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鼓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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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都快把她的豆腐账目背得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咬牙切齿，陈述着自己的怨恨。
　　其实，年过半百的这一代台湾妇女，百分之九十九都有过婆家与先生的许多个“对不起”。她的遭遇，绝对不是最悲惨的。一大早走进公园里访问正在跳舞或练气功的欧巴桑们，你一定可以找到不少命运比她坏几倍的女人。
　　其他更歹命的人，可以在事过境迁后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而她却不能，问题在哪里呢？在她一波又一波的泣诉下，头皮开始发麻的我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她的怨恨多年来一直累积，并没有因为口头的发泄而宣泄，她的记恨能力和生命力一样坚强，已成了打不死的蟑螂。
　　恨意像细菌，威力无法挡
　　有时我觉得，记恨能力很像基因遗传，有些人天生健忘，什么国仇家恨都无所谓，有些人就是喜欢“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位太太说到后来，还把自己的关节炎以及静脉曲张所带来的疼痛，算进公婆没有好好帮她坐月子的账里。
　　她的恨意像细菌，在她的扩张解释中分裂生殖，威力无可抵挡。
　　生活圈子不大的人，眼界不宽，记恨能力也会特别强。
　　古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汲取经验和教训是好习惯，但可不要光记恨。
　　因为记恨是划不来的。恨比爱花力气，没有投资报酬率，还会让周遭的人喘不过气，爱会生爱，而恨会生恨，这是不变的道理。
　　这些年来，她为恨所花的力气，必然超过妯娌欠她的豆腐钱了吧！恨，是那么耗费力气伤身体。
　　

如果一切都有价格
人们已然明白，如果失去精神生活的幸福，得到全世界的财富也无益。
　　大家都说现代人势利眼，却没有人肯承认自己是个势利眼。
　　有位英国的经济学家欧斯威尔做了一个很有趣的调查：如果真的用势利眼来判断一切价值的话，那么，幸福到底值多少钱呢？
　　他研究了九千个家庭，把幸福与金钱放在天平两端，让大家用想象力衡量。我就把他对幸福的称斤论两，换算为台币吧。
　　只要得到钱，不管是如何赚来的钱，都可以给人某种程度的兴奋感，这一点毋庸置疑。
　　得到五万元的横财，只能让人高兴几天，还谈不上幸福感。
　　要让人从痛苦状态提升到“快乐得不得了”，陷入疯狂的喜悦之中，可要相当于五千万台币的现金才办得到。
　　再也没有今之古人认为金钱不重要，但人们明白幸福健康价亦高。
　　用良性的势利眼看幸福
　　幸福婚姻到底值多少钱？一般人的估价是每年三百五十万元。
　　健康的身体每年值一千万元。
　　幸福的婚姻和健康的身体虽然不会令人痛快到疯狂，但在人们的眼中也并不便宜，人们已然明白，如果失去精神生活的幸福，得到全世界的财富也无益。
　　得到五千万横财并不容易，其实就算得到了；“五千万级以上的富翁”，不快乐的比率也占多数，一般人只是幻想着：有五千万以后，我的生活便高枕无忧，那一定会很快乐。
　　有势利眼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把势利眼放在好地方：如果我们能和情人过一年还算满意的婚姻和爱情生活，我们就等于各自拥有三百五十万入账。
　　如果彼此身体又都很健康，那每年就为自己赚进一千三百五十万了。
　　在过去的岁月中，你到底曾经赚过多少钱？用这良性的“势利眼”，应该可以算得出来。
　　人人都可以成为精神上的千万富翁或亿万富翁。这些财富会一直存在记忆的存折里，伴随我们一辈子，不受任何天灾人祸的摧残，是我们所拥有的财富中最稳固、最不受觊觎、最没有风险的一笔。
　　

向光性的望远镜
望远镜，正是我们可以拥有的、向光性的远见，它宽容了所有不完美的细节，大气磅礴地呈现了另一种景象，让我们心存警惕：该怎么做，才是不悔此生，才有意义。
　　1985年，英国的牛津新学院发生了一件“学校大事”。
　　校方在工程检查后发现，有三百五十年历史的学校大会堂，安全性已经出了问题。二十根由巨大橡木制成的横梁，已经风干朽化，失去了支撑的力道，必然得抽换才行。
　　校方也请人估算了将梁木更新的价格，由于那么巨大的橡木已经很稀少了，预估每根横梁要花二十五万美元，才能完成修缮工程，但也没把握能找到那么大的橡树。
　　巨款一算出来，校方焦头烂额，若不募款，恐怕没有办法进行整修。这时，却有个天降的好消息化解了危机，园艺所负责人前来报告：在三百五十年前，设计该大会堂的建筑师，已经想到后代会面临的困境，所以早早请园艺人员在学校所拥有的土地上种植了一片橡树林，现在，每一棵橡树的尺寸，早就超过了横梁所需。
　　不知名的建筑师墓园已荒芜，但在三百五十年后，他的用心让人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远见。
　　长远的“考虑”不等于想得太多的“忧虑”
