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独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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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以前，红螺是不屑做绑人这种事情的。作为杀手，红螺也有着自己的格调。

红螺一直都是个口碑很好的杀手，她下手总是干净利落，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猎物受太多痛苦。
有的时候，人的命运是被老天刻意安排着的。像红螺这样的人，天生就注定成为一个杀手。年幼时的红螺和许多同伴一起长大，每日里练习杀人的技术。在红螺的世界里，除了杀人就是被杀。到了十五岁以后，本来的几十名同伴，就只剩下了六个。

一年以前，红螺联合着几名同伴，杀死了他们的师傅，终于得到了自由，开始浪迹江湖。只是江湖远比红螺这种心思单纯的杀手想象的要可怕很多。红螺从来不畏敌人的正面袭击，只是后来红螺才知道，有的人是很狡猾的，他们会假意的关心你，爱护你，让你动了心，生了情，再痛下杀手。

红螺的幸运在于，她临死之前为人所救。

在红螺的世界里，被人救了性命，就要还对方一条命。她的救命恩人邓斌却对她只有一个要求。要她把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妇带回去，之后她就可以重获自由。可是，看着这名头脑不大好，有点孩子气的少妇，红螺总是有着太多的犹豫。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逃跑。”红螺终于在连续沉默了几天以后，终于忍不住问。
她们这对绑票和绑匪真是出奇的怪异。红螺每天都只说，吃饭，喝水，休息，走……
小舞的每天什么话都不说，就喜欢东张西望。她要是真累了，就孩子气地坐在地上。

“璞璞，会来接我回去！”小舞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象远方，仿佛那个人马上就会来似的。
红螺觉得有点好笑。她挑得是最偏僻的一条远路，就算他们想要追，也不可能找到。

“你还真相信你的男人，就不怕他喜欢上别人，就不要你了！要知道世上男人多薄性，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红螺故意地挑拨着他们夫妻的关系。
不料那笨笨的女人居然看都不看她，就一口咬定：
“璞璞不会！他说他这辈子只爱我！”
她还是像刚才那样，执著地看向远方，虔诚地等待着。
她虽然是个傻瓜，却清楚地知道，她的男人绝对不会让她失望。因为，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就算她不聪明，甚至算是愚笨的。可是只要是答应过她的事情，他总是办到。即使有时候，她都不记得了，他却仍是会不断地给他带来惊喜。

她很傻，大概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觉得自己渐渐地变得有点聪明了。她开始微笑，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情绪，感觉到真正的快乐，也会感到孤单。
就仿佛她那灵魂深处已经死去的东西，正一点点地活起来。

只因为，他从来不骂她笨，从来不嫌弃她的傻。
他甚至手把着手教她学会了写自己和他两个人的名字。虽然他的名字好复杂，她却练习的格外用心。
他每次都会一本正经地念诗给她听。

她总是觉得很早以前似乎曾经听过他念的东西，可是却莫名其妙的想不起来，她的脑袋总是空空的。于是她一定要他说出诗的意思。他总是笑眯眯地告诉她，那诗在说他很爱她。每当他笑得时候，总是很温柔，两只眼睛眯得小小的。可是她总是能在他那小小的眼睛里找到她自己。
于是，她相信了，他真的爱她。

她也想把那些诗记下来，好在之后的某一天可以亲口讲给他听。可是，听了他念了一次又一次，她还是记不住。
因为从很久以前她的心就破了个洞。她的所有的聪明都从那里面溜掉了。

她真是不甘心，所以每每在睡觉的时候，总是把他抱得紧紧的。这样子，他是不是就跑不掉了！这样子，他是不是就真的属于她了。
她悄悄地盼望着，可以永远地拥有他！就算她以前总是疯疯癫癫也好；只会躲在墙角哭涕也罢。可是，她正在努力着，想要做一个好点的妻。
他却偏偏总是找机会告诉她，她根本就不需要期盼什么，因为他注定要属于她。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是。就算到时候老天爷不同意，他也会想方设法地说服他。

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开实不安了起来。这是不是小玉所说的思念？
那么璞璞呢？他是不是也在思念她？

事实上，此时的赵璞正愤怒地向京城奔去。因为他得到了一个神秘的消息，邓斌是曾经抛弃小舞的负心人，不过他现在后悔了，想要把她抢回去。赵璞快要气死，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整死邓斌。
大武在追踪了几天没有任何消息之后，终于赶回去跟赵璞会合。
此时，赵璞的寻妻告示，已经开始悬赏到了三千两黄金。

不断地有人跳出来，出卖假消息，始终一无所获。
赵璞当然不会给那些人好下场。真把他赵璞当冤大头，就要做好了给自己收尸的准备。

同时京里也传来了消息，邓斌已经答应了与赵国丈四女儿的婚事，半月后马上成亲。
邓斌表面上一副准新郎倌的架势，实际上是盘算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好靠国丈将来批护他。
可是那邓斌似乎忘记了，那国丈赵大人正是赵璞的亲大伯。

