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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离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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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别担心,现在是在陈南县。”靖远连忙安慰她:“我们现在和长磊哥哥在一起很安全。”
萧然端了杯温水过来:“先喝点水吧。”
靖远小心的扶起孱弱的淇澜,端着杯子喂她喝了些水。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细碎回笼。
城门洞开,畅通无阻。南楚为刀俎,天泽为鱼肉。
她和萧然分别被羁押往大牢,路上萧然突然发难,解决了近十个兵士遁身离去。
然后是混混沌沌中,萧然带人去劫牢,她和靖远轻而易举的被救了出来。
身子还是痛到无力,可是思维渐变清晰。
怎么会,这般的轻易?
房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澜妹你醒了?”一道清亮喜悦的男声。
淇澜抬头,房门那里背着光站着一名英姿挺拔的青衣男子,阳光从他背后洒进来,沿着身形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只是愈发的看不清面容。
“长磊哥哥。”靖远解了她的惑:“姐姐才醒过来。”
未婚夫婿?
淇澜还真没想到醒来就会碰到这么狗血尴尬的局面。青梅竹马,她该如何面对?
还有那称呼——
澜妹?淇澜周身恶寒,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慕容长磊走过来,眼中满是怜惜之情:“澜妹不要害怕,我们现在已经脱险,待你吃过药稍作休息,我们就返程去跟父王的大军汇合。”
慕容长磊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麦色的肌肤充满力量,整个人看过去就让人感到异常的安心。
莫不是前世太过娇弱的沭淇澜就是在慕容长磊这里寻求安全感的?
深情的宽慰话没怎么听进去,这说话的功夫淇澜倒是看清了他们这是在客栈,而且,自从慕容长磊进来之后,萧然就黯淡了神色,悄悄的退到了稍远一些的窗边。
“我没事。”淇澜淡淡的,与其感谢这个突然蹦出来的青梅竹马,她倒毋宁更信任一直随在身侧的萧然多些:“休息几天就好了。”那个黑衣男子真是个狠角色,不知道跟沭家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慕容长磊虽是军营男子,心思却是细腻。不过这样打了个照面,就发觉了沭淇澜的不同。若是以往,澜妹会泪水盈盈的扑到他怀里吧。
“大小姐,我去看看店家的药煎好了没有。”萧然微一颔首,绕过慕容长磊出了门。
“姐姐,你昏睡了一天一夜,长磊哥哥都急坏了,”靖远也从床榻边上站起身:“我去收拾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可好?”战争让一个意气风发不知疾苦的少年一夜成长,经过这样的磨难,沭靖远也有了不少铮铮男儿的气势。他知道现在不是停下来好好歇脚的时候,南楚铁骑随时都会大军压境。失了宁月这个屏障,整个天泽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一马平川的等着南楚铁蹄的践踏。
淇澜点点头表示同意,房门一响,两个善解人意的男人都出去了,留下她大眼瞪小眼的和慕容长磊尴尬的共处一室。
慕容长磊上前两步,一撩长衫侧坐在床榻,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握住淇澜柔若无骨的芊芊素手:“对不起,是我来晚,让澜妹受苦了。”
“我没事,只是一点轻伤。”淇澜很别扭的稍稍动了下,想要若无其事的抽出手却发现很难,只好作罢:“朝中可有消息?”宁月失守,恐怕朝中上下都要大乱了吧。
慕容长磊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他也简略的听到了沭淇澜这些日子镇守宁月的事迹,任是如何他都无法相信那是自己自幼一起长大的澜妹,何况她一直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这会儿居然开口就问朝中形势这样的朝政问题。
“怎么,出事了?”淇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这么一会儿没听到他的答复,不由心思揪紧。
“不是,”慕容长磊无奈的苦笑:“粮草被劫,父王大军行进困难,我率一万轻骑过来助你,谁料还是晚了一步。今日午时接到朝中飞鸽传书,说是,”朗朗男儿略一停顿,双眸蒙上一层阴翳:“左相携全体主和派官员逼宫,要皇上向南楚呈交和议书,自愿成为南楚附属国。”
淇澜心思一沉,旋即呼口气。天泽国那个昏君作何决定关她何事?她只要找个机会安置好沭靖远,然后去周游天下,做个快意洒脱的行者不是很好?
