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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自选集:我的心是一面镜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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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经典都讲到一件事:如来佛派亲信舍利弗或阿难,跟踪提婆达多到王舍城去,告诉那里的婆罗门及长者居士说,提婆达多是一个坏人。这有点像中国“*”中一些“造反派”的头子们常用的手段,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把某一个人“搞臭”。这样做,必须会说假话,会造谣诬蔑。不意几千年前印度的佛祖的徒子徒孙们就曾这样干过。我再举一个例子——实际上,上面已经谈到过——许多律部经典同《破僧事》一样,都记载着,提婆达多是拥有徒众的,至少有五百个。“五百”可能是一个象征的数字,说多就用“五百”,比如“五百罗汉”之类。总之,提婆达多是有徒众的,而且为数不少。徒众中不但有和尚,而且也有尼姑。
现在谈第二个大矛盾。如果提婆达多真正像《破僧事》和其他律部经典所说的那样坏的话,他活着下地狱,也是罪有应得的。可是后来的历史告诉我们的却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事实。佛灭度将近一千年以后,五世纪初,中国的高僧法显在拘萨罗国舍卫城中竟然看到了提婆达多的信徒们,他们供养过去三佛,唯不供养释迦牟尼。又过了二百多年,唐代的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卷十,羯罗拿苏伐剌那国条中写道:“别有三伽蓝,不食乳酪,遵提婆达多遗训也。”可见到公元七世纪,提婆达多一派的僧徒还在活动。“不食乳酪”一语值得注意。我在上面已经说到提婆达多所立“五法”中第一法就是“不食乳酪”。一个微不足道的宗教禁忌竟然有这样长、这样强的生命力,真不能不令人佩服!晚于玄奘几十年到了印度的、《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的翻译者义净,在一条夹注中说:“在处皆有天授(按即提婆达多)种族出家之流。”可见其地区之广以及人数之众。可惜在以后的记载中就再也找不到这类的记述,提婆达多徒众的历史陷入渺茫之中了。
四、我的看法,几点结论上面我简略地叙述了提婆达多同释迦牟尼的矛盾与冲突。最后提一提我的看法。我的总看法是: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一场剧烈的“两条路线的斗争”。
(一)公元前六世纪北印度思想界的情况。我们首先要把眼光放远,不要只看到佛教内部,而要环视当时整个北印度意识形态领域内的矛盾与斗争。笼统说起来,当时的北印度,有点像差不多同时代的中国春秋和战国时代:百家争鸣,思想活跃。大体言之,可以分为东西两大思想体系:西方婆罗门思想体系,东方沙门思想体系。前者以外来的雅利安人为基础,崇信吠陀天启,坚持种姓制度,婆罗门至上,提倡祭祀,信仰多神中的一神,哲学思想主张梵我一如(天人合一),没有悲观思想,不主张苦行,基本上是入世的。后者看重苦行,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是无神论的,否定自我,主张非暴力(ahi m ?sā),相信轮回业报。在一些重要的问题上,二者是根本对立的。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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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沙门思想体系内部的情况。佛教、耆那教都属于新兴的沙门体系,这个体系内部的、最激烈的矛盾是正统佛徒与外道六师的矛盾。佛典中许多地方都能找到攻击谩骂六师的十分恶毒的言辞。
(三)佛教内部的情况。佛教原始时期的情况,也有矛盾与冲突,最突出的就是我在本文中所讲到的提婆达多与释迦牟尼的矛盾。对于这个矛盾的真相的说法,佛典中可谓既众说纷纭,又破绽百出,这一点我在上面已经谈过。真相究竟如何呢?我们应该公允地实事求是地加以分析。
1提婆达多五法的分析。我在上面已经详细地叙述了提婆达多所立的“五法”,在这里不再列举。在五法中,有二法值得注意:一个是苦行,一个是不食肉。苦行并没有明确规定,一些规定实际上与苦行是相通的。不吃肉则是明确规定的。在印度宗教史上、在印度佛教史上,这两个问题都是重要的问题;而偏偏在这两个问题上,提婆达多是同释迦牟尼对着干的。
2提婆达多思想的分析,苦行和吃肉属于律的范围。提婆达多与释迦牟尼的根本对立,不仅表现在律的方面,而更重要的是表现在教义方面。关于这方面,我在上面已经谈了一些。我在这里只着重举出一点,提婆达多主张:“但有此生,更无后世。”提婆达多的好友,“外道六师”之一的晡剌拿,就是这样主张的。六师中另外一位名叫末加梨拘舍梨的“外道”也主张:“无善恶报,无有今世,亦无后世。”可见他们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现在可以用一张现成的标签贴在他们身上:唯物主义者。所有这些问题都是复杂的问题,详细分析请参阅我的原文。
