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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床的故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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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昭昭说:“你没有本钱大赌了。”
  第二天,薛凤来没到马昭昭这儿来。到第三天晚上,马昭昭照例坐门口喝酒。薛凤来来了,捧了两块冰砖,坐下来,便递过一块去。马昭昭接过了,撕着纸说:“你赢了,怎么倒贴彩头给我?”
  薛凤来说:“你要认输,还可以去买了来给我。”
  马昭昭说:“人说赌债胜如党费。是男人都不会赖账的。”
  马昭昭不慌不忙地吃了冰砖,拍拍手,站起身来,要往小店去。
  薛凤来说:“是我输了。我昨天傍晚打过一个电话来,接电话的说你没在家。应该是我输了。”
  马昭昭说:“你输了么?”
  “算我输了。”薛凤来说着笑。
  薛凤来告诉马昭昭,昨天是开理事会,选常务理事,和主席、副主席。会上出了一点岔子,也就耽搁了。晚上接着开。通过补选名额。她原想不参加。打了电话来,他不在,也就没来。
  “你没来,就算你赢了,电话不电话我不知道……都说女人是宁输身子不输嘴。只有在关节眼上,才嘴服软。你倒好,一来就认输账。干什么?”马昭昭歪着头朝她。
  薛凤来说;“我是不是与众不同?”
  马昭昭说:“有什么不同?不比别人大,也不比别人小。也没比别人多出什么。也没比别人少了什么。”
  薛凤来不作声了。凡马昭昭说话,都能应到粗俗上去。他越来在她面前显着这种粗俗来,映衬着她的屈辱和柔顺。昨天,她还是第一次参加理事会。看着一个个画选票的人的严肃,听着唱票的一声声报票的认真,她也不由地染了一点紧张。到今天她就感到无聊。她觉得自己有点迷恋着一种虚幻。她只有到这儿来,听他的粗俗的话,看他粗俗的举动,才觉得有一种真实的现实感。她并不耽于肉体的感受。而是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异乎一切的粗俗的反照,却显得那么的生动,吸引着她。
  他总是和她隔着距离。让她感受到他粗俗的脸形和粗俗的举动。甚至她感觉到是他要她睁着眼,看他粗俗的而生出感触来。她没觉得自己是堕落,而只是屈辱的兴奋。屈辱是形式上的,已转化成兴奋的内在。相隔了一天,她的感觉由于距离而升腾,他仿佛在脱逃,她想抓住。上楼时她抓住那光滑的梯竹把手,怕是摔倒了,越是抓紧,越觉得竹把手的滑溜。
  

幻色(19)
那种脱逃与抓紧的距离感,一直出现在她与他之间。
  “我是不是老了?”薛凤用双手撑起身子,望着自己的腰。躺着看过去,腰宽宽的。
  “你以为你还年轻么?”马昭昭翻过身,涎脸笑着。
  “幸好我锻炼,肌肉还紧。”
  “中看的不中吃,中吃的不中看……现在拍电影都找好看的演员。中国好看的女人是不可能演好电影的。好看的女人完全凭着一张脸可以呼风唤雨。自有别的给,有好的吸,吃不得苦受不得累。长得不好的才能演出一个好电影一个好戏来。”
  薛凤来默默地听着他的话。过了一会,她说:“会快要结束了,我就要走了,你什么时候去看看戏?”
  “那个戏,我顾问完了。要说的都说了,要做的都做了。做得最彻底的就是在这儿……你到底是要我去说戏,还是要我这个人?”
