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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军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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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白天鹅黑天鹅,我要你变成一只破天鹅!
火,在呼呼地往上窜;血,在哗哗地往心口淌,一种毁灭对方、也毁灭自己的欲念占据了梅志的每根神每个细胞……
他失去了理智!
他发狂地扑上去!
……奇怪!她没有抵抗,也有呼喊!
当梅志扑过来的一瞬间,宋曼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另一种压抑得发痛的情绪所代替,她很快地投入他的怀抱,顺势把他带倒在沙发上。她那光洁的双臂紧紧搂着梅志,她那温软的肉体在梅志身下燃烧着、扭动着……
天,塌了!
地,陷了!
世界,不存在了!……
狂暴的浪潮退下去以后,梅志从昏乱中清醒过来,重新回到人世间。这时,他才感到恐惧、感到悲哀。他,竟然做出这种荒唐野蛮之事!他还算一个人吗?是畜牲!
他动了动,想起身,宋曼娇柔地“嗯” 了一声,用两只滑腻的裸臂把他紧紧地搂住,波浪似的秀发蹭擦着梅志的脸颊;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这种皮肤上的微妙触觉导致大脑中枢神经的兴奋,刚消退的那阵风暴似乎又从遥远的地方出现了……不!他挣脱她的双臂,站起来,匆忙穿上衣服。然后双手垂下,眼睛看着地面,背对着曼,颤栗地:“我一一有罪!我该死!……”
“不,你,没有罪!我,也没有罪!”宋曼坐起身,凄楚而哀怨地看着他的背影说。
梅志转过身来,他看见宋曼的目光是那样柔和,那样清澈,充满了爱,溢满了情。啊,女人,真不好理解!
“请你记住今天这个晚上。不论在哪里,永远记住!”宋曼泪流满面喃喃地说。
梅志无言地拥着她,泪水流淌着。他的脑海里闪出奥托。魏宁格说的一段话:“真正的爱情会由于同所爱的人非预谋的肉体接触而死亡,因为这种接触引起性的冲动,从而在一瞬间毁灭了爱情……”她说过她不爱他,为什么又甘愿献出自己的身子?这是逢场作戏?还是爱情毁灭的最后一关?……
宋曼突然把他推开:“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梅志迟疑着。
宋曼狂乱地跺着足,披头散发地尖叫:“你走,快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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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志与宋曼初次相识,是在元旦节的军民联欢晚会上。
……
差胜那孤月自圆缺,孤灯自明灭。
坐时节共对半窗云,
行时节相应一身铁。
各有这气比长虹壮,
哪有那泪似寒波咽?
提什么黄泉无店宿忠魂,
争说道青山有幸埋芳洁。
……
这是一段粤曲清唱。演唱者宋曼的嗓音圆润清亮,犹如行云流水,回荡在师部大礼堂上空。在座的大兵们虽然听不懂白话,欣赏不了粤曲的高妙,但是,舞台上那年轻美丽的形象、那轻脆悦耳的女声,就是一块具有神奇魅力的磁石,发出*摄魄的吸力,紧紧抓住了观众的耳目。
上个节目是由程磊指挥,司、政、后三部首长合唱的《大刀进行曲》。这些老八路们唱歌也像与鬼子们搏斗一样,拼着老嗓子猛喊猛叫,差点没把大伙的耳膜震破。宋曼在此之后上来清唱一段,显得格外清新别致。她的歌声像涓涓溪水,点点滴滴流入听众那干燥的心田,使人忘却清汤寡水和吃糠咽菜的困难岁月,获得精神上短暂的享受。物质生活的极度贫乏,迫使人们追求更多更广的精神享受,借此来填补空虚的肚肠和恐慌的大脑。
一师之长的程磊坐在前排正中的位置上,把身躯埋在椅座里,微闭双目,合着节拍,右手轻而无声地击打着椅扶,随着手掌的上下运动,脑袋也在不停地点摇。一一好一付如醉似痴的神态。
(白)汉卿,四姐一一
(唱)双飞蝶,相永好,不言别!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宋曼在观众的掌潮中,频频施礼后,款款退进幕后。
程磊扭头向后问道:“梅志,唱的什么,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 坐在第二排位置上的梅志俯身向前回答。
“讲讲内容。”
梅志把《蝶双飞》的唱词复诵了一遍。
程磊惊讶了:“你都记下了?”