3两条路线的根本对立。如果画龙点睛的话,“两条路线的斗争”是现成的说法。这个斗争,大概在释迦牟尼在世时确实发生过,以后为佛祖本人以及他的徒子徒孙们*了下去。但未能根本消灭,遂形成了佛教(或甚至不能称为“佛教”)的一股潜流,一千多年以后,此流还在潺潺地流动。如果真正写佛教史,不能忽视这一股潜流。中间还有一段有趣的插曲。梁僧祐《释迦谱?释迦从弟调达出家缘记》卷十说:提婆达多(调达)由于害佛,入了地狱,受大苦难,便发悔心,说了声:“南无佛。”如来佛便说,他将来会成为辟支佛。在宗教斗争史上,不乏这种例子。印度教兴起以后,也把佛祖释迦牟尼请入自己的神殿,给他在印度教众神中安排了一个座位。
最后,我还要着重说一句:以后研究佛教史的学者,必须正视佛教开创时期这一场相当激烈的“两条路线的斗争”。
4我的结论。
略。
5《cīnī问题——中印文化交流的一个例证》
cīnī的意思是“中国的”,这一点明确无误,绝无可以怀疑的余地。可是偏有一位WLSmith先生写文章否定印度许多语言中称白糖为cīnī这事同中国有关。他挖空心思,故弄玄虚,大绕弯子,“拙”言惑众,来证明他的观点,结果自然是削足适履,捉襟见肘,前后矛盾,闪烁其词,危言并不能耸听,白搭一支蜡。
学术探讨,空言无济于事。我们只能让历史事实来说话。历史事实是,根据马可?波罗的记述,元世祖时代,中国福建Unguen(尤溪)地方已经从埃及人那里学会了炼制白糖的技术。所谓“白”是一个颇为模糊的词,有种种等级不同的“白”。过去中国一些医书上已经有“白糖”一词,决不会是纯白,不过较之红糖,颜色显得稍稍淡黄而已。元代的白糖也不会是纯白。到了明代,根据刘献廷《广阳杂记》的记载:“嘉靖以前,世无白糖,闽人所熬皆黑糖也。嘉靖中,一糖局偶值屋瓦堕泥于漏斗中,视之,糖之在上者,色白如霜雪,味甘美异于平日,中则黄糖,下则黑糖也。”大概泥土中的碱性发生了作用,使糖色变白。在中外科技史上,由于偶然性而产生的新发明,并不稀见。总之,中国明代已能制白糖,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后来,我在我的《糖史》中有专章讨论此事。这是后话,暂且不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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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一旦能生产白糖,立即出口外洋。中国白糖运至日本,中国典籍和日本典籍中都有确切翔实的记载。中国白糖运至印度,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这个事实,Smith先生想否定是办不到的。传到了印度以后,印度人民无以名之,就名曰“中国的”(cīnī)。至于确定传入印度的时间和地点,我仍然用我的老办法:从语言上下手,也就是从cīnī这个字下手。由于资料不足,我只能利用Smith的现成的资料。他说cīnī这个字在印度孟加拉十六世纪时已经确立。他又推断,这个字十三世纪时已经出现。那么,根据这个情况,我们可以推断,十三世纪中国从埃及学制的白糖已经从泉州由海路运往印度。明代生产的更白的白糖十六世纪后又通过同一途径运至印度。这样一来,传入的地点问题也就连带解决了:是东天竺孟加拉。
根据目前的资料,仅能作这样的结论。
6《传统文化与现代化》
传统文化代表文化的民族性,现代化代表文化的时代性。历史上的现代化(虽然当时还不会有这个名词),指当时的“现代化”,也可以叫时代化。现代化或“时代化”的目标是当时世界上文化发展已经达到的最高水平,现代化总是同文化交流分不开的。一方面大力吸收外来的文化,一方面对传统文化又进行批判和继承的工作,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历史上任何正常发展的国家都努力去解决传统文化与时代化的矛盾。这个矛盾解决好了,文化就大大地前进一步;解决不好,则两败俱伤。只顾前者则僵化保守;只顾后者则邯郸学步。中国历史的经验值得借鉴。汉武帝时期,一方面努力保存传统文化;另一方面,又能够放眼世界,大量吸收外来的东西。在其后一段时期,情况依然未变。佛教就于此时传入中国。文化交流使汉代和中国以外的广大地区蒙受其利。在中国历史上,凡是国力强盛时,对外文化交流就进行得虎虎有生气。反之,在国力衰微时,则顾忌很多,结果是阻碍了文化发展。
7《〈什么是比较文学〉序》
比较文学,同近代中国的一些新学问一样,也是舶来品,而且历史并不太长。在不长的时间内,中国比较文学的研究已经开展起来了,建立了全国性研究会和一些地区性的研究机构,出版了全国性和地区性的刊物,老中青的研究队伍也逐渐形成了,一派繁荣兴盛的气象。但是,仔细评论起来,也不是一切皆好。一切新生事物都有一个成长过程,比较文学也决不会例外。根据我个人肤浅的看法,我们的缺憾是一不够普遍,二不够深入,我们的研究工作还有不少的空白点,有待于填补。
8《要尊重敦煌卷子,但且莫迷信》
敦煌藏书被发现以后,形成了一门新学问“敦煌学”。敦煌卷子的价值,较之学者们推崇的宋版书,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正如对宋版书一样,敦煌卷子应受到尊重,但是且莫迷信。我举了一个例子:唐代崔颢的《黄鹤楼》是千古绝唱,在敦煌卷子中也有这一首诗,但与我们通常的本子微有不同。第一句诗,敦煌本是“昔人已乘白云去”,通行本“白云”是“黄鹤”。最后一句诗,通行本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而敦煌本“烟波”则作“烟花”。仔细对比两个本子,恐怕大家都会承认,通行本要比敦煌本好,特别是“烟花”二字,放在这里十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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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唐太宗与摩揭陀——唐代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的问题》
