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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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倵帝叹了一声，然后道，“推算出两国国君突然抱病，是由邪魔入体，化解之法必须要娶我们贺楼公主的人，不正是陈先生的徒弟，凤觞的圣女——清风吗？先生难道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化解一下吗？”
　　屋内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陈管家无奈的声音传来，“圣术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清风是我带出来的没错，但是那孩子在对圣术的控制上，已经不下于我了，她推算出这样的结果，一定有她的理由！”
　　32。选嫁…032　　事实
　　听到陈管家的话，贺楼云迹怒声道，“难道这么大的事情，就凭她一介女子的一句话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样的刺耳。
　　倵帝沉着声音道，“迹儿，不许出言不逊！”
　　然后他又对陈管家道，“陈先生，您不要介意，迹儿只是一时口误！”
　　陈管家的声音传来，他淡淡道，“太子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毕竟太子和公主的感情那么好，就凭清风的一句话，就让公主嫁去他国，是有些不尽人意了，但是老夫不得不说，这是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云裳的呼吸霎时止住，难道这几天来，他们一直瞒着她的，就是这件事情吗？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愣愣的盯着脚下的一小块青石地板，就连身后站了人都没发现。
　　秋兰出来换茶，没想到门外的窗外竟然站了个陌生的身影，她不禁出声道，“是谁？！”
　　她声音不大，但却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云裳猛地抬起头，秋兰一愣，不由得叫道，“公主？！”
　　云裳整个人都愣愣的，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贺楼云迹从里屋出来，见到一身宫女打扮的云裳，他的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过了好久，他才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云裳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孩，他只比自己小一岁，但却不得不承担许多，包括替她操心，替她挡掉这些心烦事。
　　心底一股暖流流过，云裳瞬间觉得鼻子一酸，她闷声道，“我不来，你还打算瞒着我多久？”
　　贺楼云迹不说话，不着痕迹的撇开目光。
　　云裳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贺楼云迹面前，她勾起唇角，露出好看的笑容，拉着他有些发凉的手，她轻声道，“干嘛这副臭脸？这几天没看到你，我都有些想你了！”
　　她能感觉到贺楼云迹的手一抖，想要抽出来，但她却用力的攥紧。
　　贺楼云迹终于撇过脸看向她，不知道为何，云裳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期的流了下来，用手背胡乱的把眼泪擦掉，她对着他紧皱眉头的俊脸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说罢，她松开他的手，大步往尰宿宫正殿内迈进。
　　倵帝和罗莎皇后端坐在上位，陈管家则坐在倵帝的右手边，见到云裳进来，众人脸上皆是一副忧色，云裳心底一痛，脸上却笑得越发灿烂了，她微蹲身子，说道，“裳儿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把脸转向陈管家，她低着头，小声道，“陈管家，对不起，裳儿先前顶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对了，我在府上还做了梅花饼，但是小尹子说你进了宫”
　　她的两只手勾在一起，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陈管家站起身，对云裳说道，“老夫没有生公主的气，公主能惦记着我，老夫已经很开心了！”
　　云裳抬起弯弯的眼睛，笑着看向陈管家，陈管家朝云裳点了下头，她立马开心的转向倵帝和罗莎皇后，但却见两人脸上露出深深的悲伤之色，尤其是罗莎皇后，她已经眼圈泛红，拿着宽大的纱袖挡着。
　　云裳走进倵帝和罗莎皇后，她故作开心的说道，“父皇，母后，你们干嘛这样啊？”
　　倵帝看着眼前的云裳，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轻声叫道，“裳儿”
　　云裳的心一紧，眼泪也快要流出来，她强忍住，笑着道，“父皇，您别说了，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罗莎皇后的动作一下子顿住，倵帝脸上的表情也很是难看。
　　云裳藏在宽大袖子下的双手攥紧，尖尖的指甲刺进肉中，她用肉体上的疼痛来掩盖心里的疼痛，睁着耀眼的银灰色眸子，她故意笑的云淡风轻，开口道，“是要让裳儿嫁去别国吗？可以啊，我没问题的！”
　　虽然她对这件事情仍是模棱两可，但是凭刚才在窗外听到的那几句话，无疑就是她不嫁，别国就会派兵攻打贺楼，如果在两国开战，民不聊生，和她嫁过去，两国从此相安无事中选择一个，那她当然是选择后者。
　　倵帝眉头皱紧，他下意识的沉着声音道，“胡说什么，女儿家怎么能当众谈婚论嫁的？赶紧下去，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云裳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明黄色的长袍，他是一国之主，他是皇上，可现在，他只是一个疼爱着自己女儿的父亲，云裳距离倵帝很近，她能清楚的看清他眼角的细纹，这些天来，为了这件事情，他一定操了不少的心吧？