“师长,这首词我以前就背过。这是田汉所写的话剧《关汉卿》中的一段词,名叫‘蝶双飞’。话剧写于五八年,为纪念我国元代大戏剧家关汉卿戏剧创作百周年而作。后来,广东的马师曾、红线女把话剧改成粤剧,并领街演出。”梅志停了,见师长仍在听,便接下去说,“关汉卿一生写的剧本很多,留下来的就有六十多种。其中《窦娥冤》是他的代表作。他的名字被列为世界文化名人之列。五八年,陈毅同志曾题词称他是‘有思想,有理想的伟大现实主义者。’……”
“哦?”连陈老总也为关汉卿题词,使程磊大大的惊愕了。程磊少时当长工,二十岁投奔新四军后,曾在陈毅身边当了三年警卫员,耳濡目染了陈毅的儒将风度,深受其影响。在紧张的带兵习武之余,努力学习文化。解放后,战事少了,他平时也“附庸”一点风雅,常常小试文墨,在宣纸上倾泄一番闲情。在他的书房兼客厅的壁上,挂着一幅幅古文字画。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是秀才出身呢。其实,他从陈毅身上学来了两个字:调剂。任何事物都离不开“调剂”二字,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梅志在业余时间里,喜欢读点文艺、科普之类的书,知识面比较广,脑子也不笨。每交谈一次,就使程磊加深一层对梅志的好感。此刻,他扭转身子,用亲切抚爱的目光盯住梅志,说:“明天,你把这首词抄一份给我。”
“是,首长。”
节目完后,舞会开始。师部灯光球场上早已披挂上五颜六色的彩灯,四周排好了橙椅。舞曲音乐一起,舞伴们纷纷走进舞池,踏着节拍跳起来。
文工团的女演员一个个被年青的军官请上场了,宋曼却默默地坐在场角里一动不动,冷若冰霜,状如石刻,像一具优雅而安静的雕塑。此时,她已卸去戏装,换上一件黑色的绸质旗袍,外加一件紧束腰的咖啡色毛皮短袄,上面镶着金黄色的花边,显得既高雅又庄重。她的鹅蛋形的脸上,薄施脂粉,黛眉微蹙,朱唇不启,浓密的乌发像波浪一样披散在脑后肩上,额际吊着几绺秀美的卷发。她托着腮,目光凝视地面,沉思着什么。师里这些年轻的军官们既惊于她的神秘的美,又慑于她的孤傲,谁也不敢上前邀她。一个楞头青走上去,站在她面前,做了一个很是优雅高贵的手势,说:“请一一”宋曼抬了抬眼皮,礼节性地淡淡一笑:“呵,对不起,请原谅!”结果把这个家伙羞了个满脖红。
“我打睹!”楞头青对自己的伙伴们说,“谁能和她跳上一回,我送他五包‘大前门’。”
“我帮值三个夜班。”胖参谋也来了劲。
“梅志,你敢吗?”
“上啊,梅志。哼,谅你也没胆量!”
梅志冷笑了一声,径自向宋曼走去。他正想找宋曼,又蹰踌不定,怕弄个没趣。同伴们一打赌,倒赌起了他的勇气。心想:碉堡越坚,攻克越难,才越显战士的英勇气概!今天,我就是要碰碰硬,试试你宋曼的傲气到底有几丈!
梅志走到宋曼的对面坐下来,大胆地直视着她。她先是无动于衷,继而微微动了动身子,最后,终于抬起脸来,惊异而不满地看了看身旁这位凝视自己的男子。
梅志暗笑了一下,沉静而庄重地说:
“宋曼同志,给你提个意见,可以吗?”
