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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离月-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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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烫壶烧刀子,半斤牛肉。”连珏功课做的足,一开口就比令狐谦老练许多。一路上他是先锋官,每每早半日入城安排事宜探听消息。是以知道这黄粱地处北方,最着名的酒水是一种高度的烧刀子~
  那三个男子又转向连珏这边,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显然他的外地口音还是漏了馅。
  一对小夫妻结了帐离开,店里只剩下四桌了。
  “姑娘,您的青菜面来了。这是您要带走的烙饼和二两牛肉。”店小二端着一个大海碗小心翼翼的放下,清汤寡水的青菜面上飘着零星的油花,有青蒜的香气弥漫四散。令狐谦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烙饼和牛肉珍惜无比的放进桌上一个旧旧的小包裹,这才放心的开始吃面。
  “这位爷,酱牛肉和松花小肚,上等的烧刀子,这可都是咱们店的招牌。您慢用~”小二机灵,称呼都随之改为爷了。
  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不疾不徐的入口。顿时一股醇厚绵长却火辣辣的味感窜进喉咙,一路烧着入了腹,浑身都跟着热了起来。好烈的酒!
  令狐谦放下酒杯,夹了块切的很薄的牛肉入口。果然南北差异之大,截然不同。这种烈酒在沙陵几乎从未喝过,那边的人更喜欢清爽甘甜的果酒,比如青梅酒或梅花酿。以至于毫无防备的一杯下肚,险些狼狈的冲红了脸。
  邻桌的姑娘低头吃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位姑娘,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青菜面多没意思,不如过来一起好酒好菜的喝两杯,哥哥请客。”那三个明显喝了不少酒的男子沉不住气了。眼看着另外两桌的男子瘦瘦弱弱顶不住自己一拳头的样子,这胆子也就壮了,毫无忌讳的调笑出口。
  说话的是一个高壮魁梧的络腮胡子,典型的北方大汉。
  那个姑娘身子一颤,看得明显后背僵硬起来。
  令狐谦像是没听见样的继续喝酒,这第二杯如喉可就习惯多了,甚至还喝出了豪爽的甘甜之味。
  另外一个胖上一圈的男子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答复,脾气暴躁的拍桌子:“咋地?还让大爷过去抬你过来?!”
  姑娘手里的筷子掉了,声音不大却听的人心惊。
  店小二陪着小心笑嘻嘻的站在几步开外作揖:“这三位大哥,您就别为难人家一个姑娘了,虽然小的知道您几位都是好汉,不过是开玩笑,可是人家姑娘胆子小”
  “放屁!”胖子坐实了暴躁之名,嗓门响亮如钟:“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碍眼,信不信大爷把你揍得你爹娘都认不得!”
  店小二一缩头,哭丧着脸转向柜台后面的掌柜求助:“掌柜的”
  “小二结账。”那个姑娘这下子面条也不吃了,匆匆的站起身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先前那个络腮胡子动作快,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几步窜过去挡在娇弱女子面前:“不给面子?酒还没喝就要走?哥几个的酒就那么难喝?”
  掌柜的眼见再不出来就出事了,顾不得许多的颠颠跑过来,颌下几缕枯黄的胡须荡来荡去:“几位客官给在下个面子,就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样好不好,您几位今晚算我请客,随意吃喝”
  “怕咱哥三吃霸王餐?”络腮胡子嗤笑,猛然加大音量,打雷一般:“瞧不起人还是想找茬啊!”得,这酒喝的,先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姑娘怕极的后退,身子撞的木桌一晃,面汤碗里的瓷勺荡了出来,滑下桌面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远处的连珏看了一眼,漠不关心的闷声喝酒。
  络腮胡子胆子更大了,伸手就去拉扯姑娘的袖子:“走,过去陪哥三个喝几杯再说!”
