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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军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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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磊已不再注意眼前的这个参谋了,所以,他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他见梅志仍站着不动,便说:“到了新单位还得好好干,年轻人。”说完就手伸过来,“再见吧。”

  程磊从握着的手中感触到对方的颤抖,惊疑地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梅志咬着牙床,丝丝地挤出四个字,“后会有期!”

  他用力握了一下程磊的手,然后抽出来,扭转身,迈着快步,头也回地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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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九时正。D岛守备团水运中队的军用码头旁,一艘登陆艇静静地张开着黑洞洞的大口,奔赴南鹏的守备队全体官兵们齐装满员,鱼贯式地走进登陆艇的巨大肚腹内。团长与政委立在码头上,表情庄严地目送这支到最前沿海岛执行守备任务的新队伍。率队而行的团参谋长与他俩握手告别后,踏上登陆艇驾驶台,对驾驶员下令:“启航!”

  登陆艇的大铁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随着这一声沉闷的声响,梅志的心也重重地“噔”了一下!一一命运之舟将载着他驶向一块生疏而神秘的土地,在那个小小的孤岛上,等待着他的又是什么呢?

  离开A师后,先集中于大军区,马上就分散到海边防各部队,梅志到D岛团部报到后,团里见了原部队对他的鉴定(补充说一句,作训科给梅定写的鉴定倒是十分不错的。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哪),想留他任团里的作训副股长,征求本人意见时,梅志要求下连队。刚好新筹建起来的南鹏岛守备队的队长人选还没确定,就让梅志补了这个缺。

  登陆艇在海面上全速航行着。守备队是迎着紧急敌情出发的,全艇实行灯火管制,舱内漆里一团,只有几个暗红的烟头火在隐约闪动。这支守备队共一百人,除梅志以外,全来自本团各个连队以及团部机关。指导员鲁大海原是团部营管助理,副指导员是政治处组织干事,副队长关成是一个连队的付连长。四个排长和所有战士从各连班排抽调而来。出发前,团长的讲话仍在大家的耳畔回响:“根据上级敌情通报,蒋介石预谋把南鹏岛作为*的中途站。为了粉摔敌人的阴谋,军区指示我们组成一支战斗力强作风过硬的守备队,守卫南鹏,你们的任务是艰巨的也是光荣的……”军人是为战争而产生的,战争是军人的用武之地。这些受命于“危难之际”,奔赴到第一线阵地去的官兵们,心情振奋,士气旺盛。在这闷热封闭的舱腹内,空气都快涨破了。那一边,一个带着颤音的沙哑嗓子情不自禁地唱起来:“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马上就有几个人合了上去;这边,几个两广两湖的兵,操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热烈地讨论起抓捕特务的方案来,还有一些人在互相逗趣开玩笑。

  几个排长凑在副队长关成身旁,听他大摆“天门阵”,关成那绘声绘色的进述,引起听者不时地发出一阵哄笑。

  坐在梅志身边的指导员鲁大海靠着舱壁,闷闷地抽着“喇叭筒”,暗红的火光在他那粗犷的大脸庞上一亮一灭,更增添了他的沉重感。

  梅志望着鲁大海,暗暗猜度:这条大汉准是为他那漂亮妻子而发愁了一一

  出发前的当天下午,全体队干与团领导在会议室里研究上岛后的工作计划,会刚开到一半,一个高音调的女声从走廊上传过来:“鲁大海,你在哪?躲着可不行!”

  正发着言的鲁大海闻声色变,张着的嘴巴合不上了,手一哆嗦,夹着的“喇叭筒”掸到地上。大家面面相觑,紧张地望着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来了。鲁大海慌忙站起,正想躲到会议室侧面的小室里去,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把手往腰间一叉,厉声叫道:“鲁大海,你出来!”

  他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似的,僵立不动了,一双惊慌而不知所措的眼睛,求援地望着团长,团长一仰下巴,他连忙走出去。

  “你两手一甩就走了?你倒轻松,我问你,孩子怎么办?你还管不管?!”

