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四人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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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临风看出她的尴尬，一掩袖子，便算挡住众人的视线，这才缓缓把水度给筱菡。两片温热的唇甫一交接，两人身子都不由得一颤，玉临风心中一荡，胸臆全是柔情，筱菡却是全身更加酥软了，一时香津暗渡，甜若糖，暖如蜜。如此，渡了几口水，筱菡竟然面色红润起来，精神许多，说道：“张大婶，可不可以加点糖。”张大婶合不拢嘴，自然应允。

　　　　竹轩傲坐在听着远方的马蹄声渐渐近了，咳嗽两声，道：“玉兄弟，追兵就要到了。”玉临风道：“恩，所以我想请你做个公证，大叔大婶待我如己出，便是当我父母亦不为过，我想就在这大堂之上与菡儿结为夫妻。虽然草率些，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耽误时间了。”说着，筱菡放下碗，侧身躺在他怀里，害羞的抓着他的肩膀，一手正抓在玉临风的伤处，忙叫道：“风哥哥，你受伤了。”玉临风抓住他的柔荑，道：“这点小伤不要紧！还是正事要紧。”

　　　　随即忙让张大叔夫妻俩坐在上位，身后墙上挂着的是观音画像，玉临风扶着筱菡，走到门口，竹轩傲也站在门口，对着院子，一本正经道：“一拜天地！”夫妻二人对着黑夜长空盈盈下拜，“二拜高堂！”玉临风拉着筱菡的手，转过身来，对着上座的张大婶夫妇，下拜并奉上茶水，张大婶夫妇喜得也是笑哈哈的。竹轩傲又是高喝一声：“夫妻对拜！”玉临风拉着筱菡双手，互相作揖，说道：“娘子。”筱菡扭捏地叫了声：“相公！”声音细如蚊鸣，玉临风也不为难，一把拉她在怀，再也舍不得放开。

　　　　那竹轩傲正想着是不是该叫一声“送入洞房”，忽听院外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有人大声笑道：“哟！看来来的正是时候啊，还赶得上闹洞房啊，这个我们自然要闹上一闹了！”不用看，此人自是蔡先生。

　　　　玉临风把筱菡交到张大婶手里，道：“婶婶，筱菡先交给您，你们赶紧把门关上，我和竹兄弟出去处理他们。”便转身踏步出去，突然觉得衣角被人拉着，回头正对上筱菡柔柔的目光，她道：“相公，菡儿不要再离开你了，一刻也不要，从此再也不要了！”这话说的温柔又坚决。玉临风本想道：“外面很危险的，我怕伤到你！”但是看到筱菡坚定的目光，一句话便咽了下去。竹轩傲在旁边，说道：“玉兄弟，小可一定护你周全就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总不能看着你新婚燕尔，便劳燕分飞了就是！”玉临风忙谢过竹轩傲，三人便走出张家院子，并嘱咐张家夫妇关好大门。

　　　　三人一出院门，便被众人包围起来，蔡先生骑在高头大马上，道：“玉临风大侠，可有酒讨杯来吃吃？”玉临风笑着道：“如果蔡先生想吃，自然可以有的，只不过这酒的颜色却不一定很纯。”玉临风嘴上开着玩笑话，心中却在盘算如何脱身，脱身去向何处，想到有个地方倒可以去，那便是西南方向，那里有自己的朋友。转念又想到，筱菡深中奇毒，这下毒之人就在眼前，不若自己示弱，套出些关于此毒的消息倒也可以。

　　　　玉临风捂着肩膀，悲痛地道：“蔡先生要玉某的命，只管遣人来拿便是，怎能伤我的菡儿？”蔡先生一听，怒从心来，道：“玉大侠的意思是凝儿便应受伤吗？三年前你的拒婚，伤透了凝儿的心，可她于你情根深种，你一去从此郁郁寡欢。”蔡先生提起往事，一时神伤，脸上黯然无色，旋即斗得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不要紧，伤了你最心爱的人也算是报了一仇，不过我还是要杀死你方消心头之恨。”

