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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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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知道他是车队的头，都哼哼着给他打招呼。
出了猪圈又到温室蔬菜地里，黄瓜秧已经扯的老长了，每一个黄瓜都怯生生的戴着一顶小黄帽，在温暖的温室里无拘无束的成长着。西红柿也结满了绿色的绿宝石，密密麻麻一片繁荣。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就会变成红宝石，成为风雪大漠中独一无二的大明星，会人见人爱的。还有辣子、茄子，莲花菜等等的家常菜，一应俱全的在茁壮成长，一派丰收的希望。
羽队长看着现在还不能吃的蔬菜，就想，要是到这个车队早来几个月的话，早一点种植，现在不就吃上了嘛？感叹了一阵后，他出来菜地，还是漫无目的的走在农场的田间地头，心里面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没有一个想法在心里面站得住脚，都是一闪而过。
这也许就是接到新任务前的前奏曲吧，什么都想考虑，可什么也不知道咋考虑？你不去想它也由不得你。
想这个社会，想家里，想战友们，也想姑娘，更想出去执行任务的士兵们。有多少的士兵们，就有多少的面孔，又有多少的喜怒哀乐？每个人的每一件事，都影响着整个车队的每一项工作。
新的大战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从那里先下手？千头万绪的思绪，就像脚底下沟沿上已经枯萎了的哀草一样，密密麻麻的紧挨在一起，让你看不到地面，更看不清它们是怎么相互交织的……
踩着那些枯草漫步着，每一次踩下去脚，就会有尘土冒起来，他看着升起的尘土，突然童心大发，就想起小时候在家乡的田间地头沟沿上长着的野草，等待冬天干透了就用火点着玩，一缕缕的烟雾随着枯草的燃烧直上青天。在没有风吹散的时候，烟雾就像柱子一样直通天际，这些也是童年时的童趣，留在心中抹之不去的记忆。
童心未泯的他，看了看点着火后也没有什么危险，就一边走，一边用火柴点火，一口气点着了几十处火点。低头看着地下热烈燃烧的火，抬头看看几十根烟雾柱子在头顶已经形成了一片云烟，就像用烟雾盖了一间巨大的宫殿，他就在这宫殿里当国王，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好玩。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随着烟雾升到了空中，留下的全是快乐。他就像个孩子似地，不断的擦着被烟雾熏出来的眼泪，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等到他发现西边太阳就要落山了，远处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响，那是完成任务的士兵们“归巢”的凯歌声。夕阳西下，农场的道路上归巢的汽车兵，被晚霞涂抹的火一样热烈，拖着长长地尘土尾巴，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羽队长看到后，恋恋不舍的踏灭所有的着火点，再也看不到有烟雾升起的时，才迈着轻快的步伐往队部走去。
刚到队部门口，就看到姑娘李喜梅也下班回来了，两个人一见面，还没有打招呼呢，李喜梅就捂住嘴笑弯了腰，羽队长一看她莫名其妙的笑，就说：“你是中邪了还是吃错药了？什么都不说就傻乎乎的笑，怪吓人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你脑子好着里吧？”
“嘻嘻嘻——哈哈哈——我脑子当然好着里，你干啥去了？咋弄成个小花猫了？你看你的脸，再看看军装，都弄成啥了？到底怎么了嘛？”
羽队长低头看了看鞋裤，又想了想她说的小花猫，才豁然顿悟，就笑着说：“我当了一会神仙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呃……什么什么？神仙？当神仙？在哪里当神仙？能不能带我去当一回神仙？”童心未泯的李喜梅姑娘，一听羽队长的话，觉得既神奇又好玩，就迫不及待的嚷嚷道。
羽队长看着她艳丽兴奋的脸，神道道的说：“神仙是可以随便当的吗？你要有虔诚的心才行，可别到处乱说哦？”
“我不会到处乱说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呀？”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带你去。”
“明天就有时间，明天是礼拜天不上班的。” 李喜梅兴奋的说道。
“唔——好吧，明天下午你就到那天我们一起喝酒的地方等我，等时辰已到，我就到了。”
“真的吗？我会去等你的，你可不许骗我？”
“怎么会？骗人是当不了神仙的。”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不见不散。你快进去洗洗吧，让你的兵看到了会笑破肚皮子的，嘻嘻……”
“谢谢你的提醒，明天见。”
羽队长进门后取过镜子一看，自己先乐了起来。洗过脸，打去身上的尘土，坐到桌子跟前，把一下午当神仙时酝酿好的方案和计划，就奋笔疾书起来。