她抬起头,露出一脸疑惑的神色,喃喃地:“你说什么?”
“提个意见。”梅志冷冷地对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近似生硬地说,“关于《蝶双飞》的意见,听吗?”
宋曼见惯了那些在她面前献乘卖好筋酥骨软的男人,厌恶极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年轻军官一见面就提意见,语气还挺不客气,倒引起她的好奇心,她不无好感地打量着梅志。梅志迎视着这女性的凝眸,神态大方,不卑不亢,使宋曼对他又增添一层亲近感。她扬了扬睫毛,欣然地说:“噢,请讲。”
“刚才,你唱得很好,不过有句词唱错了。”梅志停顿了一下,想观察一下宋曼的反应。
果然,宋曼吃惊地“哦”了一声,转过脸,疑惑地看着梅志。她没想到,一个当大兵的竟然挑起她艺术领域里的毛病来了。
“你把‘珠帘卷处人愁绝’的人字唱成‘我’字了。”
“是‘人’字?”宋曼不以为然地反问。
“是的。你们用的是翻印本吧?可能在翻印时造成了笔误,你看。”梅志拿出田汉的原著,“这是原词。”
宋曼接过来看了看,释然地说:“谢谢!”
“不用谢。我很喜欢这首词,今天听你一唱,更加深了我的理解,应该谢谢你才对。”
宋曼欢悦地看了看梅志,梅志的双目中正发着灼人的光焰。灼得她的脸火辣辣的,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她感到一阵慌乱……
沉默,难堪而又温柔的沉默……
“跳个舞,好吗?”梅志轻轻地说道。
宋曼妩媚地一笑,站了起来。
二人旋转着溶进舞场中心去了。
楞头青、胖参谋们惊呆了……
有人说,舞场是情场的温床,舞伴是情侣的前身。跳舞不仅可以陶冶情操活动筋骨,还可以酝育爱情充当红娘。梅志与宋曼不正是在这蓬蓬察察的舞曲声中播下朦朦胧胧的情种吗?
连跳了几支曲子,宋曼的脸红扑扑汗渍渍的,她感到精疲力乏了。她退到场边歇息了一会,突然对梅志说:“我累了,想回去了。”
梅志兴犹未尽,挽留地:“坐一会,休息休息,等散场后跟车走。”
“不,我想先走了。”
梅志顿时生发出一种失落感,他不知所措地望看她,哑然了:“你……”
“你想说什么说呗。怔怔看着我干吗?”宋曼瞥了他一眼。
“你一个人走,好吗?师部离县城三里路,又这么晚了。”
“那有什么办法,又没有人愿意送我!”宋曼假嗔道。
梅志恍然大悟,惊喜地连忙说:“我送你。你等等,我去推单车。”
“我在大门外等你。”宋曼与本团的一个女伴说了一声后,便离开了舞场。
梅志推着单车走出来,说:“上车,我用两轮小车送你。”
宋曼微笑一下,轻声说:“还是走走吧。”
隔着单车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走着,梅志迈着军人的标准步伐,老是冲到前头去。宋曼紧跟几步,并排了,不一会又拉下来。她索性不动了,嗔怪地:“看你,走路象打冲锋一样,只顾自己!”
梅志歉意地笑了。他放慢了脚步,与宋曼在沿江大堤上缓缓走去。
县城的灯光在远处闪烁,渔火在江面上流动,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静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哎,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黑暗中,宋曼的眼光向着他闪了一下。
“说、说什么?”梅志回了这一句后,暗暗吧自己,怎么搞的?一出口就蹦出这么句笨话废话!他本是一个谈锋颇健的人,跟女同志单独在一起时,却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舞场上的机灵劲和勇气都躲到哪去了?这并不奇怪啊,在这星光暗淡的夜晚,与一位美丽的姑娘漫步而行,他还是第一次。宋曼身上发出的温热的气息和甜蜜的香味,一阵阵飘来,熏得他又紧张又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怎么说,才不会破环这宁静、醉人的气氛。
听了梅志那句呆头呆脑的话,宋曼扑哧一声笑了:“真笨!说说你自己不行?”