　　　　玉临风气馁说道：“只此一点，我不懂，否则定要拼个鱼死网破！”竹轩傲突然看着玉临风懊恼的神情，正觉奇怪，正想开口说话，陡然又似想起什么，嘴角浮起笑容，仍旧看着二人对白。蔡先生看着站在玉临风左手边的竹轩傲，只当是从这院子里请来的帮手，想着这山野之中竟然有这样白净的书生，虽然奇怪，倒也没放在心上，仍胜券在握道：“是筱菡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中何毒？”显然蔡先生并没有准备说出来，他接着放声笑道：“这个问题愣是你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如留着问阎王去吧！”随即对着众人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群雄当下也不迟疑，纷纷持着手中武器作势攻向玉临风。玉临风挺剑正要迎上，忽然觉得左肩被人按着，抬头便见竹轩傲示意自己不用出手。玉临风心想：是了，他要出手的。他既然留下，那便是想要帮我。只见竹轩傲一个闪身，便站到了玉临风的身前，金箫抖落在手，身法之快，连玉临风都暗叫一声好。是时，蔡先生那边走出一人，一摆剑道：“秦某领教阁下高招！”正是秦少游。

　　　　秦少游当下抖剑便刺向竹轩傲胸前紫宫、玉庭、通谷、太乙、气海等数处**位，竹轩傲翻转金箫，转的密不透风，封住秦少游的剑路。秦少游忙变招，上挑竹轩傲的上颚，竹轩傲金箫一甩弹开来剑，趁机抢攻几招，当下二人拆的难解难分，不知觉中十数招拆完。竹轩傲竟然并引出包围圈，大呼上当，心想：自己口头上说的倒是好听，怎么一打起架来什么都忘了。于是挥起金箫想要冲进去，围着的群雄倒也不惧怕，因为只拆出两招，秦少游的剑就会刺至帮他们解围，所以竹轩傲一时半会竟然冲杀不进去。而里面的人正在缩小包围圈，玉临风心想：看来竹兄弟终究缺乏些经验，临敌之时，竟然恋战，中了秦少游的调虎离山之计。虽然这样想，倒也没怪竹轩傲护卫不周。

　　　　也许是玉临风的强大在众人心中仍留有阴影，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向前抵挡玉临风的剑招，只是虚晃架势而已。蔡先生看出端倪，大声叱喝道：“你们还不给我速度杀了他！”众人于是硬着头皮挥起刀剑杀向玉临风，初时觉得玉临风还是想以前一般强悍，只是刀剑相交，就觉得虎口发麻，久了后猛地发现玉临风的招式其实都是后继无力的招式。其实玉临风刚刚与村口三人一番争斗，已是油尽灯枯，再加上硬生生吃了一掌金刚掌，体内气血翻腾，要不是因为本身底子好，浸淫武学多年，和心忧筱菡，恐怕也不会支撑多久的。

　　　　只在一炷香之后，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可是竹轩傲却与秦少游斗得难解难分，竹轩傲心中挂念玉临风，总是想要杀进来，这样秦少游便有机会得了先手，乘着他冲杀之际，从背后袭击。如此，倒是秦少游愈战愈勇，杀的竹轩傲险象环生。秦少游的功力与玉临风、竹轩傲二人相比，其实存在很大一截，但是竹轩傲欠缺经验，此时又有点心不在焉的，自然稳占上风。

　　　　众人此时也发觉出竹轩傲被秦少游缠住，玉临风功力不济，于是纷纷使出看家本领，招招要命，玉临风拆招拆的是险象环生，身上不一会多了几处伤口。玉临风深吸一口气，破天剑长挥，连抡两圈，剑光四溢，一招“花红遍野”弹开众人的进攻后，便觉得真气再也提不上来，这一招竟然耗了最后一口真气，要不是怀中还抱着筱菡，恐怕早已瘫坐在地上。

　　　　筱菡也发觉出情况不利于自己，但是她初为人妇，心中高兴，想着山盟海誓，甜甜说道：“相公，即便今日死了，菡儿也死而无憾。”玉临风从未试过一天两次如此令人绝望，听到筱菡这么说，心中更是懊恼，菡儿刚与他成亲，还未享受蜜月的甜蜜，倒要面临死亡的威胁，这心中纠结，语气坚定道：“菡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的，我们不要做一对苦命鸳鸯，我们要快乐的畅游在江湖上。”这话中自然有这决绝之意，玉临风已经决定赌上一把，他紧紧握住破天剑，虽然他不知道破天剑会有怎样的表现，但是眼下只盼望能先解围，待竹轩傲冲杀进来，好救自己夫妻二人，而此时他手中的破天剑泛起了隐隐的红光。