吃过晚饭后，黑子和刘小强结伴而来，一进门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刘副司令的去向和有什么新的任务。羽队长把两个人瞪了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们两个人没良心，进门也不问问我好不好？也不向我汇报今天一整天的行车怎么样？你们问的那些事是你们能管得了的事吗？没大没小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满怀着好心情的师徒俩个，被羽队长迎头泼了一盆凉水，一下了愣在那里。黑子眨巴了几下小眼睛，一屁股坐在羽队长的床上说：“你怕没把屎吃上吧？怎么说话呢？那么大的首长，我们关心一下不行吗？更何况还是我徒弟的爸爸。把你问不问有个啥哩？天天在一块不烦就烧高香了，有什么好问的？你的皮是不是涨了？想叫我们师徒两个松动松动？”
“你说的啥话？”羽队长横眉立眼的说：“和你在一块烦不烦的话应该是我说的，不是你说的。你那张乌鸦嘴怎么啥话都敢说？”
“好啦，好啦，不要吵的啦。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没有和平的时候，像点话好不好？给我留点面子，不要让别人听到了，让我的脸没地方放。”
羽队长和黑子一听这话，惊愕相互看了看，就像不认识刘晓强似的，他怎没会说这样的话？口气也有些太大了吧？羽队长看着黑子诡秘的一笑：“你不是找皮涨的人吗？这不是送上门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刘晓强就听出味儿来了，他想夺路逃跑，身子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呢，就被黑子一个老鹰捉小鸡的毒招，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摁到在羽队长的床上挠起痒痒来了。
一对一还是有些制服不了刘晓强，羽队长一看黑子有些吃力，伸出手摁住刘晓强的一只胳膊：“使点劲，让这个臭小子知道知道马王爷头上真的有三只眼，一直到他告饶为止。这小子他爸爸一来就不知道姓啥了，还想蹬鼻子上脸？也太现实了吧？我们两个这么大的官，你都不放在眼里了？这还了得？小子，你就赶紧的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你就认输吧。”
刘晓强被俩个大汉挠痒痒挠的是叫爹叫妈，可他们俩个就是不松手，三个人闹成一团，笑声连连。
刘晓强是他们两个的开心果，无论怎么闹都不会翻脸。在他的声声告饶中，闹累了的他们俩个才松开了手，各自擦着笑出来的泪水。得“解放”的刘晓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队长，我爸爸没有给我们带点好吃的呀？”
“你这个没良心的，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吃了一桌子好吃的，哪还不算啊？”羽队长喘着气说。
“那是什么好吃的。”刘晓强气喘吁吁的说：“又不是我奶奶妈妈做的，我说的是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
“噢——”羽队长故作惊讶的说：“我知道了。我床底下有几个纸箱子，都是你爸爸的司机交给我的，没有说是给你的。”
“啊……什么？没有说是给我的？等于和我没关系？”
“聪明，提出表扬。”羽队长得意的说。
“不对吧？怎么会没有我的呢？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呀，有你的怎么会没有我的？难道你这个队长比我这个当儿子的都重要？”
“也似（英语）你知道就行了。”羽队长调皮的说道。
刘晓强用手挠了挠头：“嗯——如果是这样，我就打电话给我奶奶，告我爸爸的状，他就会知道我的厉害了。队长，给你带的东西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看一看？凭什么？我的你的都分不清楚啊？不过，看在咱们的友情上，让你看一看也无妨。可咱们把话说在前头，看归看，可不能乱动哦？”
刘晓强被羽队长哄的别无选择，他就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羽队长一脸诡秘的看着黑子在笑，刘晓强迫不及待的从床底下拉出几个纸箱子，又一个个的打开。其中三个纸箱子是满满的酒，其他两个纸箱子全是各式各样的好吃的。有北京的烤鸭，凉州的驴肉，道口烧鸡；还有奶奶烙的山东大饼，妈妈煮的酱牛肉，还有烟糖茶。
刘晓强蹲在地上，傻呆呆的看着这些浸透了一家人关爱的东西，心潮起伏的竟然抑制不住感动的心情哭了起来。他过去把家里多少的好东西挥霍掉都没有在乎过，可此时他却触景生情，感念起一家人对他的关心来了，他的动情是真的。
羽队长看到他哭了，心里真为他高兴。知道理解亲人的的一片苦心，感念每一个人的好，是羽队长经常教育他的话。永远不能忘记为我们操心，为我们流泪，为我们心痛的亲人，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羽队长看着刘晓强哭的很伤心，就故意的说：“你以为你哭鼻子我就会给你呀？你不哭鼻子我还会考虑考虑给你些。好啦，别哭了，这全是你的，我看都没看一眼。你哭，是不是认为少了什么？”
刘晓强一听，就忍不住的笑着说：“我……什么呀？我从来就没有体会过此时此刻的感受，不知道是我长大了还是懂事了，越来越对家的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和向往。这都是你们两位哥哥对我教育的结果，我真的很感激你们两个，我也很羡慕你们两个。见面就吵，不见就找，现在我也成了你们两个当中的一员，我真的感到很庆幸。你们两个比我年龄大，可比我活的比快乐简单，在生活工作方面又比我坚强勇敢，我越和你们亲近，越觉得读不懂你们两个。”
“你少表白啦。”羽队长一看他不哭了，就嬉皮笑脸的说：“别给我们两个乡里娃戴高帽子了。我们两个有什么呀？历史上是一穷二白，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住的是茅草屋，喝的是苦井水，现在全凭一股子热情在支撑着。要说感激的话，我们两个还要感激你哩。你有那么显赫的家庭，却整天和我们混在一起，不小看我们，和我们一起吃苦，一起冒险，说起来你比我们还要坚强。”