  “我不去!”带着哭腔的声音清脆悦耳,弱弱的挣扎撼动不了壮汉分毫,却在躲避间,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清楚的映入令狐谦恰好望过去的眸中。
  啪的一声,令狐谦手中的酒杯被捏了个粉碎。下一秒,是不由自主的霍地站起身,脸色顿变。
  令狐谦这一动,连锁反应的带动了连珏。
  只见他一拍桌子,所有人眼前一花,弥漫着杀气的黑衣人已经站到了事故中心,沉沉的声音令人胆怯:“放手。”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令狐谦却像是陷入了梦魇,薄唇喃喃的逸出几不可闻的细语:“澜儿”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相似

  空气凝固了一般。只有姑娘细碎压抑的啜泣声,回旋在不大的小店里。
  那个高了连珏半头的络腮胡子回过神,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横插一杠子的黑衣男子,酒意上涌恼羞成怒:“你他妈的算是哪根葱?敢管大爷的事?”酒壮色胆不假,同时也延长了某些人的反射弧。以至于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就是这个他眼中的小葱一根,刚刚的身手可是快似鬼魅。
  “我让你放手。”连珏也不动气,语调冰冷。
  络腮胡子另外两个同伴也围了过来,撸着袖子气势汹汹的,一点不觉得三个大块头这样算不算欺负弱小。
  “三位,哦不不,四位大爷啊,求求您几位了。”山羊胡子掌柜都要哭了:“可千万别在咱这小店里面动手,小的折腾不起啦”
  胖子给身边的倒八字眉使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抓连珏,打算擒着手臂先发制人。
  掌柜的和小二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像是滚地葫芦一样的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撞到墙上,反弹着砸在桌面,稀里哗啦盘碟碎了一地,汤汁肉卤沾满头脸,看过去极其的惨不忍睹。
  紧接着那个络腮胡子杀猪样的嚎叫声起,抓着姑娘那只右手上,赫然一只用餐的竹筷,透过掌心刺了个对穿,鲜血淋漓令人作呕。络腮胡子左手抱着右手就蹲了下去,豆大的汗珠蜿蜒而下。
  连珏也不废话,一闪身就站到了令狐谦身后,影子般的重新敛了杀气。
  掌柜和店小二都看呆了,一时间连小店受累的损失都忘记心疼了。
  拿了三张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令狐谦面向簌簌发抖的姑娘声音温和:“此地不宜久留,姑娘早些离开吧。”说完又抬头看着惊惧的掌柜:“这些银子用作赔偿店家的损失,若这些人日后不思悔改还来骚扰,尽可报官处理。”
  出了店门,迎面的寒风瑟瑟,吹得人刚刚拢起来的热气倏忽散尽,不由自主的想要缩成一团抵御这冷意。
  连珏沉默着跟在令狐谦身后,不该问的绝对不开口。此时此刻,比起半年前的连珏,眼下的男子愈发有着成熟内敛的气息,极好的诠释了影卫首领这一职位。
  如此相似,以至于乍见之下,冷静如令狐谦也忍不住失了态。
  那个姑娘的容颜,像极了初入宫的大义公主沭淇澜,清新脱俗,娇美如仙。
  不过惊鸿一瞥,若说有什么不一样,便是那姑娘眼中的惊惧和害怕,他从不曾在澜儿眸中看到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让他放弃了继续深究的想法~
  那个女人,呵,从来都是倔强的不肯服输,哪怕被自己折断了手腕,依旧不曾掉下眼泪屈服求饶
  “公子”风很大,几乎吹散了身后微弱腼腆的呼叫声。
  “爷,是那位姑娘。”连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姑娘抓着一个浆洗到发白的蓝色碎花小包裹,怯怯的小步快跑着跟了上来。
  “姑娘还有事吗?”令狐谦转过身,看着那张仿若朝思暮想的容颜,止不住心起涟漪。
  “兰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姑娘双颊浮起红晕,身子前倾极深的福拜下去。
  令狐谦眼皮一跳,几不可查的皱了眉:“你叫什么名字?”