前世被困的凄凉,这一世若能活的恣意,倒也不枉重生走一遭。
“还有一个消息,”慕容长磊压低了声音:“疏月国的太子和泰周国的庭王都到了京都,昨日已经入宫面见皇上了。”
淇澜眨眨眼,消化他的消息。
是了,这个天下一分为七,还有另外两个实力不弱于天泽国的存在呢。南楚拔了其他三个小国也就罢了,此时拿天泽开刀,疏月和泰周怎么可能坐得住?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若是连泱泱的天泽都臣服于南楚,这平衡的倾斜和一直以来的制约恐怕就彻底结束了。到那时南楚作为第一大国,想要一统天下,不过弹指之间。
目前若是疏月泰周联合天泽对决南楚,虽然实力略逊一筹,但是抗衡之力还是有的,南楚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忌惮。若是天泽归顺南楚,凭借疏月和泰周两国之力
淇澜想的出神,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
就是这一抹疏离淡然的浅笑,落在慕容长磊的眼里,惊艳到夺了呼吸。
“澜妹,你好美。”
淇澜装作没听到,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还有哪里能够像宁月一样堪堪挡住南楚大军的步伐?”
慕容长磊勉强按下突如其来的心猿意马,想了想:“凉水河倒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只是那里距离京都太近。若是过去,不到一日就能抵达京都。”
“这样。”淇澜想了想,既然无险可守,不如索性放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她不关心天泽国的死活,是不是归顺南楚。只是眼下这样与慕容长磊单独相处,既然不想儿女情长,只能改谈朝政谋略。倒也真是无奈。
“大小姐,药煎好了。”房门适时被叩响,解了淇澜的围。
这一路向京都的方向退兵,南楚的行进倒是没有急促的咄咄逼人,好歹让身受重伤的淇澜喘了口气,经过几日的调养,身子好了七七八八。
启程第二天的时候,靖远就跟慕容长磊要了数十名好手,悄悄潜回宁月去搭救沭家的两位夫人和小姐。
只是传回来的消息瞬间灰败了少年的脸色。
沭家四小姐沭婧婧性子烈,送入军营当天就咬舌自尽;五小姐沭小茜性子软糯,被j□j的不成人形,靖远派去的人见到的时候,衣不遮体奄奄一息;两位夫人憔悴不堪,却是死活不肯再回沭家,冷言宁可在兵营遭受一双玉臂千人枕,也不再认是沭家的人。
沭靖远大受打击,整整一日怔忡着不发一语,垂头丧气的跟着马车前进,宛若失了魂魄。
淇澜看着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劝解。那是他的家人,他理当守护,如今落到今日这样凄惨的地步,怎是一句轻飘飘的安慰就能解开这个心结的呢?