  “要你说戏,也要你的人。”
  “女人就是贪得无厌。”马昭昭一笑,说,“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说着他就扭头睡去了,说睡就睡。翻过身去,背上的一片,湿湿的,蒸着热气。薛凤用双手撑着身子,沉默了一会,扭脸看马昭昭,她还没有真真切切地看过一个男人的身体。她对男人的身体总是视而不见。他的身上的皮肤和他脸上的皮肤一样,黑黝黝地,黑中沥着油亮,只有臀部一块略显淡白。汗干了,象凝着一层盐霜,下部一团,蔫呼呼,黏糊糊,一如他平时的落拓样子。小楼的窗映着一点外面的光亮,大半个房间都在家具的阴影中。她和他裸露着。整个床整个房间溢着这个无赖般的男人的气息。一时间她想掩起眼,她想逃离开去。当初,从大学出来,走进京剧院的那一刻,她也生出过这种感觉。然而她的身子动不了。她迷恋着,朦胧地迷恋着,清醒地迷恋着。她毕竟是个中年妇女了,她是个有名气有身份的女人了。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对着这么个男子。人生的召唤,对她来说,常常是突如其来的,她只是顺着感觉而去。
  她旋过身去,把手放在他的臂膀上。这个睡得旁若无人的男人,似乎他的神魂已经远去,只留下一个躯体在这儿伴着她,和周围的无生命的家具一样。她抚摸着他,有一种现实的真切感,真切之上,又浮起一点幻影般的感受。她在戏台上的感受,常常超出了生活的感受,而眼下的感受正如同戏台上的感受,是一种映衬。这个男人给了她超越了以往所有的人生感受的感受。使她生出了一种苍茫感。眼前是一片如幻如迷的色彩。
  薛凤来走出宾馆的门,正遇景一言和团长从车上下来。他们是应电影厂之约,来谈拍《敫桂英》事宜的。薛凤来带他们回房间坐下。说到拍电影的事,团长多少有点眉飞色舞的。薛凤来一直只是默默听着,团长注意到她有点心神不定,也就住了口。
  景一言拿出一包东西来,是薛凤来喜欢吃的柿饼。那是涂志栋让带来的。
  “说你要回去了,他还是要带来。”
  薛凤来接过来,搁在一边。一时无话。薛凤来移坐到床边,拿起电话机来,一边拨着号,一边对团长和景一言说:“原约好的,我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她对电话筒说:“找老马。”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管传呼电话的老太太。老太太回说:“他不在。”
  “又是他不在么,麻烦你叫一叫嘛。”
  那边顿了一顿,又说:“不用去喊。他说过凡是他的电话一概不接。”说了,那边就挂了电话。
  薛凤来抓着电话筒,怔了一会,后来她对团长说:“我要去一次。”说着坐着没动。团长和景一言就站起来,说去看看参加会的戏剧家协会的熟人,留了他们住的招待所的电话号码。薛凤来和他们一起出房间,便自去了。
  薛凤来骑自行车来到几天中走惯了的小院,进楼门抓着梯竹把手时,恍惚如第一次来这里一般,听到了古典交响乐的旋律。她上楼推门。门关着。楼道暗暗的,从门下缝里透射出淡淡的光。她回转身来,就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又回转身来敲门。也不知敲了多长时间,楼下有声息,回身看,那个中年妇女站在楼梯底下,仰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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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色(20)
薛凤来说:“他真的不在家?”