　　　　蔡先生像是宣判死刑一般，冷冰冰地说道：“玉临风，受死吧！”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剑，下马走向玉临风，赫然正是青梅剑。这是玉临风与筱菡的定情之物，现实讽刺的要让这把剑结束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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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紫凝】………

　　　　蔡先生对着胸口做着比划，道：“这一剑下去不知道什么滋味？你闯荡江湖也有几个年头了，不知道有没有试过这么来一下？”又道：“不过我却被你这么来过一下！”蔡先生比划的地方正是胸口膻中**，这么一剑此下去真的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力，他作势刺下。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竹轩傲看着心急，可是眼前的秦少游处处紧逼，自己根本难以上前相救，想起自己对他的豪言壮语，说什么定要护他们周全，不要他们劳燕分飞，心中惭愧。这样想着，秦少游连连出剑，刺向竹轩傲腰间，回手一撩剑，划向竹轩傲面部。竹轩傲运起轻功，接连闪身，秦少游剑芒大甚，唰唰唰三剑又刺将过来，竹轩傲被逼的根本毫无作为。

　　　　蔡先生手中的青梅剑已经触及玉临风的衣服，玉临风真的想挥动手中的破天剑打去，可是周身困乏，使不出半分气力，正想着破天剑既然认主，现在主人深处困境，怎么就不给点力量来。突然身后响起了悦耳的女音，那声音说道：“哥哥，且慢，刀下留人！”虽然是中气不足，可是在如此静谧的夜晚里听起来却是悦耳动听的很。

　　　　再看来人面容苍白，好似病了许久，怎也没有康复一般；憔悴损，人比黄花瘦，又有谁来采摘。她的头发盘在头上，像新婚的妇人，发簪垂着的金色链条，随着她的盈盈步伐一起摆动，十分端庄高贵。她柳眉初画，口若樱桃，肩似削成，腰如春柳，穿着一身白色绸衣，外披狐毛大衣，飘逸如人间仙女。脚上穿着鹿皮制成的长靴，贴着纤细如藕的的小腿，不失性感妖娆。

　　　　玉临风一时看呆了，尤其是那个盘成妇人的发髻，好似在说：“奴家在心中其实早已嫁作你为妇了。”咸阳群雄也是呆了，直到蔡先生开口说话才把众人拉回神来。他笑着说道：“凝儿，你怎么出来了，要是不小心惹了风寒，可怎么好！”蔡先生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看上去暖暖的，那是只有对他的这位唯一的亲人紫凝妹妹才会有的笑容。这施施然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流传的早已因情而去的蔡紫凝。

　　　　那在外围与竹轩傲争斗的秦少游听到那句“哥哥，且慢，刀下留人！”依然怔住，再听到蔡先生唤了声“凝儿”，哪还不确定那来的女子正是紫凝。当下，拆了几招，便赶着挤进人群中去了。竹轩傲见这情景，知道事情已有转机，不禁莞尔，倒也不在追击，只是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一幕。

　　　　玉临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紫凝向他盈盈走来，她缓缓弯腰，扶起玉临风，眼神不时瞄向怀中的筱菡，脸上却是灿若春风一般，她微笑说道：“玉哥哥，有筱菡姐姐这画一般的人儿，难怪不会对凝儿动心。凝儿也想通了，不会再缠着你了！”玉临风看着她那俏皮的眼神中难掩一丝幽怨，怎还不明白紫凝的言下之意啊。紫凝分明始终无法对他忘怀，可蔡先生的始终不释然，甚至还有杀之而后快的恨意，她这一说自然是给蔡先生听得，希望蔡先生能够饶过玉临风。

　　　　玉临风怎也想不通这其中关节了，紫凝早有传闻已然乘鹤仙去的，可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的正是此人。唯一的解释是这根本就是个谎言，一个欺骗整个江湖的谎言。玉临风想不通便不想，开口问道：“紫凝，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