其实比起沭家这几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夫人小姐,淇澜倒是更关心福儿和莲儿的下落,只是不好开口问罢了。
一路向着京都的方向撤退,各种人心惶惶的谣言在民间四散开来。
南楚秦骏白为人残暴狠戾,杀人不眨眼,当时在宁月征集粮草时,即使很多大户乖乖开仓奉上,也被他斩首示众,同时霸占他j□j女,纵火烧府。
同样,南楚大军如狼似虎没有人性,入城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以南楚所过之城遍地狼藉寸草不生。
谣言是淇澜命人放出去的,转了几个圈回到自己耳朵里,真是哭笑不得,居然传的跟二十一世纪近代史上的某些鬼子完全一致了。
沿途各城池的富家大户,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蜂拥朝着京都挤进去,奇珍异宝粮仓马草都被扫荡一空,带不走的就地焚烧。没有能耐的穷家小户纷纷散开,避往穷乡僻壤的乡下指望躲过一劫。
由此造成的结果就是,秦骏白跟在沭淇澜身后向着天泽国京都挺进,全程得不到半点的粮草供给,也得不到工匠劳力等支援。而这条战线的无限拉长,想从南楚调拨粮草供应,路上所耗时间越来越长,直接导致南楚铁骑裹步不前,驻扎在了距离凉水河两城之隔的琼华城等待后方的粮草支援。
不得不说,沭淇澜这招坚壁清野此时用来反击,比三十万大军更为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
☆、谪仙骏白
不日返回京都,进城的时候,淇澜从马车里掀窗望向外面,依旧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样子,一派歌舞升平。
过多的商贾云集使得京都更是繁华异常,最起码从表面上看,一点都看不出即将亡国的慌乱与惶惶。
骠骑大将军慕容和率领的十余万大军退回凉水河北岸,驻扎下来守护京都的安全,慕容长磊将淇澜和靖远一路送回京都,也打算返回大军了。
镇远将军沭威常驻宁月,但是京都也有皇上御赐的宅子,虽然没有宁月那里宽敞舒适,却也不失气派,只是常年没什么人住,只有三五个杂役奴仆打扫卫生,看过去稍显荒凉了一些。
“澜妹,你在府中好好休养,明日我就安排几个玲珑的丫头过来伺候你。”慕容长磊一路过来,虽然颇为不习惯如今沭淇澜的冷静淡然,可是经年的情思深种还是让他将之归结为突遭家难性子巨变:“如今回了京都,你就别去多想那些忧心的种种,都是我们天泽男儿该冲锋陷阵的事儿,你就安心的等我回来。”说到后面,不由得赫了俊颜,连耳根都微微的发了烫。
其实他是想说,等自己回来就娶她过门的。可是让淇澜的目光淡淡的一扫,所有的勇气都不翼而飞,愣是说不出口了。
淇澜头很疼,心下暗自思忖,该如何解了这门婚约呢?
眼前的青年目光清澈,心思简单,不失为一位可以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只是那是针对原本的沭淇澜而言。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小七,姑且不说她完全没有半点的绮思,就算是她真的心动了,也比不过闪耀着七彩光芒的自由更重要。
高墙大院里面的三妻四妾,谁爱去舍了性子委曲求全谁去,她刚烈的性子和感情观一样,宁缺毋滥,寻到那个可以执子之手的人,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何况,沭淇澜这具身子不过才十九岁,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进度,才上大学。
这个时代的少女十五岁就能嫁人她可不管,二十岁变成老姑娘她也不管,最好拖上几年,到二十五六岁彻底的绝了所有人的念想。
前世的身不由己,现在她想静静的一个人活下去。
令狐谦坐在御书房,手里拿着耶律图飞鸽传来的消息,狭长的双眸浩渺似海,波澜不兴。
每过一城,拿下的都是一座颗粒无收的空城。无粮草,无居民。
二十万南楚大军粮草供不上,只能停在琼华城休整等待支援。
薄唇慢慢漾起一丝笑意,惊艳绝美。眼前浮现的是那个倔强不服输的沭淇澜。
倒是有些本事。
骏白呵,被对手扳回的这一局,你待如何?不向朕求援,恐是折了你的心高气傲,那么这样下去坐以待毙么?等到天泽缓过这口气,再和疏月泰周结成联盟,你是真的要提头来见朕了。
“皇上。”书案前垂着头等待回复的都尉程伟晋低声求回复:“要不要南陵王前去支援粮草?”
令狐谦不动声色:“急什么,前方主将请求援助的折子都没递上来,你要朕派人去扰乱军心么?”