在朝里，所有的官员们都知道赵国丈有个疼爱至极的侄子，可是谁会想到赵国丈的那宝贝侄子会住在晋安那种鸟都不会生蛋的小地方。

赵璞一传来邓斌抢了他老婆的消息。精明的赵国丈马上就有了新盘算，表面上婚事照办，稳住邓斌，实际上开始派人暗中监视他，到底要看看邓斌把自己的侄媳妇藏到了那里。
赵国丈本来并不看好小舞，一个傻丫头，家事又不好。
在他看来，自己的侄子就算是公主也娶得。可是偏偏赵璞爱上了傻瓜小舞。并且在成亲之后，奋发图强起来。而且还屡次拒绝了赵国丈保媒。

赵国丈这才稍稍接受了小舞。因为他知道赵璞这孩子，从小就倔得很，真把他惹急了。真有可能带着傻丫头离家出走。或是一辈子不理国丈老人家。再说自己的两个兄弟都已经接受了，他再顽固下去也没有意思。
在小舞给老赵家添了一个聪明可爱的男丁之后，赵国丈兴奋之下，终于毫无芥蒂地完全接受了不大聪明的侄媳妇。

红螺带着小舞走进了一个农家小院。在拿出了一块儿碎银子之后，那对农民夫妇很高兴地让出了自己家最棒的房子。小舞仍旧是不说话，只是那农民的目光似乎让她很难忍受。

年轻的农民会看着小舞发呆，倒也算自然。因为小舞的相貌实在是太出众。尤其是那双带点天真的大眼睛，总是格外的吸引人。
可是，小舞的反应却也太奇怪了。在荒郊野外夜宿她没有什么意见；到了有人特别是有男人的地方，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害怕。红螺对此非常不解。因为抓小舞之前，她也曾跟踪过他们一段时日。小舞在她丈夫身边，完全是什么都不怕的天真烂漫样。怎么才一离开，便换了一个人似的，胆小又怯懦！

事情终于爆发了，在那个农民不知怎么碰到了小舞的手。小舞开始放声大哭，又委屈又害怕。红螺则更加怪异，一见到小舞哭，马上把手中的剑架在了那个男人的脖子上。
可怜的农民磕磕绊绊地说着，“我只是看她没有吃饭，想把红薯给她。我婆娘说，她似乎怀孕了！”
不会吧！红螺受了打击似的，差点把手中的剑仍在了地上。
“她吐得厉害，总是很累的样子……”而且，还老是喜欢抱住自己的肚子。

可是，不是吧！她那么瘦，就是肚子大了那么一点点……
她大概真的有了。而且似乎很喜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又喜欢孩子的爸爸。
可是，邓斌不是说，她喜欢的人是他吗？只是忘记了。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小舞她似乎是很讨厌男人的接触，就连靠得近些，她都会尖叫。这样的她会喜欢邓斌？

红螺犹豫了，却很小心地把小舞拉进了屋子里。
“你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吗？”
大概不知道吧！她一天到晚只知道她丈夫会来接她而已，还会知道什么。
不料小舞却点点头。
“璞璞说过，在半年我就要生宝宝了，所以我又要当妈妈了，不可以再跑再跳。”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纸。

红螺再次暗叹，没想到她身上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只见那张纸上写满了名字。小舞看着她，很愉快地说。
“第一个孩子是大伯取得名字。第二个名字要由我来挑。”
红螺诧异地看着，倒拿着纸的小舞。
“你挑噢？你识字吗？”
“璞璞说，让我从里面找出写得最漂亮的名字。”
不会吧！给小孩子取名字也可以这么胡闹吗！

红螺再次受到了打击。她觉得对那个赵璞也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开始的时候，红螺听邓斌说，那赵璞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红螺也曾亲眼看见过，赵璞曾叫人把来钱庄赊账的穷人丢了出去，还扬言再不还钱就要废了他两条狗腿；她也曾经看过赵璞很霸道地强行买下过别人的传家宝玉……

当时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小舞带走，送到邓斌那里。落在那种人手上，大概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得到幸福。
可是后来，她却又在赌坊门口见到了那个赊账的人，正死皮赖脸着求人家借他钱。至于那块儿据说是有避暑效果的传家宝玉，此时正挂在小舞的脖子上。

小舞她每次一开口总是璞璞，璞璞地说着。似乎无论什么事都会扯到那个恶男人的身上。

此时的红螺已经疑惑了。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把小舞送回去。
可是……不行！
她是个一诺千金的杀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拥有自由。她也想在自由以后尝尝像小舞那样的，被人所爱的滋味……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红螺她是个冤魂缠身的杀手。

第二天，红螺带着小舞继续上路了。
她比起以前更加地善待着小舞。而且还开始走进了大路。到了晚上，大大方方地住进了舒服的客栈。
也许红螺是潜意识地希望能够发生什么吧！
她遵守承诺势必要把小舞带回去交给邓斌。只是如果小舞的丈夫提前找到了她们，那样的话结果就不一样了。