  中年妇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显着一种奇怪的眼神。
  薛凤来又站了一会,慢慢地走下楼梯。中年妇女还在楼下看着她。薛凤来推着自行车走出巷子,在小店里买了一块冰砖。把一块冰砖吃完,她突然又推着自行车回到院子里,又爬上楼去,又在那扇门前的阴影里站了一会。万籁俱寂。似乎一切都在静默中。她再下楼,根本没有注意旁边人的注视。她骑上自行车,从小巷子里骑出去,打着铃。
  回宾馆,她给团长住的招待所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团长,她明天不能和他们一起回去,她有事。也没等团长问话,她就搁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宾馆门口一辆辆小车送着开完会的常务理事们。薛凤来从餐厅出来,应着一个个人的道别,出了门,骑上自行车。
  骑到小巷口上,正要拐弯,见巷口小店售货员看着她,又看看马路对面。薛凤来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就见马路对面车牌下,站着一个人,看他的侧面就像是马昭昭。这时一辆公共汽车开来,等车的人都挤到了一处。薛凤来反身骑车到对面去,前后车门已关上,中车门还有两个人在向上挤。她探头看车里,见马昭昭正握着车扶杆。薛凤来大声叫了马昭昭。马昭昭这才朝她看了,露着习惯的笑样子。薛凤来招手叫他下来。他懒懒地动了动手腕。车就开了。薛凤来骑上自行车,赶着汽车。已过上下班时间,马路上人不多,汽车开得快,薛凤来使劲地蹬着车。透过车后窗的宽面玻璃,车后的人都笑望着她。马昭昭身子没动,侧着脸也似乎是笑望着。开车的是个年轻的司机,从反光镜里看到这一情景,把车开得更快了。薛凤来把车蹬得飞快,竟没落下。远远看去,似乎是一辆汽车与一辆自行车在赛跑。到下面一个站口,车门开时,人往下走时,薛凤来的车赶到了。下车的人都没走,停下来看着车上的马昭昭和车下的薛凤来。薛凤来在车下又叫了几声,马昭昭依然涎着脸笑着。人都快上完了,薛凤来丢了自行车,一箭步就上了踏板,车门正好在她身后关上了。车上的人“哦”了一下子,像给薛凤来叫好。
  “我找你,昨晚就找你。”
  “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薛凤来抬了抬手,像是要拉他。
  马昭昭笑着看看两边,似乎说笑似的:“你的自行车没锁吧?”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薛凤来并没在意。她不作声了,只是默默地站在马昭昭身边。到下一站,车又停了,旁边有位年纪大的人推推马昭昭说:“下去吧,下去吧。自行车要让人骑走了。”
  于是马昭昭摇摇头,很不情愿地往下去,薛凤来也跟了下去。
  他们回走一站路。马昭昭说:“我正脚疼,你害我又多走路。”
  薛凤来说:“没看过像你这样……的人。”
  马昭昭说:“你也太霸道了,跟我摆名演员架子啊。你有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不许我有事?我卖给你了?是不是要把我挤成药渣才完事?”
  薛凤来说:“你是不是还记着那天打赌的事?我现在再去买两块冰砖给你。我说过是我输了,我打电话给你,说你不在的,谁知你是关照好不接电话的。”说着,要过马路找商店买冰砖。马昭昭拉了拉她说:“先看你的自行车吧。”
  两人往前走。她朝他看着,他也看看她。薛凤来说:“我是认真的。”
  马昭昭说:“我一见认真就吃不消。”
  走回到前一站,那边围着一些人,旁边还有扶着自行车踮着脚看的。走近了,看到那辆自行车就靠在人行道旁边,一个人站在圈中操着苏南口音,兴奋地说着女人赶车追男人的事,一见薛凤来和马昭昭,说:“来了来了,就是他们……努,车子也不要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百来块洋钱呢。亏是我替看着,要换了人,早骑跑掉了。”
  薛凤来口中谢着,推车而去。那个人嘴里说着,还跟了一段。马昭昭懒洋洋地跟着,两个默默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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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色(21)
薛凤来后来说:“团长和景导来,说今天接我回去的……”
  “……”马昭昭抬了抬手。
  薛凤来说:“我回了他们。我不想走。”
  马昭昭又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他们走到巷口时,薛凤来扶着车伸手过去买了两块冰砖。马昭昭由着她。薛凤来递给马昭昭。马昭昭接了,薛凤来又买了两块,自己剥开来吃。
  上楼进了房,马昭昭把手上剩下的冰砖塞进嘴里,做了一个手势,自己就脱衣服。
  薛凤来正在吃着冰砖,想在沙发上坐下来,不由嗯了一声:“什么?”
  马昭昭已光了上身,说:“你有车不坐回去,赶着我几站路,不就是想要么?想要就快。我这个人最好商量,对女人是有求必应。”他说得很认真。
  薛凤来叫了一声:“昭昭……”她突然流下泪来。
  马昭昭并不在意地坐了下来,看着她的泪,依然是一副涎脸笑着的样子,嘴里说:“你看你看,我说嘛,一闹二哭三上吊,女人三###宝。我这个人心最软。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办?”