  鲁大海忍气吞声地说:“你小声点好的不好?里面在开会。”

  “我怕什么,就要让团领导听听!”这女人的声调陡地又长了八度,“告诉你,以后,每个月你要回家一次。劈柴买米,留给你做!”

  “行行行……”鲁大海忙不迭地答应着。

  “哼,你要不回家,孩子你带去,我不管!”

  这叫什么话!会议室里人苦笑着。鲁大海在妻子面前连句响话都不敢说,真窝囊!亏他生了这么一副牛高马大的模样!

  ……

  登陆艇开始颠簸起来,随着海浪和潮涌的变化,船体忽高忽低或左或右地起伏倾斜,而且越来越荡得剧烈了。梅志觉得心口堵得慌,头脑胀痛,胃部不停地搅动着,里面的东西一个劲地往喉咙上涌来。不好,晕船了!

  “你不舒服?”鲁大海关切地问。

  梅志点点头。

  “你是第一次坐登陆艇吧?来,我给你准备了一点药,快吃下去。”

  梅志感激地望了望他,接过药吞了下去。

  鲁大海又递过一小块白色的东西:“这是胶布,贴在肚脐眼上,可以防晕。”

  梅志心里一热:这大汉人粗心不粗 !过了一阵,他终于昏昏入睡了。这时,就是倒海翻江也不怕了!等他被人推醒后才发现,他躺在了鲁大海的怀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说:“啊,真对不起!”

  “这有啥对不起的。你看,到了。”

  梅志倏地振作而起,从舷窗口往外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马鞍形的山头,像一具巨大的驼峰,黑糊糊朦胧胧地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岛的最高处灯塔里,不时扫射出一道强烈白光,舱内也随着一明一暗。一一这就是南鹏岛!

  梅志趁着灯光扫射过来的一刹那,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此刻是下半夜一点半,比预定时间迟了三十分钟。

  登陆艇在离岛约一百米处抛了锚,鲁大海对梅志解释说:南鹏岛周围海面浪大涌急,又只有一个浅水码头,船靠不了岸,只能换乘小舢板。

  岛上观通站的两名海军战士划着小舢板向登陆艇驶来。

  舱门一打开,人群里骚动起来。鲁大海对部队说:“以班为单位组织好,每条舢板五人,分批上岸。各排长注意安全保护。梅队长,你还不熟悉海上情况,我先上。”

  团参谋长从驾驶室走下来,与鲁大海分别跳上两只舢板,队里的几个兵随后跟了上去。

  小舢板在海浪中往返穿行着,船舱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梅志等五人了。

  “下来吧,小心点!”鲁大海荡着小舢板在艇下招呼着梅志。只见他一手紧扣船帮,一手向梅志伸过来。梅志笨拙地往下一跳,小舢板剧烈地摇摆起来,他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往海里栽去。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一只大手推了他一把,使他往里冲了两步,重心稳住了,那人却卟通一声落到海里。

  “指导员!”一个战士惊叫起来。

  梅志惊慌地伸出木桨去够鲁大海。他不接,喘息着说:“舢板坐不下了,我游过去!”

  话音一落,浪头吞没了他。梅志心神不定地上了岸。鲁大海已站在岸边等他了。在舢板上悠悠飘荡了三个半小时,才渡完全队官兵。这时已接近早晨五点钟,鲁大海派出第二批接替哨兵后,对梅志说,到天亮前没什么事,打个盹吧。说完便斜靠在背包上打起呼噜来。参谋长与战士们也都东倒西歪地伏在背包上睡着了。

  梅志虽然累极了,但毫无睡意。他看了看东方露出的鱼肚白,把通讯员推醒:“走,到那边看看!” 