这原是一篇独立的论文,后编入《糖史》第二编,国际编的第五章。第四章“古代印度砂糖的制造和使用”,前面一九八三年的学术研究部分已经介绍过了。这一篇副标题是“唐代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的问题”,可以说是它的续篇。
先将目次抄在下面:
小引
第一节唐代中印交通和文化交流
一、交通年表
二、文化交流
a宗教哲学
b语言
c文学
d艺术
e科技
f动植矿物
三、交通道路
第二节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
只看这个目次就能够知道,我是在广阔的文化交流的基础上来谈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的,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打算。我认为,中印文化交流,源远流长。专就印度文化传入中国而论,至晚肇始于汉代,中经魏晋南北朝,至唐则登峰造极。制糖术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传入中国的。
第一节“一、交通年表”上限是唐高祖武德二年(619),下限是武则天统治结束的长安四年(704),前后将近九十年。在人类历史上,九十年只不过是一瞬间;但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中印交通竟频繁到如年表排列的那样,可见两国间的关系密切到什么程度。这些来往都是有内容的,不仅仅是礼节性的,内容就是文化交流。
唐代中印文化交流的内容异常丰富,精神的东西有,物质的也有。而且从表面上看起来,几乎是“一边倒”的样子,好像只有印度的东西向中国流,中国的东西向印度流的情况则几乎不见。事情不可能竟是这个样子,之所以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原因很复杂。这个问题,我在上面已经谈过,下面还将谈到,这里暂且不谈。
我把中印文化交流的内容大体上归纳了一下,归纳成了目次中所写的那几项,不要求十分完备。我归纳的a,宗教哲学;b,语言;c,文学;d,艺术;e,科技;f,动植矿物等项,几乎是人所共知、人所共见的。具体内容,我在这里不详细介绍。读者如有兴趣,请参阅本文原文。
因为本文讲的是制糖术,这本来也是属于文化交流的范围内的,为了突出它的重要性,我特意设了一个第二节,专门讲制糖术。这里我要多说上几句话。
中国在先秦时代就已经知道甘蔗,当时写作“柘”。但只饮蔗浆,还不知道制糖。汉代依然如此。后汉、三国时期起,“西国(极)石蜜”传入中国。所谓“西国”或“西极”,极可能指的是印度、波斯一带。稍后,中国就开始使用甘蔗制造砂糖,大概技术水平不会很高。到了唐初,公元七世纪,印度制糖技术,在长年发展的基础上,占世界领先地位。因此,被西域诸国尊称为“天可汗”的唐太宗才派人到摩揭陀(印度)去学习熬糖法。学回来以后,太宗“即诏扬州上诸蔗,柞沈如其剂,色味逾西域远甚”。意思就是,在颜色和口味方面,远远超过印度。颜色指的是白色。这本是常见的现象,中国古语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指的也就是这种现象。
关于唐太宗派人到印度去学习熬糖法这件事,见之于所谓“正史”,可见其郑重之程度。从唐到宋,有许多书上都有这个记载,我在这里都略而不谈。有一个问题则必须谈一谈:《新唐书》二二一卷上《西域列传?摩揭陀》说是“学熬糖法”。有的则说的是熬石蜜法。这应该怎样来解释呢?“糖”和“石蜜”是一?是二?这个问题看起来颇简单,实则很复杂。我省去那些烦琐的考证,只说一句:是两种东西。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对这个问题的提法,虽亦有可商榷之处,但他对糖和石蜜的区别,则是说得颇为清楚的。他说:“以蔗汁过樟木槽,取而煎成。清者为蔗饧,凝结有沙者为沙糖,漆瓮造成,如石,如霜,如冰者,为石蜜,为糖霜,为冰糖也。”虽然是两种东西,实际上也是一种东西,区别在于生产程序有先后,生产工具有不同而已。。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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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归结到我们的主题:唐太宗派人到印度去学习的究竟是“熬糖”法呢?还是“熬石蜜”法呢?这问题看似难以回答,实则,只要了解了上述《本草纲目》中所述的过程,则又十分简单。唐太宗派人学习的是全过程,既包含熬糖,也包括熬石蜜。诸书不同的记载,并不矛盾。
10《〈中西比较文学教程〉序》
此篇收入《比较文学与民间文学》一书时,改名为《文学的经与纬》。
文中提到了闻一多的一篇文章:《女神之地方色彩》。文章说:“一切艺术应该是时代的经线,同地方纬线所编织成的一匹锦。”从其中引发了我的一个想法:任何时代任何国家的文学(文化)都包含着两方面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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