　　没有人不希望下一代依然过着美好的生活，然而我们这一代的人，却以一种空前未有的速度在破坏自然、竭尽资源，眼看着就要将地球资源吃光抹尽。有位生态学家说：“现代人好像坐在一辆超速的快车上，快要撞上山壁了，乘客们却在车上拼命抢位子。”我们实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更讽刺的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享受着空前奢华的物质生活，却是历史上最不快乐的一群人。自杀率年年升高，身心症比率高乎想象，“压力”好像魔魅一般缠绕在每个人的口中、心上。
　　我们缺乏的正是远见，建设性的远见，向光性的远见。
　　古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并不是没有远虑，但我们的远虑，并非长远的“考虑”，而是想得太多的“忧虑”。
　　远见是积极性的作为，而不是消极性的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不但帮不了自己，还会让被你担忧的人充满压力。
　　如果你现在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悲惨，不如参考哑剧演员卓别林说过的这句话：“以放大镜来看人生，人生是一场悲剧；以望远镜来看人生，人生未尝不是一场喜剧。”
　　用放大镜来看，悲哀被放大了、缺点被放大了、错误被放大了，怎能不处处挑剔？
　　望远镜，正是我们可以拥有的、向光性的远见，它宽容了所有不完美的细节，大气磅礴地呈现了另一种景象，让我们心存警惕：时光必然会无声无息地流逝，一定要清楚该怎么做，才是不悔此生，对得起这世界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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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是生活的防弹衣
成熟的人懂得转换看事情的角度，让幽默以圆融的态度，好好地面对已经发生、其实无可改变的事情。
　　正德刚出社会时，有个漂亮大方的女友丽文，在某大公司任职营销经理。某次代表公司参加企业界的晚宴，穿戴整齐的正德开着爸爸的新车当护花使者去接她回家，却在回家途中和丽文大吵了一架，就这样闹翻了。
　　原本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两人也都没错。问题出在正德将车开到五星级饭店门口时，门房拉开的是后门而不是驾驶座旁的前门，把正德误认为是司机。盛装的女友正准备含笑对门房解释时，正德已经一脸凶神恶煞地探出头来对门房咆哮：“我不是司机！”
　　女友一上车，正德余怒未消，脸色很难看。丽文安慰正德：“他只是习惯了企业老板们每个都是搭司机的车来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并没有恶意！”
　　此话一出，正德更加生气：“对啊！你们都是名流，我的身份地位不配！”
　　于是两人卯上了。丽文怪正德小心眼，分明是自卑心理作祟，到了自家门口，一下车，砰一声关上门就走了。
　　从大学谈到入社会的多年恋情，就这样划上画止符。
　　有效化解生活中的空包弹造成的威胁
　　过了十年，正德创业有成，也当了电子公司的老板，有一次西装笔挺地开着他的Ｂ字头名车去接参加宴会的太太，又被门房误以为是司机，拉开了后门。这一次他的反应完全不同，在太太想向门房解释些什么的时候，他离开了驾驶座，笑容满面地对着太太鞠躬，说：“老板，请上坐！”
　　门房这下子知道搞错了，忙说对不起。太太一上车就给他一个亲吻，说他风度真好。
　　开车回家的路上，正德想起了丽文，心里酸酸的。虽然他现在也过得很幸福，但当初，唉，真是冤枉啊！同样的一件小事，竟是两样情。结果的不同，只因自己的反应不一样。
　　如果当初他成熟一点，懂得以幽默来解决小问题的话，就不会跟丽文闹得那么不愉快。丽文说得对，如果当初他和现在一样自尊心充足，管门房怎么看他，当一下司机又何妨？还可以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消遣自己呢！
　　一些会伤及我们自尊的生活小问题，偶尔会像流窜的空包弹似的袭来，适度的幽默是一件又轻又软又漂亮的防弹衣。穿上它，可以有效地化解这些小小空包弹所造成的威胁。
　　许多事可以不再小题大做
　　谁是最会使用幽默的人呢？
　　我想起第一位以演员背景当选美国总统的里根。也许大家不认为他是个最有政治权谋的总统，但他的幽默智慧在卸任已久后依然为人称道。听说他在被枪击后，生命垂危，被推往急救室时，还能对心急如焚的夫人南希开玩笑：“抱歉，我忘了闪开子弹了。”上了手术台，他还对压力重大的医务人员开玩笑：“嗯……我希望你们不是*党员！”
　　医务人员也很幽默地回答他：“报告总统，今天我们全是共和党员！”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智慧啊！
　　成熟的人懂得转换看事情的角度，让幽默以圆融的态度好好地面对已经发生、自己其实无能为力的事情。因为幽默，我们不再小题大做。
　　

犯错的好处
多数人都很怕犯错。就我的观察，犯过错，我们才能够变得更体贴。
　　我由于走路常心猿意马、东张西望，所以常常莫名其妙地绊倒了。我的第一个感觉是：这么大了还走路走到跌倒，笑死人了！赶快看看旁边有没有人，迅速脱离现场，假装没事。
　　穿高跟鞋时跌倒让我最觉得丢脸，怕人家看了心想：怎样，人矮就要认命嘛！不会穿干吗穿？那么，你曾经看过别人在大街上忽然跌倒吗？
　　别把世界看得太糟
