的兴趣。楚一凡没有把父母们的话太放在心上,读了四年的大学,他已经成熟多了,他更愿意用自己的思路去想事情。
楚一凡倒是着重地问了欣蕊的意见,毕竟是夫妻了,将来要在一起过日子的。这又让欣蕊感动了一回。欣蕊说,看你自己的意思吧?你喜欢哪个?楚一凡说,现在是让你说。欣蕊说,那,我挑出版社。楚一凡问,理由呢?欣蕊说,我可能说得不准啊,留校好,但是和爸爸在一起,怕你反倒会不方便,放不开。当干部也好,但我看楚叔一辈子,也挺累的,等到当上了大点的官,人也老了。而出版社,又高贵、又浪漫,你又那么爱读书,我想你可能会喜欢。一辈子搞业务,也不错。
欣蕊的这番话,把楚一凡说愣了。倒不是因为她想的和他心里想的完全一样,更重要的是,他突然觉得欣蕊工作了这几年,长大了,成熟了。想事情不像小时候那么不会拐弯了。
这时候两个人是在慕容家,在欣蕊自己的房间里。欣蕊说完了,就抬头看着楚一凡,脸上平平静静的,不笑,也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很认真。这就又是小时候的样子了,每逢有问题,她就是这么一副神情地望着这个一凡哥。楚一凡看着这个妹妹的样子,突然笑了,他又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欣蕊的“马尾辫”,他已经很久没有拉她的辫子了,楚一凡晃动着手里的那一把头发说,欣蕊,你说得对,我决定了,就去出版社。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恋曲1976 二九(3)
欣蕊记得更清楚,楚一凡上了大学以后,只拉过一次她的辫子,自从登了记后,两个人好像一下子倒生分起来,他再没拉过她的辫子。欣蕊感觉到了他的手握住她头发的那一点重量,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想这又是怎么了?小时候他动不动就拉她的辫子,很平常的,有时候她还烦呢,现在是他的媳妇了,别说是头发,什么都是他的了,有什么可红脸的?她不敢看楚一凡,就把头往下低。可是这时候楚一凡站得离她很近,她一低头,头就抵在了他的胸前,像故意的一样。这让她很不好意思,她忙把身子往后躲。楚一凡也不太自然地笑了。这时候宋美秋在外面喊他们出去吃饭,为他们解了围。
楚一凡到出版社报了到,婚礼的日子就越发地近了。
李林四岁了。
二姨的奶水、清水河屯好几家媳妇的奶水养育了他。清水河的水、清水河的小米、清水河的空气养育了他。小李林长得壮壮实实,虎头虎脑,可爱极了。
草花可是犯了愁了。
大年一过,草花就在暗地里准备着去省城了。小李林已经快过四岁的生日了,该是把他带回省城的日子了。这是李春燕的遗愿,得让孩子过城里的日子,既不能把他送回安徽老家,也不能留他在清水河,这是草花答应了的。可是有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让草花为难了。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草花爸是想要留下小李林的。这不光是草花看出来,家里的每个人都看出来了。事后草花想起来,四年前她抱着孩子回家的那天,父亲既没有打她,也没有发怒,其实是在那天他就动了这个心思的。林家三个姑娘,没有儿子。草花爸倒是从没有埋怨过草花妈,他也不重男轻女,对三个姑娘都很好,特别是三丫头草花,他就是拿着当儿子一样养着,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草花妈总觉着对不住林家,曾经想再生一个,草花爸说算了,这是命,要是再生个丫头,养都养不起了,对这个家,对孩子,都不好,你也够累的。草花爸说这个话,是真话,他对自己的女人,虽然也打,也骂,但也是心疼的。到了下一辈,大姑娘又生了个丫头,二姑娘也生了个丫头,草花爸看着两个丫头片子,无奈地笑了,说你看,这不是命是啥?我认了。丫头也好,疼人。
可是小李林来了,这就不一样了。在两辈都没有男丁的林家,这个孩子嘹亮的哭声,和肚子下面那个能把尿泚出挺远的小鸡牛,让草花爸越来越喜欢,也生出一些骄傲。他开始越来越多地抱这个孩子,弄各种吃食喂他,还自己用树枝子、木头板、铁丝、竹片子什么的,给孩子做各种小玩具。孩子在二姑娘家的时候,他也经常跑去看,弄得草花的二姐有时候吃起醋来,抱着自己的丫头往姥爷的怀里送着说,爸,这才是你的外孙女啊,别整错了。
在李林两岁多的时候,省城里的胖大姐还真是来过一封信,说是问了两户人家,可是她自己去看过后,先就对那人家不太满意,就罢了,问草花是不是还接着找?草花回信说当然接着找啊。因为在四年前草花回来的那天夜里,她就跟全家人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全家人都知道草花最终是要把小李林抱走的。可是孩子现在四岁了,家里人谁也不提这个事,也没人问草花。春天刚过,草花妈这个当姥姥的甚至就忙着把孩子秋天要穿的小鞋做上了,根本没有让孩子走的意思。二姐虽然有时候吃醋,但几天不见着小李林也不行。毕竟孩子差不多是她喂大的,在怀里抱了三四年,哪能没有感情?