直到那天晚上，洗澡的时候，红螺第一次看见了小舞身上那些有点可怕的伤疤。那伤早已好了很久，那痕迹已经很淡很淡，只是到了现在看起来，仍是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你丈夫，他打你？”红螺几乎是无法克制地，用力抓住了小舞的手，愤怒地问。她怎么都无法相象居然有人曾经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伤害小舞。
小舞有些呆愣地看着红螺，最后只是很茫然地说。“他不会打我。他只是说他会把伤害过我的人全都杀掉！”

红螺也开始呆愣了。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即使只是个心思单纯的杀手，红螺也明白小舞曾经遭受过怎样的事情。

赵璞又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能接受？

小舞见她死死地盯着自己身上的伤疤，便不由自主地脱口道。
“璞璞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药，只要不间断地涂抹，那些疤很快就会消失掉！”

红螺沉默地看着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其实是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一夜未眠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她雇了辆马车开始拉着小舞往回走。

“这条路，我们昨天刚走过！”小舞从窗子望出去，毫无心机地说着。
红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始终不发一语。

＇ps：红螺她是个非常非常单纯的杀手。
脱离杀手生涯之后；她一直想做个正常点的人。
继续看吧！
我觉得以后可能会喜欢红螺吧！
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送回去。英雄还是要出场的：）＇

马车缓慢地向着晋安走去。
红螺的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关头。即使是这样，她也有着太多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像是她眼前的傻傻的小舞。

无论是风度翩翩，文采风流，前途无量的邓大人；还是高大英俊，家财万贯，聪明绝顶却喜欢到处为恶的赵公子。他们都真心爱着笨笨的小舞！
一开始红螺还在奇怪，这小舞似乎只是个空有美丽容貌的笨蛋。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可是，到了现在，就连红螺这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也准备为了笨笨的小舞背弃诺言，把她送回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

红螺彻底的迷惑了。她甚至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前半生麻木地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的职业。然后，开始憧憬着自由。终于自由得到了。却不知道自由以后，自己还能干什么。
小舞她是个傻瓜，可是她却可以如此执著一件事情。她执著地相信她的男人会来接她。她执着地相信着她的男人可以爱她，保护她一辈子。

这世间的女人有几个可以做到这点，又有几个可以如此全心全意地爱着另一个人。男人们总是可以找到各种理由放弃女人。他们可以为了权势抛弃糟糠之妻；也可以在贫穷之时卖掉自己的女儿。就算是容貌日渐衰老，也可以成为被放弃的理由。
不论是任何人被伤害以后，都会对感情产生迟疑，甚至这一生都不会再爱。

可是小舞呢？她的身上的伤疤无一不说明，她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可是到了现在她仍是执著地相信着，她的男人是真心的爱她。

红螺迷惑了。说她是个完全迷失在感情中的傻瓜也不为过。可是，这不也说明了小舞是绝对不会接受邓大人的感情吗？
笨也好，愚也吧！小舞对自己感情是耗尽生命的执着。这样的感情又是何等珍贵！

红螺被打动了。所以想竭尽所能地帮助她获得幸福。她也想看一看幸福的样子。看过之后，她是不是也会有勇气来燃烧自己的一切赢得爱情？

窄窄的马车里，小舞深深地睡了。头枕在红螺的膝盖上。红螺沉默地看着她的脸，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红螺想这个人也许会成为自己的朋友吧！

朋友，一直都是红螺很渴望的东西，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得到过。
上一次，她结交朋友的结果，是被朋友在身后狠狠地刺上一剑。那个口口声声地说什么要做她的闺中密友。口口声声地要让红螺嫁给她的哥哥，当她的嫂子的女孩就是红螺的朋友。

红螺曾经为了那一家人，费尽脑筋。甚至算是极力讨好着他们。因为，那个家里有她所羡慕所期待的一切。可惜，那些人对她的好原来都是假的。
他们想要的是她的命。

那时候，红螺才知道原来身上缠满了冤魂的她无法获得幸福。
红螺甚至闭上眼睛，默默地想着，也许就那么简单的死去会比较幸福。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对她毫无芥蒂的小舞。她在知道红螺要送她回去以后，高兴得不断地摇晃着她的手。还说什么，回到了家以后，一定要她的璞璞好好答谢她。然后，就开始不断对她说这，说那，不断地说着她的璞璞。
红螺暗道，答谢就不必了吧！就怕她的璞璞现在正磨刀霍霍地准备将她碎尸万段呢！

突然，红螺身体一紧，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红螺拖着小舞一下子从马车里飞了出去，车夫应声倒在地上……
此时的小舞已经醒了过来，正睁大了双眼看向浑身紧绷的红螺。

而红螺则冷眼看着不远处那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满眼柔情，带着伤感的英俊男人道：
“红螺跟我回去！”

红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淡地说道：“杜迎风，我已经不欠你们杜家的了。”
“红螺，你忘记了，你我二人已立下婚约！”男人厚颜无耻地接口道。
“婚约？”红螺冷笑。“哪家的儿子会娶自己的杀父仇人为妻！”
男人急忙解释道，“红螺相信我，不是我叫九妹做的！”他看着她的时候，双眸中带着毫不隐藏的情意。
“你只是想打听出买凶之人，再动手罢了！”红螺冷冷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