“真的徒弟。”黑子也深有感触的说：“你从来没有小看过我这个没有文化的师傅，对我百依百顺，我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高干子弟，比起和你有同样背景的高干子弟来说，你就是佼佼者。”
刘晓强用羽队长的毛巾擦了擦脸说：“说实话，我不是你们两个的气势镇住我，我不会和你们走到今天的。我刚到车队时，车队的弟兄们人人都敬仰你俩，我就搞不明白是为什么？经过高原一行才明白，你们时刻把大家的安危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就这么简单。所以，你们快乐，你们受人尊重。到今天为止，我都成了你们两个过去的级别了，可我觉得在你们面前还是有差别。”
刘晓强借题发挥，抑制了一下情绪后，缓缓地说道：“你们俩个心胸宽广，能容得下许多对你们不恭的事，我紧赶慢赶都学不来。就说前几天，队长为了救隔壁的李喜梅姑娘，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可到头来上级领导不但不表扬鼓励，反而调查取证说你违犯纪律。可你还是乐呵呵的神情自若，我行我素。我本想这次我爸爸来，替你抱打不平的，又没有时间说这件事，让他走掉了，我心里觉得不平衡。”
羽队长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看着刘晓强说：“小伙子，虽然你进步很大，可你的经历比起我们两个来，那可就是天上人间啊。一个人要想有一颗平常心来对待你身边的人和事，就要有走过千山万水的阅历，吃过无数别人没有吃过的苦才行；还要带着正常人的七情六欲的打磨，才能体会到人生的真谛，对名利就会有一个重新的认识。”
羽队长抽了根烟，平淡无奇的说：“我何尝不想升官发财？官当的大一点，钱挣的多一点，让我的父母脸上有光，日子过得不那么辛酸？可现实生活中，你要从一点一滴做起，容不得半点的虚伪狡诈。为了救那个姑娘，差一点把我这个旱鸭子的命搭上，这是事实，可我把她救活了，这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就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了。我每天能看到她快乐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
刘晓强有些雾里雾中的感觉，黑子却听得有些不耐烦，羽队长不管不顾的说：“换句话说，她要是在我们这百十号男子汉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她就会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上，让我们喘不过气来，就会让我们无地自容，就会摧垮我们男子汉的自尊心，说不定这车队也会因为她而垮掉。”
刘晓强听得有些吃惊，羽队长接着说：“普天之下这样的悲剧很多很多，我管不了，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不能不管。那天出车我坐在窦一勃的车上，他就对我说：‘队长，那个姑娘要是救不活的话，下一个跳河的就是我们了。我们这么多的男子汉，保护不了一个姑娘，不去跳河，活着有什么用？我们都找不到不跳河的理由，更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你不仅救了那位姑娘的命，也救了我们车队弟兄们的命，因为我们都是男子汉。’
他说的时候泪流满面，对我触动很大。刘晓强你想想，上级对我的评价和肯定与那位姑娘的生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平衡是自己找得，不是别人给的。你也再不能向你爸爸提这件事，我们三个就够让他操心的了。你看看带给我们的这些的心里头，包含着他对我们的多少关爱和期望啊！在他的心中，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
还记得这次我们三个没有在大裁军被撵回家留了下来吗？这是你爸爸的自私，也是我们的自私。我去找你爸爸留下了你和你师傅，又叫你去当卧底，找你奶奶妈妈给你爸爸施压，这都是我们自私的表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人的本性，无可厚非。你爸爸为了你才把我们两个留下，他知道，不把我们两个留下，你也是不会留下的，他的苦心你知道吗？”
刘晓强若有所思，过去的事情突然浮现在眼前，羽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
所以，我们要好好干，不能让你爸爸失望。男儿当自强，还要知道知恩图报。生活的苦难很多，只要不放弃希望，就会有机会，你们说是不是？”
“哎呀——”刘晓强叫唤一声：“队长，你的话可真多，把人都听累了，你为啥知道这么多？说起来滔滔不绝，听起来也句句动听。”
“拉倒吧，徒弟，你听不出来他又在教育我们？哇啦哇啦的没完没了，烦不烦？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如何对付这几箱子好吃的东西，你们说咋办？”黑子盯着纸箱子说。
羽队长笑盈盈的抽了几口烟说：“你是猪附身呀？才吃过饭，没吃饱啊？”
“吃饱是吃饱了，可看见这好东西还想吃。” 黑子垂涎欲滴的说道。
“现在没时间了，找个机会再消灭吧，我还要召集全体开会，传达首长的指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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