　　暗自调节呼吸，云裳再次开口道，“我没有胡说，再说人家要娶的人是我，我怎么能不管呢？！”
　　倵帝看着眼前倔强的云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罗莎皇后从明黄色的软榻上站起，来到云裳身边，她伸手拉起云裳的手，眼泪流出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云裳。
　　云裳伸手握紧罗莎皇后的手，她强忍泪水，颤着声音道，“母后，你真的不用为裳儿担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罗莎皇后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涌出来，她紧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这时贺楼云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很不高兴的说道，“你自己的选择？你知道摆在你面前的路是什么吗？你能为你此刻做的决定负责任吗？你能保证你将来在那深宫高墙之内，不会后悔吗？！”
　　贺楼云迹连着问出多个问句，云裳回头看着他，她发现他激动地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故意沉下一张脸，云裳对着贺楼云迹道，“难道你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吗？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我只知道现在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不我嫁过去，要不你带兵去打仗，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懦弱到让自己弟弟为自己卖命？难道只有你会为家人着想，我就不配吗？！”
　　云裳瞪大眼睛看着贺楼云迹，一大滴眼泪直直的从下睫毛处滑落，顺着她凝白的肌肤，一路下滑，终至落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场的众人，包括陈管家都被云裳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在他们心中一直是爱玩调皮的形象，出了事情也只会跑到亲人的怀抱中寻求庇护，但是她刚才那番话，完全打破了她从前的惯有做法，活脱脱像是另外一个人！
　　贺楼云迹一眨不眨的看着云裳，人生中第一次，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女孩是姐姐，而不是自己一直保护的妹妹。
　　云裳没有发觉，她自己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罗莎皇后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她一句句道，“好裳儿，不哭，有母后在呢”
　　云裳闭上眼睛，感觉到后背处一下下有节奏的轻抚，她的心里说不上是疼还是酸，可能是麻木了吧？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画面，她站在巨大的多层蛋糕下，许下了她十九岁的愿望，如果能让她感受到家人的温暖，她将为此付出一切。
　　付出一切难道指的就是这次的突发事件吗？
　　云裳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屋内的谈话，倵帝坐在上方，看着下面的云裳，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老了，为什么女儿的转变，他都不曾发觉呢？前些日子这丫头就嚷着要孝顺他和皇后，他只当是小孩子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
　　陈管家在一旁看着这贵为天家的四口人，就算高高在上的皇上，公主，也有许多不能如意的事情，他在尘世这么些年，早已看得惯了。
　　轻声咳了一声，他开口道，“既然裳儿已经选择嫁人，那现在就来说说这第二个难题吧！”
　　云裳闻言从罗莎皇后的怀抱中退出，看着陈管家，她出声道，“怎么，还有其他事情吗？”
　　陈管家点了下头，说道，“这次事情关系到凤觞，昊雪和贺楼三国之间的关系，两国国君突然抱病，圣女推算破解方法只能娶贺楼国最尊贵的女人，而在贺楼国，除了皇后，就只有公主了，但是问题在于，凤觞和昊雪同时提出联姻，但公主只有一人，无论选择哪国，对另一国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选择权在于我们，得罪人的也是我们！”
　　33。选嫁…033　　条件
　　云裳皱眉听完陈管家说的话，她不禁问道，“凤觞和昊雪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两个国家，也是贺楼的邻国，如果我们得罪了任何一方，后果会怎样？”
　　陈管家抬头看了眼上座的倵帝，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他直言不讳道，“昊雪国在贺楼的北部，把持着整个贺楼的水运——泉川，如果我们不答应昊雪的提亲，搞不好他们会断了泉川流入贺楼的支源！”
　　云裳脸色难看，断了水运，那岂不是要活活困死贺楼？！
　　她抬眼看着陈管家，继续问道，“那么凤觞呢？”
　　陈管家道，“凤觞在贺楼的南部，两国之间隔着魂骸沙漠，虽然无水运等必要连接，但是凤觞的黑甲骑兵可不是浪得虚名，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在三天之内穿越沙漠，直逼贺楼城下！”
　　云裳的眼睛下意识的瞪大，“怎么？他们还想强抢不成？！”
　　陈管家捋着胡子，不置可否。
　　云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讯息，她把脸转向上座的倵帝，出声问道，“父皇，难道国都外的驻兵是凤觞国派来的？！”
　　倵帝一脸忧色，他微微张开嘴，低声道，“是，还有昊雪国的！”
　　云裳一脸怒气，愤愤的甩了下袖子，她不由道，“还反了他们了！”