恋曲1976 二九(4)
草花撑不住了。草花想,这可不行,弄了半天,把孩子留在我们林家了,这成了什么事?好像当初我答应了李春燕,是为了要这个孩子似的。人家李春燕一心想让这孩子留在省城,那是有个念想,想着以后是不是还能见着他的亲爸,这个念想虽然李春燕不说,但草花是猜得到的。所以草花想,不能再等了,孩子越大,越不好带走,别说是林家,就是清水河屯的人,也没有不喜欢李林的,这孩子差不多把全屯子人家的好吃的都吃过了。要再长两年,就真的带不走了。再说,孩子大了,也就不好往外送了。于是,在夏天快过去的时候,草花偷着给省城的胖大姐邮了封信,就开始准备走了。
其实已经晚了。草花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要是提出带孩子走,所有人都得反对。她想了半天,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还像四年前她只身去省城一样,偷偷地带着孩子走。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也省去很多口舌。等把孩子在省城安顿好了,她回到家里,任打任骂,听天由命吧,毕竟是人家的孩子,毕竟是一个承诺,哪能就不作数了呢?
草花连细节都想好了。八月初五那天,公社有大集,听说还有县里来的文工团演节目。到了那天,就说带孩子到大集上看看热闹,也给孩子买点什么东西。不能带行李,带行李就露馅了。原想着这回让二英子帮忙,事先把行李放她那里,到了集上再拿着,可是二英子也把小李林喜欢得不得了,说是要给孩子当“二干妈”,草花怕跟她说了要把孩子送走,反倒把事弄坏了,就消了这个念头。只有不告诉任何人,装做没事一样地突然走了,事情才能成,不狠下这个心来是走不成的。只要身上带着钱,把路上吃的备好,到了省城就好办了。草花打定了这个主意。
想是这么想,可是真到了要动身的时候,草花第一个先舍不得了。看着爹妈疼爱小李林那个眼神,听着小李林跟村里人“大妈三婶四叔五舅”乱七八糟地叫着,人们那开心的笑脸,谁能舍得把他送走?可是怀里又揣着李春燕的“遗嘱”,这是非办不可的事。
动身的头一天,她把李林带到清水河边上,看着他跟别的孩子疯玩,她自己坐在吊桥头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哭过了,就望着哗哗流淌的河水发呆。小李林跑上桥头,看到草花脸上有泪水,就问,妈,妈,你哭啥?
李林从会说话起,就跟草花叫妈。本来他第一个冲着叫妈的人是草花的二姐,那天二姐问草花,说三丫头,孩子会叫妈了,这么多给他喂奶的人,咱得给他定下一个叫妈的,不能全叫啊。草花说,那还用说,跟我叫妈啊,还能跟别人叫?二姐笑着说,个大姑娘家,也不臊。草花说,臊啥?都知道不是我生的,干妈呀。
草花见孩子跑上吊桥头,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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