  他俩披着朦胧的晨曦,跌跌撞撞地登上岛东西的陡崖壁顶上,默默地等待着海上日出……

  啊,大海!你像一首壮美的诗,你如一幅恢宏的画,你是一曲豪迈的歌!瑰丽的朝霞从海底飘上来,红红的,黄黄的,蓝蓝的,随着微波,在海天之间,散洒出斑烂丰富的跳动的珠光玉色。朝霞越来越红,越来越亮,那鲜血般殷实的朝阳将要出来了。啊,红色的霞火在欢呼,金色的波浪在沸腾,迎接着,呼唤着……一轮红日驾着一片欢腾,颤巍巍、慢悠悠地探出前额,它一层一层往上蹭,直到它全部露出海面后,海天之际像燃起了熊熊大火。

  梅志被这奇丽壮观的景象惊呆了!他的身心沐浴着朝阳红光,好像被融进海天一色之中……啊,大海!在你面前,人是多么渺小,多么孱弱呀!

  梅志深深呼吸着,想吐净积压在胸的污流秽气,让那一尘不染的新鲜纯净的空气涨荡每一个肺泡。顿时,他觉得豁然开朗,精神振奋,头脑清醒,血脉畅通。那种种委屈,那隐隐杂念,消逝了逃遁了,只意识到灵魂在觉醒,浑身涌满了力和热。一种强烈的事业的激情冲荡着他,为国家为人民献身尽职的理想在呼唤着他!

  可是,理想尽管伟大,现实却是铁一般的严酷!梅志回转身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骆驼峰背似的两个山头。除了凹陷处有几株一人高的相思树和木麻黄以外,其余是光秃秃的一片。那长在地皮上不足两尺高的野草,在海风中瑟瑟发抖,是那样的凄凉。这个总面积不到0点四平方公里的小岛,看起来就像飘浮在浩瀚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又是如此孤寂!

  在岛的最高处,耸立着一个古老的灯塔。在灯塔旁边,有两座灰暗破旧的水泥房子。看不见一条大路,只有几道弯弯曲曲的碎石小径。梅志突然联想到一本描写流放苦役犯生活的外国小说,刹那间,一种被遗弃的悲愤之情又涌上心来。他好像看见自己也如那些苦役犯人一样,在烈日的灸烤下,光着背,赤着脚,背负着沉重的巨石,在满是碎石渣子的小路上,喘着粗气,流着汗水,艰难地蠕动着……

  “队长,队长!”通讯员在身后叫他。

  梅志猛地一抖,清醒过来。

  “参谋长和指导员来了。”通讯员说。

  “梅队长,你是第一次看到海上日出吧?这可是南鹏绝妙的一景,是吧?”参谋长边说边走过来,“走吧,观通站的三名海军同志在等着哪,打完移交,他们就要下岛了。上灯塔去。”

  灯塔高二十五米,是用花岗岩钩缝砌成的圆形建筑物。圆锥形的顶部与灯室相连。灯室像个大盖帽似的扣在塔柱上,塔座连着同样材料砌就的三间小石室,这是当年守塔员居住间。一进塔门,光线骤然暗下来,梅志等人在海军战士的引带下,一步步登着石阶。这石阶以石柱为中轴,每一阶呈扇形张开,螺旋式地上升,直通塔室。到了台阶的顶头,是一个安有自动装置的铁盖门,只要一按墙壁上的机关,铁盖门就缓缓向上打开。上到灯室后,另有一按键控制此门关合。灯室是一个八面开窗的特殊体,灯具、灯座和转体皆为纯铜铸成。由于年代已久,铜面磨得油光发亮,可以照出人影。灯座转体部位与传动机器之间,用一条钢质链条相连,传动原理与钟表相似,只要抓住摇柄上紧发条,灯具就可按定速旋转两个昼夜。灯具被一块半圆形的水晶镜面包围着,这块水晶镜面又由无数块小棱形组成。灯光在小棱形面上集聚起来,反射到整个半圆形的大镜面上,再由此反射出去。这样,射向海面的灯光,就比光源强烈了几十倍。半圆形指向哪方,哪里便被一道雪白的亮光照射。