  “是的,我是要你。”薛凤来没去擦泪,站起来,走过去。
  屏幕上一个特写。敫桂英的形象。王魁将离去时,敫桂英的一段唱,婉婉转转的一段唱。一张脸的特写,使人目光集中到那双眼上。那双眼中,透出来的那份神迷,那份凄婉,那份如泣如诉的柔情。
  电影厂的小放映室里,仿佛密封成一个柔绒的小天地,四围拉着厚厚的绒面窗帷,脚下是绒面的地毯,一排排长椅上蒙着绒面沙发。沙发椅上,散坐着《敫桂英》摄制组的成员。室外是处暑的热秋天气,室里荫凉凉的,似乎是从绒面底下透着凉意。除了屏幕上的声音外,只响着微微的空调机的嗡嗡声。
  正对屏幕坐的是薛凤来,她坐得很端正,一动不动地,那姿势仿佛是凝定了。电影厂的导演方毅然和景一言在右侧坐着,偶尔评上一两句,如耳语似的。
  方毅然说:“说真的,我原认为戏剧演员一旦唱起来,在屏幕上演员的表情总不自然,现在看来,薛凤来表现出来的竟是一份从内在生出来的柔婉。这和我所了解的她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大概是演员的艺术天赋了。”
  景一言说:“至柔至刚,极处相通。”
  《敫桂英》拍了前半部,拍到敫桂英自杀成鬼。下半部的外景要换,在紧张的摄制空间,看一遍拍的散片,开一个剧组的座谈会,总结一下。
  拍戏剧片,常常是作为任务安排的。电影厂的导演总觉得陷于一种无可奈何的境地,也有着一种说不明白的挑剔。方毅然初看戏时,见了薛凤来和B角年轻旦角,曾向合作导演的景一言提出用B角近镜替身表演。方毅然说:电影是一遍过的,形象的要求很高,名气对电影观众来说,是隔了一层的。景一言让他再看看戏。以后方毅然也就没再提异议。
  薛凤来在京剧界的名气已是如日中天,方毅然原也以为那是她倚名师影响之故。见她对人总是淡淡的,根本不像演电影的那年轻女演员,围着导演转,也以为那是她摆的名演员架势。再加上排剧组名单时,薛凤来坚持要加上马昭昭艺术顾问的名字。剧团领导不表态,电影厂方面觉得没必要。薛凤来竟以罢演为抗议,摆出名角的脾气来。方毅然逐渐听到了一些传言,越发有些反感,想坚决抵制的。还是老朋友景一言做了工作,才勉强接受。以致开始的拍摄,多少有点紧张,经过一段拍摄时间,方毅然也觉得薛凤来虽然性格有点孤僻,平时对人却一点没名角派头,表演认真,比一般演员还不怕吃苦,慢慢地也就融洽了。
  马昭昭依然坐在后侧的角落上观片。这部戏剧片有各类顾问。薛凤来曾询问是否请了马昭昭。剧务主任说:忘了。又说:还是你电话通知他一下吧。薛凤来说:我告诉他也行,但剧组应该填一份通知,到底不是一个单位,又不在一个市县。剧务主任笑笑说:好好。薛凤来并不理会他神情。
  

幻色(22)
给马昭昭的通知,剧务主任本也没忘,他没想到薛凤来会向他问起,也没想到马昭昭会来。马昭昭真的来了,依然涎着脸一般的笑着,和剧团的女演员说笑。和他搭理的女演员话中常常带了点含蓄的意味,他竟像没意识似的,不由使人疑惑:到底传言实不实?
  冷眼看两人的接触,薛凤来依然是她的惯态,似乎还有点赔小心。马昭昭却不大理会,一般与她说笑两句。不由让人进一步疑惑:薛凤来这么个大名气的角儿,竟会迷恋这个貌不惊人的坐过牢的男人?到底是缘分,还是迷魂?再看“判官”涂志栋,不像过去那么常跟在薛凤来身边,他身边多了一个女儿,那是一直寄放在她爷爷奶奶那里的。小女儿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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