　　说好听点是提亲，说不好听点，根本就是抢亲嘛！她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怎么能受这种窝囊气？！
　　在场的众人都是同样的神色，他们难道不知道凤觞和昊雪很过分吗？不过是事实残酷，弱肉强食，没办法罢了。
　　倵帝突然从上座站起身，走到云裳面前，他看着她道，“裳儿，放心，无论如何父皇都不会选择牺牲你的！”
　　云裳抬眼看向倵帝，他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满是忧色，心底一酸，她下意识的拉起倵帝的手，坚定的说道，“父皇，裳儿也请你放心，既然我说我会嫁，我就一定不会食言！”
　　倵帝还想再说些什么，云裳出声打断道，“父皇，既然现在是凤觞和昊雪同时有求于咱们贺楼，那我们就不必如此瞻前顾后的，公开提出条件，谁给的更高，我就嫁给谁！”
　　她眼睛一眨不眨，不带一丝玩笑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罗莎皇后眼圈泛红，走到云裳身边，她哽咽着道，“裳儿，你这不是在逼我们拿你当做筹码吗？！”
　　云裳看着眼前的罗莎皇后，她多想叫她一声妈妈，但是话到嘴边，她却堪堪停住，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她淡淡道，“这怎么能是筹码呢？裳儿早晚是要嫁人的，现在嫁去别国皇室，那也不算委屈女儿，再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贺楼百姓因为我的一个决定，而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
　　罗莎皇后宠溺的看着云裳，听完她的一段话，她只觉得眼泪上涌，抿着双唇，她只是不停的点头。
　　倵帝伸手摸了摸云裳的头顶，他低声道，“真是父皇的好女儿”
　　云裳强忍住眼泪，回头看了眼贺楼云迹，她故意露出灿烂的大大笑容，大声道，“看，我说我一定会比你更有出息的！”
　　贺楼云迹突然转过头去，云裳眼尖的看到他眼底的一丝亮光，心里泛酸，她第一次感觉到痛苦并快乐着是什么滋味。
　　陈管家也在一旁不停地点头，出言道，“皇上，皇后，公主长大了，刚才的那一番话，让老夫甚是感动啊！”
　　倵帝闻言看向陈管家，两人眼中都是满满的欣慰之色。
　　云裳暗自调整了下呼吸，对着陈管家说道，“请陈管家出个主意，怎么做才是对贺楼最好的呢？”
　　陈管家脚下缓缓挪动，一边走着，一边道，“刚才公主提出的意见很好，既然两国都想有求于贺楼，那么最好，也最不得罪人的方式，就是提出条件，两个国家谁给的条件更丰厚，公主就答应谁！”
　　云裳点了点头，她也正是这个意思。
　　贺楼云迹站在一旁，他突然皱眉问道，“凤觞和昊雪能轻易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云裳脸上带着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她淡淡道，“如果两国国君真的已经卧床不起，那他们是选择答应条件，然后娶我回国破劫好一些？还是死守着自己的底线，拿本国皇帝的命当赌注更好一些呢？”
　　贺楼云迹被云裳说的一愣，沉默不语，他也在琢磨这个中微妙。
　　陈管家捋着胡子点头，看着云裳，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云裳转头对倵帝道，“父皇，两国的提亲人都到了皇宫吗？”
　　倵帝点点头，回道，“恩，早些天就到了，我们一直在这边拖着，没给回复！”
　　云裳眼睛一转，说道，“父皇，那安排两边的人，明天面谈一次吧！”
　　倵帝下意识的皱眉，说道，“你是女儿家，怎么能轻易和男人见面呢？！”
　　云裳心里深感古代的封建，但是也没有办法，她只好折中的说道，“大不了我明天坐在帘子里面，让两国的人在帘子外面，这样总可以了吧？！”
　　倵帝想了一下，挑不出毛病，他只好叹了一声，然后点点头。
　　云裳笑了笑，张口道，“好了，父皇，母后，云迹，天色不早了，你们赶快去休息吧，我和陈管家还要商量一下明天的对策！”
　　她的说话和举动完全是一个极成熟的人，众人都很是诧异，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多想其他也是无用，低声寒暄了几句，倵帝迈步出了屋子，看着他的背影，云裳心疼，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多岁似的。
　　罗莎皇后也哭着在秋兰的搀扶下离开了，最后只剩下贺楼云迹，他站在云裳面前，看着她那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明艳面孔，他语气清淡，但却肯定的说道，“给我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我一定强大到足够保护你！”
　　云裳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大，终至定格在一个耀眼的弧度，抬眼望着他，她深深的点了下头，开口道，“我相信你！”
　　贺楼云迹的喉头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仿佛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轻轻道了句，“早些休息！”
　　云裳点头，贺楼云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宫门尽头。
　　现在屋内就只剩下云裳和陈管家，她回过头之前擦干眼角的眼泪，转身已是一副笑颜，对着陈管家道，“裳儿请您出谋划策，保贺楼周全！”
　　陈管家距离云裳几步远，他缓缓开口道，“对于昊雪国，我们提出的条件是，让他让出南边十五城给贺楼！”
　　云裳有些惊讶，她问道，“是要扩大贺楼国的面积吗？”
　　陈管家捋着胡子，他淡淡道，“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昊雪的南边十五城正好卡到泉川流入贺楼的干流，如果我们能拥有这十五城的领土权，那就相当于我们掌握了自主的水运，从此也就不必仰仗昊雪国的水源供给了！”
　　云裳点头，原来是这样。
　　陈管家继续道，“而对于凤觞国，我们就只有一个要求，如果公主嫁过去，从此凤觞和贺楼结成百年友国，以后无论贺楼遇到任何事情，凤觞国都要派兵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