　　我也有过这样的经验，但当我是“路人甲”时，我的感觉大不相同，我会在第一时间点过去帮忙扶住他。如果是个穿高跟鞋跌倒的女生，我绝对不会想要对她说：看吧，你活该！我会更挂心，她是不是扭伤了脚踝？
　　我们总把自己犯的小错想得很糟，想成“贻笑大方”，其实是把这个世界看得太卑鄙了。
　　美国有一个趣味性的调查报告说，美国人心目中最恐惧的事情，第一是死亡，第二是演讲。
　　发表意见那么难吗？不见得，只要不是在公开场合，人们多半口若悬河，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一般人怕的不是发表意见，怕的是犯错，怕下不了台。
　　自尊心太强的人，一犯错常以为是世界末日，天塌了下来。
　　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严重。就算是在公开场合演讲，有讲错话经验的，比没讲错话经验的人多得多。甚至，根本没有一个名嘴不曾讲错话，没有一个名主播不曾吃螺丝、偶尔口吃一下。
　　从犯错中学习气度
　　多数人都很怕犯错。我们应该勉励自己：可不是所有的错都会“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要想得那么严重。就我的观察，犯过错，我们才能够变得更体贴。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例子：
　　在某家饭店的电梯里，一位最后才走进来的年轻男生，身体碰到了电梯的一整排按钮，害得电梯每一层都停，电梯里有两个贵妇打扮的女士，正要赶赴顶楼的宴会，其中一位忍不住发出了“滋滋滋”不耐烦的声音，对这位自知犯错却不知如何补救的可怜年轻人说：“都是你，现在我们可能要多花五分钟才出得去！”
　　当她第二次盯着青少年谴责他时，旁边另一位贵妇笑了笑对她说：“没关系，总是会到的，你知道吗？上个礼拜我也做了同样的事呀！”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当下明白，谁才是真正的贵妇吧！
　　犯过同样的小错，才知道该对别人宽容一点，因为凡人都会犯错嘛！自律甚严到完全没错的人，通常也对别人要求严苛。
　　这就是犯错的好处，使你有了气度。犯点小错，是人性，将心比心地原谅别人的小错，也算是日行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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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爱，是接受不是改变
朋友碰到艰难困苦时，我们不该是他的路标，只能成为探照灯。
　　有夫有子的惠明常劝与她一起长大的诗敏，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彼此认识已超过十五年，个性爽朗、说话直接的诗敏常叫惠明闭嘴：“你真是啰唆呢！可不可以不要管我的终身大事，人各有志嘛！”
　　尽管人生志向不同，两人还是相当好的朋友，未必能谈心，却也可以从日常聊天中感觉到彼此的关怀。
　　二十九岁那年，惠明最大的孩子已经上了小学，诗敏仍是单身一人。流言像沙漏一样渗入惠明的耳朵里。
　　他们说，诗敏不爱男人，只爱女人，她和她的女同事是一对，每天出双入对。
　　惠明非常愤怒，她找来诗敏，对诗敏大声咆哮：“我不能接受你的行为，如果你要变成一个女同性恋，不要当我的朋友！”
　　诗敏坦承她的同性恋倾向。解释了老半天，还是无法使惠明接受她“不一样的地方”，只好撂下话来：“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不相往来好了！”
　　了解他的想法，接受他的选择
　　向我求援的惠明，其实并不希望失去这一段友谊，却还十分坚持“我不能接受这种异常的行为”。
　　她问我：“怎样让诗敏回归正常？”
　　我恳切回答：“不能。”
　　如果有回归“正常”的可能，就是惠明得改变她的观点和态度，不要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深明事理的人都已明白：我们并没有什么改变任何人的能力，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改变。
　　强迫一个人戒烟尚且困难，要变更对方的性向，无疑是在和复杂的基因组合、看不见的千军万马作战。那等于不畏艰难地向冥冥中的上帝宣战，得胜的几率是零。把同性恋变成异性恋的可能性，还比把异性恋变成同性恋的可能性低一些。当然，也有人浮游在同性恋与异性恋之间，如果她从同性恋变成异性恋（我看过最扑朔迷离的例子只有美国女影星安妮·海切，她本来宣称自己是女同性恋，却在结束一段同性恋情后，和一位英俊男士生下孩子），也是出自她的选择，她愿意。
　　身为好友，身为一个关心她的人，不能只凭愚勇，把她变成“我觉得这样才对”的人，应该了解她的想法，接受她的选择。
　　想控制一切、扭转一切的欲望，并非爱，也不是友谊。
　　真正体贴的好友
　　朋友碰到艰难困苦时，我们不该是他的路标，只能成为探照灯。真正体贴的好友会问：“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如果你需要帮忙……”而不是颐指气使地说：“你该怎么样才对！”
　　我有一位好友就是女同性恋者。由于阳刚特质很强，父母虽然生了一男一女，隔壁邻居每次来闲话家常，问起的都是：“你们家那两个儿子在台北做什么工作？”
　　亲戚比较知情，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