  兰儿不解的抬头,茫然的样子娇俏可爱,纵使模糊在夜色里,依旧说不出的动人:“小女子名唤谢兰儿。”
  澜儿,兰儿~
  令狐谦叹口气,心中陡然烦闷四起:“不用谢,谢姑娘快些回去吧,夜深寒凉,也要注意安全。”
  令狐谦语气中的疏离和拒绝谢兰儿听的明白,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一张小脸却尴尬不已涨的通红:“兰儿没有别的意思公子保重”说到后面,尾音已经带了轻颤的哽咽,言毕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开,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只想着先离开眼下这伤人的场面。
  “连珏,送谢姑娘回去。”令狐谦已经全无出门前的兴致,意兴阑珊的举步回客栈:“不用担心我。”
  连珏迟疑了一下,还是听命的躬身领命,足下一点飞身而去。
  一夜无话,天蒙蒙亮的时候,空中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雪。温度还在零下徘徊,因此落下的雪花很快融化,大街上泥泞一片。下到时近晌午,随着温度的少许上升,干脆的变成了雨夹雪,让不得不出门的行人不胜其烦。
  令狐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耽误,只是这样的天气也确实没法出门。
  连玉去了城外荒漠那边,今天定是赶不回来,客栈里只有连珏随时待命,静等令狐谦的指令行事。
  他们住的这家客栈,是黄粱城内数一数二的老字号,仙客来。
  说来也巧,竟在一楼的柜台旁边不起眼的地方,看到华梨公子独一无二的标识木牌。这家仙客来居然也是华梨的产业之一。
  细究一下就觉得好笑,他这算是从左口袋掏钱出来放进右口袋吗?
  华梨,华梨。
  眼前浮现的,是那张娇媚倾城的不世之姿。
  皇后等着朕,待朕将你那些愚蠢表兄的后路断掉,就去疏月探望你的父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纵使荒漠那些小股的游牧民族不成气候不足为据,可是处理好了,也是一柄利剑。
  楼下传来吵杂的叫嚣声,有人哭有人喊,听起来很是混乱。
  “连珏?”令狐谦思路被打断,不悦的开口。
  “属下去看看。”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连珏就回来了。不过脸色有些奇怪:“楼下有对卖唱的父女,老者被打死,官差已经到了。”
  令狐谦诧异的看过来不可置信:“刚刚发生了命案?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这酒楼内?”
  连珏点头证实:“确实如此。听说行凶的是本地一个恶霸,家中有人在郡衙里任职,看上那个卖唱的姑娘,欲强行带走。老者上前保护,被推到撞在桌角当场气绝。混乱之中有人报了官,不过看样子十有j□j会不了了之。”
  令狐谦大怒,狠狠拍在桌上:“简直无法无天!去给我查!这样的不法之徒仗的是谁的势!立刻拿天子令牌去找官田来见朕!”
  连珏应声后一刻不停的转身出去,原本打算交代的巧合也就咽回了肚子。
  楼下的声音渐渐小了,连女子哭泣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本打算下楼用午膳的,这会儿却已全无胃口,令狐谦负手站在窗前,透过半开的窗棂恰好看到酒楼的大门口。
  四五个官差模样的人押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和一个娇弱瘦小的女子鱼贯而出,听不到声音,却看得到领头那个衙役笑呵呵的拍拍明显是犯案人的肩膀说了句什么,那个男人也咧着嘴大笑起来,状极亲密。
  令狐谦扣着窗棂的大手渐渐缩紧,目光中的阴骛冰冷如若有形。
  看来这黄粱真是天高皇帝远,罔置律法于不顾。
  看看这几人应付了事的样子,怕是那个杀人凶手进出衙门就当入茶楼喝茶一样随便,不仅老者白白丢了性命不说,卖唱女恐怕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难道,这杀人凶手背后的靠山是官田?令狐谦的双眸泛起凛厉的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升堂断案

  官田来的很快,不仅大惊失色,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一路小跑前往客栈这边来的。
  开什么玩笑!居然皇帝微服出巡到了黄粱,还恰巧碰到让他头疼不已的那个于家二世祖于常再度犯事?