“微臣不敢。”程伟晋后背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令狐谦随意的挥挥手:“行了,下去吧。”
眼见着程伟晋弯着腰灰溜溜的出去,令狐谦稍一沉思开了口:“连城。”
“属下在。”连城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一点存在感。
“安排连珏和连烨去天泽京都,寻个机会刺杀疏月太子和泰周庭王。”
“属下遵旨。”
御书房重归静谧,令狐谦浅笑绰约,表情深不可测:“骏白,你不求助于朕,朕可还是得寻个法子助你一臂之力。”
天色渐晚,令狐谦终于出了御书房。
大太监朱令宇猫着腰跟过去:“皇上今晚翻哪宫娘娘的牌子?”
令狐谦停步,侧头看向朱令宇手中的托盘。十余个绿头牌看的人没来由的心浮气躁。
听不到令狐谦的答复,朱令宇也不敢抬头:“皇上,今儿个下午未时碧妃亲自做了点心给您送来,奴才见您忙着就收下东西帮您挡了回去。”
碧妃。
令狐谦周身泛起邪佞的气息。回宫近十日,封了个无可无不可的妃子头衔,他都快忘了这号女人了。这是在提醒他的冷落么?
哼,女人是用来穿的,果真就那么回事。
只是,还有用处,他不急。
“摆驾灵莺宫。”
“遵旨。”朱令宇的身子更弯了,快要一揖到地了:“摆驾灵莺宫。”灵莺宫,新封的碧妃住所。
今夜有风,簌簌的吹在窗棂上,扑扑作响。
天空是半弦残月,清冷无边,洒落一地没有温度的清辉。
已是初秋时节,夜里的风已有了凉意。院子里的红枫轻轻摇曳,晃出暗赭色的阴影。
还有半月就是仲秋节了。
秦骏白一身白衣胜雪,端坐在庭院的凉亭里,手边是半温的金色茶汤。
“爷,更深露重,您还是回房歇着吧。”贴身侍卫胡尔忍不住上前去劝慰:“这都快亥时了。”
“不急。”秦骏白端起一杯老君眉凑到唇边:“你去歇着吧,我这不用人伺候了。”
胡尔无声的叹口气,看着主子越发清瘦的身子,什么话都堵在嘴边出不来了。
身后传来浑厚的脚步声:“将军。”
“来了?”秦骏白看向自己的副将郑家旗,温和的点点头:“过来喝杯茶吧。”
胡尔退下,庭院只剩下秦骏白和郑家旗两人。
“将军,”郑家旗走进凉亭,却也不客气的端起一杯温茶一饮而尽:“伦虞国的华梨公子传来消息,粮草已经上路,至多三日即可抵达。”伦虞国毗邻南楚和天泽,粮草过来要比南楚近了很多。
秦骏白闻言也没什么神色的变化,意料之中的事情:“宁月过来这七城的安抚现状如何?”
郑家旗舒口气:“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可是我们的安民告示贴出来后,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一些原居民返回了,各个城池间有所差异,最好的钟子城已经回去八成的百姓了。”
“风城呢?”秦骏白长指如玉,端起茶杯浅浅啜饮。
风城易守难攻,又有天险,当时派出耶律图汇合南陵王,一边劫了粮草一边围困风城,近一个月的铁桶战术,加上宁月失守南楚铁骑兵临琼华的消息,南陵王不费一兵一卒,顺畅拿下风城。
“南陵王派了长子令狐敬迟坐镇。”郑家旗欲言又止。
“令狐敬迟。”秦骏白念着这个名字,茶杯停顿在唇边不进不退。令狐敬迟是个典型的纨绔公子,每日只知道喝酒赌博玩女人。
“将军,距离皇上要求的时间不到半月了。”郑家旗有些急。他是绝对相信眼前这个谋尽天下的奇男子的,只是这焦灼,怎么都控制不了,何况比起其他,他更担心将军因此受到皇上的责罚。
秦骏白站起走到亭边,月光在他身后拉出淡淡的影子。看过去端是长身玉立挺拔无俦,一袭白衣翩飞若仙:“家旗,想家了么?”
“这倒不是。”郑家旗有点难为情,眼前却不期然的浮现家中才成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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