　　　　“凝儿也不是很清楚，凝儿只是最近几天才清醒过来，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光阴，便是做了个梦也该醒来了！”紫凝转身，蹑手蹑脚的除去蔡先生手中的青梅剑，交还给玉临风，竟然还顺道给他眨眨眼，低声说道：“一切有我！”这话说的轻，蔡先生自然没有听到。便又向蔡先生娇嗔道：“兄长，凝儿都绕过他了，您还不能忘怀吗？”

　　　　“蔡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止是玉临风想这么问，众人中不少爱慕紫凝的人士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一时纷纷盯着蔡先生。秦少游挤进来更是盯着紫凝，眼神再也挪不开了，他也有同样的疑问，自己喜欢紫凝这么多年，这两年自己苦练剑法，一心报仇，再也没有爱上其他女人，还不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

　　　　蔡先生自小与这个妹妹相依为命，感情深得不寻常，是怎也容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的。而事实上，蔡紫凝也正是最近几日才恢复过来，而今天才能下地行走。蔡先生心中高兴，再见妹妹这样向自己撒娇，一时脸上也松了下来，道：“不管怎么说，玉临风，我与你的仇从未了结，应凝儿要求，不杀你亦可。但是这两年来的煎熬，我也要你尝上一尝！”玉临风愕然，原来只要紫凝的一句话自己的性命便可保下，可是这样亏欠她的真的更多了，不知怎样才能还清了。

　　　　蔡先生顿了顿，舔了下嘴唇，说道：“三年前，玉临风拒婚出走江浙，凝儿黯然神伤，日日以泪洗面，成天寄思情意与你，可你从来没回来看过一次。后来，茶饭不思，瘫卧塌上，恍若活死人一般，这一躺就是近两年的光阴。我对外宣称凝儿已逝，暗地里查访治愈其心病之法。当然这其中我是要伺机向你报仇的。”他说这话时，怨毒的看着玉临风，瞪了数眼，接着道：“直到前两个月，我突然想到或许有一种药可以使凝儿能够恢复过来，便四处采药，配置药丸，这味药果然见效。当日，筱菡便能喝些糖水，稀粥，过了几天意识也渐渐清醒，只是两年没有下过床，一时间双腿不能下床，没想到今天竟然下床行走了。”蔡先生心中激动，忙对着紫凝道：“妹妹，你还是赶快回去歇着，哥哥答应你不再为难玉临风就是了。”

　　　　紫凝见兄长脸色缓和下来，而且为了自己的事辛苦这么多年，拉着蔡先生的臂膀，摇晃撒娇道：“凝儿，就知道兄长对凝儿最好了！凝儿也会乖乖回去歇着的。”蔡先生深深瞥了身旁的紫凝一眼，道：“好吧，玉临风，我也不再和你计较什么了！”他一指筱菡，继续说道：“只是我依然不会告诉你她到底怎么回事？”说完，放声大笑，转身上马消失在夜幕中。玉临风本来觉得蔡先生刚刚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只是关节处没有细明，隐隐觉得大大的不妥，一时又说不上来。这时一听关于筱菡的事，只是前后一串联，心中恍然大悟，因为刚刚一番说辞，根本与筱菡无关，他还是要寻自己的麻烦，而这关键之处就是筱菡，还有这味药到底是什么药，难道会和给筱菡服下的一样？

　　　　有了这层想法，他狐疑地抬头看向紫凝，想看出什么端倪来，与她四目相接，玉临风不由得缩回眼光，他现在根本不敢与她相视。紫凝一病两年，与自己的莽撞密切相关，心中也是深深自责，可感情之事勉强不得。紫凝扭头而去，口中沉吟道：“千里传书两茫茫，思君泪，如有殇，孤心静夜，寂寒如许长。天作相知难相逢，抬丝袖，懒梳妆。元宵明月夜最凉，每如浴，皆心伤，美目玉体，不与君共，空负好时光。待到人老珠黄时，再相见，泪亦黄。”牵着马消失在他的眼前，一时间只留下飘在空中的香气仍在缭绕。秦少游见紫凝离去，心中哪还顾得上什么玉临风，自然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