  这冷汗一层层的,天气这般严寒,官田厚厚的官服却已经湿透了。眼下处理不好,头顶的乌纱必定不保。
  毕竟是令狐谦第一批提拔并派遣出来的心腹,官田在上楼的时候,终于稍稍平定了下来,理顺了一团乱麻般的情绪。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官田掀起官袍的下摆,恭恭敬敬的跪下叩头。
  令狐谦冷冷的看着他:“官田,看来你在这黄粱很是学会了上下通融沆瀣一气的为官之道。”
  “微臣不敢!”官田连连磕头,常年笑模样的脸上青白交加:“皇上恕罪!”
  令狐谦哼了一声,稍稍压下心中的怒气:“起来说话。”
  官田站起身,只觉得腿软的不成样子。
  令狐谦看了他一眼,又背过身看向窗外:“官田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当初在沙陵那个慷慨陈词嫉恶如仇的有为青年呢?朕几乎以为看错人了。”
  官田诚惶诚恐,脸上汗出如浆却不敢擦拭。
  “那杀人凶手是谁家的亲戚?跟你官田有关系吗?”令狐谦沉声转向正题。
  “回皇上,杀人嫌犯名唤于常,乃是黄粱本地财主于府家的长子。于常的小叔在郡衙任职总捕头。”官田毫不隐瞒的来个竹筒倒豆子:“微臣并未与之勾结,还望皇上明察。”
  令狐谦冷笑:“不过一个狗胆包天的小小捕头,官田你就这么听之任之?”
  官田黯然。不管怎样,这其中自有自己的不是。皇上说得对,自己这为官一年来,已经失了当初的锐气和壮志:“微臣不想为自己的过错辩解。当初就职黄粱之时所发誓言已由自己亲手打破,望皇上降罪!”
  令狐谦霍然转身,锐利的目光直望向官田:“于府在朝中有关系?”
  官田点点头:“南陵王身边最受宠的侧王妃于氏是于常的亲姑姑。”
  “南陵王。”令狐谦笑意更冷,掌下的窗棂被捏成齑粉,风吹即散。
  郡衙大堂。
  因为朝中暗访的巡察使关注,于常错手杀人一案以前所未有的飞天速度隔日提审,郡太守官田亲自主审,旁边巍然端坐的,就是官太守口中宣称的巡察使大人。
  观审的百姓聚在门口,看着面无表情的朝中大官巡察使,怎么都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往外的发着寒气。
  于常被带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人知会了他此次撞到了巡察使大人的手上,一脸凶悍的男子表情多少有些畏惧。惊疑不定的看了看站立旁边的小叔和堂上高坐的官太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草民叩见太守大人,巡察使大人。”
  官田这段时间因为这于常本就憋了一肚子鸟气,如今有令狐谦撑腰,自然打算铁面无私的秉公办理,以振朝纲。啪的一声惊堂木炸响:“于常你可知罪?”
  “草民,草民没有”于常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令狐谦,弱了气势:“太守大人明鉴,昨日那老头是自己失足跌倒撞死的,与草民无关。”
  “据店内昨日人证所言,你与卖唱父女发生冲突?所为何事?”官田并没有死揪着于常撒谎狡辩的问题,迂回的换了个问题。想当年,他也在刑部待过两年的时间,审理这种板上钉钉证据确凿却又嘴硬之人的办法多得是。
  于常讷讷的,察觉到今日怕是难以善了,嘴上更是吐不出句囫囵话:“草民草民吃午饭,就听曲的没,没冲突”
  官田一拍惊堂木,不再继续跟他啰嗦:“传人证。”
  门外很快带进来酒楼的店小二和临近于常那桌的一位客人。
  “小二,你看清楚,跪在你身边之人,是不是中午在你们店内用膳并与人发生争执之人?”官田转向瘦小的店小二。
  店小二机灵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与于常一般无二的先看了看令狐谦的方向,很快的低了头:“回太守大人的话,小的确定,的确是这位客官将卖唱的老人家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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