  此灯塔始建于公元一*五年,成于一*七年,共用三年时间。传说英国殖*义者建成灯塔后,还在座地下挖掘了一个五十平方米的密室和一条通密室的坑道。密室挖成后,所有参加施工的中国民工全部斩杀,尸体埋于岛东的一个大石洞里。从此,英殖民者利用灯塔对过往商船和渔民进行敲诈勒索,把从海面上抢劫来的金银财宝运至密室里藏匿起来。三八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红毛鬼撤离此岛时,用混凝土封死坑道。里面仍有大量的财宝未运走。日本鬼子上岛后,曾挖掘了两年时间,怎么找不到洞口。

  古人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南鹏岛虽然小得可怜。但由于它有这么一个灯塔,便使它名扬海外。沿海数百里甚至遥远的有关人士,都知道此岛有个大灯塔。D岛是个县,县志中关于南鹏灯塔的记载就占了五页纸。它奇妙结构,曾吸引过不少海洋工程的专家学者。那神秘的地下暗室,则成了一桩令人关注的疑案,被编成神奇的故事,一直流传在当地百姓之中。

  守备队上岛后,侦察班接管了灯塔工作,在灯楼上架起一具五十倍功能的望远镜,日夜对海、空进行观察,发现敌情则立即用无线电向海军基地和空军雷达站报告。由于此岛远离大陆,地处太平洋边缘,对海空情的发现,往往比地面雷达还早,被称为祖国的眼睛。

  为了防御敌人袭击,团部指示:要在一个月内抢修出一条环岛战壕和一部分简易火力工事。

  紧张的施工开始了!全队的官兵像玩命似的苦干。渴了,喝口带咸味的井水;饿了,啃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困了,就靠着壕壁打个盹;病了,吞几片卫生员递来的药,喘口气又接着干……

  梅志带着赎罪的忏悔和立功的愿望,豁着命,憋着劲,忘却疲劳,忘却痛苦,像一架机器那样没日没夜地运转着……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劳作,既磨练了他的筋骨,也锤炼了他的意志。每当他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就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倒下去,不应该倒下去!就是被打下了地狱,也要打着滚爬出来!

  每到深夜,他伴着油灯,枕着涛声,大脑才慢慢恢复起思维的机能。这时候,他想着下岛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偷偷的长吁短叹一一

  唉,人生,真是一场变幻莫测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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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宋曼没有那样的家庭背景;如果陈玲玲不冒出来横插一杠;如果他屈从了师长夫妇的意志,弃绝了宋曼,现在会怎么样呢?也许,此时此刻,他正坐在灯光明亮的学院大楼里,倾听着白发斑斑的老教授的讲授;也许,他正和军院的男女同学们一起坐在北京的哪一家电影院里,兴致勃勃地观看一部最近上映的新片……

  啊,此一时彼一时,相隔不过两月,竟恍若隔世!

  油灯,暗红的火花在跳动。望着这跳动的火花,梅志的脑海中浮现出童年时的情景一一昏黄的油灯火花跳动着,映出妈妈的身影,她坐在灯前,不停地编织着毛衣毛裤(这是她揽来的活计,每件可得一点手工费。)。刚上小学的梅志做完作业后钻进被窝,听妈妈唱民间的山歌,讲美丽的童话。这歌儿,这童话,把小梅志送入甜蜜的梦乡。鸡叫了,梅志从梦中醒来,睁开眼一看,妈妈仍坐在油灯前埋头织着。他抬起身惊问:“妈,您还不睡?”

  妈妈微微一笑说:“还有几针,就完了。”

  “天都快亮了,您又一宿没睡。”小梅志噘着嘴说,他经常在半夜醒来撒尿,总看见妈妈在灯下苦织。

  “明天,人家就来要了。妈要赶出来。”

  “你不睡,我也不睡了!”梅志呼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傻宝仔,你明天不去读书了?快睡下去!”说完,妈妈起身把梅志按进被窝里,又坐到灯下默默织起来。小梅志把头埋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

  油灯啊油灯,多少年来一直照在梅志的心中!童年时代的苦难和屈辱,妈妈在贫寒中奋力挣扎的倔强身影,猛烈地撞击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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