“我自己?”梅志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不行?”宋曼开玩笑地进击,“你在我的心目中还是个未知数,我想知道你这个X的答案。”
没想到,宋曼这一句平常的话却击中了梅志内心深处的隐痛,他突然颤抖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
“你?……”宋曼惊异地看着他。
“你想听吗?宋曼!”沉默了一阵,梅志说。
“听什么?”她发现他的神情实变,疑惑地问道。
“我的身世。”梅志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里充满着痛苦和冷酷。
宋曼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踏入对方的秘密境地里去。不过,事到此步,欲罢不能,她倒想非听不可了。
“说吧。”宋曼的声音很轻柔带有一丝颤栗。
“你在戏里演过不少始乱终弃的悲剧吧?我的出生,就是这种悲剧的一颗苦果!”
梅志定了定神,慢慢说起来一一
二十三年前,梅志的母亲一一十六岁的丫环,被六十岁的老东家强聘为妾。入洞房的晚上,她与阿牛一一一位二十岁的长工悄悄地私奔了。三天后,在离家百里的梅河岸边,他俩被四处搜寻的东家走狗发现。走投无路之际,梅妹子从崖上跃身于滔滔江水中。阿牛凭着一身蛮劲,撩倒两个打手,落荒而去。梅妹子没死,她在江面沉浮了一阵,被一对打鱼夫妇救了上来。她在船上静养三天,恢复了元气后,怕东家的人再来寻查,不敢久留,投奔到赣州的远房姨妈家。姨妈在纱厂做工,也想办法给梅妹子在厂里找了份饭吃。第二年开春,小梅志在妈妈的织布机旁,呱呱落地了。老板嫌乳母带着婴儿干不了活,就辞退了她。
梅妹子失业。为了养活孩子,她四处找事做。当老妈子、糊火柴盒、帮洗衣物、针线活。她受尽凌辱,但守身如玉。她在苦难中天天盼,夜夜等,盼着杳无音讯的阿牛哥,等着阿牛哥的归来。
赣州城解放了。南下大军进城时,受到全城市民的夹道欢迎。挤在人群中的梅妹突然眼睛一亮:在一支队伍前头,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面孔好熟呀!她眨了眨眼,使劲盯住他,啊,是他!正是她苦等苦盼的阿牛哥!她觉得一股幸福的晕眩涌来,想喊喊不出,想冲出人群扑上去,腿肚子却软绵绵的,一步也挪不开,眼睁睁地望着心上人走了过去。
部队在城里休整了三天,梅妹子一处一处查访。第三天晚上,终于找到了阿牛哥所在的部队。没料到,正碰上他在举行婚礼。梅妹子昏了过去。第二天一早,部队开拔了。她心上的人走了,永远地走了!她的精神支柱垮了,彻底地垮了。她病了,一个月后,二十六岁的梅妹子与世长辞了。
“母亲死后,我进了孤儿院。”梅志的情绪完全陷入痛苦的往事中。停顿了好一阵,他才接下去说,“在政府的资助下,我读完了高中,毕业时,因我的成绩优秀,组织上保送我上大学,我没去,报名参了军。我不是不想读书,而是忘不了妈妈临死时说的话,她说:‘孩子,你要记住,你爸爸是个团长。你要象你爸爸那样,做个有出息的人!以后你要找到他,告诉,你是他的儿子!’我是军人的儿子,我也要做一个军人。当我穿上军装的第一天,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干个样子出来,然后去找父亲,与他算这笔苦难账!”
梅志咬着牙,绷紧腮帮,双目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幸亏是在黑暗中,宋曼看不清梅志此刻的面容,不然,她肯定要被他吓坏。
一团裹着寒气的江风迎面扑来,梅志冷丁一个战栗,浑身一抖,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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